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究竟哪裏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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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_84155卻不成想,第二天,皇帝還是不肯放行。
別說天牢了,就連皇宮大門都沒讓她進。
桑祈這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小姐……你說,會不會大人在裏麵出了什麽事?”蓮翩不安地絞著帕子,想象一下平日威風凜凜的主人,在天牢裏被嚴刑拷打的落魄模樣,就忍不住要掉眼淚。又怕小姐看到,隻得偏過頭去,避開她的視線。
“去你的,又烏鴉嘴。”桑祈嗔了她一句,“父親好歹還是堂堂大司馬,我在洛京府衙的時候,都沒人敢欺負,更何況是他本人?”
可是話說出口,自己心裏也感覺沒底。
沒來由地胸口發慌,隻是表麵上強裝鎮定,不想自己先亂了陣腳,讓桑府上下更加恐慌而已。凝著眉,想了又想,既然皇帝這邊見不到人,不如先從皇後入手,讓她幫忙遞個話好了。
至於跟皇後說上話的方法,當然是通過她的侄子卓文遠。
桑祈想到這裏,便又拿起了披帛,快步走出房門,道:“我去卓府一趟。”
她以為,皇宮的大門進不去,卓府的總沒問題了吧?
沒想到遞了拜帖,家丁稍去片刻後,竟前來回話,道是卓文遠不能見她。
“為何?”桑祈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瞪大了眼睛問。
那家丁亦是一臉為難的模樣,道:“這個……”
“快說!”她沒那個耐心耗著,蹙眉命令道。
家丁忙道:“公子隻讓小的給女郎帶個話,說沒辦法,媳婦看得嚴,脾氣又不好,不敢得罪啊。”
……桑祈一聽這個理由,端的無語。
“因為宋佳音不讓他見我?”
家丁沒正麵回答,隻是尷尬地拱手笑了笑,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這下她真的生氣了,怒極反笑,勾唇道:“他是這樣的人?我怎麽好像第一天知道?”
“這……小的也隻是傳個話……”家丁局促道,“女郎還是別難為小的了,請回吧。”說完,徑自關上了大門。
吃了第二份閉門羹的桑祈,惱怒地重重在緊閉的門板上砸了一拳,拂袖而去。
轉身離去的路上,一陣風起,有了種樹倒猢猻散之感。
可是……父親隻是暫時被押入了天牢,又沒有定罪,這些人就做此反應,是不是太早了點啊?
被卓文遠斷了找皇後幫忙這條路後,她一時迷茫,也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巷口,目光沿著石板路,向深處張望,半晌後,步隨心動,轉身朝國子監的方向走去。想著,這個時辰,晏雲之應該還在國子監裏吧,不如先去找他商量商量。
然而,又一件沒想到的事情發生——國子監的雜役告訴她,晏雲之今天告了假,並未前來。
“告假?”她不解地問,“可是生病了?”
奇怪,生病了的話,怎麽不告訴她一聲呢。
“原因倒沒具體說明,我們也不知道。”那雜役撓撓頭,笑道。
無奈之下,她隻能再次折返,拖著有些疲憊的腳步,往晏府去。希望在晏府能見著他,詢問詢問自己現在該怎麽辦,順便也看看他身體是否安泰。
叩開晏府大門的時候,她苦笑一聲,琢磨著,這次總不會又吃記閉門羹吧,要是連晏家大門都不肯為她打開,她的人生境遇未免太悲慘了些。
好在,見到是玉樹出來回話,她稍稍鬆了口氣,擠出一個笑容,先問了句:“聽聞少安告了假,身體無恙乎?”
“謝女郎關心,公子無礙。”玉樹禮貌地行了一禮,溫聲答道:“隻是有事出了門,不在府上。”
……
好嘛,門是開了,卻依然撲了空。
桑祈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問:“那他可說了何時回來?”
“並未。”玉樹道,態度雖然依然是彬彬有禮的,比皇宮裏的內侍和卓府的家丁都要好上許多,可是看樣子,也沒有叫她進府的意思。
桑祈自己明白,先前因為自己和晏雲之、蘇解語三人的事,晏相很是頭疼。也覺著,既然晏雲之不在家,進去即使見到晏相或者晏夫人,也是徒增尷尬。遂托玉樹幫忙帶個話給晏雲之,說自己在府上等他,先回去了。
玉樹恭敬地應下,目送她離開後,才進門。
折騰了好幾趟,再回家的時候,不知不覺已到了傍晚。府上的氣氛,明顯又緊張了幾分。
桑祈雖這一整天四處碰壁,隻覺自己撞得滿頭是包。但將家中侍衛和仆役的表情看在眼裏後,又暗暗盤算著,傅先生去齊昌請大伯,往返至少也要三日。在此期間,自己就是府上唯一的主心骨了,可不能出任何差池,讓父親身陷囹圄還要擔心。
便打起精神,將全府上下召集起來,佯裝平靜地謊稱自己今日已經進宮見到了父親,笑道:“他很快就沒事了,隻是要把栽贓陷害他的人一舉打壓,才將計就計繼續留在天牢。諸位無需記掛,安心做好自己的事,等待父親歸來即是。”
自家小姐向來是個直率性子,有一說一,因而府上待得比較久的人,對她說的話都信了幾分。雖然散場的時候還是搖頭歎氣的,麵上的陰霾卻是退去了一些。
隻是,桑祈自己內心的焦灼,還是在用過晚膳後,蓮翩快步進屋,說有人來找她的時候暴露無遺。急急放下茶杯起身,眼眸一亮,邊往外走邊問:“可是晏雲之來了?”
蓮翩卻尷尬地笑了笑,道:“不,是卓公子。”
他?
桑祈腳步一頓,險些絆在門檻上,詫異地脫口而出:“他來做什麽?”
白天不是還說怕內子生氣,不肯相見的麽?
於是麵色不悅地迎出去,倨傲地翻了個白眼,道:“你還知道來?”
卓文遠打扇輕笑,道:“別這麽說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負心漢,負了你似的。”
桑祈冷哼一聲,斂袖坐下,挑眉道:“難道不是?”
卓文遠也跟著坐了,接過蓮翩遞上來的茶,麵色無奈,道:“分明是你先推開了我,如今反倒要來怪我,天呐,這大燕上下,真是沒有比我更冤枉的美男子了。”
言罷喝了口茶,才輕歎一聲,繼續道:“別怪我。你也應該明白,現在我是宋家的女婿,這件事代表著什麽。”
桑祈一聽這句話,心頭一跳,繼而隻覺指尖發顫,胸腔中有什麽東西,急速地墜了下去,拽得整個人都生疼。
她明白,她何嚐不明白,隻是一直不願麵對這一事實罷了。
所謂聯姻,從來都不隻是關於兩個人的事。
卓文遠並非因為怕宋佳音生氣才不肯見她。而是因為,如今卓家已經站到了宋家一邊。他就是同她關係再好,怕是也無法違背家族意願,胳膊肘往外拐,去跟自己的嶽丈對抗。
二人多年情誼,在這強大的利益紐帶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而親手將他推遠,直到另一陣營的那個人,正是自己。
桑祈想通這一點,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忙深吸一口氣,借著喝茶的功夫平複情緒,嘴上死硬道:“不講情義就是不講情義,不要給自己找借口。”
“我若真不顧念情分,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卓文遠無奈地聳聳肩,柔聲細語道。
那溫情脈脈的聲線,更加輕而易舉地勾起對往昔的懷念。
桑祈坐在他對麵,眸中一片水澤,差一點點便要溢出來。不想示弱,隻得仰著頭,學嚴三郎做翻白眼狀,抿唇道:“好吧,既然你說自己顧念舊情,想必此番前來,定是帶了什麽對我桑家有益的情報?”
卓文遠將她的兀自逞強看了個清晰,風流曖昧的桃花眼眯成一條狡黠的縫隙,沉吟半晌,才道:“抱歉,並沒有。而且就算我真的掌握了這種情報,也不會說出來。桑祈……我來隻是想見你一麵,看看你是否安好,順便對你表示深深的歉意。眼下之事,就算我個人再想幫你,也無能為力。勸你一句,還是去試試找找別人,別再惦記從我這兒入手了比較好。麵見皇後這條路,怕是走不通了。”
桑祈扯動唇角,牽出一絲自嘲的笑意,點點頭,低眸道:“嗯,我了解了,多謝提點。”
言罷猛灌了一口茶,將眼淚全部逼了回去,坦然看著他,故作無所謂的樣子,道:“無妨,我還可以找晏雲之嘛,也許可以托晏相幫忙美言幾句。”
“晏雲之?”卓文遠聽到這個名字忽然失笑,戲謔地與她對視,好像覺得她這番話十分好笑似的,問道:“你當真以為,他能幫上忙?”
“那是自然。”桑祈不明白他為何做出如此反應,下意識地脫口作答。
隻見卓文遠笑意更深了,慵懶地倚在椅背上,搖頭歎了句:“桑二,你果然還是是太天真了……我來問問你,事發之後,你可去找過他?”
“去了。”
“那他可有見你?”
“……他不在國子監,也不在府上……所以,沒有見到……”
“於是你在家等到現在,他有主動來找你?”
桑祈麵色一僵,音量低了幾分:“……並未。”
卓文遠便一副早就料到如此的表情,閑閑喝了口茶,挑眉道:“那不就得了。如今事關謀逆,誰也不想沾上這個麻煩。你又究竟哪裏來的自信,覺得他一定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