第102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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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慈是疼醒的,病歪歪躺在軟榻上,眼見著對孫氏束手無策,沈金山將沈家敗落的所有苦悶一股腦推到她頭上。

    “如果不是這孽女偷走房契,我沈家又怎會落到今日田地?打!給我狠狠地打!”

    孫氏可不會管他如何拿沈墨慈出氣,不僅不會管,她甚至隱隱期待沈金山的火氣能大些,畢竟這些年他們母女倆可沒少給她使絆子。這會聽沈金山令下,她非但沒有絲毫阻撓,反倒暗中命自己在後院的人手行個方便。

    這一行方便,沈金山直接請來了家法。

    沈家家法乃是條成年男子手臂粗細的鐵曄木棍,正麵光滑,背麵釘著細密的倒刺。畢竟是自家姑娘,一開始沈管家多少還注意著力道,而且全是用正麵打得,一下下打過去實在有點雷聲大雨點小。

    與此同時雲來樓消息一次次傳來,前麵拍出種種高價時,沈金山尚心下寬慰。可沒多久,等到比較優良的鋪子時,價錢卻始終上不去,最好的那幾間鋪子甚至都沒人要。

    他又怎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正因明白過來,他才越發氣悶。

    “給我使勁打!”

    恐怕連小侯爺本人也沒想到,他隻不過是想送間小小的鋪子給那丫頭,這點小事也能禍及沈墨慈。

    不管他想沒想到,總之這會沈金山心下堪比即將噴發的火山口的怒氣,悉數朝著沈墨慈噴湧而去。

    “把家法翻過來,這樣的孽畜,就算是打死也在所不惜。”

    盛怒之下的沈金山全然忘了這是他最為滿意的庶長女,命人將家法翻過來,他親自監督,看著殷紅的鮮血從她後背滲透出來,如熾熱的岩漿般淹沒全身。

    在被阿瑤派去的人找到前,平王先前駐紮的山穀中,沈墨慈已經被小侯爺留下的暗衛足足折磨了好幾日。雖然暗衛下手很有數,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但實際她內裏早已被揉搓個遍。

    先前之所以沒能醒來,不過是因為被點了睡穴。

    可如今家法紮下去,裹著一團肉餡的纖薄表皮被紮破,暗衛手法獨到的睡穴完全失效,昏迷中飽經疼痛的她終於醒來。

    “啊!”

    明明二八年華的豆蔻少女,如今呼喊聲之淒厲沙啞,有如七旬老婦。

    邊上沈金山喋喋不休的咒罵聲傳來,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她反倒鬆一口氣。雖然阿爹會生氣,但比起他,她更害怕那玉麵閻羅般的小侯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細皮嫩肉的她哪能受得住?為今之計還是快點阿爹消氣。

    多年養成的習慣,無論出於多惡劣的環境中,沈墨慈總會下意識地去算計。忍受著劇痛,很快她便想到法子。

    “阿爹就責罰女兒吧,再晚點沈家可就什麽都不剩了。”

    “你也好意思提沈家?”

    雖然嘴上不忿,但沈金山還是示意行刑之人停下來。

    “女兒雖然有錯,但那也是被逼無奈。莫非阿爹以為,小侯爺與平王殿下兩頭討好,穿幫後還能全身而退?”

    一改往日的卑微,此刻的沈墨慈有些咄咄逼人,可她卻字字句句說在沈金山心坎上。

    “難不成你還有什麽好法子?”

    “女兒雖沒有什麽好法子,但一般法子還是有的?”

    “哦?說來聽聽?”

    懶洋洋地躺在行刑條凳上,沈墨慈閉眼,“如今女兒這幅模樣,能說正事?”

    蹬鼻子上臉!氣還沒完全消下去,胸膛起伏,沈金山怒道:“別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沈家之所以鬧成今天這樣,還不全是你害的?你是我沈金山的女兒,沈家好不了,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說不說?”

    到這時候還想嚇唬她?在山穀受刑時,對於沈家,沈墨慈曾升起過些許歉疚。雖是沈家對不起她在先,可一次拿走大半房契,這事總歸是她理虧。可身上劇痛傳來,想到剛清醒時承受的一切,那點微不足道的歉意迅速土崩瓦解,恨意重新占滿內心。

    可如今她孤立無援,暫且無法離開沈家。

    即便必須要留在沈家,這次她也不要再做那卑微的庶女!

    “以阿爹如今的性子,即便沈家好了,隻怕女兒也沒有什麽好日子過,既然如此女兒何必再勞心勞力去救沈家?”

    沈金山身軀一頓,的確,他沒打算再繞過沈墨慈,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她看穿心思。

    “你當真有法子?”

    “女兒能認識平王,就有辦法再認識其他貴人!”沈墨慈胸有成竹。

    還真是這麽回事,即便沈家刻意經營情報網絡,也隻能捕獲些邊邊角角的訊息。偏偏阿慈天賦異稟,能從細枝末節中找到關鍵。先前攀上平王那事,便是她親自在中間牽線搭橋。

    “扶姑娘起來,找丫鬟先伺候著。”

    “要青玉。”

    心知後宅如今處於孫氏把控中,沈墨慈對所有人都不放心,這會唯一讓她放心的便是患難時“不離不棄”的青玉。雖然前麵胡瑤拜師宴時弄成那樣,可歸根結底那也是她曾經的貼身大丫鬟太過莽撞,搞砸了整件事,而並非青玉之過。

    憶起前塵往事,她越發篤定青玉是可信之人。

    “都依你,上好藥趕緊說法子。”

    青玉很快被放了出來,前麵沈家混亂時她曾想過趁機離開,可卻被小侯爺派來的人攔住,吩咐她繼續留在沈家。這會見到沈墨慈回來,她很快明白過來。

    沈墨慈所居院落,帳幔放下來,青玉慢慢給沈墨慈上藥。原本白璧般的後背這會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裏麵流出汩汩鮮血,看起來怵目驚心。當然更刺目的,還屬橫貫她臉上的那抹刀疤。

    “姑娘,且忍著點。”

    “無礙,”沈墨慈微微搖頭,“青玉,如今我身邊能信的人隻有你,先跟我說說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於是青玉將拍賣軍餉宴那下午後發生的胡家發炭、百姓借炭逼迫沈家撕毀契書、小侯爺索要軍餉等事悉數道出,最後才說道雲來樓的拍賣宴,“因著沈家庫房空虛,拿不出一百八十萬兩現銀,小猴也決定拍賣沈家家產抵債。拍賣宴由胡家姑娘負責,就在今天舉行,這會功夫應該差不多結束了。”

    她還是晚了一步!

    沈墨慈原本想得法子很簡單,直接承認房契是偷來的,不過將此事悉數推到平王頭上。這樣一來沈家失竊,拿到房契的小侯爺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自然可以挽回損失。

    之所以拋出平王,是因為她很清楚,此時此刻平王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能用他打擊一番心狠手辣的小侯爺,也算是功德一樁。兩虎相爭,到時沈家自可保證安然無恙。雖然事後會徹底得罪雙方,但如今保住家產才是最重要的。

    一切都算計好了,偏偏時間晚了些。

    “沈家保不住了?”

    麵露難色,最終青霜還是緩緩點頭。

    而沈墨慈的心,也隨著她點頭的動作一路往下沉。沒有了萬貫家財的沈家,於她而言不過是雞肋。可如今聲名狼藉、身體虛弱的她,還必須的依托於沈家庇護。

    “老爺派小的來問,姑娘傷藥可換好了?”

    隔著門傳來催促聲,沈墨慈皺眉,無論如何她得先養好傷。

    “我是怎麽進的沈家?”

    “是胡家下人送姑娘回來,然後夫人親自把您送進前院書房。”青玉恭敬而簡短地回答。

    “胡家?孫氏!”

    咬牙切齒地說出最後兩個字,竟然是孫氏送她進去。別人不清楚,對於孫氏的謀劃沈墨慈卻是一清二楚,畢竟那可是她親自挑唆的。不僅如此,她還曾親手交給過孫氏庫房鑰匙。如今沈家庫房空了,這意味著什麽?

    結合青霜先前所言,這會她幾乎拚湊出整件事情來龍去脈。

    好啊,她隻是偷幾間鋪子,孫氏那邊竟想搬空整個沈家!不僅如此,東窗事發後她還想將所有事推到自己頭上。

    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於是當門外再次傳來催促聲時,沈墨慈終於點頭放人進來。對著急切地沈金山,問清楚拍賣會情況後她出言獻計,打算將那幾間流拍的鋪子買回來。

    “如今女兒與阿爹病得病、弱得弱,嫡母心細如發,連庫房機關如此精妙之事都能勘破,嫡兄更是家中另一根頂梁柱,兩人出麵,相信定會無往而不利。”

    巨大的利益驅使下,明知道不太可能,沈金山還是叫來孫氏與嫡子。

    幾間鋪子全都握在小侯爺手中,本打算留給阿瑤當玩具,這會又怎會輕易交還給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