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畫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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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策馬回到縣府衙門時,天已經隱隱地發黑了。
在外廳前院下了馬,將馬韁繩遞給馬夫,抬頭望見內衙書齋的窗裏還亮著燈光。便提腿向內走去。
方巡官相跟在後。
林放鶴停住身,回頭望著他,問:“今天不是你當值,才從鄉下回來,又隨我跑了一趟城西武館。不累嗎,還不早點回去休息?”
方正麵色焦急:“大人,這失蹤案都查了十來天,一點頭緒也沒有,卑職心裏著急。讓我再和你們探討一下案情吧。”
林放鶴聽了,道:“也好。”
兩人一同走進屋。
唐羽坐在書案前的凳子上,麵對一支蠟燭閱讀公文。他一見林放鶴與方正進來,忙站起身,問道:“去城西武館怎麽樣,查到有關陳寶珍的線索了嗎?”
林放鶴沒有答話,望了望他手中的公文,問:“又有什麽新情況了?”
唐羽舉起來,輕輕撂在桌上:“沒有,這是上遊江源縣發來的協同抓捕走私犯的文告。我閑來無事,隨便翻翻……”
林放鶴坐到書案後太師椅上,將麵前的燈火移開,招呼方巡官:“來,你先坐下。”
方正點點頭,坐在旁邊椅子上。
林放鶴清了清嗓音,說:“方巡官,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武師沈萬山的妻子有精神錯亂之症嗎?”
方正回道:“已經病了二年。”
林放鶴愈發稀奇:“聽你的意思,葉氏原來不是這樣?”
“當然不是,否則以沈萬山的身份,又怎能娶一個瘋女人。”方正瞪大了眼睛。
“她怎麽會得這種奇怪的病症?”林放鶴似有意似無意地又問了一句。
“那就不曉得了。”
“不過,我看他們夫妻的感情好像很好。”
“這葉氏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有一個聲威顯赫的叔叔。”方正笑了笑,說,“宏源米鋪葉芳葉老板在附近幾個州縣的名頭,大人雖然隻來兩天,想必也早有所耳聞了吧?”
林放鶴頗感驚奇:“這麽說,沈萬山竟是葉老板的侄女婿?”
方正有些羨慕,說:“沒有這樣的財力通神的人罩著,他一個小小的拳師,又怎能在當塗縣之內聲名鵲起——聽說沈萬山開武館的大半費用,都是葉老板先給拿的。”
“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林放鶴感歎。
“所以沈萬山對妻子葉氏疼愛有加、嗬護備至,也就不是什麽不可理解的事情了。”方正略停了停,又說,“葉芳雖然性情平和,但上上下下交遊甚廣,根深蒂固,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林放鶴心中狐疑,問道:“方巡官,你對於陳寶珍和沈萬山的關係,有什麽看法?”
方正謹慎地說:“屬下不敢胡亂猜測。不過從他的敘述中,卻感覺糾纏不清,不像所表白的那樣單純。正應了那句話,剪不斷、理還亂……”
林放鶴皺眉說:“一般情況下,大多數人都不會輕易介入別人的家庭矛盾。因為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衡量,這都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可是你發現沒有,沈萬山對此好像津津樂道?”
方正從容答道:“我也覺得他對陸根生的態度非常不友好。”
林放鶴歎息一聲:“這一切僅僅是沈萬山同情其表妹陳寶珍的身世?還是另有隱情?”
唐羽起身,剪了剪燈花,插話說:“那會不會是這個沈萬山出於嫉妒,或者其他別的原因,將陳寶珍的丈夫陸根生殺死,然後隱匿起來?”
林放鶴轉向方正,問:“你怎樣看待這件事?”
“沈萬山風神儀朗,外表出眾,家境也不錯。他似乎犯不上為陳寶珍這樣一個鄉下女人犯殺人重罪。”方正不敢相信。
“話也未必說的那樣死。”林放鶴從容地說,“單從言行外表看,很難了解人的內心。這已經從很多案例得到證明。有的人溫良如玉、知書達理,品性卻是邪惡卑鄙。有的人白發滿頭、德高望重,所作所為極為令人不齒。有的女人貌美如花、風情萬種,一時尤物,卻顛倒終生、專帶著別人下地獄。但凡這種大奸大惡之徒,都善於將他們的品性隱藏得很深,令人不易識破!”
方正點頭頻頻,沉思了半晌,問:“那大人對沈萬山是有所懷疑了?”
林放鶴凝神思慮,說:“最後確定需要有完整確鑿的證據,不能僅僅憑猜測。但是我相信,如果一個人沉溺於****,又被那種迷亂的**所控製時,他所做的一切可能就會完全出乎人們的意料。”
方正的態度仍有所保留:“沈萬山不是說,七夕之夜,那個發案的晚上,他在自己家的庭院裏飲酒取樂嗎?”
“這隻是他一個人的片麵說法,結果如何,還有待於進一步證實。”
林放鶴搖了搖頭,下令說:“從明天開始,要派兩個捕役在沈萬山的武館周圍蹲守,密切監視他的行動。隨時向上報告。”
方正站起身,拱手道:“卑職明白。”
又致歉說:“天不早了,大人忙碌一天,早該休息——我就不多打擾了。”
回身退出書齋。
林放鶴望著他的背影。稱讚道:“忠於職守,勤勉做事,方正堪為當塗縣衙差之楷模。”
唐羽笑道:“大人對方巡官似乎很欣賞?”
林放鶴歎道:“遍覽官場,現今當差的倘不是收受賄賂,荼毒百姓,就是敷衍了事、混日子。像他這樣認真做事的差官越來越少……”
“能得到您的褒獎,方巡官應該感到驕傲。”唐羽猶疑了一下,望著林放鶴,又問:“大人,難道你已認定那沈萬山就是失蹤案的主凶?”
林放鶴沉吟一會,才說:“事實上,我現在還不能確定任何一個人。”
唐羽吃驚,不禁連聲說:“你為何要這樣說?”
“因為我們從排除姚四殺人嫌疑開始,就已經進入一片不可預知的泥沼。”林放鶴神思惘然,道,“危機四伏,充滿凶險。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極大的耐心和勇氣。”
唐羽猜測說:“這個陸根生,會不會同您講過的那個李壽民案子一樣,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他悄悄地躲在一邊。從而留下這麽一個不可破解的謎題?”(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