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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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曦一進宮便知道出了事,宮女和太監皆是一臉緊張小心的表情,低著頭匆匆而過,人人自危,初曦心中一緊,疾步趕往碧霄宮。

    碧霄宮內極其安靜,初曦腳下生風,大步進了寢殿,見上官南和如意都在,才鬆了口氣。

    如意正醒著,費力的把手指放在嘴裏,吃的歡快,這段時間,如意醒著玩耍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吃了奶玩上一兩個時辰才肯睡。

    上官南見她來,彎唇一笑,眼睛上的紅腫卻還沒消。

    果然和碧霄宮有關!

    “發生何事了?”初曦坐在她對麵,凜聲問道。

    上官南將上午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包括後來和西梁帝的對話。

    初曦掀開如意軟薄的衣衫,隻見嫩白的脖頸上指印還在,看上去觸目驚心,不由的目光一冷,“此事和那個怡嬪脫不了幹係,你要小心此人。七歲的孩子能對如意下此殺手,說明皇後對你已經十分怨懟,平時在宮中有所表露,大皇子耳濡目染,記在了心裏。”

    上官南麵色凜然,淡淡點頭,“是,皇後的心思我一早清楚,卻疏忽了一個七歲的孩子!”

    人性本善,晟逸才七歲,笑起來時乖巧無害,她實在是不曾想到他會傷害如意,想到晟逸掐著如意脖子時扭曲惡毒的麵孔,仍舊覺得膽寒。

    “曲猛將軍大敗沈風,已收複兩座邊城,沈風正在來燕京的途中,隻要他一到,上官將軍的冤情便能大白天下,而且各國使臣都在,西皇他就算有私心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老將軍怎樣。”初曦目光澄澈,將情況說了一遍,猶覺得不放心,鄭重的吩咐道,“這幾日將宮門緊閉,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我怕皇後不會善罷甘休,我不能時時在宮裏,你一定要事事提防!”

    “我父親的事便拜托你了,有你在,我已經比之前寬心太多。今日的事是我不好,我應該時時都守在如意身邊,幸好如意並無大礙,否則我、”上官南語氣一頓,目光深深的看著如意,淡聲道,“初曦,我這幾日總覺得心裏不安,總感覺有事要發生。”

    “別胡思亂想!”初曦安撫的握著上官南的手,思忖道,“還有一事,若是你父親被平反放出牢獄,我希望你勸解他解甲歸田,西皇對你們上官家已經忌憚,唯有告老還鄉,才能全身而退。”

    “嗯,我一定會勸他,而且經過這事以後,我想父親他也不會再回朝中了!”

    初曦還想問她去大夏的事,見她神情疲憊,目中哀傷難掩,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不過就在這一兩日,等老將軍出獄以後,上官南自然便有了決斷。

    隻要離開這裏,時間會治愈好一切。

    如意瞪著琉璃般的黑眼珠看著上官南,咿咿呀呀學話,上官南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握著如意的手放在臉上,這一刻她傷痛雖未平,卻依舊是一個堅強的母親。

    此時榮慶王府內,榮慶王聽聞大皇子晟逸受傷的消息大驚,急急派了夫人王氏進宮去探望消息。

    直到天快黑時,王氏才回來,坐在紫檀木椅上,滿臉不虞,接過下人遞上來的茶水,喝了幾口,“噠”的一聲重重放在桌子上。

    “到底怎麽樣,你倒是說句話啊!”榮慶王惶急的催促道,一張肥胖的圓臉上,眉頭緊皺,不過五旬的年紀,頭發已經花白,精神卻異常矍鑠,舉手投足間都是久居上位的威嚴氣勢。

    “哼!”王氏一身珠光寶翠,氣哼一聲,做了幾十年的王府主母,目中盡是算計和世故,嘴角一撇,哽聲道,“咱們逸兒可是受了罪了,磕的身上到處都是淤青,尤其是額頭上那麽大一個口子,血流的到處都是,現在還昏迷不醒!”

    “太醫看過了嗎?”榮慶王一臉的心疼,急聲問道。

    “看過了,開了方子,藥也喂逸兒喝了,就是不醒,躺在那一動不動,看著就讓人心疼!”王氏一邊說一邊拭淚。

    榮慶王臉色陰沉,負手在大堂內來回踱了幾圈,冷聲問道,“皇上說怎麽處置?”

    “怎麽處置?皇上還不是偏心那個賤人,逸兒受了這麽重的傷,分明是那賤人下了死手,皇上偏偏說不追究了。我進宮的時候,咱們環兒正為這個在那委屈的哭呢!”王氏抬頭看向榮慶王,恨聲道,“我就問你,什麽時候殺了上官嵩,為咱們環兒出這口惡氣!”

    榮慶王眉頭沉鬱,他何嚐不想早早殺了上官嵩,了一樁心事,可皇上那裏總一直拖著,說是豫南邊城正在打仗,怕殺了上官嵩後會引起軍心動搖,待戰事平息之後再做決斷。

    他心裏明白,皇上到底還是心軟,奪了上官嵩的兵權後,想留他一命。

    榮慶王目光一沉,他決不會再給上官嵩東山再起的機會,等太子冊封儀式一過,他就派人去牢裏暗殺了上官嵩,對外宣稱是他畏罪自盡,看誰敢追究。

    王氏見榮慶王默然不語,隻當他猶豫不決,將手中的帕子往木幾上一拍,憤憤扭過身去。

    此時有侍衛進來,躬身請了安,將一份奏報雙手呈上去。

    榮慶王將奏報打開,一行行看下去,眉頭越發的緊,自語道,“沈風竟然敗了。”

    他將奏報緊緊攥在手中,背過身去,思忖片刻,突然雙目一睜,驚聲脫口道,“不好,沈風來了燕京!”

    王氏見他如此神情,也不禁跟著緊張起來,起身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榮慶王顧不上和她細說,對著那侍衛吩咐道,“召集人馬,馬上打探沈風的行蹤,務必將他劫在燕京城外,找到人後,格殺勿論!”

    “是!”那侍衛應聲而去。

    “來人!”榮慶王精目一轉,又招了人進來問道,“醉花樓那邊可有異常?”

    侍衛忙搖頭道,“沒有,除了少爺,沒有其他人去過!”

    榮慶王重重的嗯了一聲,揮手讓侍衛退下,轉身不悅的道,“珩兒越發的不長進,你看好他,最近別讓他出門,燕京內最近不太平,別出什麽亂子。”

    一提到蕭珩,王氏便有些氣弱,斂眉點了點頭,

    “妾身知道了!”

    兩日後,距離燕京七十裏外的羅琦山下,一行人馬正沿著山道急速的飛奔。

    前後共二十人,衣著普通,麵貌不揚,細看之下,這些人卻與普通的西梁百姓不同,他們左耳皆在耳骨的地方戴了銅色的雕獸紋耳圈。

    男人戴首飾在西梁並不稀奇,然而一行人都在同一個位置戴了同樣的耳飾,便有些怪異了。

    領頭那人騎了一匹純黑的烈馬,身姿矯健,雙臂有力,麵上帶著防紗的黑巾,唯有一雙冷鷙似鷹的眼睛露在外麵,烈風下,如胯下神駒般桀驁不馴。

    眼看就要出了山穀,前麵便是通往燕京的官道,若像此快馬加鞭,馬不停蹄,最多再有一日,便可看到燕京的城牆。

    狂風呼嘯,割麵如刀,領頭那人狠狠一甩馬鞭,冷聲高喝,“駕!”身影如電般的躥了出去。

    突然,前麵山路上似有銀光一閃,領頭那人雙眸瞳孔猛然一縮,來不及反應,胯下黑馬已飛馳而去,隨即傳來幾聲烈馬的嘶聲慘叫,跑在最麵前的幾匹馬四蹄皆被埋伏在地上的銀絲齊齊切斷,刹那間鮮肉橫飛,高馬痛極之下,四肢失力,帶著背上的人嘶鳴著向前跌去。

    驚變不過在一瞬間,

    身後的人來不及反應,被前麵倒下的烈馬絆倒,隨即前仆後繼,全部撲倒在地上,一時間慘叫聲、驚呼聲、痛喊聲在山穀內起伏不絕。

    領頭那人胸口撞在山石上,受了重傷,勉強起身,方要招呼眾人小心,就見兩側的山壁上出現了無數黑衣人,手中弓箭對準他們,霎時間,箭如蝗蟲般蜂擁而至。

    “有埋伏、”

    有人高呼一聲,聲音戛然而止。

    眾人來不及躲避,飛箭帶起淩厲的風聲已到了耳邊,烈日下,狂風肆吼,無數血線飛出,山穀內的人被紮成刺蝟,一個個倒下。

    箭聲呼嘯,遮天蔽日,殘陽下寒光冷冽,血染長空。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慘叫聲已止,二十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山路上,身上雨箭密密麻麻,透體而過,山中的禿鷲被血腥味吸引而來,哀鳴著在山穀上空徘徊。

    風聲更緊,吹過箭林,發出瑟瑟空鳴。

    山壁上的黑衣人衝下山去,在一堆屍首中找到領頭人,提刀割下他的頭顱,撕了他身上被飛箭穿了無數血洞的衣服,隨意的一裹,拎在手上,飛身而去。

    山中再次恢複平靜,饞涎許久的禿鷹齊齊衝下半空,停在那些屍體上麵,開始了它們的盛宴。

    又過了片刻,山壁上的一顆茂密的榕樹上,一道墨影帶著一男子縱身而下,那男子一臉絡腮胡,輪廓分明,麵容慘白,雙目中卻滿是陰鷙和滔天的恨意。

    墨影站到他身後,麵無表情的看著滿地屍首,聲音淡漠,“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嗎?”

    男子雙拳緊握,胸口起伏不定,撿起石頭驅趕那些屍體上的禿鷹,對著二十具死屍深深一鞠,咬牙寒聲道,“本族長絕不會讓你們白死,本族長發誓,一定要讓榮慶王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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