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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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筠如在眾人蕩漾的眼波裏被謝懷昌領走,跟他去一家名叫“禦膳房”的餐館吃晚餐,這家餐館的老板據說曾在宮裏做禦膳,清帝退位後內宮裁員,這才流落到民間,開設餐館。

    “禦膳房”在京中是達官顯貴,富豪巨賈們設宴專門場所,裝飾的碧麗堂皇,但韋筠如過來,竟無絲毫怯意,侍從端上一些名字優雅寓意吉祥的菜品,韋筠如也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謝懷昌原本沒有炫耀自身財力的意思,隻是初次請她吃飯,想去一個高檔一些的飯店,但見到韋筠如如此坦然自若的樣子,再聯係到她的談吐舉止,不由對她的家庭背景橫生猜測。

    韋筠如的心思顯然不在這千金一宴上,她迫不及待地對謝懷昌發問:“你上次說簽了尚有回轉的餘地,是怎麽個餘地法兒?”

    謝懷昌失笑道:“你這是在打探國家機密呀。”

    韋筠如沒想到這一層,聽他這麽一說,不由一怔:“我……我忘了,對不起呀,那你不要說了。”

    謝懷昌親自給她斟茶:“你若是想知道,可以自己注意收集一下相關消息,眼下我不能告訴你,不過等方案順利實施了,倒是可以說一說。”

    韋筠如眉眼又亮起來:“那你就等方案順利實施了再說,我們可以對一對,看我推測的對不對。”

    謝懷昌微笑著看她的眼睛:“希望還有那一天吧。”

    韋筠如警覺起來:“怎麽了?為什麽會沒有那一天?”

    謝懷昌輕輕歎了口氣:“我在外交部的工作已經結束,要離開北京了。”

    韋筠如不由愕然:“你真不是外交部的人?”

    謝懷昌好笑地看她:“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現在信了……”韋筠如說著這些話,卻還是充滿希冀地看著謝懷昌,“你……你真要走?那你走了,我該去找誰呢?”

    “你若等我,”謝懷昌微微笑著看她,“我就還回來。”

    韋筠如沐浴在他柔和的目光下,雙頰緋紅,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便將目光放在他喉結下第二顆扣子上,輕聲道:“婉賢還在北京呢,你總要來看她吧。”

    “叔父在京城,她自有叔父叔母照料,恐怕輪不上我來看,”謝懷昌故意道,“而且她能不能考上還不一定。”

    “她一定能考上,”韋筠如語氣堅定,“我就在燕園裏等我的小學妹,她一定能來。”

    她說著,鼓起勇氣與謝懷昌對視了一下,隨即又迅速將目光轉開,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她那薄情寡義的哥哥會不會來看她。”

    謝懷昌再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引得鄰桌人紛紛將目光投過來,韋筠如麵紅如火燒,著急地擺手:“你這是幹嘛呀!別笑了!”

    “好,好,你說不笑就不笑了,”謝懷昌努力止住笑意,“今天上課的老師是哪位?怎麽還鼓動你們遊行示威呢?”

    “孟先生是位極好的老師。”韋筠如似乎是怕自己的老師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急忙解釋,“他是少見中外兼修的人才,英文水平和國文水平同樣好,文學係的李教授還曾讚揚他,文筆好的可以道中文係去教授寫作了。”

    “哦,這倒難得了,”謝懷昌若有所思地點頭,“他是不是在報紙上還開有專欄?”

    “你也知道?”韋筠如欣喜道,“孟先生的筆名是‘刀筆吏’,專欄就開在京華時報上。”

    謝懷昌笑著為她盛了碗湯:“‘刀筆吏’?這名字自帶煞氣啊,看來是個針砭時弊的專欄,不知道同於右任先生比誰能更勝一籌?”

    韋筠如短促地驚叫一聲:“你也看過於右任先生主編的報紙?”

    謝懷昌故作神秘地看她:“豈止,我還與於先生有過一麵之緣。”

    韋筠如小小地驚歎了一聲:“這麽好!你什麽時候見得他?於先生長什麽樣子?”

    謝懷昌臉上顯出回憶的神色:“先生……嗯,先生沒有留頭發,蓄了長須,個子不高,但風姿出眾,令人傾倒。對了,他還寫一筆好字,我家裏就有一幅他的字。”

    “是他送給你的?”韋筠如十分羨慕:“可以讓我看看嗎?”

    “是一位朋友轉送給我的,不是他親自贈送,這倒是遺憾得很。”謝懷昌裝模作樣,其實他壓根就沒見過於右任,“昔年他在上海辦報紙,撰文抨擊伊藤博文,因此被前清官員查封報紙的時候,我家裏大哥還曾幫助過他,我也是因這樁舊事,才有幸見於先生一麵的。”

    “那副字現在在你手上嗎?”韋筠如雙手捧心,再次提出要求:“在你走之前,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呃……”謝懷昌看起來頗為為難,韋筠如見狀,又急忙強調,“我不告訴別人,隻是想瞻仰一下先生的高作。”

    謝懷昌慢慢點了一下頭:“我盡量吧。”

    韋筠如立刻歡呼起來。

    謝懷昌回到自己的住處立刻往鎮江撥電話,謝懷安接起來的時候,聽筒裏還有嘹亮的嬰兒哭鬧聲,震耳欲聾,謝懷昌將聽筒拿遠了一些,等那邊哭鬧聲漸漸遠了,才笑道:“聽賢侄這哭鬧聲就知道將來必成大器。”

    謝懷安疲憊地歎了口氣:“那就趕緊讓他成大器吧,整日哭鬧,煩死人,我白日裏處理工作,晚上還要應付這臭小子。”

    謝懷昌安慰他:“為人父母總是要辛苦一些,再說不是還有奶媽麽?”

    “奶媽沒用,臭小子根本不跟奶媽,天天粘著他媽。”謝懷安向來不在他麵前露出疲態,這次卻一反常態抱怨不休,直到謝懷昌主動打斷他:“我有要事求哥哥幫忙。”

    謝懷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希望這次和革命黨無關。”

    “和革命黨無關,”謝懷昌笑了起來,猶豫片刻,道,“興許和你未來的弟媳有關。”

    “哦!”謝懷安立時打起精神,“母親正為你物色對象,沒想到你自己已經自己解決了,來說說,是哪家小姐?你在京中認識的,恐怕是勳貴的千金吧。”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的名字和所學的專業,”謝懷昌道,“她很崇拜於右任先生,於是我就告訴她說我家裏有幅於先生的字,她很想看看。”

    謝懷昌失笑:“你什麽時候認識於先生的?”

    “我的確不認識,”謝懷昌道,“但大哥不是認識嗎?你曾經資助過於先生的報紙,難道先生沒有送幅字給你?”

    “不瞞你說,沒有”謝懷安笑道,“早知道會有如此大的用處,當初無論如何也得問他要一幅字備用。”

    謝懷昌這次是真的著急了,他困獸一樣在原地轉了半圈,握著聽筒懇求:“大哥能想想辦法嗎?求你了,這幅字對我真的很重要。”

    “你第一次為了自己求我,看來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這一把了,”謝懷安沉吟片刻,“我拜托人問問吧,你什麽時候要?”

    “多謝大哥!”謝懷昌欣喜道:“越快越好。”

    “明白了,”謝懷安道,“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們謝家未來的二奶奶究竟是何方神聖了吧?”

    “隻知道她是北京大學英文係的學生,旁的還沒來得及問,”謝懷昌道,“談判期間她跟著同學們到外交部門口示威遊行,我把她當成阿賢了,鬧了點誤會,這才認識的。”

    他三言兩句說完,期期艾艾地催他:“大哥若無旁事……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去準備那副字了?”

    “小兔崽子,”謝懷安笑罵一句,“還沒娶媳婦呢,就忘了你哥了。”

    謝懷昌立刻道:“哪裏,無時無刻不惦念大哥和家裏,阿姐和長嫂都好嗎?”

    “都很好,”謝懷安道,“弟妹這件事,我需要告訴阿姐嗎?她這幾日都在和母親一道為你相人,聽蓁蓁說,仿佛昨天挑了蘇州一個姓劉的小姐。”

    “告訴她,但先別告訴母親了,”謝懷昌想了想,“請大哥大姐暫時先替我保密。”

    謝懷安在書房接的電話,掛斷後自覺好笑,想了半天,又撥了一通出去:“陳先生,許久不見,一切安好?”

    電話那頭的當然不是陳暨,說來,同陳暨還有些九曲十八彎的親戚關係,是湖州陳家的後備,陳其美。

    雖然是陳暨的同族,兩人又同在上海灘,但他與陳暨關係並不親厚,反倒是跟謝懷安名下的藥品行頗有交情

    “重榮?”陳其美聽起來頗為驚訝,“沒想到你會在這個關口打電話來。”

    “這個關口?”謝懷安愣了半晌,“出事了?”

    “你居然不知道?”陳其美也愣了愣,“袁賊要稱帝了。”

    謝懷安半晌無言:“雖然這麽說可能不太好,但……稱帝傳言不是已經流傳了有一陣了嗎?”

    他是在暗示陳其美切勿小題大做。

    陳其美冷笑:“是有一陣了,若從這傳言剛開始流傳的時候就開始算的話,那袁賊為稱帝做的準備不可謂不久,恐怕他是想要一擊得手吧,這竊國大盜,我當為天下誅殺此賊!”

    “等等,英士,”謝懷安打斷他咬牙切齒的宣言:“我找你……還真是同這件事無關,我隻是想問一下……你還能不能聯係上於伯循先生?我想求他一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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