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一刻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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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朝後,初曦先去了福熙閣,以前的同僚都在,分成兩列站在閣外,看到初曦進來,齊齊躬身喊道,“恭迎大人!”

    初曦今日著了女裝,容顏清絕,氣質沉穩,立在眾人中間,沒有半分違和。

    江正負手而立,麵容剛直,轉頭輕笑,“大人曾說歸來之日,便是朝堂清明之時,下官一直在等著,所有的人也都在等。”

    初曦淺淺揚唇,聲音清亮,“你們都在,我豈會不來?”

    江正一怔,立刻明白初曦話中的意思,因為他們的稟守正義,她才能回來,而她更是慶幸,她回來時,所有的人還都在。

    江正目光恭敬,伸臂頓聲道,“大人請!”

    初曦如今身份複雜,是太子妃又是王府世子,還是吏部尚書,然在福熙閣裏,她隻是他們的大人!

    久未上朝,加上朝中人員變動,瑣事繁多,初曦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出了宮門往別苑裏走。

    今日是中元節的第二日,宮變之後,百姓走上大街,又開始融入到過節的氣氛當中,街上張燈結彩,歡聲笑語不斷,遠遠的看去,一片繁華琉璃之景。

    宮外的長街上要安靜的許多,周圍都是宮牆,夕陽餘暉下,清風徐來,吹散了昨日的血腥,拂在身上,清爽恣意,舒適怡人。

    初曦加快了腳步,踏過玉石拱橋,踏著清波綠水,快步往別苑裏去。

    “大人!”

    門口的守衛看到她,遠遠的便躬身喊道。

    初曦腳步輕快,微一點頭,已進了院子。

    今日燈上的早,餘暉還未落盡,院子裏的燈火已經一盞盞亮起,如一捧捧溫暖的煙火,隱在樹梢間、花影中、長廊下,蜿蜒而去。

    沈煙輕正在西苑門口翹首等待,見她回來,神色才放鬆下來,“第一日上朝事很多嗎,怎的現在才回來?”

    初曦不以為意,“以前不是經常這樣?”

    沈煙輕恍然淡笑一聲,是這段時間初曦每日在別苑裏習慣了,一日不見,就覺得離開的時間這樣久。

    “餓了嗎?今天我給下人們放假讓她們回去過節了,飯菜做的少,但都是你愛吃的。”沈煙輕聲音輕緩,眉目間俱是小女人的溫婉。

    “餓!不知道誰家做的紅燒肉,香味飄了一路,我咽著口水跑回來,你看衣服都濕了!”初曦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拉著衣領給沈煙輕看。

    沈煙輕嗤笑一聲,“你這是跑的太快出了汗還是流的口水?”

    初曦嬉笑著剛要回話,突然腳步一頓,轉頭看去。

    沈煙輕隨即也跟著停了下來,她們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李南泠的房外,以前都是有意無意的繞過這段長廊,今日兩人說著話,一時竟忘了。

    雕花鏤空的木門緊閉,不知已經多久沒打開過。

    那件事後,兩人從未提起過李南泠,這間房空了下來,初曦不讓人動裏麵的擺設,也不讓人進去打掃,就這樣不存在似的空在這。

    來自親近人的刀,最開始的痛心和憤怒過去之後,反而成了不能觸碰的疤。

    她知道,初曦比她更痛,但總要撕開,不能任由它腐爛。

    沈煙輕上前一步,伸手將房門一推。

    “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打開,有細微的灰塵落下,輕輕飄散,初曦目光頓了頓,抬步而入。

    房內昏暗,廊下的燈火照進來,家具都染了一層薄薄的紅色,女子身上的脂香還未完全消散,混著淡淡的黴味,撲鼻而來,更顯房內幽寂。

    桌椅上已經落了一層薄塵,香爐裏的香早已燃盡,仕女撲蝶的織錦屏風上還搭著一件女子的薄衫。

    床帳挽起,疊的整齊的被褥上放著女子未繡完的鴛鴦圖,針線自錦被上滑落,針尖閃著幽幽銀光。

    妝台一側放著一個紅木箱子,上麵的鎖掛著,沈煙輕微一用力,銅鎖便落了下來,木箱上也已經落了灰塵,沈煙輕拿了軟布擦了擦,打開箱子,借著窗外的燈火看清裏麵的東西,頓時一怔。

    兩尺見方的木箱裏堆滿了破布,沈煙輕拿了一些出來,見都是女子繡的鴛鴦,全部被剪碎扔在箱子裏,滿滿一箱。

    之前見她繡了絹帕從來不用,原來都在這裏。

    初曦抓了一把,眸子刺痛,身體一陣冷過一陣,手微微顫抖,鮮紅的碎布自指縫中簌簌而落,原來李南泠對她的恨和怨早已這樣深、這樣久,難為她還每日對自己強顏歡笑、噓寒問暖!

    揮手將破布一揚,如漫天血雨落下,初曦轉身,大步的出了屋子。

    沈煙輕忙追了出去。

    少女就站在廊下,背影削瘦,燈影照在她青蓮色的衣裙上,銀線描繪的蓮紋輕動,微風一拂,水波中蓮影隨波蕩漾。

    沈煙輕站在她身後,唇彎了彎,卻看不出一絲笑意,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不是說餓了嗎?我沒做紅燒肉,現在就去給你做,好不好?”

    天色暗下來,院子裏越發靜謐,隻有蟲聲不知疲倦的低鳴,良久,初曦端著笑容轉身,“不做了,你做了什麽我就吃什麽!”

    沈煙輕眸中有水光閃動,忙重重點頭,“好,我們去吃飯!”

    院子裏沒有下人,墨巳還未回來,整個別院隻有她們兩人加一隻狐狸。

    沈煙輕說菜做的少,也擺了滿桌子,樣樣精致可口,初曦一連吃了兩碗飯,然後打著飽嗝癱坐在椅子上。

    沈煙輕看了看桌子上沒打開的酒,取了酒杯,笑道,“你這個酒鬼竟然不喝酒,真是稀奇,來,我陪你喝!”

    初曦按住她的手,嫌棄的道,“得了,你那酒量還不如狐兄,待會還得我給你背回去,墨巳見了指不定給我幾天臉色看!”

    “關他什麽事?”沈煙輕麵上一紅,又要去開酒壇。

    突然門外砰然一響,兩人驚愕的轉身,就見院子裏一片火樹銀花,煙花伴隨著鞭炮聲升空展開,五彩繽紛,璀璨奪目。

    墨亥拿著一個煙花跑過來,站在門口,張口剛要說話,突然怔在那,似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初曦,姑娘、大人?都不對,如今初曦已經是主上的太子妃了。

    一張清秀的臉憋的通紅,緊張的汗都要快流下來。

    初曦噗嗤一笑,挑眉道,“什麽事,說吧!”

    墨亥忙舉了舉手中的煙筒,結巴道,“放、放煙花!”

    初曦走過去,手中突然多了一個火折子,狡黠一笑,伸手將煙芯點燃,抱胸道,“是這樣放嗎?”

    煙芯嗤嗤的燃燒起來,墨亥麵色大變,噌的一下將懷裏的煙花扔了出去,一躍三丈,自己竟先躥上了屋頂。

    惹的院子裏的墨辰墨午等人哈哈大笑。

    初曦縱身出去,衣裙一展,水墨蓮開,攬星辰踏月華,少女身形靈動,落在院子中間,笑聲和煙花在夜空下齊放,聲穿雲霄。

    沈煙輕走出來,看著少女笑的肆意,唇角也不由的微微揚起,無論經曆了背叛還是失去,她依舊是她,純淨飛揚,不變初心。

    墨巳站在她身後,看著院子裏的人耍鬧,麵上表情冷峻,目不斜視,低聲道,“還疼嗎?今早、是我太孟浪了。”

    沈煙輕猛然一怔,麵上紅暈一直蔓延到脖頸上,今早快天亮時,男人才進門,帶著一身血腥氣,她本就一夜沒睡,見他回來驚的坐起,一掀床帳就見他撲上床來,死死的抱著她,之後便一直折騰到天亮。

    瞪他一眼,沈煙輕轉身就要回屋裏去,卻被她一把攬住腰身緊緊按在懷裏,低頭在她耳邊道,“別惱,今晚我一定溫柔!”

    沈煙輕羞憤欲死,幸好,鞭炮聲響,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剛要掙紮卻被抱的更緊,男人聲音含笑,“娘子不要動,沒人看過來,否則,我一點也不介意在墨辰他們麵前秀一下恩愛。”

    沈煙輕仰頭看著他,清冷的麵上帶著怒氣,“墨巳!”

    墨巳低頭在女人唇上飛快一吻,得意的道,“娘子喊的真好聽,再喊一句!”

    沈煙輕徹底拿這個男人沒有辦法了!

    月上柳梢時,沈煙輕走到院子裏,拉著初曦起身,將她塞進腰帶裏的裙擺放下,笑道,“行了,該回去休息了,不要讓殿下等急了!”

    初曦一早就該回去,也不知道自己一直拖著躲避什麽,聞言將手裏的煙筒隨手扔給墨亥,看了遠處的墨巳一眼,調笑道,“是有人等急了吧!”

    沈煙輕麵上一紅,窘迫的咬著唇,嗔怨的瞪她。

    “好了,不抖你了,我回房了,你們也早點歇息!”初曦聳肩一笑,對著眾人揮了揮手,轉身向著寢房走去。

    夜漸深,小徑微涼,上了石階,剛一轉彎,就見對麵一人正走過來,四目相對,兩人腳步同時一頓。

    暗紅燈影下,宮玄容顏俊美如謫仙,緩緩揚唇,走過來,牽了初曦的手,

    “月色太好,初曦忘了回來嗎?”

    “怎麽會?月色再美,怎及殿下好看?”初曦抬著一雙秋水明眸,笑吟吟的開口。

    宮玄低笑一聲,牽著著在女子的手在夜下木廊中慢行。

    男人的手微涼,握的用力,袖口上細密的針腳掃在手背上,微微發癢,初曦跟在他身後,胸口跳的不如平日沉穩,猛然發現,自己竟是在緊張。

    推門而入,宮玄轉頭,輕聲問道,“我們先沐浴?”

    初曦腦袋有些混沌,乖乖點頭,“好。”

    宮玄回過頭去,胸口鼓動,忍不住低笑出聲,笑聲格外愉悅,初曦頓時生了惱意,手臂使力,就要掙開他的手。

    宮玄鬆了手,將少女打橫抱起,幽幽道,“別怕,其實我更緊張!”

    初曦頭埋進男人懷裏,小聲嘀咕道,“要不、我們再等等。”

    男人腳步走的堅定,推開澡房的門,繚繞的霧氣立刻鋪麵而來,將少女放在玉池邊上的雪白絨毯上,宮玄一撩衣袍在女子麵前單膝跪下去,氤氳的水汽中,黑眸如星,唇色殷紅,深深的看著她,“初曦,我已等了許久,不想再浪費我們在一起的任何時間,我想要你!”

    初曦沉溺在他如海的眸子裏,仰頭一笑,手臂環上他的脖頸,閉目吻上他的唇。

    不止是他,他們都已經等了太久,他說的對,可以擁有對方的時候,實在不應該再浪費時間徘徊。

    男人的吻熱烈而洶湧,兩人的衣服不知何時都已經脫去,滑落水中的時候,肌膚相貼,均是一顫。

    少女肩膀圓潤光滑,唯有鎖骨處,兩道米分色的淺淺疤痕,似是米分梅落雪,刺痛了男人的雙眸。

    宮玄一遍遍的吻著那兩道淺疤,低聲問道,“疼嗎?”

    初曦嗤笑一聲,頭枕在他寬闊的肩膀,“都那麽久了,怎麽還會疼?”

    她不疼,卻成了他的桎梏,每每想起,仍舊心有餘悸。

    少女身體纖細,腰肢細膩柔軟,不盈一握,男人偏愛那片軟滑,握在掌心,如若珍寶。

    “初曦!”宮玄咬著少女細白的耳垂,聲音低沉,“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初曦目中秋波盈盈,抬頭看著他,“天洹城鬆崖邊?”

    “是,若有一日我們丟失了彼此,記得,我一定會在那裏等你!”宮玄散開少女的長發,刹那間如瀑布一瀉而下,遮了女子香肩雪膚。

    “不要!”初曦訕訕抗議道,“我那日的模樣你能認出是我嗎?”

    那日她蓬頭垢麵,那日他身邊有佳人,那樣不美好的初遇,她寧願他忘掉。

    “初曦無論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一眼認出!”宮玄含著她軟糯的唇瓣,聲音暗啞。

    窗外芭蕉隨風弄影,月光透光雕窗在池水中投下斑駁的碎光,蕩漾進初曦的眸子裏,瀲灩生波。

    宮玄倚著池壁,將少女放在身前,濕熱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鼻翼、臉頰、鎖骨…。如沙漠行走的旅人渴求泉水般的親吻她。

    額前的一縷發絲被水汽打濕,沾在眉梢,男人本就俊美的容顏更添幾分魅惑,初曦心中似也有水漾開,吻上他的眼角眉梢,聲音軟糯的喃喃道,“宮玄!”

    男人的手握著她柔軟的玉足,一路往上…。一池春水被攪亂,燈影在水麵輕晃,晃的初曦腦子一片白暈。

    “我在。”男人聲音低啞深沉,含了幾世深情,隻為這一聲回應。

    池水清澈,初曦看的清楚,臉上酡紅更濃。

    良久,水波方止,初曦的低喘被男人吞如口中,隻聽呼啦一聲,宮玄抱著她破水而出。

    初曦微微睜開雙眸,不解的看著他。

    宮玄身體緊繃,聲音似也隱了巨大的痛苦,“這裏不行,等下!”

    上了岸,取了細軟的白巾將初曦身上的水擦拭幹淨,宮玄手中突然多了一套衣衫,紅色繡墨蓮的肚兜,紅色底褲,紅色的金絲鸞鳳外袍。

    初曦驚愕的看著,乖乖的任由他為自己穿上,呆聲道,“你何時準備的?”

    宮玄披上一件墨色的錦炮,抱著她往外走,悠悠道,“準備很久了,你我雖未完禮,但畢竟是洞房夜,怎能不穿嫁衣?”

    初曦扯了扯他身上的衣袍,挑眉笑道,“你怎麽不穿?”

    “我隻想看初曦穿!”宮玄低頭看著她,眉梢眼角俱是淺淺的笑意。

    “親自給新娘子穿嫁衣的也就殿下一人了!”

    “榮幸之至!”

    宮玄抱著她出了澡房,穿過內室,珠簾一響,往外室走去,初曦回頭看了看床,越發不解,這是要去哪?

    在門口將女子放下,宮玄手中多了一雙紅色的軟底繡鞋,單膝跪在地上,執了女子細膩的玉足,為她穿上。

    門被打開,月華傾瀉而入,女子一身紅袍,墨發如緞,清顏絕美,一雙水眸炯澈靈動,驚愕的看著門前不知何時鋪了紅毯,沿階而下,順著青石路一直蔓延向東宮。

    遠處的煙花團團簇簇的綻開,妝點了整個夜空,似為他們引路。

    身邊男子握了她的手,領著她緩緩踏進月色中。

    今夜的月亮比昨日還圓,碩大的一輪,掛在樹梢。

    月色清亮皎潔,星辰寥闊,夜色靜謐安然,兩人踏著紅毯緩緩前行,兩側花樹枝斜葉茂,光影陸離斑駁,一黑一紅的寬袖下,雙手緊緊相握,似本就是一體,從不曾分離。

    清風習習,金黃色的桂花簌簌而落,落在少女的眉梢、鬢角,平添了幾分清豔,身後裙擺迤邐,水袖靈動,少女紅衣墨發,行走在清輝月下,如花間仙子,絕豔動人。

    繡鞋輕軟,絨毯厚密,踏在上麵如行走在雲端一般的輕盈縹緲,他的手卻握的緊而有力,兩人從相識到傾心再到今日,過往如走馬燈一般在初曦腦中閃現,一路嗬護,情深至此,再無遺憾。

    前世所有的不幸,似乎都為了今生與他相遇!

    今夜他親自為她穿上嫁衣,一路帶著她,走向他的人生,從此生生世世,人間黃泉,再無分離。

    紅毯一直鋪到宮玄的寢宮裏,廊下紅燈蜿蜒,東宮內寂靜無聲,連守夜的宮侍都不見。

    推門而入,房內亦是一片暗紅燈影。

    宮玄的寢殿極大,地上鋪著厚密的猩紅絨毯,四角燃著的紅木鏤空琉璃燈盞,紅色的燈影照在古樸雅致的屏風書案上,一派貴氣奢華。

    掀開蜀繡雲紋紗帳,八麵屏風中間放著一張碩大的金絲楠木雕花大床,紅紗床帳,以瑞獸金鉤挽在兩側,床上鋪著猩紅的錦緞,軟被高枕俱是鮮豔的紅色,團團錦繡,喜氣盈盈。

    初曦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漾起漫天的歡喜,其實男女之事,隻要兩心相悅,她並不在乎那些無謂的形式。

    兩人一直不曾真正的同房,不過是因為宮玄在忍、在等。

    今日兩人婚事終於確定,昭告天下,初曦在等著一個順其自然的洞房夜,然而見到他這樣用心,胸口有著無法言說的感動。

    “沒有拜堂,沒有合巹酒,那些本宮都留在大婚,但初曦是本宮的太子妃,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理應在此。”

    宮玄抱起女子,壓在一片鸞繡錦被之間,黑眸深深,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今夜以後,初曦將徹底屬於本宮,再無反悔,初曦可願意?”

    初曦雙臂環上他的肩膀,揚唇淺笑,“甘之若飴!”

    男子長眸一暗,重重的吻了下去,帶著壓抑許久的深情,渴望她的甜美。

    床紗輕垂,遮住了紅燭高燃,皎潔的月光傾瀉而入,溫柔繾綣,緩緩。

    鈍痛傳來的刹那,初曦仰頭,一聲低吟被男人吞入口中。

    周圍似有波濤席卷而來,凶猛,熱烈,托著她在波浪間起伏。

    原來兩個人的身體可以這樣契合,仿佛天生便密不可分,卻又如此陌生,期待著探索彼此最深處的秘密。

    紅色的床紗無風自動,奢華流瀉,曖昧輕轉,夜更濃,窗外的蟲鳴淺歇,聽著悅耳的天籟,成對而眠。

    ------題外話------

    終於洞房了……十二和你們一樣等的辛苦。這章還有福利加長篇,老規矩,會在群裏發,想看的親,加群吧,166481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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