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雨瓢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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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堵門的沒法,隻能忍著氣登記,可登記了也不用走,反正堵著逼迫也好啊。

    於是衙門被堵了三日三夜,楊遠也就三日三夜沒有出衙門的門。不過好在他已經搬到衙門的後衙居住,如此也不算太憋屈。

    三日後,楊遠讓衙差撤了登記的案桌,大搖大擺的往外走,邊走還邊揚言,“吾等速速讓開,我等要去尋人了。吾等速速讓開,我等要去尋人了。”

    這還能堵嗎?不能了啊,堵了這些衙差,誰還能幫著去尋人啊?

    堵門的慢慢就讓了開去,到了後來,人人似乎都發現堵著衙門似乎也沒啥用處,慢慢的也就散了。

    京兆府尹衙門的擁堵就這般三四日便散了開去。

    平泰帝聽著朝臣的奏稟,點了點頭,這個楊遠還是有些本事的,如今這京城學子失蹤的事情是無論無何不可再鬧大了,因為這事他已經看了一隻手,失了陳翰學這個棋,若是再因此失去棋子,西京這盤棋……

    平泰帝神遊天外,跪在地上稟事的臣子摸了摸額頭的汗,跪在哪裏兩股顫顫。

    伺候在一旁的馮寶有些憐憫的看了看那胡子都白了的朝臣,心裏默默的給他點了蠟。平日平泰帝對待老臣極為寬宏,並不曾如今日一般讓人一跪到底,這都半日了還不見又讓人起來的意思。

    若是平日聖人心情好的時候,馮寶還能湊上去提個醒,今日,馮寶恨不能躲起來,這禦書房裏的低氣壓,實在是讓人壓抑的喘不上氣,幾乎窒息。

    禦書房外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隨著往門裏吹的風,一陣水汽鋪麵而來。

    這是下雨了。

    西京的這場雨下的很急,剛摸到落到臉上的雨點,大雨就急追而至,以至於這街上擺攤的也好,逛街的也好,都瞬間就成了落湯雞。

    這樣毫無征兆突發而至的大雨,讓所有人措手不及,整個西京的人都因這場大雨而忙碌了起來。

    西京城的北城門幾個小吏慌慌張張的趕著往城門洞下躲。

    這是什麽天氣啊,怎麽比愛哭的娃娃翻臉還快,這麽大的雨,怎麽這麽大?是天漏了,還是破了一個洞,怎麽跟決堤的河水一般,一股大水就來了,雨水不是應該是一點一點的嗎?

    雨大了,城門洞裏躲雨的人越來越多,出城的,進城的,守城的,反正隻要是個人都躲到了這裏,城門洞裏開始擁擠不堪的嘈雜。

    有人嫌雨飄了進來,主動的跑去同城門吏說話,“您看這雨這麽大,這會兒肯定沒有進城或者出城的人了,您老看大夥兒都成了水人,若是還一直吹這北風,這不凍死也是要病死的了,您老也跟著我們一塊遭這罪,這可不行。要不我們幾個使點力氣,把這城門閉一點,躲在門後總好過站著風口裏不是?”

    一旁聽放到的人,忙跟著勸道,“就是,就是,這雨大的不行,還吹北風,真的要死的了,我們幫忙推門,回頭雨停了,再幫著您老把這門推開。”

    城門吏打了個冷顫,望了望城門洞外白茫茫的雨,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搓了手,點頭道,“不要全閉了,全閉可是不行的,關一點吧,有個門縫躲躲就行,這城門沒有上官的令可是萬萬關不得的。”

    眾人齊聲應了好,急忙就去推那高大的黑漆錨銅釘的大門。

    門很重,嘰嘰嘎嘎的慢慢的動了起來。

    大夥兒正推門推的來勁,突然聽見一聲暴吼,“爾等讓開,爾等讓開,奉旨辦事,不得阻礙。”

    渾厚的破鑼嗓子,在這雨霧裏傳了過來,擠在城門洞下的人開始互相推擠著往門洞的石壁上貼。

    “快點,快點讓開。”

    “哎呀,不要擠啊。”

    “媽呀,好冷,不要擠了,都貼牆上了。”

    “哎呦,好冷的石頭,哎呀,擠死了。”

    “快讓,快讓,這是皇差,不讓想死啊。”

    有的人不堪力氣,很快的被擠進了雨裏。

    雨太大,打在人的頭上就好像往頭上澆水一般,生疼生疼的難受。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裏,一群華服侍衛打馬衝了過來。

    城門因為關閉了一些,再加上又有人在這裏,平日裏夠六匹馬並排通過的城門一下變小,僅僅隻能容兩騎並排而過。

    快馬奔來的人被大雨擋住了視線,等到馬上的人看清,已然是來不及避開已經在眼前的人群,奔湧的馬蹄闖過人群,極速的穿過城門很快的消失在另一邊的雨裏。

    “啊,疼啊。”

    “救命啊,這是要人命啊。”

    “哎呀,斷了斷了。”

    “這可怎麽辦啊。”

    “快,快,快往醫館送。”

    城門口亂成了一鍋粥。

    奔出去的人已然不顧。

    是什麽樣的事情,讓這些近侍如此急迫?隱在牆角的一個矮瘦的人,身影一閃,跟著往外奔的幾人幾步衝進了雨裏。

    雨還在下,永定侯已然收到了,聖人近侍急衝北門而去的消息。

    此時薑雲、薑旭和薑婉正坐在永定侯下手,三人望著眉頭緊鎖的永定侯,心裏隱隱不安。

    什麽事情會讓聖人急迫成這樣?這些內侍雖然一向囂張跋扈,可因為聖人賢明在外,就算再囂張跋扈,這些人怎麽也不敢這樣踩著人命而去,他們代表的可是聖人的臉麵,若如此做派,那就是往聖人臉上抹黑。

    這種下臉子的事,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放到明麵上來。

    今日,今日是怎麽了?

    急,一定是很急。

    可是,是急什麽了?

    宮裏的消息一個時辰前才送來過一次,說是京兆府尹衙門的楊遠總算是解了府衙的圍堵,聖人正在禦書房聽稟此事,隻是不知為何,聖人莫名的一言不發,讓稟事的老臣在禦書房跪了半日,到消息傳來的時候,人還跪著了。

    傳話的人還多嘴說了一句,說那老臣隻怕此次之後,雙腿是要廢了。

    北門,北門出去是哪裏?往北?或者隻是掩人耳目實際上往別的地方去?

    這雨下的也是恰巧,這樣百年難遇的大雨,就算有心跟蹤,隻怕也很難跟到蹤跡。雨中太遠看不到方向和跟蹤的人,太近會被發現;雨停後就更查不到了,雨水衝刷了痕跡,哪裏能查到人?

    薑婉愣了愣神,她突然想起了小煞和十二,若是小煞和十二在,十二定然可以跟蹤到這些人的。這樣的雨對於鬼來說,什麽也不是。

    是啊,十二失蹤已經很久了,小煞也消失了許久了。

    薑婉心裏沉沉的失落。

    以至於當永定侯同她說話的時候,她竟然直接愣神到失聽。

    薑雲擔憂的起身拍了拍薑婉的後背,輕輕的喚她,“阿婉,阿婉。”

    薑婉感覺到背後的力度,回神望著薑雲,滿臉茫然。

    薑旭擔憂的搓了搓手,望了望永定侯,看見永定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

    薑雲微笑著同薑婉道,“你又發呆了,若是太累,你先回去歇著,這裏有父親和哥哥們,你莫要擔憂。”

    薑雲搖了搖頭,慢慢回神道,“我隻是想起了一些舊事。是在商議近侍出城之事嗎?”

    她想了想,繼續道,“隻怕是大事,而且很急,如此毫不遮掩的做,那一定是因為遮陽太浪費時間,而且除了盡快的派出這些近侍,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是一點又不遮掩也是不行的,因為不能讓人知道他們去做什麽,也不能讓人知道他們去哪裏,所以,一定不是去北方。走北城門一定是因為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走北城門,但這個理由一定是假的。”

    永定侯點了點頭,望著薑婉不說話。

    這是讓她繼續說的意思了。

    薑婉吞了吞口水,繼續說道,“往北的理由,大概是邊關之事,畢竟人人都知道北麵的情勢正緊張,韃子如今正盯的緊,說不定,那天就要打仗的了。因此往北邊說事情,那是再合理不過。”

    “可是北邊沒有戰事,這件事情,不隻我們知道,隻怕這西京城裏稍微有些手腕的人都能知道。”薑旭有些訝異地開了口。

    “是,這事情很多人知道,可是誰會說出來了?誰敢說出來了?若是聖人說這些近侍就是去了北邊,那民眾們都會相信那是去了北邊,因為北邊有戰事啊。”薑婉緊追著薑旭的話,繼續說。

    “所以這個理由隻是用來敷衍民眾的,至於別的知道這個事情不對的人,敷衍不敷衍,那就看這事情,聖人需不需要瞞著這些人了。可至少,他們走北門,一開始就打算了要瞞住這天大的大多數人。”

    薑雲緊了緊手。

    什麽事情要瞞著天下的大多數人?這是要顧全民意?或者是必須瞞著天下的民?

    “所以,父親,你隻需要派人往東西兩個方向去尋這些人的蹤跡,如今派出去,也能尋到,因為他們定然不會走遠,隻怕那些馬匹還能追蹤到。”

    永定侯點了點頭。

    薑旭走到門邊用手勢打了個暗號,派了暗衛這個追蹤的差事。

    ------題外話------

    各位看官,不好意思,我回來了。

    更新斷了一段時間,原因一言難盡,先致歉。

    不好意思。

    今日恢複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