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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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寧安大長公主多年積累的“嫁妝”助場,再加上胡家百年積累下來的不俗身家,阿瑤的郡君冊封典儀空前盛大。

    且不說自五湖四海趕來的各路商賈,就連官居高位的欽差大人亦是難掩心下驚歎。他們隻知寧安大長公主很是重視此次冊封典儀,親自籌備了些好東西,卻沒想到她能拿出的是這般名貴的物件。

    即便天子開恩,特許胡氏女使用公主依仗,可公主也分三六九等。雖說都是金枝玉葉,可中宮嫡出,寵妃所出與不起眼的低等宮妃所出,待遇可是天差地別。誰是鑲金的泥土胚,誰是不怕火煉的真金,京城裏麵那些勳貴們更是門兒清。

    可兩位欽差就從未見過如此高規格的公主依仗,連元後嫡出、深受今上器重的寧安大長公主本人也未曾有過這般奢華。

    不同於台下被驚呆的眾人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整個過程中欽差很淡定,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把為官多年練就的定力全都拿出來,才沒被這突如其來的大排場驚得失了分寸。

    不光欽差,身處所有人視線焦點的阿瑤也有些不淡定。雖然早已做過心理建設,可麵對如此大的場麵,她走起路來都有些飄乎乎的。得虧身上冠服足夠隆重,頭麵沉重的份量壓得她做不出多餘動作,整個人愈發穩重。

    現場唯二能穩住的,也就隻剩阿瑤左右兩側的胡九齡以及小侯爺。前者心思很簡單,他最寶貝的閨女,再隆重的冊封典儀也算不得什麽。後者也是這樣想的,除此之外他還想到更多,這些上好的物件可都是阿娘準備的。一件件名貴的古董玉器,放在公主府也算是上等,拿出這些足以證明阿娘態度。

    有阿娘態度擺在那,那宮中的皇帝舅舅以及太後外祖母想來不是問題。

    先前小侯爺向來不會顧慮這些人情往來,那些人不喜歡他又如何?還不是拿他沒辦法。可不顧慮不代表不懂,生於高門,自幼便耳濡目染各種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天資聰穎如他心裏跟明鏡似得。

    他可以舍得一身罵,那丫頭絕對不行。

    如今三位至親的支持給他吃了一顆最大的定心丸,他們態度擺在那,京中誰還敢言阿瑤半句不是?

    這般想著,他神色越發緩和,將目光從沈墨慈倉皇離去的背影中收回,再次看向高台正中時,聖旨已然宣讀完畢。身著冠服的阿瑤由兩位丫鬟服侍著起身,抬起雙手接過聖旨。

    寬袍廣袖中露出一截青蔥玉手,雙臂抬平穩穩地接過聖旨。就這會功夫,太陽又升起來不少,明媚的午陽照亮整個鑒湖碼頭,水麵如一塊巨大的反光鏡,正中心新晉福安郡君如九天玄女下凡,美豔不可方物。

    陸景淵有刹那間的失神,醒過神來往下看,就見台下兩側不少青年男子也露出迷戀的神情。而離最近一位身著上等皮裘的巨賈之子,眼神中更是透出無比的狂熱。

    “哼!”瞬間他冷下臉,有些事看來不能再拖了。

    暗自下定決心,那邊綢市開鑼的聲音已然響起。有了如此隆重的冊封典儀在前,眾人津津樂道之餘,更多了幾分一擲千金的豪氣。

    咱們也不差胡家什麽,當著朝廷欽差的麵,總不能那般小家子氣。

    是以本次綢市開市前雖沒了曆來傳統的鬥富,可各地商賈豪擲千金的熱情卻絲毫不比往屆低。

    一筆筆數額不菲的大宗交易喊出來,負責總覽賬目的胡貴捏著毛筆的手腕都要酸了,嘴巴卻幾乎要咧到耳根後頭。做了胡府這麽多年的管家,他還從未經曆過這般好做的買賣。就是行情最好的那年,也遠比不得如今。

    這一季春綢下來,胡府怕是又得擴建庫房咯,他們姑娘日後的嫁妝又得厚上幾分。

    被忠仆胡貴惦記著的阿瑤正在高台後麵臨時搭建起的木房內躺屍。在高台上時她被突如其來的晉升驚到,整個人輕飄飄的,可這會典儀完成,回過神來她才驚覺這身衣裳份量有多重。

    難怪除去青霜,景哥哥又特意加派一名丫鬟上台。得虧有兩人左右攙扶,不然這好幾十斤的份量,她一個人恐怕還真邁不動腳。

    不光邁不動腳,還捂得慌。鑒湖碼頭臨水,也算是清涼之地,可就這一會功夫,她整個人已經跟從水裏撈出來似得。

    “趕緊脫下來,這般貴重的衣裳,以後還是不要輕易穿。”

    她隨墨大儒學過,這等正式的冠服也就那幾種場合穿。她這種半路出家的郡君,合計起來一輩子穿不了多少回,這般想著心下輕鬆了不少。

    除去冠服簡單沐浴後,她總算從疲憊中解脫出來。坐在鏡前任由青霜幫她梳理著頭發,閑下來她也有空梳理今日發生的一切。

    “為何會成為郡君?”

    這點聖旨上寫得清楚明白,因為她有功於西北戰事。

    “西北戰事?到底是何功勞?”她不由喃喃自語。

    青霜稍微緩下梳子,“姑娘,奴婢已經向隨欽差大人同來的侍衛打探過,他們提起姑娘時,神色間皆有信服。奴婢怕說漏嘴也沒敢直接問,旁敲側擊之下,隻聽到此事與迷彩衣料有關。”

    “迷彩?”

    阿瑤想起前世令沈墨慈名滿京城之事,當日她無心插柳,從蘇父手中得到迷彩衣料方子時曾想過,要搶過沈墨慈這份功績。

    這些時日她一直未曾行動,不是因為自己心腸軟憐憫沈墨慈,更不是因為什麽可笑的原則,而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門路。

    前世沈墨慈直接將衣料送到西北軍營,而後憑借衣料獨有的隱蔽特性,西北軍大獲全勝,她本人亦名揚天下。這事說起來很簡單,可等到做時,第一步她便被難住了——西北軍軍服長什麽樣?

    這個不難,大夏衣裳無非就那麽幾種款式,從西北過來的商賈口中打探一二便知。

    可軍服做好了怎麽送過去?她要交給誰?

    關於此事她曾想過請教潘知州,可剛跟墨大儒提起個話茬,就被他攔住了。師傅倒也沒藏私,反而根據自己多年來收的各位徒弟,同她分析了一番如今西北局勢。

    簡而言之一句話:廣平侯府把控西北,且有不臣之心。真把軍服送過去,隻會強大了廣平侯府勢力,這也就等於給今上添堵。

    她再不諳世事也知道該忠於哪邊。

    本來景哥哥是最好的人選,可前陣兩人在冷戰。左右衣裳還沒開始做,沒影的事。等過陣子做好了,想必那時兩人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到時候直接把東西給他也不遲。

    心下有了成算,阿瑤便全身心投入到青城綢市的籌備中。她本想著綢市結束後便著手此事,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軍服已經送達西北且發揮作用。

    到底是誰?這簡直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答案不言而喻。

    “景哥哥。”

    喃喃地說出這三個字,阿瑤心下百感交集。

    他一直在背後默默付出,而她卻一邊享受,一邊跟他冷戰。

    怪不得方才在碼頭邊,景哥哥對她那般冷漠。任誰這樣掏心掏肺地對一個人,卻隻換來對方冷臉相待,也會忍不住心灰意賴。

    她欠他太多了,現在就要找她說清楚。

    這種念頭剛從阿瑤心底冒出來,就如雨後春筍般迅速拔高。提起裙子她直接朝木房外跑去。

    “姑娘,頭還沒梳好。”

    “福安郡君……”與青霜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門口洋腔洋調的年輕男子聲音。

    來這的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方才阿瑤接過聖旨時,台下用狂熱眼神看著她的少年。在以第二高的價格完成與胡家的一宗交易後,他直接跑到了高台後麵。剛想著通稟,就見他一見鍾情的尊貴少女急匆匆跑出來。

    真神在上,難道她聽到了我心中呼喚?碧眼男子一臉被丘比特射中的陶醉狀。

    “美麗的福安……”

    後麵的字還沒說出口,阿瑤已經如一陣風般從他麵前經過,寬袍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絲毫不知後麵有個失落的異域美少年,用這段時間巡視胡家產業練出來的腳程跑遍半個碼頭,阿瑤終於找到了站立在水邊的玄衣少年。

    少年身邊站著一名暗衛,暗衛拱手抱拳正在聽他吩咐。似乎察覺到她的腳步聲,兩人同時扭頭。見來人是她,暗衛緊張地朝水麵看去。

    順著暗衛目光,阿瑤就見鑒湖湖麵上駛出一艘不起眼的小船。烏篷,有些陳舊的船身,別人看到了或許隻當這是一艘普通的漁船,可重生後她暗地裏一直派人跟蹤沈墨慈,數次見到過這艘船。

    看船背離碼頭的行駛方向以及臨近水道,這是要離開青城。

    隨著吳有良謀逆案審理得越發深入,牽連進來的人越來越多,這些年來一直與同知府有往來的沈家也難以幸免。而親曆當場的阿瑤更是清楚,沈家絕對逃脫不了幹係。之所以未曾檢舉,也是因為她相信景哥哥肯定不會放過那家。

    可如今她看到了什麽?景哥哥竟然眼睜睜放沈墨慈走?

    懷疑的念頭剛升起,便被她壓下去。經曆了那麽多,如果都不能相信他,那她還能信誰?

    平複下疾步後微喘的氣息,她徑直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