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趕鴨子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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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上下都開心不少,唯獨耿秋十分生氣。陰家的這一老一小回來,直接就霸占了薑婉,原本耿秋還能時不時見見薑婉,給薑婉一起配點毒藥之類的以備她不時之需,可如今,不要說給薑婉時常一起配藥,就是要見這人也是千難萬難的。

    他去了幾次都隻能吃閉門羹,連薑婉的頭發絲都沒有見到。

    耿秋知道薑婉會去看望宋安平和宋氏,後來他便細心的左右不離的照顧起宋安平來,這個貨倒是機靈,原本這般守株待兔定然是能守到人,可惜那陰老頭子嫌棄教徒弟麻煩,竟然跑去同耿秋搶人,於是兩人便大眼瞪小眼的互相較著勁的可勁的看護宋安平,以至於連宋氏都放心的不再往宋安平的院子去,那薑婉更是少去了。

    如此這般,耿秋竟然小半個月沒見到薑婉的人。

    雖然耿秋不滿,可永定侯府多少也算平和一片。

    可西京城卻是越來越不安生了。

    被抓進牢裏的學子,到了最後,聖人也不便再關押,畢竟怎麽也關了快一月,若是再關下去,那牢裏都沒地方了關真的凶犯了。

    更何況王冕的病日益好了起來,好不容易拖著病體站出來請了右丞相代上了折子。

    王冕在折子中狠狠的哭述了一回,從學子們赤膽忠心的忠君愛國一直說到了自身病弱不堪,以至於讓有心之人利用了學子們的好心,做了壞事,文采飛揚的狠狠的給聖人戴了一頂高帽,回頭委婉的求道,“若是天下人都若我子,則天下平以,聖人安以,民心盛以。”

    聖人終於是平了氣,也有了台階,順勢下了旨意,放了那牢裏的學子。

    陳翰學聽說聖人下了釋放學子的聖旨,心裏開心的不行,他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畢竟若是這些人不放出來,他這京兆府衙門裏的失蹤案那不知道要堆積幾間屋子,這些人也是,怎麽就這麽聰明,知道投機取巧的拿了這麽個案由脫罪了。

    若是平頭百姓,又有幾個知道這法典中的漏洞,可見讀書人都是可怕的。

    陳翰學如此想的時候壓根沒有想起來,他自己也是讀書人不是。

    學子們歡歡喜喜的回了家。

    陳翰學業歡歡喜喜的回了後衙。

    這個陳翰學與人不同,別人在這西京城裏多少都有個宅子,可他這個西京城的父母官,在這西京硬是連顆草都沒有。

    自從他做官這幾十年,無論到了那裏做官,他都是住在這衙門裏的後衙,既不帶夫人家眷,也不帶太多隨從仆役,總是孤寂的住在這衙門裏。

    知道他的人都暗中搖頭,心裏門清的不多言語。

    不知道的人都連連稱讚,直說真是孤臣清官。

    今日陳翰學高興的坐在後衙用晚膳,可這膳還沒動幾筷子,一陣急促的敲鼓聲就驚雷一般響了起來。

    鼓聲一陣急過一陣,直敲的陳翰學拿筷子的手抖個不停。

    等陳翰學進了前衙,望著堵了衙門口的群情憤慨的眾人,他懸著的心急切的跳的快出了胸膛。

    人山人海,群情憤慨。

    “我家三郎被你們抓了,如今怎麽還沒有放出來?”

    “我家公子都被關了多久了,聖人下旨放人的,如何還不放?”

    “就是就是,這都天黑了,人怎麽還不放出來?”

    “我家可是官身,我家老爺早就說了,少爺今天該回來了,如今天都黑盡了,怎麽還不放人,再不放,我家老爺可要去告禦狀的。”

    “再不放人,我就去禦街哭街去,我可就這麽一個兒啊。”

    “放人,快點放人。”

    “你們不聽聖人的,我等不服。”

    擋在門口的衙差滿臉如喪必考的不知道該如何。

    陳翰學滿臉驚訝。

    他這京兆府衙大牢的學子可是一早就放了,就是別處關押的也是一早就放了人,聖人下了旨意,誰還敢不放人啊?

    可這些人,這些人怎麽跑來要人了?

    陳翰學大著嗓子對眾人吼道,“爾等狂妄,學子都已經放出衙去,爾等自去別處找尋,修得在此放肆。”

    如何放肆了?

    吵鬧的眾人心中如同被交了冷水的熱油,一下炸開了花。

    也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道,“官爺這是公報私仇,扣了人還裝傻,爾等騙汝。”

    這一嗓子,立刻帶動了一批人,也不知道是誰開了頭,莫名的在某處撕開了一處口子,圍湧的人一下子衝開衙差的阻攔如同潮水一般的湧了進去,最後一發而不可收拾的直接將京兆府衙給衝洗了一番。

    這群人不敢打砸,可也如同過境的蝗蟲一般,將府衙鬧了個遍,就連後麵關押牢犯的大牢都闖了進去。

    不過好在隻是闖進去尋人,總歸沒有鬧出大亂子來,等到後麵不知道那個人放哨一般的在外麵吼了一嗓子,“禁軍來了,快逃啊。”這群人又狂風一般的跑了個沒影。

    禁軍真來的時候,早就沒了人影。

    當夜陳翰學就被聖人罰跪在了九門外,直直的跪了一夜。

    等到天亮,陳翰學的雙腿也算是廢了,一把年紀,到最後雙腿寒氣入骨,便直接躺床上起不來了。

    京兆府衙門一下就成了散沙,聖人氣的幾乎吐血。

    這個京兆府尹不是個好差事,那可相當於京城的管家,在這個京裏,不大不小,見了王爺要裝孫子,見了將軍、侯爺也要裝孫子,見了官身,高的裝孫子,不高的裝好友,遇到地痞流氓,那就要裝大爺。

    反正就是個變臉的四麵玲瓏的憋屈的角。

    如今沒了主事的,又有一堆的爛攤子,聖人朝堂之上幾番責問,竟然沒有一人可以站出來替聖分憂,人人閉口不言可任此職。

    就連水火不容的各家爭鬥,竟然在此刻也沉默不語的一致不鬆口派人占了這位置。平日搶,如今真恨不得丟給對方,去禍害對方算了。

    聖人氣的不輕,到了最後竟然直接耍賴,對朝堂眾人道,“今日議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繼任京兆府尹,爾等就不要回去了,何時議出,何事離堂。”

    話落,聖人甩袖而去。

    朝堂裏大家都傻了眼,聖人如此無賴可怎麽辦才好。

    各人彼此瞪眼,最後便你彼此陷害的往外推薦人選,開始還有點譜,總能找出那麽一兩個資曆不錯,多少能勝任的出來,可剛推薦了這人,這人便突然當場發病倒地,口吐白沫,幾乎當場死了過去;推薦了另一人,另一人便當堂大哭,直言家中老人病重,要趕快回家孝順老母;再推一人,那就更離奇了,直接當場就瘋癲發病,脫鞋除衣的要當場一舞;反正能想出來的法子,不能想出來的法子,各人臨可不要了官爵前程裝瘋賣傻也不肯接了這京兆府尹的差事。

    在這眾人眼中,接了這差使無異於將自家腦袋伸進了狗頭鍘,隨時就一軋去了性命,若是不好,還極有可能連累家族。

    等太陽都開落了山,這朝堂上能有資曆的坐著位置的人也去了個幹淨,整個朝堂空蕩蕩的讓人開始發慌。

    朝臣們都已經站不住,如今也故不得禮儀,個個盤腿坐在了地上。

    好在個個還算衣冠楚楚,雖然席地而坐,多少還有一點官家禮儀。

    可聖人有言,不得人選不可離開。

    當大佬的幾個人彼此看著彼此,均不懷好意。

    永定侯和一眾武將純屬看戲,如今看了一日的戲,到底也是有些煩了。

    有不懂文武之別的武將忍不住的罵罵咧咧起來,“都說文人三寸舌殺人不償命,今天俺是看到了,真是聽聞不如見麵。有大官還沒人做,你們文官不做,難道要我們這些武官來做不成。實在不行,讓俺來做。”

    左丞相和右丞相彼此看了彼此一眼,廝殺一輪又彼此撇開頭,滿眼的不服氣。

    什麽時候,這個朝堂上最不需要說話的武官能如此大言不饞了。

    兩人雖有不合,可畢竟同屬文係,如此一聽,真是羞煞了臉。

    正當文官一臉緋紅,正要挽袖子同武將打上一仗的時候,突然一個清越的聲音在最末的殿門口響了起來。

    “若是實在無人,下官願意一試。”

    這句話,仿若擊入湖水的石頭,叮當的一聲脆響,擊破了所有人的心。

    眾人齊刷刷的望了過去。

    心裏道,“那個不入流的小官也敢如此大言不饞,這個京兆府尹可不是一個末流小官可以做的。”

    這就是自己不樂意吃的葡萄,怎麽也不樂意別人吃葡萄。

    可有時候,這樣的心思偏偏不能如意,因為這個葡萄就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隻是用來吊人的一個餌,隻看誰願意咬。

    楊遠從最末尾走了出來,大步流星的幾步就到了殿前。

    他恭謹地給前麵的大官們鞠躬道,“耳不才,願為聖人分憂。”

    左丞相和右丞相的頭突然同時疼了起來。

    一個疼這個人不屬於自己派別,純粹就是攪局的家夥,怎麽能這個時候冒出來。

    一個疼這個家夥雖然不算右派的人,可多少擔著王冕學生的名頭,若是做了什麽,王冕帶著王家多少也要受些邪風的刮傷。

    可到了如今,趕鴨子上架,不上也要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