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息戰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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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羽勢如破竹,疾似閃電,毫無偏差的穿透了跨著馬悠閑的躲在一旁瞧熱鬧的將領的喉嚨,在他氣絕身亡從馬上翻下來之時,莫痕再次自地上躍起,彎弓搭箭,射|出了第二隻箭。
敵軍將領手下那句驚慌失措的李將軍死了還未說完,他身後的戰旗便啪的一聲,斷成兩截倒了下去。
敵軍見主將已亡戰旗已倒,頓時慌亂的潰不成軍,有些膽子小的已然丟盔卸甲逃跑了,待他們鳴金收兵離開後,秦艽總算是鬆了口氣。轉身看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修羅場,柳眉又緊緊蹙成了一團。
他以前從未想過,百裏江會荒唐到為了一把古琴,一本莫須有醫書挑起三國之戰,將楚國邊關屠成一片哀鴻遍野的修羅場。
人心,果然是這世上最善變之物。
自嘲的笑了笑,丟開手中沾滿鮮血的長劍,回過身,瞧見莫痕衝著自己揚眉笑了笑,緩緩倒了下去。
“莫將軍……”烈焰軍立刻圍上前扶住了力竭昏迷的莫痕。
秦艽瞧著他,眉頭緊蹙,唇角卻輕輕揚了起來。他早知道,莫痕本就該是這個樣子的,他自小就是楚國公認的神童,卻為了隱其鋒芒保護莫家和阿楹,裝風流裝紈絝,整日在花街柳巷蹉跎人生,從人人稱讚的神童變成了人人嫌惡的小霸王。
多可笑啊,十多歲的他怕自己鋒芒太盛會惹得君上猜忌,給莫家徒添禍端,親手摧毀了自己。莫許卻不依不撓等了那麽多年,成了楚國的皇後。
莫痕所做的,在他妹妹封後那一天,盡數付諸東流。
所幸他還有阿楹,為了阿楹,他繼續毫無怨言的做他的小霸王,隻為了有朝一日娶她時能少些阻力。
雖然他不知莫痕為何會來打仗,但他卻知道,這是莫痕一直所向往的,降烈馬,挽大弓,馳騁疆場,保家衛國。
“公子,你沒事吧?”茯苓見自家公子在發愣,不由有些擔心,扯著他的衣袖問道。
秦艽回過神,見她臉上也沾有血跡,抬手替她擦拭幹淨,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繼而轉眸看向了靜靜立在一旁的時承和時啟,看了片刻,淡淡地開口:“走吧,先回去。”
莫痕的副將王晁連同烈焰軍將他扶到了馬上,秦艽等人跟在後麵回了營地,隨行軍醫早已轉移到了韶蘿城,會醫的茯苓替莫痕包紮完傷口以後便被當成了軍醫,忙的腳不沾地。
秦艽坐在莫痕的營帳中,一手托腮一手敲著椅背,眯眼瞧著垂首低眸立在帳中的時承時啟二人,盞茶功夫後,他換了個姿勢,繼續瞧著他們。
僵持了許久,他忽的站了起來,負手走到賬門口,說道:“你們倆陪我去趟逍遙澗。”
時承時啟本以為他會質問他二人為何會在此地,都準備好了要將真相和盤托出,聽見他這樣說,都愣了愣,有些詫異的相視看了一眼,拱手應道:“諾。”
出帳後秦艽找王晁要了三匹馬,王晁雖不識得秦艽,但卻知道是他們救了自家將軍,二話不說便將馬給了他們。
然他們剛將馬牽出來,不遠處忽的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瞧見跨馬而來的兩人,秦艽驀地頓住了。
正在一旁給將士上藥的茯苓循聲回頭,也停住了手中的動作,驚詫的瞪大眼睛,瞧著那穿著盔甲的將士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轉身自馬上將一臉驚恐的白芷抱了下來。
顛簸了許久,雙腳終於踏到了堅實的地麵上,不會騎馬的白芷愣了須臾才堪堪回過神,瞧見秦艽,眸光頓時亮了,快步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將方才緊緊抱在懷中的木盒遞了出去,展眉笑道。
“公子,長相思。”
話音一落,王晁立即湊了過來,驚道:“這是長相思?原來這東西真在咱們楚國?!”
秦艽自白芷手中接過長相思,又聽得她說道:“我知道公子定會用到長相思,便求肖華大哥派人帶我回了逍遙澗,將它取了過來。”
一旁的茯苓聞言,輕笑了一聲,低頭開始為受傷的將士包紮。別說阿芷會篤定心思認為公子會用到長相思,就連跟在公子身邊時間最短的自己,在初聞肖華之語後,也料定公子定會如此。
若是一把長相思便能息戰,他又怎會吝惜,即便這是娘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娘親她,也會不希望看到楚國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吧?
秦艽笑著點了點頭,“辛苦了,進去休息會兒吧,我去去就回,”說著,將裝有長相思的木盒往懷中一抱,翻身上了馬,他身後的時承時啟也緊隨其後上了馬。
王晁問道:“公子這是要去哪兒?”
秦艽微微一笑,“勞煩王副將,帶在下去趟南國營地。”
王晁驚詫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糾結的擰了擰眉,蹙眉思忖了片刻,抬眸招手示意手下將他的馬牽過來,繼而朝秦艽拱了拱手,“若公子能使南國北岑息戰,在下,萬死不辭。”
“多謝王副將。”秦艽也朝他拱了拱手,待他翻身跨上馬後,揮了揮馬鞭,率先策馬奔了出去。
“公子,萬事小心,我們等你回來!”白芷衝著漸漸遠去的秦艽喊道。雖不知他到底能不能聽見,但總歸叮囑一番才安心,雖然……她知道南國太子即便是在同楚國打仗,也不會為難她們家公子。
南國營地裏楚國營地較遠,他們差不多策馬行了一個時辰才到。不似戰一次敗一次的楚國將士那般鬆散,南國的兵將們一個個都極為精神,好似今日帶兵將領身死一事,於他們而言並不算什麽大事。
被守門的兵將拿大刀攔住後,秦艽氣定神閑的敲了敲懷中的木盒,道:“長相思,你們太子殿下要的,帶我們去見你們的太子殿下。”
那人聞言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什麽長相思,說什麽呢,我們太子殿下豈是爾等想見就見的!”
南國之人,竟不知道長相思?
秦艽疑惑的回頭看向了王晁,見他也是一臉震驚,擰眉思忖了片刻,再次說道:“那你進去通稟,就說慕晚來訪,請太子殿下一見,”瞧見那人不屑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句,“若是耽誤了兩國戰事,你一人負責!”
那人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秦艽等人一會兒,才說道:“等著!”
日漸偏西,天氣卻還是異常悶熱,秦艽一邊拿手扇著風,一邊回頭問道:“王副將,南國是為了長相思中醫書攻打楚國一事,你們是如何知曉的?”
王晁頗有些疑惑的撓了撓腦袋,“是莫將軍說的。”
莫痕說的?他肯說出來,並證明此事並不算是什麽機密,那連楚國人都知曉之事,南國人又為何不知曉呢?
“這位公子,我們太子殿下請你們進去。”那人去而複返,已換了一副嘴臉,全然不見方才的不屑和輕蔑,而是一臉笑意。
秦艽點了點頭,同王晁等人下了馬,將懷中的長相思交給了時承,繼而轉身示意那人帶路,他也毫不推脫,帶著他們進了營地,到了主帳門口,那人還躬身掀開了簾帳。
“太子殿下,人到了。”
在同將領們議事的百裏江聞言,徐徐回過了頭,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著,緋色唇邊銜著戲謔的笑意,麵如冠玉,目若朗星,五官如刀刻般堅毅硬朗,然在瞧見款步走進來的秦艽時,他唇邊的笑意霎時間土崩瓦解。
秦艽身上的衣袍早已被染的血跡斑斑,頭上的逍遙巾也早已在戰場上廝殺時不見了蹤影,一路疾奔而來,發絲淩亂,狼狽不堪,隻有那一雙眸子,依舊黑白分明,聚著犀利精光。
百裏江怔了一會兒,忽然抬步朝秦艽走了過去。
眾將領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得他沉聲吩咐:“都出去!”
將領們互相看了看,一起拱手道:“臣等告退。”
待他們都退出去後,秦艽還未來得及開口,忽然被一雙臂膀撈進了一個滿是龍涎香的懷中,鼻頭硬生生磕在了他的胸口,疼得他有些懵。
百裏江向來醇厚溫雅的聲音,此刻卻帶著顫意,他緊緊抱著秦艽,恨不得將他牢牢鑲入自己體內,因為太過震驚,有些語無倫次。
“阿慕,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原來你真的還活著……”
“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信,鍾衍他是怎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不可能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好,我派手下去楚國打探,才知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是我不好,若是我一早帶你離開,便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秦艽被他箍的喘氣困難,掙紮了兩下,卻並起不到什麽作用,頓了片刻,他驀地抬腳狠狠踩了百裏江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