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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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卷詔書,短短不足百餘字,桓容通讀三遍,滿心都是無奈。

    如果他手握十萬雄兵,此刻定已如獲至寶。奈何新官上任,私兵和州兵加起來不足一萬,多數未經過訓練,財政半數靠鹽瀆支撐,他憑什麽和群雄去爭?

    資本太少,實力不夠雄厚,遇到渣爹這樣的對手,完全能預見將來的下場。

    於他而言,這份詔書來得很不是時候,非但沒有好處,反而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萬一消息泄露,甭管渣爹還是褚太後,甚至是京口的郗刺使都會對他起殺心。

    “司馬奕……“

    這位貌似窩囊的天子,突然精明一回,當真給他出了個難題。

    身為被坑的對象,桓容對這種“精明”沒有半分讚許。假若司馬奕當麵,他不保證會不會當場-暴-起,對其飽以老拳。

    詔書放在麵前,桓容良久不語。

    宦者亦未出言,隻是安靜的跪坐在廊下,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賈秉和鍾琳聞訊趕來,見桓容眉間緊縮,顯然是遇到了什麽難事。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桓容遞過一份詔書,口中道:“秉之,孔璵,都看看吧。”

    兩人口稱“諾”,展開竹簡細看。

    一瞬間,表情由疑惑變成驚訝,繼而滿是凝重。

    “明公,這……”鍾琳率先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事關重大,絕不能輕率。

    桓容想到的事,他同樣不會忽略。此時此刻,這份詔書壓根不能帶來好處。司馬奕寫下這份詔書,怕也不存半分好心。

    “以二位之見,此事當如何處置?”

    “慎重,絕不可貿然行事。”鍾琳開口道。

    賈秉遲遲不語,最初的驚訝和凝重消失,雙眼微微眯起,神情間現出幾分狠意。目光落在宦者身上,似在估量什麽,又似在計劃什麽。

    “秉之?”

    “明公。”賈秉轉過頭,對桓容道,“這詔書來得蹊蹺,無法確定是否為官家親筆,且上麵並無玉璽痕跡,僅有一方私印,如是偽造,背後之人居心險惡,必將對明公不利。”

    賈秉這番話實在出乎預料。

    不等桓容和鍾琳出聲,宦者已大聲嗬斥:“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

    賈秉冷笑道:“皇後薨逝,官家卻是春秋鼎盛,如何會起禪位的念頭?且官家並非無子,更有琅琊王等皇親宗室,如何會想禪位於長公主之子?這分明是有人設計陷害!”

    宦者啞口無言,手指著賈秉,嘴唇不停顫抖。

    他總不能說太後和朝臣決心廢帝,司馬奕的三個兒子都被打上“私-生”烙印。皇後喪期之後,建康必起風雨,司馬奕不過是想拉桓容下水,臨退位也要算計眾人一回?

    這些事都不是秘密,卻是能想不能說。

    以賈秉的心性手段,隻要宦者敢道出半句,他就能勸桓容將此人斬殺當場。

    管他是不是司馬奕身邊近侍,一個“勾結朝臣矯詔禪位,陷害幽州刺使”的罪名,足夠他死上十幾二十回。

    “明公,此人身份可疑,當押下嚴加看守。”

    隻言看守不說審訊,桓容思量片刻,明白了賈秉的意思。

    “來人!”

    門外健仆應諾,大步走進室內,將宦者雙臂反折到身後,取布巾勒住他的嘴,預防他咬舌。

    “暫且押在府中,嚴查是否有人跟隨,如有一並抓捕。封-鎖此人進府的消息,不得走漏半分!”

    “諾!”

    健仆將人拖走,宦者拚命掙紮,奈何無一絲用處。

    還要感謝朱胤,這座宅邸內不缺暗室牢房,正好用來關押“人犯”。繩子一捆,門一鎖,從外邊根本看不出端倪,連看守都可以省下。

    待廊下重歸安靜,桓容表情變得肅然,起身向賈秉和鍾琳拱手,正色道:“請兩位舍人救我!”

    憑他現下的手段,尋常的事情可以處理,麵對這樣的坑害,實在無法全身而退。鬧不好就要大禍臨頭。

    “明公切莫如此!”

    鍾琳匆忙扶住桓容,賈秉卻是定定的凝視著他,開口道:“明公可能下定決心?”

    “能。”桓容沒有遲疑。

    “哪怕要暫時示弱,甚至同大司馬聯手?”

    什麽?!

    一句話猶如驚雷劈下,桓容愕然當場。

    “秉之此言何意?”

    賈秉沒有著急解釋,而是請桓容先坐下,同時請其屏退廊下健仆,確認僅有三人可以聽聞,方才道:“仆確信詔書內容十成是真,並非違詔。”

    “那為何?”鍾琳神情微變。

    “孔璵且聽我言。”

    示意鍾琳暫莫開口,賈秉從建康的局勢入手,將這份詔書可能帶來的機遇和隱患逐一講明。

    “官家退位勢在必行。逢皇後大喪,或能拖上幾月,但以‘官家傷痛,身陷重病’為由,更好過此前都城流言。”

    “仆聞姑孰、京口皆有調兵跡象。”

    “大司馬和郗使君帶兵入城,二人立場無需多說。宮中褚太後不論,城中高門士族不動則已,如若有意入局,勢必會將水攪得更渾。稍有不慎,建康城恐會生出一場兵-禍。”

    說到這裏,賈秉聲音漸沉,表情格外冷硬,似風雨欲來。

    “明公手中這份詔書無疑是燙手山芋。”

    “一旦消息走漏,無論哪一方都會設法先除明公。無需動刀兵,隻要逼官家當眾出言,說是明公聯合宮中宦者矯詔,一個謀反的罪名壓下,明公努力得來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桓容點了點頭。

    司馬奕的性格絕對是不求利己隻求害人,這事他真能做得出來。

    “秉之言消息不能走漏,我十分清楚。但為何說要示弱家君,以求聯合?”

    “明公莫急。”賈秉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大司馬之心滿朝皆知。然其有一個致命弱點,好名望。”

    桓容咧了下嘴角。

    這分析的確沒錯。

    “暗中動作不提,就明麵而言,在不知情者眼中,大司馬依舊舐犢情深,對明公多有回護。”

    舐犢情深?

    這比父慈子孝更讓桓容牙疼。

    “如明公能示之以弱,設法讓大司馬相信,短期之內,明公安於幽州,無意起爭端,甚至會為大司馬提供一定協助,那麽,在新帝登上皇位之前,明公可保安穩。”

    在這之後,不用賈秉說,桓大司馬定會“撕-毀-協-議”再次動手。但能躲過最危險的一段時期,暫時避免被群起而攻之,就是一場難得的勝利。

    桓容沒有出聲,細思賈秉所言,不得不承認,現下沒有比這更好的出路。

    “如從秉之之計,此事當如何為之?”

    賈秉指了指擺在麵前的詔書。

    “這個?”桓容詫異。

    鍾琳似有幾分明白,卻麵露遲疑,明顯很不讚同。

    “此計太險,恐會弄巧成拙。”鍾琳道。

    “非也。”賈秉笑道,“仆知明公手下有能吏,擅長模仿字跡,大可偽造一份,仆親自懷揣前往建康,當麵會一會桓大司馬。”

    “秉之的意思是,將詔書送到家君麵前?”

    “然。”賈秉點頭。

    “此乃敲門磚。有詔書在先,仆定設法說服大司馬,讓其相信明公的誠意。以大司馬之智,應該會明白,壓下這個消息遠比傳播開來於其有利。”

    桓大司馬推琅琊王上位,打的就是“禪位”的主意。

    司馬奕玩這一手,固然將桓容套了進去,何嚐不是給眾人都挖出一個深坑。

    將詔書送來幽州,司馬奕肯定還有後手。鬧不好就會尋找機會,當著眾人的麵宣布消息,將此事大白於天下。

    屆時,眾人將麵臨兩個選擇。

    承認詔書是真,勢必要麵對“正-統”問題。

    哪怕司馬奕做了多年擺設,終究是晉室天子。背後如何暫且不論,當麵駁回他發的詔書,肯定會被世人詬病。

    除此之外,就是如賈秉之前對宦者所言,指稱詔書為假。

    如此一來,犧牲桓容一條性命,縱然留存有疑點,也能保證自己扶持之人上位。

    對褚太後和郗愔等人來說,明擺著第二條路更切合實際。還能趁機打擊桓氏,何樂而不為。

    桓大司馬則不然。

    需知今天用來對付桓容的說段,日後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今日否認禪位詔書是真,無疑是給自己留下隱患。待到他日,被人以同樣的借口-攻-訐,桓大司馬又將如何自處?

    “官家身居台城,身邊不乏眾人耳目。詔書的消息早晚會泄-露。”賈秉話說得直白,就差明說司馬奕是個擺設,台城內外都不能做主。

    “如此,不妨將詔書送到大司馬麵前,示之以弱,讓其以為明公走投無路。此後闡明利弊,無需明公多費心思,大司馬定會設法壓下消息。”

    “請明公早作決斷!”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風險同機遇並存,桓容想要贏得時間,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當年韓信受-胯-下之辱,忍一時之氣,仍能成就軍神之名。桓容向桓大司馬示弱,遠比不上前者。更何況,此時示弱不是真的讓步,而是借力打力以圖後事。

    桓容十分清楚,他已經行在獨木橋上,舉步維艱,不進則退,而後退就是死路。

    想要活命,唯有堅持走下去,走到橋頭為止,無論用什麽手段。

    “好。”桓容沉聲道,“就用秉之之計。”

    “明公英明。”賈秉道。

    “另有一事,擬刻詔書時,可將明公的名諱隱去,代以‘桓溫子’,詔書刻印完成,刻書之人需當滅口。”

    滅口二字說得極其自然,鍾琳亦覺得理所應當。

    桓容微感頭皮發麻,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點了點頭。

    “可嚴審宦者,確保字跡不錯。”鍾琳提議道。

    桓容再次點頭。

    三人一番商議,認為此事能快不能慢,最好能今日刻印詔書,明日就出發前往建康。

    “秉之一定要親往?”

    桓容非是不信賈秉的本領,而是太過信任,生怕渣爹看上眼,將人扣在手中。

    如此一來,就成了肉包子打狗……不成,不能這麽想,如此形容桓大司馬,他這個做兒子的又成了什麽。

    “明公放心。”賈秉笑道,“仆既然敢去,便有脫身之計。”

    看著賈秉的笑容,桓容神情微頓,不期然想起毒士賈詡的豐功偉績,當下打了個機靈。心中很有幾分擔憂。

    當年賈詡能引亂兵火燒長安,身為他的後人,賈秉會不會在建康也放一把火?

    應該不會的……吧?

    議定之後,賈秉和鍾琳告辭離開。

    前者著手選擇隨從,打點行裝。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但心知此行非善,不得不多加小心以防不測。

    鍾琳前往值房,一人擔起兩人的職責。

    在今後的一段時間,鍾舍人都將左手抓政務,右手抓軍務,熬油費火,忙得腳大後腦勺,幾乎每天都在懷念鹽瀆的荀宥。

    之前被打壓得抬不起的徐川,終於不再坐冷板凳。雖然處理的都是繁雜之事,好歹是個不錯的開始。

    桓容關上房門,迅速翻找出幾冊竹簡。

    因要對詔書的內容加以改動,必須一個字一個字的複製,不能一蹴而就,實在有幾分耗費心神。

    好在改動的內容不多,且簡上都有對照,桓容要做的就是多吃幾盤饊子,多嚼幾盤炸糕,順帶的,晚膳多吃半桶稻飯而已。

    在擬刻的過程中,桓容發現私印並未刻在竹簡上,用刻刀可以輕易劃去。

    想到可能是司馬奕故意為止,桓容的心情愈發不美好。

    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狸花貓?

    即便是是狸花,惹急了,照樣能撓花某人的臉!

    桓容握緊竹簡,對司馬奕僅存的一點同情心瞬間消失無蹤。刻好一份新的詔書,習慣性留底,隨後又摸了摸下巴,看著落在最後的私印,感到有幾分惋惜。

    “可惜沒有玉璽……不對,有啊!”

    桓容靈機一動,翻找出授封的官文,對著上麵的玉璽笑出聲音。

    現在用不上,等他積攢下實力,足以和渣爹這個級別掰腕子時,這些可是大有用處。

    “要是詔書再長點就好了。”

    看著堆滿桌案的成品,桓容很有幾分可惜。

    山-寨-到他這個地步,絕對能以假亂真。

    不是對司馬奕厭惡到底,等到實力增強,他也可以仿效曹孟德,將人抓來幽州,玩一手挾天子以令諸侯,沒事發幾道聖旨,讓建康頭疼去吧。

    當然,這事隻能想想,沒有任何實行的可能。

    饒是如此,想到建康眾人會有的表情,也能讓桓容樂上一樂,稍微輕鬆片刻。

    詔書擬刻好,賈秉沒有耽擱,迅速動身趕往建康。

    如今局勢不明,建康活似個火-藥-桶,隨時可能打起來。必須盡快說服桓大司馬,不然的話,等到司馬奕出昏招,一切謀劃都將落空。

    為保證賈秉安全,桓容派出三百私兵,破格提拔許超為幢主,沿途-貼-身保護。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如果渣爹真要扣人,不管其他,扛起人就跑!以許壯士的膂力和腳力,尋常人絕對跑不過他。

    渣爹總不能派兵去追吧?

    要是西府軍調動,同在建康的郗愔絕不會坐視。甭管原因如何,都會先攔下再說。

    局勢過於緊張,牽一發而動全身。

    桓容身陷危局,隨時可能跌落坑底。建康的大佬們也不輕鬆,如果粗心大意,同樣會遭人暗算,一腳踩空。

    想從坑底爬上來?

    先問問坑邊舉著石頭的答不答應。

    賈秉在路上時,桓溫和郗愔已進過台城,分別見過褚太後和司馬奕。

    兩人都十分謹慎,為避免無謂的衝突,都選擇在城外紮營。

    此舉是為安全考慮。

    彼此都信不過對方,見麵都要放幾把眼刀。不敢將全部力量帶入城中,唯恐被包了餃子。

    桓大司馬與褚太後意見不和,早有爭端,如此行事無可厚非。郗愔則是見到袁真的下場,聯想到自身,對晉室早有幾分心冷。

    現如今,郗刺使手握北府軍,和桓大司馬同列權臣,在朝中分庭抗禮。如若心思轉變,對晉室的威脅絕不亞於後者。

    故而,褚太後也在提心吊膽。

    每每想到城外的軍隊,簡直是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即便有王坦之和謝安等人的保證,照樣不能讓她安心。

    這般心態之下,整個台城都變得風聲鶴唳。

    庾皇後的棺木送入皇陵,司馬曜沒有借口繼續留在宮中。司馬奕終究還是天子,是台城明麵上的主人,他要趕司馬曜離開,褚太後也不好強行阻止。

    好在司馬昱始終低調,除了必須出現的場合,幾乎很少露麵。

    褚太後幾番思量,終於放司馬曜走人。

    不料想,司馬曜前腳剛回到青溪裏,後腳就遇到郗超上門。

    “郗參軍要見我?”

    司馬曜躊躇不定,見稟報之人是司馬昱身邊的忠仆,知道不見也得見,隻能將人請到客室,命婢仆送上茶湯。

    “見過世子。”

    郗超未著官服,一身藍色深衣,腰束絹帶,發束葛巾,眼角爬上皺紋,仍不減半分英俊,反而增添幾分歲月沉澱的魅力。

    “郗參軍。”

    司馬曜請郗超落坐,心中略有幾分忐忑。

    “未知郗參軍此行何意?”

    “超是為救世子。”

    “救我?”司馬曜滿臉愕然,心中防備更甚。

    身為王府世子,他絕不如表現出的“忠厚”。若非如此,也護不住昆侖婢出身的親娘。

    “然。”

    司馬曜終究年少,神情間的變化逃不過郗超雙眼。

    對他眼底的戒備,郗超並未十分在意。如果司馬曜真的一根腸子通到底,他今日就不會走這一趟。

    “明人不說暗話,官家今日困局,想必世子也看到了。”

    司馬曜皺眉不言。

    “今上登位之時,年長於世子,太後仍攝政數載。直至今上親政,政令依舊多出長樂宮。”

    思量此言背後的含義,司馬曜的表情變了。

    “世子以為改朝之後,太後可會輕易放棄手中權力?”

    當然不會!

    司馬曜十分清楚,自己登上皇位之後,肯定要和司馬奕一樣做幾年擺設。但他有決心走出和司馬奕不同的路。

    年少是劣勢也是優勢。

    起個大不敬的念頭,熬也能熬到褚太後薨逝。

    “仆知世子心中所想。”郗超搖了搖頭,道,“縱然太後還政,世子可能指使朝堂文武?”

    “我……”司馬曜喉嚨發幹,他想說可以,奈何沒有半分底氣。

    “世子終究年少,尊侯則不然。”

    “琅琊王乃是晉室長輩,太後亦要稱一聲‘叔父’。且身為當朝宰相,與王、謝士族關係厚密,在民間頗富聲望,如能登位臨朝,實乃眾望所歸。”

    見司馬曜神情恍惚,眼底猶有幾分不甘,郗愔暗中一笑,發出最致命的一擊,直打得司馬曜潰不成軍。

    “世子,太後同你並無血緣,琅琊王殿下才是你的至親。殿下已有春秋,膝下僅存世子與小公子。術士之言想必世子也曾聽聞,世子今日退一步,將來仍大位可期。”

    “如若一意孤行,史書之上將如何記載?”

    郗超拉長聲音,慢悠悠道:“不認至親,與父-爭-權,不孝之人!”

    司馬曜臉色煞白,郗超的話好似一記重錘,狠狠砸下,令他耳鼓嗡鳴,再維持不住鎮定。

    他知道郗超所言都是借口,為的就是逼他讓步後退。

    桓大司馬早有意晉室江山,扶持大君不過是權宜之計,將來極有可能迫使大君禪位。但是,郗超的話他不能不思量,更不能隨意拋之腦後。

    不孝,不認至親,與父-爭-權。

    如果他堅持不退讓,這些將不再隻是勸說的借口,而是確實壓到頭上的罪名!

    將來的事不好定論。

    褚太後能不能爭過桓大司馬,同樣是個未知數。

    正如郗超之前所言,大君兒子雖少,卻不是隻有他一個。

    能成事且罷,不成的話,如果、隻是如果,大君將來可以立下太子,有今日之事,自己絕不會是第一選擇。

    想到這裏,司馬曜臉色更白。

    郗超則端起茶湯,掩去唇邊一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