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你特麽是我親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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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報業統計,培德係統畢業生就業率高達95%:70%的考生做官,10%的考生做傳道士,15%的考生進入大企業拿相當於n個苦力年薪n年的年薪,但是剩下的5%在幹嘛?

    無人研究。

    大約在考官吧,或者就是無業流浪。

    胖子李明建在兩年裏肯定屬於那無人研究的5%。

    李明建雖然在最好的中學裏,但是數理化暴爛,可想而知,科舉是無望的,他比方博文他們都高一級,前年就拿到畢業證畢業了,然而連續兩年科舉慘敗至極。

    但是他不是草根階層,無權無勢的草根階層也許早去大企業應聘金領職位了,他自己家族就是豪富,所以他一直閑著,以至於今天來父親的工廠父親拍風景照,遇到了以前的“同學”筆友。

    “那時候,你說你複習很好,我還在報紙上找你名字來著,那字可小了,我看了整整半天,拿了放大鏡......”李明建拍著周天恩的肩膀,手上做出拿放大鏡巡視報紙的樣子,但是從他言談表情上就能知道:他不是嘲笑,而是感慨。

    “沒考中好缺,我放棄了,今年再考。”周天恩大笑幾聲,握住了李明建的胳膊笑道:“真不知道你家的產業就在這裏。嗯,老兄,今年複習如何?”

    李明建歎了口氣說道:“考是一定會考。但是不知道考什麽鳥官缺,反正數理化這坎子過不去。去他的吧,老爹已經給我找了工作。”

    “哈!”那邊方博文興奮起來,他嚷嚷道:“你要來十裏溝工廠裏當管事嗎?這圍牆後是韶興紡織廠吧?這裏五分之一的家庭都是給你家打工的!我們秋風教會可以牧養你們的工人。”

    胖子李明建看了看方博文,又看了看那圍牆,苦了臉,說道:“你以為長輩會讓我做商人嗎?做夢啊!老子要去什麽鳥學院當校工。這還是家裏啟動了人脈弄來的。”

    “你這樣的少爺做校工?為啥啊?”方博文、周天恩和白元清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

    “場麵啊,有個朝廷工作唄,容易相親到門當戶對的海京商家唄。”李明建攤開了手無奈的說道。

    “那學院看來是朝廷辦的啊,也不錯啊。”小白由衷豔羨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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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偶遇工業區“太子”之後,大家並沒有想太多。因為那該死的驢車終於上來了。大家蜂擁上去喝水,小白老師連那胖子何時走的都沒注意,那時候隻想著多喝點水。

    沒想到李明建在傍晚又找過來了,要來看看培德係統的同學。

    別說他是十裏溝的富二代。就看他穿著培德校服。小白不流著哈喇子去迎接。王心台也會去。

    結果這小子帶來一套《神皇戰記》連環畫給大家看,白元清還想著“你不要帶壞我們補習班啊”,但是後來聊了聊。發現這胖子有收藏癖,家裏他自己的藏書都超過萬冊了,什麽類型的都有,從聖經、解經、從中外名著到科舉教材、到連環畫,乃至於他不懂的數理化方麵,他就是喜歡讀書藏書,去了書店就問:“你這最近進了什麽書最貴?”,然後買走收藏。

    光看這買書的氣勢上,並不是那種居心叵測因為妒忌要來搗亂的流氓,加上他拿來的是報紙上傳聞的重磅最新皇家連環畫係列,所以白元清自己也下來講台跟著看了。

    結果就讓自習課上,三個培德生和一個藝術生在一起閑聊起來了。

    就在這時,隻聽教室後門一聲響,有人笑道:“哈,真熱鬧啊,你們在看什麽呢?”

    大家朝後門看去,方博文如同被電擊一樣哆嗦了一下,立刻把手裏的連環畫遠遠的扔到講台的地上上,推開旁邊半倚著桌子的周天恩,自己用顫抖的手扒拉過一份卷子,拿起一支筆伏在桌子上做埋頭苦學狀;

    周天恩被少爺推開還有點驚詫,但等看見來人是誰,倒是沒有方博文那麽驚恐,隻是把手裏的連環畫合起來,站直身體,還麵露微笑,笑道:“老爺來了?”;

    白元清也沒有緊張,他抬起頭笑道:“哎呀,這不是方先生和利仔嗎?怎麽?來看看學院?”

    方秉生推門進來了,身後跟著陪笑的周利仔,他一路經過埋頭苦學的其他的學生,直入前排,也沒正眼看自己的兒子,而是指著那位有些不知所措的胖子問白元清:

    “小白老師,你們書院又招募了一位培德學生?可喜可賀啊。”

    “哎呀,方先生說笑了,李先生是來這裏探訪筆友和朋友的,嗬嗬,當然,我們肯定希望這樣的才子來就讀。”白元清笑了起來,到了後來,甚至親熱的拍了拍李明建後背。

    “哦,是訪友的啊?啊?也是畢業生呢。這位神恩培德的先生,去年您科舉考了多少名次?拚缺拚得是哪個缺?”方秉生說話的時候有些弓腰了,因為校徽說明對方是神恩培德的學生,這學校非常可怕,因此他這話的語氣並非挑釁,而是好像不經意的問。

    然而,這就是挑釁,你畢業還穿著校服就說明你去年沒考上官缺,方秉生在問這個貌似不會加入補習班的家夥有多少資曆打亂別人學習,更別說手裏提著一盒子連環畫給考生看了,這在老派家長眼裏是不務正業的。

    “我去年......去年......唉,別提了.......”任何一個無法及格的考生都是沒法麵對這個問題的,李明建避開了方秉生咄咄逼人的目光,雖然那目光用滿臉堆笑來偽裝,但每個考生內心都懂那就是利箭和鋼刀。李明建已經在親朋好友中遇見過無數次這種陷阱:當你說出你的名次乃至不及格之後,那裝模作樣的失望一笑就會一刀把你心肝劈成兩半,絕不會留情。

    “嗬嗬,嗬嗬。”看李明建無法回答,方秉生等了一會才發出輕笑,這笑聲的意義很明顯是:“我x你老x個x的,你這廢物有資格來搗亂嗎?”

    看氣氛有些尷尬,也看得出方秉生對補習班氛圍有質疑,他這位家長也是十裏溝有名的人,做過整整16年的西學科技事業。電報鐵路的曾經高管。是大富大貴過的牛人,他明顯有些不滿意自己了,於是小白想轉移視線。

    汗流滿麵的白元清竄回講台上,從一堆紙張裏翻了半天。抽出一張紙來遞向方秉生。顫巍巍的笑道:“方先生。您看,我們今天更了解您了呢!”

    看白元清那汗流滿麵的樣子,方秉生倒有些驚詫:我有恐嚇他嗎?完全沒有!但是他竟然嗅出味道來了!媽的!

    覺得自己沒有藏住內心意圖而有些失落的方秉生接過那張紙。一看題目,就呆了:

    題目是:《我最敬重的人》

    再看內容,看了幾行就猜到是周天恩寫的,雖然鉛筆書法讓人作嘔,但這條理性和文筆隻能是培德高才寫的,內容寫的是自己如何樂於幫助人、如何經常用神的語言(聖經)教導下層人工作和學習。

    這文章簡直把自己當作了聖人,以至於方秉生看到後麵都不好意思的笑了,剛剛突入進來的戾氣都給扔到爪哇國裏去了。

    “方先生,這是我們下午課程中的國文佳作,我看了之後都滿心羞愧,對您無比敬仰!這文章,是我命定的最好作文,下午朝全班讀過的。”看方秉生的臉色從暴戾轉笑,白元清在講台上趕緊說道。

    “天恩,我可不是這樣的呢。人都是罪人,我哪能這麽好呢?”看完文章,再看看旁邊站著的周天恩一臉崇拜的樣子,方秉生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笑著摸了摸周天恩的頭發,把文章輕輕遞回給白元清。

    接著他一扭頭看到了自己旁邊在課桌裏縮成一團的兒子,他胸中的火立刻上來了:都特麽是培德的,人家天恩包括這個胖子都站得那麽直,你畏畏縮縮的算狗屁玩意?

    想到這裏,他抬起頭,下巴對著了白元清,好像軍隊裏長官對列兵那樣頷首示意,冷冷說道:“博文的文章是什麽?”

    “博文?”白元清的表情從笑到挨了一拳那樣,竟然愣在了那裏。

    “博文寫的是什麽?”方秉生愣了下問道。

    身後跟著的周利仔上前一步,急急說道:“小白老師,老爺說了,把少爺文章拿出來啊!”

    “你在幹什麽?”方秉生不悅的回身把周利仔用胳膊擋回去:這種文人的地界,什麽時候輪得到你流氓出拳了?

    白元清看看始終繃著臉的方秉生,又看看滿臉不耐煩的周利仔,怔了好一會,才連連囁嚅著:“好...好...好...”,在一堆文章裏翻了好一會,抽出一張來遞給方秉生。

    方秉生接過來,先扭頭狠狠瞪了一眼旁邊戰戰兢兢的兒子,然後展開一看,眼睛都瞪不上了!

    兒子寫的最崇拜的人竟然是譚同恩!

    兒子在文章裏寫仰慕譚牧師的才學、仰慕譚牧師不與世俗妥協的信仰堅貞、欽佩譚牧師不愛財不愛利的精神,甚至在最後寫的是希望自己能做一位像譚牧師那樣的傳道人。

    這反了這狗逼崽子了!

    不要說譚同恩不合群,剛剛被秋風教會專門找周利仔這個打手修理了;再說你特麽崇拜一個傻逼,你不崇拜你爹我呢?人家周天恩都崇拜我,你不崇拜我?你有病啊!你特麽是我親生的嗎?

    還要做傳道人?你隻有兩種選擇:要麽去殿試,你跑斷腿,然後你斷腿給我爬到終點;要麽去做傳道人,我先打斷你的腿,你爬著去傳道!

    凶狠的看了一眼滿頭冷汗的兒子,方秉生捏著那張紙笑道:“小白老師,這個文章您讀過嗎?下午剛寫的?”

    白元清暗想:你兒子寫的是和王心台決裂的譚同恩,我哪裏敢張揚。

    想了想,他苦笑道:“博文的國文水平一直很好,但是這個文章呢,我覺得水平差了,因此沒有讀過,您看,我才給了68分。”

    “很好。”方秉生冷笑一聲,竟然在大家的麵前嚓嚓的撕碎了整篇作文,笑道:“這文章文筆不行,書法也不行,我就撕了,免得大家髒了眼!”

    在目瞪口呆的師生眼裏,方秉生把碎片都握在手心裏塞進了褲兜:“這文章不能讓王心台看見。”這是方秉生當時的想法。

    但是就在此時,一聲大吼在教室前門響了起來:“方先生,你撕我們學生文章什麽意思?”

    方秉生扭頭一看,王心台這個胖子長老來了,心中叫苦不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