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兩隻眼球

    出乎葉空意料之外，白克誠竟然搬家了。要知道每一位警員的所有資料必須保證真實，尤其是家庭住址和聯係電話變更的時候必須及時上報，否則需要時找不到人難免會耽誤事。白克誠隱瞞家庭住址變更顯然違反了條例，偏偏在這個時候又出了事，葉空頓時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顧不得等菲菲趕到，葉空詢問過白克誠家的鄰居之後，一邊給馬督察打電話讓他立刻派人查找，一邊匆匆趕往回醫院。葉空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從白克誠的表現來看，他幾乎可以肯定白克誠對即將發生什麽十分清楚，卻無力阻止。俗話說得好，狗急跳牆，人一旦被逼上了絕路，誰也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來。

    白克誠家鄰居說他搬走不到一個星期，從時間上來看應該是在刀子刺殺自己之前，從這一點上來看，至少應該與這件事無關。但刀子很有可能是原因之一，因為這之前白克誠隻是表現得有些異常，偏偏在刀子身上爆發出來，若說其中沒有絲毫的聯係，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

    可惜葉空還是慢了一步，刀子沒有出事，出事的是白克誠。

    葉空剛剛走進醫院大門，便聽到樓裏麵傳來幾聲沉悶的槍響和一片慌亂的驚叫聲。等葉空趕到現場的時候，赫然發現躺在血泊中的正是白克誠。凶手是在他正麵開的槍，一共四槍，三槍心髒，一槍頭部，槍槍致命，顯然是職業殺手所為。葉空顧不得多想，簡單察看了一下現場，一腳踹開旁邊一間辦公室的大門，直奔窗戶。

    葉空聽到槍聲的時候是在醫院的正門，如果是職業殺手所為，肯定會選擇若無其事的從正門離開，這樣算起來，時間應該剛好夠凶手走到門口。此刻正是下午六點左右，窗口正對著夕陽，令人有些眩目的感覺。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轟鳴著從醫院停車場衝出來，隨著一陣刺耳的尖叫，拐上了公路，很快消失在了葉空的視線裏。

    匆匆一瞥，再加上光線的幹擾，葉空隻來得及看清楚那一頭隨風飄揚的長發和嘴角一抹得意地微笑。

    “你……你想幹什麽？”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驚恐的聲音。

    說話的是個老頭，滿頭的白發，臉上皺紋堆積，坐在辦公桌的後麵，嘴唇哆嗦著，顯然害怕到了極點。葉空轉過身，冰冷的目光讓他猛地一陣哆嗦。

    “我什麽都沒看到……真的什麽都沒看到。”老頭更加慌亂了，兩隻手似乎不知道放在什麽地方才好。

    “我是警察。”葉空冷哼一聲，麵無表情向他辦公桌下麵瞥了一眼，向大門走去。

    辦公桌的下麵有兩隻女人的腳，葉空不用猜也知道老家夥剛才正在做什麽，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給他的心理造成什麽障礙，不過至少這一次恐怕是把他嚇得不輕，空氣中隱隱飄蕩著一股尿騷味。

    白克誠的屍體靜靜的躺在血泊中，葉空站在屍體的旁邊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兒，走進旁邊的一間處置室，拿了一副手套和一柄手術刀出來。這個時候已經有些膽子大的人在探頭探腦，忽然看到葉空拿著刀子，立刻又都縮回了房間。

    白克誠的兩隻眼睛瞪得很大，顯然事發突然，還不等他搞清楚狀況，頭部已經中槍。從地上的子彈殼判斷，凶手顯然是在他倒地之後又走到他的身邊對著心髒連開三槍。輕輕歎了口氣，葉空在白克誠的身邊蹲下來。戴上手套，小心的用手術刀將白克誠的兩隻眼珠挖了出來。據葉空所知，人的視網膜就好像是相機底片，可以短暫保留住一些影像，如果白克誠死前看到了凶手，那麽就可以從他的視網膜上提取出凶手的影像。

    不過這種殘留的影像保存時間並不會很長，而且也不會很清楚，有沒有價值現在還不好說。好在現在距事發不過幾分鍾的時間，應該還來得及。而且凶手在白克誠心髒上的三槍阻止了眼球的血液供應，也會延緩影像的消失。

    “不要動，把手上的武器放下，我們是警察。”葉空剛剛站起身，兩名警員從走廊的一頭跑了過來，看見葉空一手持刀，一手托著兩顆眼球，慌忙掏出手槍，大聲喊道。

    葉空無奈的搖了搖頭，把手術刀扔掉，然後摘掉手套，一隻手慢慢拉開衣襟，露出裏麵的證件：“自己人。通知警局，死者是白克誠督察。”

    兩名警員都是剛剛接到報警趕來，沒想到死者竟然是白克誠，頓時大驚失色，急忙用對講機通知警局，呼叫支援。隻是葉空手裏的兩隻眼球實在令人膽寒，兩名警員並沒有放下槍，仍然滿臉戒備的盯著葉空。

    “兄弟，我現在需要立刻鑒定死者的眼球。”葉空皺了下眉，對兩名警員的舉動有些不滿，要知道現在時間非常寶貴，多停留一分鍾，凶手的影像就會模糊一些，如果在這裏糾纏上半個小時，恐怕白克誠的這對眼球就會變得沒有絲毫價值。

    “不要動，站在原地。”其中一名警員急忙大聲說道：“我們需要確認你的身份。”

    “葉空。警員編號……”葉空雖然心急，可也知道兩名警員是出於謹慎，隻好報出姓名和編號，讓他們同總部查詢。

    結果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馬督察帶著兩名警員跑了過來。

    “馬督察，你來得正好，幫我跟這兩位兄弟說一下。”葉空亮了亮手上的眼球，說道：“我現在急需對死者的眼球進行鑒定，需要一間暗室和一些影像設備，恐怕需要你幫忙。”

    “沒問題。”馬督察雖然對葉空的舉動也很困惑，還是一邊同兩名警員證明葉空的身份，一邊打電話給手下，讓他們準備好暗室。

    “馬督察怎麽來的這麽快。”解釋清楚之後，葉空一邊匆匆下樓，一邊問陪在身邊的馬督察。

    “你要我查白督察的住址，我就先試著給他打了個電話。”馬督察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鄭重：“開始他沒有接電話，後來又打了回來，約我在這裏見麵，說有東西要交給我，讓我立刻帶人過來。”

    “什麽東西？”葉空問道：“白克誠為什麽約你在醫院見麵。”

    “不清楚，他當時好像很匆忙。我再給他打電話，已經關機了。”馬督察皺著眉，說道：“對了，當時電話裏好像有女人在跟他爭吵，不過沒有聽清楚說了些什麽。”

    “女人？”葉空想了下，說道：“立刻讓人找白克誠的家人，找到之後保護起來。”

    “好的。”馬督察立刻明白了葉空的意思，馬上打電話給屬下，加派人手追查白克誠的新住址。

    調查科的主要工作就是調查取證，各種影像設備比較先進，還有專門的暗室，給葉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條件。不過僅靠目前的這些設備還是有些不足，因為視網膜上的像並不是像照片一樣肉眼可以看到的，還需要一係列的處理。葉空雖然並不太懂整個步驟，但至少知道原理，略一思索便確定了需要哪些物品。調查科的人幫忙準備，他自己則在暗室裏小心的解剖眼球，將兩隻眼球的視網膜暴露出來。

    “葉督察，你確定有把握？”馬督察一直陪在葉空的身邊，看葉空不慌不忙地處理眼球，不免有些擔心的問道。

    擅自將被害人的眼球挖出來雖然不好說算不算犯罪，但至少對死者是一種極大的不敬，如果真的對追查凶手有幫助倒也罷了，萬一到最後白忙一通，恐怕警監會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葉空作為當事人自然跑不了，他馬督察明明知道卻沒有阻止，卻也脫不了幹係。

    “我也說不好。”葉空處理完最後一刀，轉過頭微微一笑，說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不過從理論上講應該沒有問題。”

    馬督察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難看，他見葉空鎮定從容的樣子還以為很有把握，沒想到竟然隻是純粹的理論。原本還打算跟著學一手，現在心理隻剩下了埋怨，早知道葉空也拿不準，他絕對不會擅作主張，同意葉空這麽做。

    “不用擔心。”葉空很清楚馬督察現在的心情，微笑著說道：“如果將來有麻煩，全推給我，不會有事的。”

    “沒有事當然最好。”馬督察搓了搓手，說道：“葉督察你可真是敢作敢當，不過這件事不管怎麽說也有我的一份，就憑提供你暗室這一條，我就脫不了幹係。”

    “你就說是我用槍逼著你做的好了。”葉空接著水管洗掉手套上的血跡，笑著說道：“誰要是懷疑就讓他試試被槍指著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