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春雲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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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羽聞聽,情緒也不免受到感染,說:“這樣一來,我們真的快要離開當塗縣了?”

    林放鶴點點頭:“大約就在這一兩天。”

    唐羽想了想,疑惑地問:“沈萬山一審之後,即在獄中自殺身亡。大人,如今單憑陳寶珍的一麵之詞,此案如何具結?”

    林放鶴笑了笑:“陳寶珍的供詞邏輯嚴密,事實可靠,若非身曆其境者是絕對編造不出。且沈萬山因與其有親屬關係,彼此往來,多有接觸,若說二人有染,因情殺人,也還順理成章……”

    二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一座小巷。

    向裏一望,早見遠遠地一條酒旗隨風飄拂。

    上麵寫著“春雲酒店”四個大字。

    唐羽一怔:“哎,這不是來到紅泥巷了嗎?”

    林放鶴四下一望,也說:“可不是。那天晚上,咱們就是在這兒遇見安柯,找到了關鍵性的破案證物。走,進去坐一坐,以後離開當塗,可能再不會有機會回來了?”

    唐羽欣然同意:“案子終於真相大白,真凶伏誅。也值得咱們坐下來好好喝上一杯。”

    兩人穿過巷子,朝春雲酒店走去。

    酒店大門敞開。

    進得屋中,店內倚牆立一木架,架上擺滿各式大小酒壇。上麵均貼了紅紙標簽,標明各種酒的名字與價格。

    粗壯高大的酒保站立在櫃台後,一邊剔牙一邊向街心觀望。

    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林放鶴與唐羽繞過櫃台,進入店內,在一方小桌旁坐了。酒保忙過來招呼客人,一麵又將桌麵擦了一遍。

    林放鶴要了兩小壺玉樓春,一壺遞給唐羽。又問道:“有勞,最近買賣如何?”

    酒保答道:“承蒙客官關照,馬馬虎虎,也還湊得過去。”

    唐羽四下張望:“嗯,不錯。屋內比那日幹淨清爽了許多。”

    “那是,這兩天老板心情不好。閑下來總是收拾屋子。”酒保認出了唐羽、林放鶴二人,轉身去屋角取了一盤鹹肉、一碟油炸花生米放於桌上。

    林放鶴忍俊不禁:“我隻聽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逛街,喜歡睡覺,怎麽還有人心情不佳願意幹活呢?”

    酒保回道:“我們這位春雲姑娘自是與眾不同,心裏難受,除了打掃屋子,洗盤刷碗,就是用水衝了、來回拖地板。”

    林放鶴道:“這卻新鮮……”

    幾個人正在說話,門簾一掀,春雲從後麵姍姍走出,尖著嗓子說:“又有那個殺才,不知自重,在背後亂嚼老娘的舌頭?”

    看年紀不過二十上下,鬢挽烏雲,眉彎新月,兩腮如桃花般鮮麗。

    眼見是一個年輕嬌俏的女子,卻自稱“老娘”,未免使人感到十分可笑。

    林放鶴笑道:“掌櫃的一向喜歡罵人嗎?”

    春雲嘴一撇,輕蔑道:“那也要看對誰?若是那等不識大體、忘恩負義、粗俗不堪、沒有廉恥的家夥,他就算跪下來求我,老娘也懶得理他!”

    林放鶴又笑:“看來能被您罵到,加以青眼,還是一件無上的光榮……”

    “油嘴滑舌。”春雲歎口氣,倚在櫃台之後,本來一張光豔照人的臉上,霎時陰雲密布。

    林放鶴收回眼光,與唐羽拈起筷子,各自飲了幾口酒,一邊夾著菜,一邊問那酒保:“客人為何這般稀少。記得那晚我們來這裏,可是熙熙攘攘、人滿為患?”

    酒保捏著抹布,歎息一聲:“這間酒店,開不了兩天了。客官今天這是來得巧了,來得晚,說不定早已關門大吉。”

    唐羽撂下酒杯,問:“酒店好好的,為何要不開呢?”

    “不說也罷。就算說了,你們也幫不上忙。”酒保扔掉抹布,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林放鶴打量他一眼,笑笑說:“那不一定,一人計短、三人計長,說不定我們能幫助你出出主意?”

    酒保鬱鬱不樂:“我上次不是跟二位講了,能在紅泥巷這種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站住腳,可不是一般人。首先現在禿子、獨眼龍,這兩個人都爭著當團頭,各自領著一夥手下。那都是一幫三刀六洞、殺人不眨眼的家夥……”

    “這和春雲姑娘有什麽關係?”林放鶴禁不住問。

    “關係大了。”酒保眼睛一瞪。

    “你且說來我聽聽。”

    “春雲的父親沈八,原是這一帶丐戶的團頭。自從他去年冬天病死後,禿子與獨眼龍明爭暗鬥,互不服氣……”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都想當這個團頭?”

    “可不是。”

    “那還不好辦,這倆人約個地方,單打獨鬥,誰打贏了,誰有本事誰就當頭!”

    “事情哪有那麽簡單?”酒保抗議說,“要這麽容易,不早就分出勝負來了。”

    林放鶴淡然一笑,調侃道:“依酒保哥這麽一說,當個團頭,豈不比皇家選太子還要難上幾分?”

    “也差不多。這團頭一事搞不定,將來要出大事。”

    酒保猛抬頭,目光一閃:“這當塗縣城中的丐戶、閑漢、潑皮、流氓,少時幾百人,多的時候甚至上千人。亂糟糟,若沒有一個強有力、鎮得住的大哥統領,那還了得?別說偷雞摸狗,就是殺人越貨之事也難保不會發生!”

    林放鶴一想,確實有道理,不禁反問:“據我所知,在紅泥巷,你酒保的名氣也不小,位列在他們兩個之上。為何不去參與競爭,而將團頭一職拱手相讓?”

    酒保一抱拳,黑堂堂的臉上閃出喜悅的光輝:“沈爺當年待我恩重如山,視同兄弟。他隻有春雲這麽一根獨苗,親生骨血,生前疼愛有加。我在沈爺去世時曾對他發過誓,隻要有一口氣在,一定要佑護他的閨女……”

    “你當了團頭,照顧起她來豈不更方便?”

    “江湖險惡,你爭我鬥。今天有頭吃飯,明天未必有頭穿衣——我不能再讓春雲留在其中。”

    “那你可以帶她走。”

    “現在就算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酒保握了握拳頭,粗聲粗氣。

    林放鶴推開酒杯,臉色變了:“這卻又為何……”(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