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都4章 都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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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返回京都的第一日就來拜見女帝,女帝高坐在殿上,見到三皇子回來,眼眶潤濕,下殿扶起三皇子說話。
過了兩日,料想周維那頭已經安頓好了,周弘與湘君前去三皇子府上拜訪,三皇子出門相迎,見到周弘又是淚流滿麵。
二人相互扶持朝廳堂中去。
敏娘和寧娘都巴著三皇子叫三伯伯,在那裏討喜。
湘君攬著兩個孩子輕聲哄著,又聽得周維道:“真沒料到陛下竟然答應我回來。”
周弘端著茶盞喂了寧娘一口,笑道:“阿娘上了年紀,終是惦念著咱們幾個。”
周維哈哈一笑,笑過臉上又有些哀傷,拍了拍腿:“可惜四郎歿了。”
一說起周平,幾人都不言語,隻剩下寧娘和敏娘吃糕點端茶水喝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周維才整理好情緒,又有些歎息:“我看陛下很喜愛孟家夫婦。”
周弘不搭話,湘君也不說話,近日裏孟庭軒夫妻都呆在女帝跟前兒,送了兩隻紅嘴鸚鵡來,逗得女帝開懷許多,她忙著朝中政事,周弘忙著對付邊關突起的戰事,權勢都向他們靠攏,這女帝心頭到底是偏向誰的顯而易見。
“這幾日我聽朝中人說,陛下在選太子之事上搖擺不定。”周維試探著說。
周弘淡淡一笑,喝了口茶:“這有什麽不定的,別人也就罷了,阿娘明白著呢。”
這說了和沒說一樣,周維是摸不出來他話裏的意思,幹巴巴一笑,也端著茶盞喝了一口:“你打小就聰慧,陛下定然瞧準了你。”
“瞧準了我什麽?”周弘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看上去有些瘮人:“凡事長幼有序,三哥既回京都,就該多用心在朝政上。”
周維試探周弘是不是要做太子,周弘反得幹脆利落,周維反倒說不出話來。
湘君聽周弘話裏硬邦邦的,合著還得周維求著他和好了?為了緩和氣氛,略略一笑:“陛下身體康健,此事還在思慮中,都不著急。”
這方緩了氣氛,湘君又朝周弘推了推兩個孩子,兩個小包子就撲去周弘那兒要抱抱。
周維聽周弘不高興,又有湘君這個台階兒下,順勢下來,又說了幾句話,要留周弘他們用飯。
怪也怪哉,曆來能喝的周弘又推了酒,說是騎馬而來,懶得喝酒。
待到一頓飯後,夫妻二人返回了清河王府,兩個小丫頭被奶娘抱去,二人坐在床邊泡腳。
湘君隻覺得他心情不是很好,料想是周維打探太子的事兒戳著他哪根兒筋脈了,白足從盆子裏撩了些水朝他腿上灑,偏要去鬧騰他。
周弘被她攪擾,一把抓了她的腿,散了些鬱氣:“你怎麽這樣皮?”
湘君腳背蹭了他一下,眨眼笑道:“誰讓你甩臉子的,沒成婚那會兒,你可沒甩臉子給妾身。”
沒成婚那會兒周弘的確不甩臉子,當然...也沒機會和她甩臉子,估摸著就算要甩臉子,也是一個人在清河王府甩幹淨了。
她對付他有的是辦法,一口一個妾身,又可憐又可氣,周弘總得就範。
“少來說,誰和你甩臉子了?不是你的泥,偏要抓著朝臉上抹。”他轉而捏了她的下巴,看著她紅潤的唇,眼眸有些深諳。
湘君知道自己鬧了他,輕輕推了他一把:“還在泡腳呢。”
“是麽?”周弘扯著嘴角一笑,鬆開了她,命人來端了泡腳的水走。
這人才退出門外,就是砰一聲,兩人滾在錦被中,拉拉扯扯,也扒得七七八八,周弘唇來蹭她的唇角。
她最不耐這樣,被他蹭得慌裏慌張的,張口咬了咬他。
這不咬還好,一咬就刺激了他,攔了那截腰就朝身體裏揉。
兩人胡鬧一陣,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都累得喘氣兒,湘君又來踢他,仰著腦袋問:“高興了麽?”
她這話還真是曖昧好笑,像是故意順從了他一番似的,周弘鼻腔裏慵懶“嗯”一聲,照她豐滿的唇親來,親得她眼中泛著清波才鬆開來,仰頭看著帳子。
“他素來不問朝政,卻同我主動提起太子之位。”周弘好像“大發慈悲”似的告訴她一句。
湘君一麵琢磨周維為何忽然要提起,一麵暗恨自己真是腦子讓馬踢壞了,心疼他還得把自己奉獻出去,末了他還一副懶怠怠的臭模樣。
唾棄了片刻,她又說了句:“在並州呆了多年,性情有些變化也不是不可能,我看三皇子不記與你的那些舊怨,你今兒那樣子不是讓他難堪麽?”
“是麽?”周弘有些皺眉,也沒反駁。
他不說話她也知道,他倒不是厭惡他三哥,隻是他做事曆來如此,禮數盡到,若有不合時宜之處,也不火也不惱,隻是陰陰陽陽笑著,警戒一下別人,但周維是個膽小又木訥的,不太懂他的意思,就真鬧成了受欺負。
也難怪周維老怪他欺壓他,周弘這可不就是欺負人麽?還一欺負就是好多年。
湘君把周弘在心頭扒了幾層皮,又撿起以前的話:“你想做太子嗎?”
周弘丹鳳眼角斜打著她,許久不言,又是那副讓人摸不清的樣子。
湘君真是受不來他這模樣,爪子在他腰身上一爪薅下去,帶著女兒氣埋怨:“不說就不說,看什麽看?”
周弘把她的爪子一捏,朝下移去,才碰見那物,她就瞪了眼,漲紅著臉罵道:“不要臉,你鬆開,我不問了!”
周弘哪裏依她,翻了個身就壓下來,喉嚨裏藏著一串戲謔:“不問了?”
“不問!你先起開!”
他逗了她半晌,說著要起開,卻趁著她一個不注意撞了進去,湘君低低叫了一嗓子,哎呀一聲抱怨:“你怎麽說話不成數?”
“我應你什麽了?不成數......”他低笑出聲,像是要罰她似的,腰身上更重,湘君倒不敢在這時候逆著他,幹幹脆脆抱了他,一團胡來亂鬧。
女帝因肺腑有損,處於養息中,湘君才給她喂了粥,鄧衛就端著金碟子進門,將碟中一粒紅黑的丹藥呈給女帝。
湘君眼皮微動,將鄧衛掃了一眼,看他烏髻雲雲,眼角眉梢頗具嫵媚,除卻這點兒妖冶風情,什麽也探不出來。
她又開始盯著那粒紅黑的丹藥看,終究是嘴唇動了動,垂下眼皮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女帝服藥之後歇息在床榻上,湘君出帳子,開始整理公務。
不知過了多久,鄧衛從帳中出來,與湘君對視一眼,湘君便追了出去。
“鄧令官!”
鄧衛轉過身來,朝她微微拱手:“舍人。”
湘君與他同行:“有一事向令官請教。”
“舍人請講。”
湘君道:“依著舍人看,陛下會選誰為太子?”
鄧衛嫵媚的眼角一翹,朝那池寒氣氤氳的池水望著,呼出一口白氣:“舍人希望是誰?”
好個鄧衛,竟然和她打起太極來,她也不能亂答這話,畢竟身為清河王妃,這話說不好就成了徇私謀逆了。
她輕輕一笑,亦有些試探:“是誰都好,不過總跑不掉周家人。”
鄧衛轉眼來看她,攏著袍子點頭道:“自該如此。”
湘君心中有底,看來這鄧衛還是要幫著周家人的,眼眸輕動,又拱手告辭。
上元節到,全城宵禁解除,萬民入長安看燈火,清河王府兩位小娘子也穿上流光彩裙,要著周弘抱上馬坐著,湘君也不得不起了匹馬,抱了敏娘。
才上馬拉韁繩,馬前一個破布藍衫少年揭開頭上的帷帽,朝棗紅馬上的周弘喚出聲:“七叔叔。”
周弘一僵,愣愣看著仰頭少年:“玉兒?!”
湘君也一愣,望去少年,見他實有七尺來高,細細瞧臉,還真與周玉有幾分相似,連忙跳下馬來,接下敏娘和寧娘,抱著兩個孩子領著周玉去屋中換衣裳。
下人帶周玉去洗漱,湘君與周弘在屋中坐定,兩個娃娃睜著大眼睛問:“咱們還出去麽?”
出去...周玉都回來了,還出去做什麽?湘君摸了摸兩個孩子腦袋:“你們兄長回來,今兒就不去了。”
“兄長?誰?那個乞兒麽?”寧娘問?
這話音落,婢女就引著一雅青錦衣襴袍少年進門。
屋中燈火輝煌,少年身姿頎長,雖然瘦骨嶙峋,可那副脊背挺得筆直,頗有些氣宇軒昂的姿態。
周玉一進屋,就朝周弘和湘君一跪,叩頭喚道:“七叔叔,七嬸子。”
周弘嘴角提了提,有些動容,將周玉扶了起來,細細打量周玉的麵龐。
他原是生得濃眉大眼,如今是劍眉星目,成熟之中依稀有些往日的模樣,血濃於水,周弘忍住激動,輕輕拍了拍周玉的肩膀:“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七叔叔找了你兩個月,你跑到哪裏去了?”
這一兩個月周弘派了許多兵力也沒找到周玉,已經放棄了能找到活人,誰知道他又自己找到京都了,這是天降之喜。
周玉擦了擦淚:“當日遇上山匪,誰知那群山匪武藝高強,其中不乏一些遊俠,爹被刺了一劍,我僥幸逃脫,又想那群人不是凡俗的山匪,害怕再遭截殺,混進一群流民乞丐中,朝京都趕路,一連趕了一個多月到了京都,不敢隨便找上門來,隻有趁著上元節,全城解禁,防範鬆懈來找你。”又從腰間摸出一個錦袋,掏出裏麵幾張三角符:“許是七嬸子送的真有用,保了我一命。”
隱藏了兩個月,這其中的苦難不必說,他還能這樣三思而動...不得不驚歎這孩子思慮周到,行事滴水不漏。
湘君感慨動容片刻,吩咐了人快端飯菜上來,又讓兩個孩子叫周玉“哥哥”,周玉低頭看著兩個小包子,感歎道:“我有兩個妹妹了啊~”
許是太久沒吃過一頓飽飯,周玉維持不了那份皇家優雅,在桌上狼吞虎咽起來,一連吃了幾碗飯才消停。
周弘命人取了漱口水給他:“你知道是誰派人殺你爹的麽?”
周玉握緊了象牙箸,眼中悲傷一閃而逝,搖頭道:“不知,隻知道那群人中有幾個太厲害,不像是一般的山匪。”
一般的山匪皆是不怕死的地痞流氓聚在一處占山為王,若是真有好幾個厲害的遊俠兒,那麽是山匪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