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國學大師等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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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幾個人都聽到了那小胖子歎息,白元清一愣,暗想:這位培德高才怎麽這麽憂傷?我剛剛沒說錯話啊。
方博文撇了撇嘴,繼續去看連環畫;隻有周天恩憨厚的笑了起來,拍著那小胖子的肩膀說道:“明建,別擔心,今年你也很有指望考上。”
“唉,”那小胖子又重重的歎了口氣,把手裏連環畫包裝盒重重的撂在課桌的書堆上,苦笑道:“我爹都對我絕望了。”
“你不也是培德的嗎?還是最牛的神恩培德中學的學生,這怎麽說?”小白豎起了耳朵,滿臉好奇。
幾個小時前,他壓根就不認識這位小胖子,這家夥是遇到後自己找過來的。
因為去年殿試考試規則突然改變了,從選文比最好的前幾十名麵見聖君,改為了暴力野蠻的跑步定名次,所以各個補習班不約而同的開始讓考生跑步。
雖然,殿試也要前120名才有資格,這可是帝國級考試啊,必須是成千上萬的考生裏的超級精英啊,絕對萬裏挑一的水準;盡管補習班多如牛毛,但自己學生能考入前120?隻要出一個,這就絕對值得包最貴的《海京紀聞》整個版麵來宣傳自己多牛比了。
然而,你的補習班要是沒有誌氣,覺得自己學生沒必要練長跑和遊泳,因為絕對沒有任何機會考入殿試,你的判斷是對的,但是你的補習班要破產了啊。
所有家長都指望你能讓自己孩子入殿試啊。哪怕那個家夥連幾何的輔助線都不會畫,假如你沒有連殿試的體育,他爹會直接把自己兒子從你的班裏接走,還冷著臉給你講一句:“殿試要武比,你們沒有體育,不要耽擱了他。”
就您那兒子還能殿試?玩蛋去吧!他能考上任何一個缺,我都吃翔三斤,還要請照相師來給我拍照!!!
但是,不僅是家長,連自己這個校長、任何一個老師、任何一個考生。卻不認為那萬裏挑一的殿試資格不會落到自己頭上:“說不定上帝讓我當狀元。結果我超常發揮了呢!對吧?”
於是,自從皇帝殿試規則改變,全國任何一個補習班一夜之間都開始練跑步遊泳,乃至窮鄉僻壤的破補習班都在練。甚至於小學都在招募體育老師。體育高才的求聘廣告塞滿了全國報紙。一夜之間,體育老師成了目前大宋就業最好、需求最大、超級稀缺的師範類職位。光看師範類院校緊跟其後:本年度本校擴招體育類專業!就知道殿試威力有多驚人了。
秋風教會的飛凰書院成立還沒一年,但是當然要緊跟潮流了:我們的考生一樣可能考入殿試。所以必須加強體育。
所以,小白還擔負每天早晨6點帶領學生、考友們長跑的重擔,最近因為臨近科舉季,王心台要求加練長跑:因為文比的成績已經差不多錨定了,再做題再背課文,估計也加不了幾分了,現在就看你能跑多快了。
這樣,飛凰書院這兩個月開始下午也跑步,為了適應殿試時候大太陽嘛,跑步路線肯定因地製宜:向南一般是從書院出發,跑過貧民窟的窩棚區,一直到工廠區的江水入海口碼頭,再跑回來。
就是今天,在大家跑步的時候遇到了這位小胖子:李明建。
當時一群汗流滿麵的少年們剛剛跑到工廠區江邊,大家都累得踉踉蹌蹌,連白元清這個二十多歲的老師都累得一屁股坐在土堆上,脖子裏掛著的哨子都吹不動了,隻能喃喃的囁嚅:“老劉還不來...老劉.....”
老劉是套著驢子載著水的教會義工,殿試中途是有供水點的,所以書院也讓人帶水跟著,但是這夥學生跑的速度是快於馬車的,因為那驢子的年齡老過大部分學生,走路都是拖著走的,結果大家隻能坐在地上等水了,偏偏貧民窟這邊一棵樹也不會有,大太陽曬得人要死,一群人蜂擁做到工廠圍牆下那巴掌大的陰影裏等水來。
這個時候,赤膊的周天恩,突然驚喜的站起來,把手裏的汗衫卷成旗子那樣揮動,叫著:“明建!明建!”
累得半死的大家這才發現在不遠處的路口,有一輛敞篷馬車,下麵是一個穿著背心的少年在校對一台罕見的支架便攜式照相機。
“哎呀,這不是天恩嗎!”那少年往這邊凝視了好一會,近視鏡上的放光如同燈塔閃了飛凰書院同學好幾次後,才興高采烈的揮手回應起來。
“你怎麽在這裏?”認出天恩後,那胖胖的少年扔了照相機,急急的跑過來,和周天恩很激動的握手。
“我家就在這裏,現在複讀,準備科舉。老同學,你幹嘛來了?”周天恩笑著問道。
“廠子是我老爸的,我在這邊練習攝影。”胖子李明建指著大家遮陽的那堵牆笑道。
聞聽是工廠主之子,更是聽天恩叫對方“老同學”,白元清趕緊站起來,有點“沒骨氣”的問道:“您也是棕櫚泉培德的嗎?”
都用了“您”了。
“不是,他小子是神恩培德的!和我們是對頭呢!”李明建還沒搭腔,周天恩握著對方的手笑了起來。
一聽是神恩培德,白元清嚇得沒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恩培德”光聽這個霸氣十足的名字,就知道這個中學就是極卓越所在,事實上那是一個最早成立的培德中學之一,是培德係統中的元老、開拓者。
正因為如此,它屬於城內中學,而且是最靠近皇宮的中學,可想而知,裏麵就讀的都是什麽人了。
“棕櫚泉的對頭?哦,你也是球迷啊?”牆陰影下的方博文突然發聲了。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土,伸出手去握李明建的手,笑道:“去年,你們把我們學校踢慘了,5比1啊。”
“你們還算不上我們對頭,我們可是去年中學聯賽冠軍,對頭是帝國陸軍海京學堂,那時候你們才第幾名?你們學校足球退步厲害!”李明建傲氣十足的叫道,接著。卻非常高興的和方博文兩手相握。說道:“聽天恩在信裏說起過你,你就是方博文老弟吧?幸會!幸會!”
“哈,這就是你在神恩的水童筆友?”方博文嬉笑著一邊握手一邊扭頭問周天恩。
“嘿嘿,就是這位。”周天恩憨厚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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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周天恩和李明建認識並成為時髦的筆友。是因為兩人都是各自校隊的水童。就是跟隨球隊打雜的小廝。兩隊比賽之際,兩人閑著沒事坐在場邊聊天,從此認識。然後就結為好友了。
但兩人成為水童的原因不同:
周天恩身材家傳,身材很高很壯,一直是校隊的候補,但是球技不行,打不上主力,就跟著球隊順路做水童了;
要知道,棕櫚泉是老牌中學足球強隊,他們上一任的隊長是陸軍少將葉昊捷子爵的公子,人家去年科舉是全國文比第八,殿試跑了個探花,被皇太子點選海遊士跟著遊學去了。
應屆生第一次科舉,文比就能全國第8,而且是足球隊隊長、爵位繼承者,這是個去年全國聞名的文武雙全的權貴天才,憑借他,棕櫚泉中學雖然輸了聯賽,但贏了口碑,也可以看出棕櫚泉培德足球隊實力如此之強,周天恩也隻能耐心當候補,替補都當不上。
然而神恩培德實力更強大,不管是文比還是武比,雖然去年科舉因為天主教聖約翰學院和棕櫚泉培德都出了奇才,以至於他們沒有拿到狀元榜眼探花,平民的補習班弄個殿試資格就可以包版麵吹了,然而神恩培德畢業生拿不到科舉前三,就在媒體上被嘲笑到底朝天,足可見這個中學有多麽的可怕。
不過那一年,神恩培德海遊士、殿試通過數量仍然傲視群雄,而且僅僅是憑應屆生初次科舉就傲視群雄,人家從來不登記複讀生的,曆來如此。
另外,足球隊去年還拿到了聯賽冠軍,這足夠那些神恩培德學生摳著鼻孔嘲笑棕櫚泉:“探花算個屁,你們足球隊隊長就隻會跑步,不會踢球。”
在這樣超人學校的氛圍下,小胖子李明建能做個球隊水童都算個奇跡。
確實是奇跡,因為他爸為了他能簡曆好一點,行賄了神恩培德足球隊的教練,教練很為難,因為手下學生大部分不需要行賄、行賄也不敢要:家長不是貴族就是權貴,偶爾來個行賄的商人家長,怎麽辦?幸好,給隊員打理飲水的事一直是個老校工幹的,最近因為腰扭傷了一直臥床養病,那麽這個水童職務我給一個學生幹,人家不會說什麽吧?
於是,李明建這個胖子這才攙和進了校隊,完全是個打雜的。
李明建老爸這麽幹,肯定是沒法子。
因為兒子李明建學習成績太差了!
偏科特別嚴重:神學、地理、國文、美術等文科可以拿滿分,但是數理化就沒入門!那理科的成績簡直可以說是人家高材生的分數砍一半,比他兒子都多50%。
你在帝國科舉係統裏,數理化不行,你別想考中任何一個官缺。
帝國就擰著神學和數理化來卡人的,因為這全部是西學!
於是神學、地理、數學、物理、化學這五門號稱“午門斬”,有一門沒到60分及格線,帝國給你檔案上蓋上“不及格”的大戳,直接掃地出門,哪怕考生隻有這五門裏的一門59分,其他都是滿分,文比都能算第一了,但沒用,你不及格!你連拚缺、調劑抽缺的資格都沒有。
這就是皇帝1871年發布的關於科考的名言:“神地數理化,強國利民就靠它;不懂數理化,國學大師等你拿。”
國學大師在皇帝嘴裏就是騙子的代言詞,因為已經有很多“克萊登大學”畢業生試圖忽悠了,裏麵包括在外麵花天酒地畢業不了的真正海遊士。
但是在這個時點,所有人都不懂啥是“國學”、啥是“國學大師”,於是皇報都隻宣傳前半截,後半句被封存在帝國檔案之中。
然而皇帝是天才,天才的表現就是預見性。
在十年、二十年之後,有留學經曆的“國學大師”在開始追捧“西學中用”的滿清遍地開花,甚至於被奉為“國師”、“國寶”,他們對基督道德毫無興趣、對西學科技一無所知,以包裝了的儒學為根本,就靠著拉幫結派、互相吹捧竊據新式學校的職位,除了用一知半解、道聽途說的西學指點江山、教壞學生、教廢學生外,就是狂熱的鼓吹西方和儒家裏共通的糟粕,比如鼓吹性自由、**有理、潛規則女學生是風雅什麽的,他們的威力不亞於巴豆,滿清沒得到西方精髓,反而吃了拿洋玻璃紙包裝的國產人中黃,把自己泄得稀巴爛。
【“克萊登大學”錢鍾書《圍城》裏虛構的騙子學校,花錢買騙子文憑的地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