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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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含嫣這才聽出些意思來,原來他所求並不是自己,而是另找了個失婚的女子罷了。

    她低頭一笑道:“我並沒有那樣的手段,我至今仍不能忘了你給我的傷害。比如日複一日的擔驚受怕,比如一年複一年的空等,耗去的年華與光陰。”

    “對不起。”伏罡道:“原是我不好。”

    高含嫣莞爾一笑:“好在如今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我隻盼你能健康活著就很好。”

    她話頭一轉道:“雖無確實消息,但魏中書言平王起兵在即,朝中也強征糧草備戰。你是涼州頭一號的將軍,想必支持的也是平王,在如此局勢之下跑到京城,所為何事?”

    伏罡道:“若我說想要你勸動嶽丈大人,叫他也替涼州出份微薄之力,可行否?”

    高含嫣指了外間道:“到外頭喝上兩杯咱們詳談?”

    伏罡也怕晚晴半夜起來尋他,起身道:“我還有要緊事,若你想談,明日到你那陳漕巷中,約上高大人,咱們再詳談。”

    高含嫣見伏罡要走,幾步上來捉住他袖子抽潤起來:“雖說咱們已經合離,可我心仍牽掛著你,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活著,好不好?”

    言罷撲過來自身後抱住了伏罡道:“我恨你,恨你的絕情。”

    她也不過是略發脾氣想要哄他歸京,魏仕傑雖好,但終歸不及他的相貌也不及他的人才。他卻當她真要合離,一紙休書從此一拍兩散。

    伏罡緩緩掰開高含嫣的手:“你既過的很好,又何須再恨我?”

    言罷不再多談,轉身出了屋子,片刻之間已出了廊外不知去向。

    高含嫣高聲喚道:“知書。”

    知書一溜煙走了進來,垂身立在門口。高含嫣冷笑道:“你們不是說他一旦離了我,必會傷心欲絕死掉嗎?你瞧瞧,他如今過的很好,這麽快就找到了下家,還是個遭人休棄的女子。”

    她咬牙切齒坐了會子,又道:“去,叫竇五給我往仙客來,去查查那女子。”

    言罷出了臥室,到書房掌了燈,叫善棋研了墨,刷刷寫了一封書信,拆上壓了漆印遞給知書道:“派個相公的小廝連夜送出府,送到我父親那裏去。”

    另又吩咐善棋道:“你們可知公公他今夜宿在那裏?”

    善棋道:“今日十五,大人必在正房。”

    高含嫣起身道:“正好,那裏是正經婆婆,咱們去也方便一點,你再喚兩個婆子來,我有正事要去公公那裏稟奏。”

    伏罡出了中書府,一個人慢慢踱到仙客來客棧附近,才要進客棧,忽而見一群長矛士兵自身後追了上來,忙閃身躲在一尊大獅石子身後。就聽領頭的那人低聲道:“中書大人有令,見了伏罡格殺勿論,取人頭者賞金百兩,連升三級。”

    那群人將個仙客來圍的水泄不通,為首的一腳踏開了正門,已經衝了進去。

    伏罡心急晚晴與鐸兒兩個,見四周皆叫人圍著不能進去,不過片刻之間,客棧中燈火死起,哭嚎一片。那些士兵們許是搜了一遍沒有搜到伏罡,捉了客棧掌櫃到了門外,拿劍指了展了張伏罡的畫像給他瞧過,問道:“可見過此人?”

    掌櫃點頭道:“見過,昨日住得一夜。”

    那中軍拿劍抵了掌櫃脖子又道:“為何客棧中沒有他?”

    掌櫃道:“早起就退房走了,小的並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中軍招呼兩個人上前,那長矛戳了道:“快點說實話,否則就把性命留在這裏。”

    掌櫃叩首道:“官人啊,小的說的全是實話。這樣大的客棧,每天人客來往,小人真不知他去了何處。”

    伏罡悄悄溜進客棧,上得二樓,見各處房門在開,內中一個人客也無。他進客房推了半扇窗子,就見客棧後的院子裏士兵們撐了幾盞高燈洶洶燃著,晚晴與夜宿的人客們一起叫好些士兵們圍在中間,正在慢慢搜查。

    他唯一露過行蹤的,隻有高含嫣與高千正,還有青山,高千正是兵部尚書,多年的君子,既當麵不出手,過後亦不會再來。青山是他侄子,就算再有私怨也不至陷他於死。那就隻有高含嫣了,但是自己向來做事隱秘,高含嫣又是從何處得知這仙客來是他的地方的?伏罡心中此時竟不知要做何想。他並非舊情未忘,隻因高千正的門路必得要高含嫣來走,亦是因為晚晴太過剛烈無法降伏,又不知前妻過的如何,才會到中書府走一趟,誰知就這一趟,竟就將自己和晚晴皆陷入了險地。

    他倒不怕掌櫃會吐口供出晚晴,這一客棧皆是他的人,他們為他之計,自然會護住晚晴。但是今夜這樣,他要出城就難了,更何況晚晴還在與他強氣。

    客棧外中軍拷問了許久,見掌櫃這裏拷問不出東西,又一個個拉了夥計粗使們來拷問,大家自然也是一問三不知。若說有沒有來住,住過,人去了那裏,不知道。

    那中軍氣的無法,卻也隻得回中書府複命。晚晴並一幹人客們叫士兵們困在一起要過夜,她抱著個孩子又餓又困,坐在後院場地上將外衣給孩子裹著,正苦熬著等天亮,就見伏青山穿著燕服自院外走了進來。方才那跋扈的中軍在他麵前倒是伏伏貼貼,見伏青山指了晚晴,忙點頭哈腰走了過來,伸手作揖道:“此番辛苦了娘子,小的在此給娘子陪不是。”

    晚晴又冷又困,腳都凍的發麻,站都站不起來。伏青山過來一把將她扶了道:“三更聽得外頭吵嚷,我心中牽掛你們,趕忙跑了來。如今這裏是住不得了,咱們上樓取行禮,我再替你換個地方叫你住著,歇緩歇緩。”

    晚晴還憶著伏罡,但也知道這些人搜的正是伏罡,拉住了伏青山問道:“他們可搜到了要找的人沒有?”

    伏青山道:“還沒有。”

    晚晴叫他拉拽著上樓,四顧也無個伏罡的影子。因此時客棧還未去除警戒,她將自己的包袱取了,見隔壁伏罡屋子的門也大開著,閃身進去撈了那個盒子出來抱在懷中,與伏青山一起下了樓。

    直到出仙客來客棧許久遠了,伏青山才停下問晚晴道:“你可知道,伏泰正就是伏罡。”

    晚晴道:“我早知道。”

    伏青山背了包袱道:“他本是朝廷封的四品忠武將軍,卻公然歸順平王對抗朝廷,如今整個京城都在通緝他,他竟還膽敢上京城來,可見是不要命的。今番隻怕他連京城都出不去,就要給人打成肉餅。”

    他說這話是要晚晴斷了再想伏罡的念想,可在晚晴聽來,伏罡冒著不要命的危險送她來一趟京城,她心中倒還著實有些感激,此時反而有些在意伏罡安全與否。

    不一會兒水哥一溜煙跑了來,躬身道:“姑爺,院子清掃好了。”

    原來早起伏青山聽說了這事,先就叫水哥去打掃自己賃居的小院,自己一人往仙客來客棧而來。他當年初到京中找了個郎中營生,一路醫花柳掙了些銀子,便賃了處小院自住著。直到今年登科後與魏芸成親,才搬進了中書府。

    這小院在三勾巷,恰離中書府不遠。晚晴與鐸兒兩個跟著伏青山與水哥進了院子,見是四四方方一個小四合院,內裏幹淨整潔,先尋了那有鋪蓋的西屋進去歇緩。

    ***

    伏罡昨夜一直躲在暗處,他如今叫中書府通緝,有心要救晚晴與鐸兒兩個出來,一並出城,誰知還未瞅著時機動手,伏青山便先到了。他見伏青山帶走了晚晴與鐸兒,一路尾隨著要知她們去那裏,忽而身後有女子輕喚:“大哥。”

    伏罡回頭,見是白鳳,心中又驚又喜道:“你怎麽來了?”

    白鳳笑道:“平王聽你入了京,怕你走露行跡不好脫身,叫我與霍勇一起來護你出京。”

    伏罡前妻是如今兵部尚書的女兒,平王其實也是怕他叫前妻的溫柔攏絡住,生了叛心而已。

    白鳳確實是個高高挑挑清清瘦瘦的女子,她今年也有二十四五歲,身高敢與伏罡比肩。尋常若有這樣大個子的女子,大多形樣粗笨醜陋,白鳳卻不然,她生的修挺大氣,又膚色微黑,又一種淩厲霸氣的美感。

    才不過轉眼的瞬間,伏罡就跟丟了晚晴。此處皆是巷道,又是三更半夜,也不知她究竟到了那一戶那一家。白鳳催道:“今日兵部調了京郊所有的守兵入京,就是要擒拿於大哥,此時西門上守衛空虛,我們若再不突出去,叫他們圍起來甕中捉鱉,才真真是大不妙。”

    伏罡怎會不知。他四顧著這幾條巷子的地形,見霍勇也來了,三人站在一處才道:“再等得片刻,我須得尋個人去。”

    白鳳還要言,霍勇拉了使眼色道:“既然老大說了,就再等等。”

    究竟伏青山把晚晴和鐸兒帶到了那一戶?伏罡在幾處巷子中奔忙,還要奪閃四處搜查的追兵。這樣奔忙到天亮也不得其所,反而如今四處追兵多了起來,雖那些人於他來說不過小雞一般,但就此在京中打殺起來終歸不妙。

    這一廂,伏青山帶著個小廝,拿了許多被褥鋪蓋等物而來。伏青山在前走著,那小廝負重在後,慢慢跟著。進巷子不遠到了一處院門口,伏青山高聲叫道:“晚晴!”

    他喊了許久無人應門,皺眉自言道:“難道晚晴去了別處?”

    不一會兒門咯吱而開,開門的卻是鐸兒,他憋嘴哭道:“爹,我娘生病了。”

    伏青山幾步跑進屋子,見晚晴混身滾燙的縮在幾床黴潮的爛棉絮中,憶起自己好久不來這裏的藥材不不多了,忙揮了水哥道:“快出去尋幾味藥來,是柴胡,苦杏仁,紫蘇葉……”

    水哥掰指頭數了道:“姑爺,這太多了小的記不住。”

    伏青山道:“你到東屋磨墨鋪紙,我片刻就來。”

    晚晴燒的迷迷糊糊,睜眼見伏青山在炕上鋪蓋新被褥忙碌著,心中記掛著伏罡,搖頭哭個不住。她燒的有些昏昏沉沉,又唇幹嘴裂,憶起自己昨夜狠言狠語傷了伏罡,任憑伏青山將自己從那爛棉絮中抱了出來,放到新鋪好的被褥上,搖頭說道:“對不起。”

    伏青山抽了帕子出來替晚晴擦著眼淚,忍不住也紅了眼圈道:“等你好了咱們就回家,功名富貴我都不要了,回家陪著你,做個教書的夫子也很好,賺些束侑給你和鐸兒花銷,好不好?”

    晚晴搖頭,腦中昏昏沉沉隻想著昨夜傷了伏罡的話,越哭越傷心,高熱叫她起了幻覺,竟似瞧見昨夜圍了客棧的那些士兵們捉住了伏罡正在五花大綁,忽而大叫道:“快跑,快跑!”

    水哥在東屋喊道:“姑爺,紙墨齊備。”

    伏青山應道:“稍等。”

    鐸兒也叫晚晴嚇壞了,跑到外麵欲要進廚房尋點熱水來,伏青山將晚晴收整睡好了,正坐在床頭替她捉脈,忽而聽得外頭哐啷一聲,並著孩子的哭聲。他急忙衝出屋子,循著聲音到了廚房,就見鐸兒被鍋蓋砸住了手,又那柴火並未全熄,鍋還是熱的,這孩子兩隻手燙的生紅,腫的老高。

    他不禁又氣又怒怨道:“你好好的不在屋子裏坐著,到廚房來幹什麽?你可知君子要遠孢廚?”

    鐸兒掂腳取了個碗,白了伏青山一眼道:“我娘要喝水才能好。”

    言罷夠了勺子,自己從鍋裏往外舀著水。伏青山無法,隻得自己拿勺子舀了水出來,端到西屋,問晚晴道:“你要不要喝水?”

    晚晴此時燒的皮肉生疼,又昏昏沉沉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肯言語。伏青山端到清亮處細看,見那鐵鍋中燒出的水裏沉著許多黑渣,也不敢給晚晴喝,一手就潑到了地上。鐸兒自己渴了半夜也想喝水,見伏青山將水灑了,隻好自己跑到廚房水桶中喝了一氣生水。

    伏青山到東屋開了幾味藥,叫水哥出外去抓藥,自己另將東屋藥匣中有的幾味藥抓了出來擺在紙上,終於等得水哥捉來了藥,伏青山稱好數量和進自己抓好的藥中,叫水哥拿到廚房去煎煮。他許久不在這小院中住,端著碗進了廚房,見鍋中隻剩得鍋底上一點黑乎乎的汙水,幾番終不敢給晚晴去喝,又見鐸兒蹲在地上捧了點幹餅子咬著,那形樣與自己的哥哥高山春山等無二,是最標準的農村人才能做出的姿勢。他自幼在修養方麵檢點,就是站得腿酸也不肯這樣蹲著。

    鐸兒是他的長子,原來怎樣他管不著,可如誰敢既到了京城,這些方麵自然非得提點不可。但他又不肯伸手去髒了手,拿腳踢鐸兒屁股罵道:“起來,你這像什麽樣子?”

    鐸兒如今又恨又怕這個爹,又肚子實在餓的荒,起來躲到門外,仍是抓著那幹餅子慢慢嚼著。

    伏青山又瞧了一回晚晴,見那嘴皮確實幹裂的厲害,在心要燒碗水給她喝,才進了廚房就見鐸兒伸著兩隻紅腫的小手正在地上玩火絨。他此時心煩意亂,又踢了鐸兒一腳:“好好的孩子為何總要玩火?”

    鐸兒其實是見晚晴口幹唇裂,要替她燒碗熱水來喝。但他是個孩子,又向來嘴巴不靈是個悶葫蘆,此時見伏青山不但不肯給晚晴燒水,反而還動不動來打自己,心中怒氣衝到額頭,起身頂頭撞到了伏青山懷中,恨恨罵道:“我不要你當我爹,你一點都不愛我娘,我要我小爺爺。”

    即便鐸兒不這樣,伏青山都是滿腹的疑心與不痛快,一聽連鐸兒都隻要小爺爺不要爹,伏青山越發疑心這伏罡果真是占了侄媳還籠絡了自己兒子,氣的指著鐸兒罵道:“逆子,你這個逆子。”

    他半生斯文,偏偏幾番叫這個稚子惹的火冒三丈。

    伏青山此時才忽而意會過來,也許方才鐸兒是要替晚晴燒碗熱水喝。他連番打了兩次孩子,此時有些愧疚要抱他過來哄一哄,誰知鐸兒這孩子平生恨的第一個人竟是他爹,連理都不肯理他。

    他是個成年人,與水哥忙碌了許久,雖也餓了,但還能撐得住。鐸兒是個孩子,飽的快饑的也快,那點幹餅子叫他啃完了,此時又渴又餓,見自己的這個衣著工整的爹兩手幹淨綿軟負在身後,連口熱水都要等別人去燒,小小孩子心中越發對伏青山有了成見。

    好容易一碗湯藥煎好,此時天已大黑。伏青山記得魏芸今日還有些怒氣,扶了晚晴起來心急火燎的灌了湯藥,拍了她臉問道:“晚晴,你可能聽到我說話?”

    晚晴微掀了掀眼皮,點了點頭。

    伏青山又道:“我怕不能在這裏陪你,你自己一人可能應付?”

    晚晴伸手揮了揮,掙紮著問道:“我的鐸兒可吃了飯沒有?”

    伏青山這時才想起自他進來,鐸兒那孩子似乎隻啃過一口幹餅子。但他怕晚晴操心,點頭道:“吃過了。”

    晚晴雖燒傻了,牽掛孩子的心還沒有丟,轉頭尋著鐸兒,見孩子不在,又叮囑伏青山道:“你隻喂飽了他就走,門他自己會下閂。”

    他又出來問鐸兒:“你可會閂門?”

    鐸兒點頭:“會。”

    伏青山見他如個小大人一般,一臉嚴肅也不看自己,心中也憐這是自己兒子,低頭對鐸兒說:“爹今夜不能宿在這裏,待爹走了,你就將門閂上,至於你娘那裏已經喝過藥,想必等天亮也就好了。”

    鐸兒這些日子來與晚晴兩個跟著伏罡,隻知依著伏罡寬肩闊背,便是天下間再難走的路與再大的風雨概不用怕,因伏罡總會替她們遮擋。而娘好不容易尋來的這個爹,竟是一到夜間連碗飯都不替自己做就要走的。

    他人雖小卻因著家道艱難而比別的孩子懂事,此時已是滿眼淚花,又不肯叫伏青山看見,低了頭狠狠點了兩下頭,掉得幾滴眼淚在衣襟上。伏青山帶了水哥狠心出了門,聽到門內果然咯當當有下閂的聲音。他等鐸兒閂好了,試著推了一把,果然紋絲不動。

    伏青山今夜並未騎馬,與水哥兩個並肩走著,忽而拍了拍水哥肩膀道:“咱們兄弟彼此照應,我知道你的難處,你也體諒我的難處,好不好?”

    水哥倒是個聰明人,他都已經娶親,已經過了當小廝的年齡,他二十多歲的年級,該到了府中跑腿辦差的時候,但是他這人好吃懶作隻愛給人打打下手,不愛出門做長工,是曹媽媽的臉硬塞進來的。

    “都是男人,大家相互體諒。”水哥躬身笑道:“叫您日子不好過,小的日子更不好過,這個小的比誰都明白。”

    在這方麵他倒是個聰明人。

    ***

    這裏伏罡四處找不到晚晴,又畢竟如今全城皆在圍捕自己,不敢到吏部門前去堵伏青山。他一人尋到霍勇與白鳳藏身之處,這兩人忙自馬棚裏鑽了出來,垂手站了叫道:“將軍!”

    伏罡負手站了許久才道:“咱們還不能走,再等一日。”

    “大哥!”白鳳先就叫了起來,指了巷外壓低了聲音道:“如今全城已在戒嚴,若等他們下了城門圍捕起來,咱們就更難出去了。”

    伏罡濃眉緊皺,許久才道:“那就打出去!”

    即便到時候打出去,以他這幾日對京城防務的觀察來看,完全可行。但最關鍵的問題是,晚晴究竟去了那裏。

    他轉身就走,霍勇與白鳳自然也跟了上來。幾人在巷道中穿行不久,伏罡上前敲了一戶人家的大門,他敲的十分奇怪,三重一輕再三輕一重,緩緩的敲完,門立時從內打開,伏罡與白鳳霍勇三個便閃了進去。

    內裏丁季滿臉的喜色笑道:“將軍,不想您還能光臨寒舍,隻是寒舍實在粗鄙……”

    白鳳先撩簾進了屋子,不一會兒雙手捂了鼻子出來搖頭道:“你這屋子裏……”

    丁季笑道:“莫要嫌怪,你要知道京中地價極貴,我這屋子雖髒些,卻比你在涼州那大府第還要值些銀子。”

    伏罡亦進了屋子,內裏桌子上布滿灰塵,凳子上灰塵滿布,如此眼看寒冬的天氣,他家的蛛網從房梁一直結到了桌角。伏罡看總無落腳之處,又見椅背上搭了件丁季的爛衣服,伸手就要拂灰,白鳳一把奪了道:“你們到外麵等著去,我來打掃。”

    伏罡霍勇與丁季三個退了出來在門外站著,丁季側身見白鳳在屋子裏又灑又掃幹的十分起勁,怕她回頭又要排喧自己,拱手道:“將軍先在此稍候,容屬下去探聽些消息,再尋些酒肉來咱們好湊和一夜。”

    伏罡仍是眉頭深鎖,不知晚晴今夜可有去處,伏青山可有給她們母子安排妥貼,又她昨夜凍了大半夜,若不提早喝些薑湯驅寒,隻怕還要發風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