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精神病人的遊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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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翡冷翠的聲音落地的那一刻,慕思周身的環境驟然變換。原本靜默的黑白風景圖陡然消失,回首望過來路,隻剩下一片虛無。
或者說,除了腳下的道路,其他都是虛無。
亙古寰宇,天地未生。俯仰之大皆是一片毫無蹤跡的黑暗,腳下的道路彎彎曲曲向遠方,如同眾神的絲帶,如同生命樹的枝椏,泛著瑩白的光通往遠方。
這種巨大的變化讓慕思心下驚惶,強自控製心神,才沒有摔倒。好似未知懸崖上的玻璃棧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全然碎裂,墜入到無盡的虛空裏。
她停頓了幾秒鍾,繼續往前走。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如今情勢也隻管橫刀立馬,義無反顧。
然而幾分鍾之後,她忽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按照空間折躍的原理,帕爾線和oaoa相交的地方,就是時間的連接處。也就是說,我們再向前3.4米,就能傳送到右邊那條路上……”
這是奧斯本的聲線,他所說的“空間折躍”在《翡冷翠的抉擇日》這本書裏被讀者們親切地稱作“宇宙第一胡說八道原理”。作者總在翻車的老司機則聲稱,這世上所有得不到論證的空間物理理論都可以推給愛因斯坦和霍金,畢竟哪怕人們證明不了它正確,也證明不了它錯誤。
“那我們還能回去嗎?”這個怯生生的聲音是屬於女主角淩沫的。在原著劇情中,淩沫並不是個一無是處的小白花,她實在是太過博覽全書,以至於她和奧斯本陷入困境中的時候總能提出各種各樣的傳說來打開局麵。
哦對,翡冷翠的傳說就是其中之一。
在慕思的印象裏,翡冷翠就是意大利佛羅倫薩的舊稱,不知道作者是從哪裏弄來這麽一個不著調的傳說來。
她張目四望,雖然清晰地聽見了他們說話的聲音,但是卻看不到半分人影。蜿蜒的道路如同巨大的長蟲,仿佛等待著旅者迷路和絕望,最後噬人骸骨。
慕思從背包裏抽出匕首,握在手中。雖然這種虛空棧道的出現是種意外,在《翡冷翠的抉擇日》劇情中並沒有提到,但是在原書後期,出現了類似於幽靈僵屍的怪物。
也許是慕思的半路加入給原劇情帶來了變化。她這樣想著,也更加警惕。
奧斯本和淩沫的聲音突然停止了。並不是漸進的那種停止,而像是傳播的信號突然被掐斷,刹那間喧囂都歸於沉寂。
她恍惚間看見那兩個人的身影就在不遠處,他們也看見了慕思,露出驚訝的表情。回過神來卻發現眼前什麽也沒有——
不,眼前的道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蜿蜒如盤水的路忽然分成兩條,形成一個岔路口。
慕思躊躇地往右邊走,第六感卻察覺了什麽,猛然回頭,什麽也沒有。
可是她卻產生了一種被窺視的感覺。這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分外明顯和強烈。
再下一個岔路口,她依然選擇了向右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做了多少次選擇,當慕思已經精疲力盡的時候,她突然在前方看到了奧斯本和淩沫的身影。
她疑心這也是幻覺,那邊奧斯本卻猶豫著開口喚道:“年年?”
好吧,這傻白甜的稱呼絕對不是她的幻覺。
兩方匯合後,奧斯本簡要說明了他們的情況,無非就是各種自然災害,以及突如其來的虛空棧道。他又說了一堆聽起來就像是作者瞎扯的空間折躍原理,最後也沒總結出來出路究竟在哪裏。
偏偏淩沫還滿臉崇拜地望著他。
慕思懶得吐槽關於天才的設定,不管作者強加給奧斯本的理論究竟說不說的通,但既然是作者構造的世界,奧斯本的說法總歸是有道理的。
接下來,他們就按照奧斯本的算法走。
原本的異時空裏雖然沒有明顯的日夜變化,但至少還有溫度,光線,還有風。而此刻在虛空棧道裏,是周邊是絕對的黑暗,隻有腳下的路泛著瑩白的光。沒有時間的流逝,沒有空間的轉移。
大家都沒有說話。在這種環境下沒有人能夠輕鬆起來,男女主角也一樣。所謂沒有結果的冒險,不過是比誰更先崩潰而已。
直到異變陡生。
蜿蜒的道路忽然扭曲起來!
如同山崩,如同地裂;如同火山噴發,如同深淵海嘯。
他們的腳下隻有這條小路,而它竟然在劇烈的搖晃,幾乎讓人沒有立錐之地!
石板路一尺一尺地斷落下去,周圍飄蕩著些浮板,奧斯本迅捷地拉著淩沫躲開墜落的石頭,轉移到浮板上去。
他再度伸出手來想要拉慕思,但是淩沫上去之後,浮板明顯沉了一些。
道路仍然在崩塌,慕思已經沒有選擇了。
她甩開了奧斯本的手。
慕思想說“祝你們幸福”、“希望你們能永遠在一起”,但是想到自己的前女友身份,怎麽來都覺得尷尬。
所以她幹脆什麽都沒說,就這樣堅定地掰開奧斯本的手,不去看他錯愕的目光,任由自己墜落下去。
真好,她體會到了一次漫長的自由落體感覺。
這比蹦極爽多了。
她輕輕閉上眼睛,耳邊沒有風也沒有雨。她甚至不能真正確定自己是否存在於這個時空裏,也許一切都是個夢,也許她會被鬧鍾吵醒,一如既往地隨手抹了粉底套上大衣就去上班。
“如果樹上有四隻鳥,那麽它們還能歌唱。”
“如果三隻鳥死了,那麽春天也不複存在。”
耳邊突然傳來幽魂般的吟誦聲,像海妖的嗓音縈繞著。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如同陷入了柔軟的雲朵裏,薄霧輕紗籠罩著,哪怕就此安息也心滿意足。
——然後,淪陷至永恒的黑暗。
等慕思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真的躺在床上。
不過這也的確不是她自己的床。
周邊的環境半點也不熟悉,但這不是最糟糕的;她費力地睜開眼睛再閉上,再睜開,卻發現眼前沒有半點光!
不是像第二個副本中蘇長情那樣的高度近視加色盲,而是真正的、完全看不見!
不,這不對!
慕思在心中驚惶地叫喊著,卻並沒有真正地發出聲音。她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周邊,柔軟的毛絮與寬大的床——
等等。
那並不是毛絮!
她幾乎是彈跳一般躲閃開,因為那“毛絮”傳來了清晰的溫度!
那絕對不是來源於慕思身體本身的溫度——而是另外一個比人體溫高的生物。
慕思感覺到它在往自己這邊移動。粗熱的氣息,皮毛覆蓋的肢體……它的喘息聲仿佛就在她頭頂上方。
這是一種油然生出的威懾力,讓慕思無法挪動分毫,整個人如同被釘住一般。
然後,濕熱的觸感落在她的臉頰、頸側、肩胛……
有些微微的刺,但並不疼痛。
那是野獸的舌頭。
慕思大著膽子,顫顫巍巍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體型,基本能確定這是一隻貓科動物。
而現在這隻大型貓科動物嗬著氣,胡須撓得她癢癢的,不停地向她索取著親密接觸,如同與飼主別離太久的家貓,既有期望也有憤懣,還疑神疑鬼地擔心主人是不是在外麵有了別的喵,繼而為自己腦補的情景氣惱不已。
慕思試探著去推他的頭,卻不期然碰到了他尖利的牙齒,在手指上劃開了一道傷口。
大貓不以為意地低下頭舔了舔,那刺痛竟然迅速消失,慕思怔愣地兩指合並摸了摸,觸感光滑,完全感覺不到傷口。
她的心中突然生出奇異的預感。
她用低柔的語氣試圖和這隻野獸|交流:“你認識我嗎?”
慕思幾乎能夠確信這隻貓科動物是認識她的。這是一種天然的直覺,沒有邏輯,但是關鍵時候可以救命。
大貓並沒有吭聲。這並不能說明什麽,也許它不會說話,或者隻是不想說話而已。
慕思繼續好言好語地哄弄它:“這是你住的地方嗎?我們點一盞燈好不好?”
冷靜下來之後,慕思開始想到可能並不是她的眼睛出了問題,而是因為這個密閉房間裏沒有一絲光。
她極具安撫性地撫摸著大貓的耳根,它的皮毛油光順滑,帶著熾熱的溫度。
但是大貓仍然沒有動靜。在寂靜的房間裏,野獸的喘息聲愈發濃重,而慕思屈起的膝蓋,赫然碰觸到讓她驚駭的器官。
這隻野獸——
竟然對她產生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