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江初照去食堂打飯, 唐季琛看她打的是三人份, 過去幫她提裝飯盒的大袋子，問：“小梁和小柳在忙什麽？”

    “複習準備業務考核，我壓力小點我來打飯。”江初照空著兩隻手又去買了四瓶酸奶, 分給他一瓶, “空肚子不能喝酸奶, 你吃過飯再喝啊。”其實她是問唐家和馬家的交易談妥沒有。

    “下班的時候小馬給了我一包餅幹，不算空肚子。”唐季琛眨眨眼，“幫我插根吸管吧。”

    既然馬家交接出了要脅唐伯誠的證據, 想必唐伯誠可以安心等退休，顧西北也不用夾在她和杜虹之間為難了。江初照挑挑眉, 換瓶插好吸管的酸奶給唐季琛。

    單位食堂和保衛科的辦公樓都在糧食局大院的後麵，不過食堂在後門左側，保衛科在右側的院子裏, 中間是一條林蔭道。九月份下午接近六點的時間天空明亮，後勤科找來的工人還在修理林蔭道, 樹枝樹葉到處都是，唐季琛帶頭繞了個彎貼後門走, 老遠就聽見男聲喊：“謝林林，幫我打個電話給柳喬。”

    江初照瞄了一眼, 柵欄門外薑自明身邊那個五官清秀眼睛紅腫的眼鏡娘可不就是小師妹。

    江初照先把背帶褲大兜裏的錄音筆打開, 走到柵欄門邊說：“馬上就要單位考核, 考核成績對柳喬很重要。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 我覺得你倆都需要冷靜一下, 你等她考完了再找她談好嗎？”

    “小喬和你說了？其實真的是誤會，誤會解釋清楚了小喬也能專心……”薑自明對謝林林非常客氣，他明年博士畢業肯定留校，但是他還是希望能和柳喬一個單位，他的導師說葉城研究所的門檻太高，沒有過硬的關係沒必要碰釘子，勸他安心留校。謝林林本科都沒畢業就能和柳喬坐一間辦公室，關係肯定比柳喬還硬。不管是為他自己的前途著想，還是為他和柳喬和好著想，他都不願意得罪謝林林。

    “你的考慮也很合理。不過柳喬都把你拉黑了，我幫你打電話不是故意和她對著來嗎？站在同事立場，在她考核之前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她分心。我們同事等著我們帶飯回去，失陪了。”江初照對他笑笑，掉頭就走。

    “喂，謝林林，你做人怎麽能那樣？”小師妹喊了一嗓子，大家都看她，她原本就紅腫的眼睛又濕了，“我和師兄隻是好朋友。柳喬姐她不能冤枉我，我什麽都沒做過。”

    江初照嚇的後退一步，“你什麽都沒做過，那誤會都是你師兄造成的嘍？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見綠茶白花雜交體的活體標本，好怕噢。”

    “在綠茶白花麵前，你做什麽都是欺負人，誰都沒有她善解人意委屈求全。你幹不過人家的，再說管人家閑事幹嘛呢你。趕緊回去吃飯去。”唐季琛忍著笑拉江初照走，進了保衛科的院門笑出聲，“小柳這是遇上和小師妹暖昧還要立牌坊的渣男了？”

    唐季琛都看到了，不說他也猜得到。正好附近沒什麽人，江初照就把錄音筆關掉，把柳喬遇到的事兒講給他聽。

    “那姑娘以為是小柳高攀富二代了吧。”唐季琛搖頭，“小柳也是樸實，她和小梁要是有你一半高調，男朋友做夢都在提防別人挖牆角，哪有閑心體恤小師妹。”

    “好好的，怎麽又扯到我這兒來了。”江初照哭笑不得，她敢從頭到腳用高定出入豪車，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她婆家有錢好嗎，要是陸教授和老汪爸爸似的靠工資吃飯，她再有錢也不敢這樣高調。

    “哎呀，從你們進院門我就等著了。”梁青荇衝出電梯接手裝飯盒的袋子，“小唐叔叔你趕緊回去吃飯吧，不用你幫忙了。”

    “行啊，有事喊我。”唐季琛很幹脆的掉頭就走。

    “謝老師，你們剛才是不是掐小師妹了？”梁青荇拿手機給江初照看，“男的給我打電話我不接，又發短信叫我轉告柳喬出去見他，女的在朋友圈哭訴柳喬的同事橫行霸道呢，薑自明的同學都替她說話，說本來沒什麽，就是柳喬的同事在炒事。柳喬氣死了，想下去找他倆對質，我把她手機搶下來了反鎖在你辦公室了。”

    “不用對質，我錄音了。回去放給你們聽。”

    回到辦公室梁青荇把錄音筆接到電腦上播放錄音。本來還有氣的柳喬徹底死心，罵了句：“還真是天生一對。”罵完了高高興興拆飯盒準備吃飯。

    梁青荇也樂，“柳喬，這段錄音我處理一下謝老師的音頻和名字，你放他們那個群去吧。”

    “發給我發給我。我要親手撕他。”柳喬豪邁的把才拆開的筷子拍桌上，等梁青荇處理好，先把這段音頻發同學群，再把她和小師妹的對話截圖貼上去，最後打字：薑自明，我和你分手有提到你小師妹？我和你的小師妹今天說的就這兩句話，她說是我誤會她你就信？你的心眼偏到別人胳肢窩裏去了嗎？我倆分手你帶著你的小師妹來我單位找我什麽意思？我同事不想摻和我和你的事，人都走了，你小師妹還把人罵回來了，她怎麽就這麽會挑事？還有啊，分手就分手了，你能有點風度嗎？下回別在我們單位門口演師兄師妹有情有義苦情戲，有監控的。

    女同事勸說薑自明在柳喬考完試之後再找柳喬談感情的事也是為柳喬考慮，站在同事的角度而言沒有錯。再說男女朋友鬧分手，衝動點的朋友當麵罵渣男都有可能，冷靜一下這樣客觀的勸說真和挑事拉不上關係。

    至於橫行霸道的指控，看小師妹和柳喬的留言截圖，柳喬分手了發個心情也沒拉扯第三個人，師妹你那麽體貼師兄你也關心嫂子安慰兩句啊，你指責柳喬不夠愛師兄你嫌他倆分手分的不夠快是吧？也就是柳喬心情不好看不出來你在挑事，人家同事罵綠茶白花雜種真不冤枉你。而且小師妹不喊那一嗓子人家走都走了也不至於開罵。

    薑自明帶著見人就嚷嚷她和師兄是清白的、她“什麽都沒做過”的小師妹去找柳喬，完全不是去挽回女朋友的心，就是去惡心人的。

    一個和小師妹其實不大對付的女生把錄音分析透徹，在群裏發言：明明兩個人分手和小師妹沒關係，小師妹自己跳出來說柳喬冤枉她是怎麽想的？薑自明怎麽就帶上小師妹去找柳喬了？誰是內人誰是外人我已經看不懂了。

    薑自明好像根本沒有看群，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師妹發了一串委屈和哭的表情。另一個女生不鹹不淡勸了幾句。小師妹接著那個女生的話頭開始替師兄說話，說師兄對柳喬是真愛，特別好特別體貼，給柳喬買了什麽什麽什麽。柳喬對師兄不是真愛才會這麽輕易說分手。

    “說的好像我倒貼富二代似的。”柳喬氣的要死，“我先不說直男審美什麽水平，那些東西我根本不能拿出來用，要不是他買的我早扔出去了。”

    這次謝林林都沒來得及出手，梁青荇拿過手機寫：薑自明送前女朋友什麽東西小師妹居然比前女朋友記的還清楚，服氣！”

    江初照好遺憾，“爸爸當公務員就這點不好。這個時候不能實力秀爹，好像吃火鍋不吃辣。”

    柳喬沉默了一會兒，“謝老師，我要請假回家，這事我要當麵和我爸爸解釋清楚，還要收拾東西請長輩作陪還給薑家。”

    “我叫小王小李護送你。”江初照給保安小王打電話，叫他和小李送柳喬回家再把人接回來。

    柳喬走了梁青荇蹭到江初照身邊八卦：“我有點擔心柳喬和他男朋友分手不會那麽容易。”

    “當父母的遇到這種事，都會立場堅定的站女兒這邊。”江初照歎氣，“其實吧，我也怪矛盾的，我希望謝嘉田能和鄭秋華早點定下來結婚成家。但是謝家是個大坑，鄭秋華看著憨憨的，以後肯定要受氣。我要是鄭秋華的姐妹親戚，我肯定攔著不讓她和謝嘉田談朋友。”

    “長眼睛都看得出來謝嘉田是真心喜歡她，還有你這個小姑子心疼嫂子。就是公婆差一點鄭秋華也很有福氣啦。”梁青荇覺得說江初照的爸爸可能不大好，換話題說：“性格憨其實也蠻好，很多明槍暗箭我們看的一肚子悶氣，憨妹子全當春風春雨一點沒感覺。”

    “這倒是。我有個朋友就特別憨。可惜我換了身份不能和以前的朋友再有來往。”江初照百無聊賴翻一頁稿紙，繼續寫題。

    梁青荇才翻開習題本，手機就像嗑了藥一樣響個不停。

    “全是薑自明的。”梁青荇知道謝林林能一心二用，繼續吐槽，“問我和柳喬一起的男的是誰，又問柳喬去哪兒。剛才小師妹作妖的時候他裝死，現在又來表演被戴綠帽，以前我怎麽沒發現這人這麽招人煩！”

    “青梅竹馬就是這條不好。小時候感情挺好，但是長著長著吧，越長越讓人不滿意，沒有大毛病分手又不厚道，隻能憋著。我覺得柳伯伯會給小師妹寫封感謝信。”

    梁青荇想一想小堂叔梁春曉和顧西寧也是這麽回事，點頭讚成，“我小叔也是吃虧的那一個，西寧阿姨到現在還有事沒事折騰他。”

    江初照驚到了，“春曉哥和女朋友分手還有顧西寧的事兒？”

    “聽說是西寧阿姨跑去找小叔的女朋友談過，小叔女朋友才和我小叔提的分手。”梁青荇朝空氣翻了個白眼，“西寧阿姨和柳喬家關係挺好的，柳喬在我不好說她老人家閑話。”

    “這個禍害，雷怎麽不劈她！”江初照都不能掩飾她對顧西寧的厭惡。

    “她也過的不好就是了。她丈夫和婆家是把她捧成公主，但是她婆家的公司這幾年一直在賠錢，西寧阿姨瞞著顧家到處找擔保貸款。咱們家太奶奶發過話，誰都不許給她擔保，她再找我小叔都沒有用。我媽說她婆家今年不破產明年也玩完。”

    “她過的不好是她，憑什麽連累春曉哥過的不好！”

    顧西寧要不是顧西北的堂妹，她動動指頭就把她收拾了。江初照覺得自己很沒用，氣的拍桌子。

    隔壁的保安聽見動靜過來在門邊站了一會，江初照沒說什麽他又出去了。

    梁青荇做了個鬼臉，說：“無心工作，不加班了吧。”

    “說的好像加班有加班費似的。”江初照把東西理一理，“回宿舍吧，我明天回青河，你要不要一起回家？”

    “明天孔令傑過來。”梁青荇假裝羞答答，“我們要去看電影什麽的，我等國慶節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