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隆隆轟鳴，駛過彈坑遍布的原野，將近10公裏長的戰線上，4個團的德軍坦克已經擺開了進攻陣勢。474輛山貓和65輛雪狼組成了密集浩蕩的先鋒陣容，其隊列嚴整有序，盡顯基層士兵的紮實素質。在坦克後方，則是如群星般散落棋布的半履帶和輪式運兵車。從空中俯瞰下去，大地上這片密密麻麻的裝甲車輛顯得格外強盛而雄壯，仿佛戰鬥還未爆發，就已經宣告了誰是最終的勝利方。

    另一邊，法軍雖然還在集結當中，但其機械化戰車的規模同樣令德軍偵察兵瞳孔收縮。351輛哈奇開斯-35和272輛索瑪-35揚起滾滾塵土，逐漸排成由鋼鐵組成的寬大戰陣，另外還有114輛AMR重型裝甲車部署其間，其裝備的2挺重機槍足可對步兵實施瘋狂屠戮。

    這支軍團是法國最精銳的全部3個機械化師，比起後續組建的4個裝甲師，他們無論裝備還是訓練都要遠優於那些後輩。法軍司令部將這支部隊派作先鋒，其用意正是用他們強勁的實力來遏製德軍前進的兵鋒。

    在另一個世界中，最大規模的坦克戰被普遍認為是1943年的普羅霍洛夫卡之役。然而早在3年前，德法兩軍就已經於比利時爆發過一場參戰坦克總數破千的激烈碰撞。隻是由於古德裏安緊接著在馬斯河的突破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再加上戰後盟國都羞於再提起當年的大潰敗，這場戰鬥才很少被人所知。

    事實上，發生在比利時的這場交戰，對整個戰局同樣有著重要作用。它使得法軍統帥層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北方長達2天，完全沒能及時警惕來自戰線中部的危機。

    履帶鏗鏘翻卷，碾過凹凸不平的碎石泥土，在戰場東麵，德軍坦克群率先向敵人發起了全線進攻。鋼鐵戰車所及，大地似乎都為之震動，一根根漆黑森冷的炮管昂然指向前方，隨時都準備噴吐出致命的火光。作為應閃擊戰之需的產物，山貓和雪狼兩款坦克都擁有水準線以上的良好機動，此時它們在原野中全速前進，登時便形成了一股宛如萬千獅虎咆哮猛衝的不可阻擋的氣魄！

    “為了德意誌！戰車前進（Panzer vor）！”一輛編號231的山貓坦克內，裝甲兵少尉鮑爾特通過車載電台向麾下4輛坦克大聲下令，盡管車內噪音震耳，但無線電那頭仍然清晰傳來了眾人高亢洪亮的回應。鮑爾特目光堅毅，心中燃燒著對法國人的熊熊鬥誌和刻骨仇恨。正是這個卑劣無恥的敵人，用暴虐嚴苛的《凡爾賽和約》殘酷荼毒德意誌民族，犯下了人神共憤的滔天罪孽；自己參軍臥薪嚐膽了7年，日夜苦練戰鬥技能，就是為了在今天讓他們血債血還！

    “複仇！複仇！”在發動機的嘶吼聲中，鮑爾特熱血逐漸沸騰，忍不住縱聲長嘯道。

    轟鳴聲中，鮑爾特將炮塔頂部的車長指揮塔頂蓋推開，探出半個腦袋觀察前方的情況。眼前是一片相對平坦的區域，而緩坡和土丘的存在又使得戰場沒有變成簡單的平麵對撞。凝神遠眺，一些隱隱綽綽的東西已經出現在前方大約3千米外，雖然沒有使用瞄準鏡，但鮑爾特完全能夠斷定那是法國坦克無疑。

    鮑爾特向四周掃望地形，忽然眼前一亮。在左前方約1.5千米處，有一座突兀隆起的小巧土丘，這正好可以為坦克提供絕佳的掩體，使敵人很難發現和摧毀。更有利的是，隻要再在其右側兩百米的緩坡後方部署一隊坦克，就能對前方形成交叉火力，法國坦克倘若敢來，全部都會成為德軍炮口下的獵物！

    解讀出局麵之後，鮑爾特毫不遲疑，當即通過無線電向他的部隊下達了命令。4輛坦克前往右側緩坡集結待命，自己的旗車則直奔左前方的土丘，伺機給予法國坦克以迎頭猛擊。在使用完車載電台後，鮑爾特又馬不停蹄的將頭鑽出車長指揮塔，操縱炮塔頂部的MG34機槍凝神警惕著前方的動靜。要知道，整輛坦克內視野最好的地方就是指揮口了，鮑爾特對四周的警戒一刻也不能鬆懈。

    現在，鮑爾特非常羨慕那些雪狼坦克的車長。他們都有專門的第5人通訊員操作電台，並兼任副機槍手一職，車長隻需專心觀察局勢指揮乘員即可。哪裏像他現在乘坐的山貓坦克，隻有4名車組成員，車長在戰鬥中經常會顧此失彼，不是忘了操作電台，就是疏於對周圍環境的觀察判斷，這種情況在去年波蘭戰役時已經成片的出現。雖然通過反複練習，技能嫻熟的車長可以做到一人分飾兩角，但這也會造成車長精力的加速消耗，導致其無法堅持太長的時間。

    不過，這款坦克的指標卻是讓鮑爾特非常滿意，其中就包括了它的機動性。在160馬力發動機的驅動下，全重12噸的戰車即便越野時也能維持24km的時速，5分鍾內，鮑爾特的坦克就抵達了預定位置。通過炮隊鏡向前望去，大批法國坦克正慢吞吞地在上千米外的田埂中起伏前進：這些坦克活像是一隻隻大鴨子，其相對高窄的車體上均裝了一個小巧玲瓏的炮塔，看上去頗有幾分別樣的滑稽。

    “法國人怎麽跑得這麽慢？”鮑爾特見狀吃了一驚，隨即喜色就從他嘴角浮現了出來。從目前形勢來看，自己已經搶占到了有利地形，雖然再往前開幾百米就能與對方坦克展開戰鬥，但現在顯然是等法國人衝過來更加有利。在鮑爾特的命令下，裝填手將一發50毫米穿甲彈塞進炮膛，閉鎖炮閂，炮手則將目標選定在了最前方一輛H-35（哈奇開斯）上，並反複校正著參數準備射擊。

    1千米……800米……鮑爾特全神貫注地盯著遠處的目標，雙手悄然握緊了拳頭。此時戰場上炮聲漸漸密集，周圍衝得快的德軍坦克已經和法國人展開了交鋒，倘若眼前這波敵人轉向前去支援，那麽自己就隻能放棄伏擊，選擇正麵進攻了。然而令鮑爾特意外的是，這批法國坦克竟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般，仍然直挺挺地向自己開來。驚喜之餘，鮑爾特當然不會有任何手軟，當敵方前進到500米之內時，他當即大吼著下達了開炮的命令。

    “轟！”一聲大響，車體猛然震動，重逾2kg的被帽穿甲彈如霹靂般電射而出，急速飛向前方的法國坦克。半秒鍾後，觀察到彈道的鮑爾特就露出了笑容，這發炮彈必將命中目標，自己的戰功簿上又將多出一個有分量的記錄。然而僅過了片刻，他的笑容就陡然僵硬：那輛法國坦克在被擊中後沒有任何濃煙冒出，非但如此，其更是在數秒鍾後旋轉炮塔，似乎在搜索剛才襲擊者的位置。

    鮑爾特眼眸驀地睜大，50毫米炮彈竟然沒能擊毀對手？刹那間他命令再速射3發，炮手和裝填手立即像是上了發條般迅速展開行動。短短十秒鍾內，三聲炸雷便在鮑爾特耳中鼓蕩肆虐。發射藥燃燒後的硝煙倒灌入炮塔，將四人都熏得惡心幹嘔，頭痛欲裂。鮑爾特強忍著不適，凝神望去，卻見那輛法國坦克隻是被炸斷了履帶，車體上仍然沒有火光濃煙從破洞中出現。

    “二擋倒車退回掩體後，用……咳咳……鎢芯次口徑穿甲彈！”鮑爾特艱難向裝填手開口，同時抬起左腳向駕駛員後背猛踹了兩下——由於坦克內部發動機噪聲過大，以至於坐在車體前方的駕駛員幾乎聽不清車長的聲音，因此車長就隻能用這種方法來傳達行進指令了。鮑爾特意識到，剛才的三連發射擊必然向法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現在必須先撤一波，然後再尋找機會對敵實施打擊。

    引擎震動，驅使坦克緩緩後退，與此同時，裝填手從側後方搬出了一根長杆狀彈藥，其環裝的彈托以及纖細到隻有拇指粗細的彈體，都與普通的圓柱錐頭型炮彈有著巨大的差異。這是德國裝甲兵配發出的隻有精英坦克車組才會擁有的武器，彈體由極為堅硬的鎢金屬做成，專門用於對付重裝甲目標。根據測試，該型炮彈能在500米距離上擊穿30度放置的70毫米均質鋼，比普通穿甲彈（AP）高出60%；而隨著距離的拉近，鎢芯次口徑穿甲彈（APCR）的穿透力還將急劇增加。

    在過去的波蘭戰役中，山貓坦克橫掃了波蘭的裝甲部隊，上級配發給鮑爾特車組的5枚APCR一發未用。而現在，與法國人的戰鬥才剛開始，鮑爾特就不得不用掉其中一發了。雖然他此刻還有別的選擇，那就是衝上前去和法國人近距離搏鬥，但鮑爾特還是選擇了穩妥為上。

    鮑爾特想的很清楚，APCR彈雖然珍貴，但它也是拿來用的武器，既然裝備了就沒有道理將它放在一旁。更何況，隨著距離的拉近，法國坦克也會變得更容易擊穿德國坦克的裝甲。雖然山貓的防禦令鮑爾特極為滿意，但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盲目的冒進無疑是莽夫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