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112|9.10

字數:10211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穿成潘金蓮怎麽破。 !

    兩人不依不饒地互相瞪著,半晌,武鬆不耐煩了,昂首挺胸就要走。潘小園心裏一氣,劈手揪住他胳膊,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武鬆眼一霎,等她開口抬杠。等了一會兒,見沒聲音,扭頭又走。

    潘小園趕緊解釋:“這是為你好……”

    “好好,心領了。”許是被她抓得不自在了,他似乎有點急著走。

    潘小園不放他,剛要再譏一句,忽然又想到以柔克剛的千古奧義,改口笑道:“好好,算我多嘴,二哥……其實我……”

    武鬆卻似乎油鹽不進,輕輕甩開她,頭也不回地撤了。留下潘小園一個人不知所措。

    難道真說錯什麽了?把他惹毛了?

    心中忐忑了那麽一會兒,回屋的一刹那,靈感閃現,明白了,登時笑得直不起腰。

    方才跟人拚了那麽多酒,全都走了腎,可不是得急著溜麽!

    她還拉著他不放呢。難以想象二哥心中有多崩潰。可別給他落下什麽毛病。

    *

    *

    夜裏,潘小園跟貞姐一間屋子睡。隔壁就是那三個小軍官。小客店板壁薄,隻聽得到了半夜,一個個醒過酒來,怨聲載道地抱怨,又接連抱著淨桶吐。

    倆“孤兒寡母”受不了那噪音,正商量要不要撕布堵耳朵,忽然聽到外麵得得得一陣馬蹄聲,急促有力,在深夜裏聽得尤為明顯。緊接著紛紛雜雜的腳步聲朝客店走過來,五六個嗓子吵吵嚷嚷:“來吃碗酒,去去寒!喂!店家開門,淩州府官兵!”

    沒等有人出來迎,兩扇小木板門就被踢開了。聽得一個比鄆哥還過分的破鑼嗓子說:“這夥子梁山盜匪簡直他娘的成精了,恁地厲害!嘿,大家說,咱們解得這個梁山賊寇,回頭上麵得賞咱們多少錢?”

    潘小園和貞姐都是一愣,趕緊披上外衣,窗戶悄悄開個縫,往外一瞧,果然見一隊兵痞押著個人,一麵罵罵咧咧的催:“老實點,快走!坐角落裏!”

    再一左右看,近旁兩扇窗戶也無聲無息地開了。想必同伴們已經全都驚醒了來。

    再看那個被他們押著的“梁山賊寇”,黑燈瞎火的瞧不清樣貌,看身材,也不像是膀闊腰圓的大漢。潘小園心裏頭不禁犯疑,這是哪個秀氣的梁山兄弟,迷路迷到這兒來了?

    兵痞們一驚一乍的呼喝著要酒喝。幾個小二揉著眼睛出來伺候。

    一個年輕的官兵放下酒碗,猶豫著問:“大哥們,這……這人真的是梁山賊寇?咱們不會捉錯人了吧……”

    其餘人喧嘩大笑。那兵痞頭子道:“錯了怎地!這小娘們孤身一人在路上走,能是良家?正派人家女子,誰會獨自出門趕路?還背著這麽一大包金銀……”說著,指著地上一個包袱,腳底下踢了踢,清脆有聲,“定然是來路不正,肯定是謀財害命得來的!不是女賊就是女匪,早晚也要捉進官的,正好現在梁山賊寇作亂,就拿她當賊寇解,不冤枉!喂,兄弟們聽著,這個女匪,算是咱們從曾頭市那邊捉來的,知不知道?”

    眾兵痞齊聲大笑:“知道!”

    潘小園算是聽明白了。敢情是碰上個獨自趕路的小娘子,捉去當梁山賊寇請功呢!當然,解官請賞的時候,是肯定不會匯報那一大包金銀的。

    她覺得有必要跟同行幾位大哥商議一下。輕聲跟貞姐囑咐一句:“你在這兒等著別動……”

    話剛說一半,突然堂裏哐啷啷一聲巨響。那“女匪”見押解她的眾兵痞都開始鬆懈喝酒,竟然一躍而起,抄起把椅子,兩下掃開一條路,抓起自己包袱,奪路就跑。

    眾兵痞大怒:“反了你了!”紛紛抄家夥將她圍在當中。隻嚇得眾小二哆哆嗦嗦的求:“軍爺們別動怒……小店本小利薄……”

    “閉嘴!小心治你窩藏賊寇之罪!”

    那女匪隻意欲脫身,奈何兵痞都指望她請賞,幾個人同時撲上去糾纏。另外幾雙手去搶她包裹。

    口裏還七嘴八舌地叫喊:“強賊休走!”

    “女匪”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幾雙手卻同時讓一雙鐵臂架住了。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個高高大大的陰影。

    武鬆冷笑:“淩州府官兵,就你們這德性?”

    縮在房間裏、被武鬆灌醉了的那三個淩州府小軍官,此時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繼續縮在房裏,戰戰兢兢往外看,不敢出言提醒這人有多可怕。

    幾個兵痞勃然大怒:“你是什麽人……”

    五個字說完,砰砰砰砰砰五聲,幾個人已經輻射狀飛跌了出去,撲通撲通摔在地上,並且摔得錯落有致,屁股著地的聲音形成了一個五音音階。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又叫出一曲高高低低、刺耳無比的和聲。

    剩下一個兵痞大駭,拔腿就往外跑。燕青早等在門口,手一扭,腳一拌,幹脆利落地把他摔了個嘴啃泥。

    “女匪”這才明白是有人相助。知道大約是江湖同道,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少人,趕緊團團一拱手,低聲道:“多謝各位大哥……”

    聲音清清脆脆,說著說著,不由自主“咦”了一聲。終於看清楚了武鬆的麵孔。與此同時,武鬆也認出她來,奇道:“扈三娘?”

    年輕孤女獨身上路,還帶著一大包金銀,敢這麽做的,除了她扈三娘,大約隻有狐仙女鬼了。

    扈三娘四處看看,目光定在武鬆臉上,俏麗的眼睛裏現出些恍惚的神色。

    武鬆這人她是認得的,斷金亭上還交過手,不是讓她打了個七葷八素麽!

    眼下終於明白,這人當初耍她玩兒呢!

    美人的一臉感激之情立刻變成了冷漠,淡淡道:“原來這些官兵倒沒說謊,這店裏果然窩藏著梁山賊寇呢。”

    掌櫃的終於聞聲出來,長衫穿得裏出外進,頭發也沒梳好,鞋子穿得一樣一隻,一張老臉上老淚縱橫,看著地上掙紮蠕動的幾個兵痞,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好漢哪,爺爺們,你們這……讓我怎麽辦哪!”

    武鬆抓過扈三娘的包裹,手往裏一探,毫不客氣地撈出幾小塊金子,往那掌櫃的手裏一丟,“拿著,出去躲一個月風聲,回來就沒事了。”

    扈三娘見他隨隨便便借花獻佛,柳眉一豎,就要發作;虧得又見了武鬆方才手段,尋思片刻,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忽然又發現旁邊的潘六娘子,於是大喇喇的問:“你們怎的出來了?他們是誰?”

    這一隊“生意人”裏,扈三娘隻認得武鬆潘小園兩個。她眼下也有些行走江湖的經驗了,知道說話要謹慎,不能直接問“你們怎麽下梁山了”。

    潘小園見了三娘,也有些出乎意料,讓鄆哥收拾出一片幹淨桌椅,指了指:“坐下說。”

    周通、董蜈蚣兩人,本來也是認得扈三娘的,知道她此時跟梁山再無瓜葛,就算是個尋常的江湖同道。於是也跟著客套幾句。

    燕青雖不認識美人,但他是何等的百伶百俐,聽了寥寥幾句對話,就猜出來七八分。見是個不好惹的冷美人,他也不敢貿然招惹,把那掌櫃的拎起來,讓他去廚房招呼茶點。

    潘小園給美人衝了碗茶,這才開口。

    當然不能把暗樁的事情和盤托出。趁入座的當兒,有了片刻時間思索,這才告訴美人:“我們……嗯,不在梁山呆著啦,這就要啟程去東京做生意。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

    武鬆任她瞎說八道,配合地跟著點點頭。

    扈三娘半信半疑,但也很給麵子地“哦”了一聲,表示接受這個說法。不過她隻跟潘小園友好,當武鬆是空氣。

    潘小園又問:“倒是你呢,怎麽還敢帶這麽多財物走路,不是等人算計你嗎?”

    扈三娘咬著嘴唇,答道:“那我能怎麽辦!”

    潘小園無話。當初扈三娘帶著金銀下了梁山,雖然一時風光,但此後的日子,用腳趾頭想想也不會好過。沒有家,沒有親人,她算是真真正正“窮得隻剩錢了”。漂泊四方之時,昔日的莊主大小姐,也終於向生活低頭,明白了錢財的可貴。潘小園推測,以扈三娘的武功造詣,之所以被那幾個兵痞輕易俘虜,多半是因為放不下她那些賴以生存的隨身財物。

    一個美貌小娘子身攜巨款孤身行路,在這世道,不管是對兵還是對匪,都簡直是一塊上好的肥肉。要不是她自己有些本事,此刻早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裏了。

    要想結束這樣的漂泊日子,除非立刻自己給自己找個男人。但以扈三娘的心高氣傲,這個選項,顯然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美人見周圍一圈人都對自己露出同情的眼神,滿不在乎地笑笑,反而擺出老成的姿態,呷了口茶,開始提醒他們:“你們要趕路,別走北邊那條路。我就是那邊過來的。梁山軍正在圍曾頭市,來回來去增援的、調兵遣將的、逃出來的,一路上禍害百姓,撞上就麻煩。”

    倒是個有用的情報。梁山諸人不動聲色地對望一眼,神態都輕鬆了三分,知道這次曾頭市一役,至少己方沒有吃虧。

    潘小園壓低聲音,又問:“所以三娘你呢,知道山東亂,怎麽還留在這兒?去個江南、湖廣,不都比這裏太平!”

    扈三娘忽然臉一紅,生硬地答一句:“我……我是在練武功,日後報仇……”

    美人臉上藏不住事兒。潘小園跟武鬆使勁丟個眼色,讓他走遠些,自己更低聲的問一句:“練武功,也不用時不時的上梁山找人切磋吧?”

    本來這事她隻是有五分把握,根據林衝的奇怪言行猜的。見扈三娘臉色一變,知道自己猜對了。

    美人嘴唇微微顫動,一雙眼睛裏泛出水汽。

    反正眼前這潘六娘子對她的心事也門兒清了。美人上來些破罐破摔的脾性,極慢極慢地宣布:“沒錯……我、我要勝過林衝,要比他還強,然後、然後……”

    目標遠大,精神可嘉。潘小園歎口氣:“可惜你若是繼續孤身留在山東轉悠,怕是活不到實現它的那一天。”

    本來以為美人會驕傲地反唇相譏,沒想到扈三娘聽了她話,頹然點點頭。

    “你說得對,我……我早該走得遠遠的……我……”

    看得出,她心裏交戰,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一麵狠心,一麵心裏放不下。

    美人忽然咬咬牙,目光焦慮帶著急切,看著潘小園,問:“你們是要去東京不是?我……我能不能……”

    潘小園一驚:“你想一起?”

    扈三娘艱難點點頭,“你說得對,一個人在路上,確實危險……我、我隻想、結個伴,不需要你們照顧……我可以付錢……直到去東京……”

    依舊是有些不諳世事的宣言。但潘小園聽了,居然忍不住眼圈一紅。美人能說出如此低姿態的話,則這幾個月裏,不知已經吃盡了多少苦頭。況且,單憑她一個人的意誌,怕是永遠無法狠心徹底離開梁山。她這是強迫自己遠走高飛,割斷一切念想。

    “可是……”

    潘小園剛猶豫了一刹那,卻聽得孫雪娥在一旁發話了:“這小娘子好可憐,喂,張閑兄弟……哦不,老爺,咱們帶著她一塊兒走吧?”

    孫妹子聽不太懂扈三娘跟潘小園的一番對話,但看到美人的窘迫現狀,依然同情心大發,說:“你都幫了貞姐兒和鄆哥兒了,不多她這一個吧!這年頭女人不容易啊,你瞧我,我是遇上個好男人……”

    她已經把張閑“收留”貞姐和鄆哥的事跡弄假成真了,真當燕青是救苦救難的大善人呢。

    周通見媳婦誇他了,趕緊跟著幫腔:“是啊,不能見死不救……”

    潘小園不理會孫雪娥的打岔,眼看扈三娘眼神裏閃爍著一絲哀求,一麵征詢地朝其他人看一眼。

    燕青是不介意跟女人同行的,尤其是扈三娘這樣的美人。況且以他的智商情商,還真不用擔心被扈三娘算計哪怕一點點。於是他微微一笑:“姐姐決定。”

    至於董蜈蚣鄆哥幾個人,更是早就放棄了決策權,一旁看熱鬧。

    潘小園心中飛快地掂量。按理說,此次去東京設立梁山暗樁,偽裝成酒店掩人耳目,本是不足為外人道的任務。但扈三娘對此既不知情,也與此沒有利益衝突。

    第二,若是扈三娘同行,隊伍裏多一個“婦孺”,就是多一分無害,就是少一分被懷疑的風險。

    想到此處,潘小園冷不丁問一句:“你有身份證件麽?”

    扈三娘心不在焉地說一聲“有”。她從頭到尾都是扈家莊的“良民”。離開梁山的時候,大家好事做到底,特地從掠來的扈家莊財產裏,找出關於她的戶籍證明,讓她帶在了身上。

    潘小園心裏一寬,繼續推敲。第三,宋江吳用並沒有禁止他們吸收外人。吳用明確指示過,雖然路上需要低調,一旦在東京站穩腳跟,不妨招募可靠人手,慢慢擴大基業,把根紮穩紮牢。如此一來,也算“深入群眾”,稀釋一下隊伍裏的梁山基因。

    扈三娘見她麵色閃爍,神情一悲,隨即傲然道:“你這是信不過我了?”

    潘小園忙道:“不是……”

    美人的人品,她倒沒有絲毫懷疑。但確實有點害怕她那股子執著勁兒。倘若萬一哪天,她這股子勁兒從林衝身上移到什麽別的地方,不可控力太強。

    武鬆一直坐在旁邊一張桌子上,冷眼旁觀沒發話。這時忽然來一句:“同行可以,你要跟我們約法三章,否則別想。”

    扈三娘傲然道:“說。”

    她算是頂頂討厭這人了。懶散無禮不說,冷淡囂張,鋒芒外露,一點也不如林教頭優雅含蓄。更別說,明明實力強勁,斷金亭上非要相讓,明擺著瞧不起她。

    倘若是三個月之前的美人,聽到武鬆這句毫不客氣的提議,定然是我不聽我不聽。但現在的美人已經成熟了不少,知道他雖然討厭,不是壞人,甚至多少是有那麽一點好心的。

    於是改口:“請講。”

    武鬆道:“第一,我們‘做生意’的事兒,你別過問。”

    扈三娘哼一聲:“我也懶得插手。”算是同意了。

    “第二,一路必須低調,要想動手打架,得先經過我允許。”

    扈三娘抑製住了百十次拂袖而去的衝動,尋思了再尋思。安全和任性不可兼得,這她知道;況且,她既然請求同行,那就是必然不敢隨意惹事的。

    但這廝就不能委婉一點說話,給她留個麵子麽!

    還是潘小園笑嘻嘻哄了一句:“咱們還能真動手打架不成?橫豎他管不到你。”

    扈三娘想想也是,忍氣吞聲地答:“好。”

    “第三……”武鬆看了一眼潘小園,忽然換了個客氣的語調,“一路上不見得一帆風順。她們幾個女眷都不會武功,娘子是女中豪傑,必要時,還請幫扶著些。”

    話說得有點轉彎抹角,是請她在必要時保護幾個女眷——說是“幾個女眷”,他眼睛卻是看著潘小園。他想的是,這人一介女流,又無武功傍身,仗著手下小弟忠心,仗著有他武鬆護佑,終究無法貼身相伴,不是太方便。若是身邊有扈三娘這樣武功高強的女子同行同宿,至少,像那次讓史文恭輕鬆闖入的事件,就不會太容易發生——至少能拖個一刻兩刻的。

    至於孫雪娥,枕邊人就是最好的保鏢,倒不用太為她擔心;貞姐是一直黏在潘小園身邊的。潘六姨安全,她就安全。

    潘小園驟然聽到這一句,忍不住朝武鬆看了一眼。他想得倒挺周到。

    武鬆這話說得又含蓄又禮貌,大有林教頭風範,讓扈三娘好感大增,當即點頭:“就算你不說,既是同伴,她們有危險,我能不管?”

    武鬆道:“好。那麽我們也不要你錢,咱們一路互相照應。”

    這事就算定了,沒人再有異議。孫雪娥最高興,終於又有一個能陪她聊天的女性了。

    拉著扈三娘就走:“這位是姐姐還是妹子,你多大?咱倆認識認識……”

    *

    *

    “商隊”裏多了個靜默美人,除了打尖住宿時的必要交流,大部分時間,她都在靜靜想心事。晚上,大家都在休息聊天,她在刻苦練武。

    往後的十幾天走得很順利。隊伍裏有燕青,有武鬆,整個出行成本就降下來二三成——若是遇到漫天要價的黑店,武鬆稍微給個臉色,人家立刻改邪歸正,變成了老實本分的生意人;若是遇到店裏是老板娘主事,燕青稍微過去“交涉”一下,人家主動打個八折,算是摳門的。

    潘小園已經找機會,悄悄把扈三娘的事對燕青說了——當然,略去林衝的部分不提,隻說她當初作為梁山俘虜,本來要處死,卻因為幹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兒,因此而被“特赦”,這才認得自己和武鬆,並且眼下算是友方。

    以燕青的精明,就算她瞞著,他大約也早晚能推測出來,而且肯定不比她透露的少——與其這樣,不如提前跟他交代清楚。

    然而燕青是什麽人,還是立刻意識到,她的敘述裏漏了關鍵一點。

    俊眼一斜,眉梢帶上些調皮的笑,問道:“表姐,這位——三娘,看她做派,可不是看上了梁山上哪位大哥吧?我猜猜……”

    潘小園服了他了,隻好再鬆鬆口:“嗯,也許、大概……反正是個不太可能的人……誰都說不動……”

    燕青深表感慨:“這麽久了,她不死心?”

    潘小園微笑搖頭,歎道:“她要死心就好了!省我多少事!”肺腑之語,血淚之言。

    對麵輕輕笑一聲,俊美無儔的桃花眼裏,忽然閃過一縷曖昧。聲音轉低,如同深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