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82步兵師參謀長波普上校將調任巴西軍事援助團團長的消息，就像一枚重磅炸彈，把所有知情人都震得暈暈乎乎的。“絕處逢生”的波普當天就收拾行李，告別了他一天都不想多待的克萊博軍營。

    而還在82師視察工作的沃爾德則神色複雜地給麥克奈爾打了電話：“萊斯利，你的那個學生還真是後生可畏啊。”

    史汀生都親自出手了，沃爾德和麥克奈爾要是再猜不出是誰擠走了波普，那可就太笨了。不過讓沃爾德他們心驚的，不是史汀生對約翰的力挺，而是約翰在這運作這件事時展現出的手腕。

    在參謀部摸爬滾打多年的波普，幾乎全程都是在被約翰牽著鼻子走。別說還手之力了，到臨走前他都還沒完全弄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也小看他了。”麥克奈爾也感慨道：“原本以為是匹還沒長成的純血馬，沒想到是頭凶狠狡猾的小狼崽子。”

    “你說會不會是史汀生那個老家夥給他出的主意？”沃爾德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個小年輕能把他和麥克奈爾都玩弄於掌股之上。

    “應該不是。這不是史汀生的風格，而且他也沒有必要這麽做，至少在下半年以前沒必要這麽做。”麥克奈爾很理解沃爾德的感受。早上剛得到消息的時候，他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就成為了約翰的棋子。

    關鍵是這小子手腕了得，整件事運作得滴水不漏。他們幾個被人利用了，還要反過來承這小子的情。畢竟人家非但沒有把此事張揚出去，還送了波普一個好前程，為他們保留了臉麵。現在他們這幫寶碩拍大佬誰都不好意思因此怪罪約翰，隻能埋怨波普爛泥扶不上牆，人家挖個坑他就自己主動跳進去了。

    “那就是說，這次完全是那小子一個人的手筆？”沃爾德感慨道：“難怪他短短幾年就能把生意做得那麽大，果然不是一般人啊。這手段已經不比那些老狐狸差啦，以後不能在把他當年輕人看了。”

    “根據你的觀察，你覺得奧馬爾他們有參與這件事嗎？”麥克奈爾更關心的，是這次擠走波普，背後有沒有馬歇爾派的人在推波助瀾。雖說那些新聞報道是克拉克上交給他的，但那本來就是克拉克的工作職責之一，他在報告裏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傾向性。況且克拉克也不是82師的人，麥克奈爾更擔心的是布萊德利、李奇微和斯溫有沒有參與其中。

    “我問過小林奇了。他認為奧馬爾他們可能會知道約翰的計劃，但沒有任何參與的跡象。之前波普打壓那小子的時候，他們也都沒有幹預，一直裝作視而不見。”沃爾德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問題，所以昨他專門為此詢問過情報參謀小林奇中校。

    “那就好。”麥克內爾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看到問題進一步複雜化。“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那82師參謀長的人選呢？讓那小子直接接任還是再推個人出來？”身為第4軍軍長，沃爾德還要考慮82師下一步工作運轉的問題。

    “這事我們就不參與了，讓史汀生跟馬歇爾去操心把。”麥克奈爾心裏明白，約翰和史汀生這次幾乎白送了他們一個準將，已經很給他們留麵子了。保守派再推人出來競爭82師參謀長的位置，那就是成心要阻擊約翰上位，有點挑釁的意思了。波普可是連一個月都沒幹滿就被擠兌走了，再派人去結果估計也好不到哪去，還有可能把史汀生徹底得罪了。

    更重要的是，保守派現在人才斷檔，青黃不接，能有把握壓得住約翰的後起之秀還真不多。這些人每個都是派係的寶貝疙瘩，哪能為了一個師參謀長的位置，就冒著兌子的風險，讓他們去跟約翰死磕呢。

    “要我說，這小子能力還是不錯的。史汀生這次也算是給我們留麵子了，要不幹脆就推他上位得了。”沃爾德覺得既然他們不打算推人競爭這個位置了，那倒不如直接讓給約翰算了。一來可以還了這次的人情，二來也好過讓馬歇爾的人插手。約翰再怎麽說也是史汀生的人，不會和他們搞得太僵。要是再換個馬歇爾派的參謀長，他在82師就更插不上話了。

    “先等一等，到時候看情況再說。”麥克奈爾其實已經認可了沃爾德的建議。但是，被自己的學生利用了，還要上杆子幫他，麥克奈爾有些拉不下這個臉。先拖一拖，讓那小子著著急也好。反正這件事最後討論的時候是繞不開他的，到時候他再表態支持就是了。

    當沃爾德和麥克奈爾通電話的時候，克拉克也在與布萊德利談論這件事情。

    “你是說，那些媒體報道都是約翰安排的？”克拉克大吃一驚地問道。他原來以為，約翰是不忿波普在媒體上搶他的功勞，才通過他向麥克奈爾告狀的。

    “那些媒體本來就是約翰找來的。你真以為82師值得媒體連篇累牘報道這麽久？”布萊德利一句話點醒了克拉克。

    “嘶~”克拉克倒吸了一口氣，“這小子手筆可真大。”買通上百家媒體，一連報道了兩個多禮拜，這得花多少錢啊。

    “手筆是夠大的，一個準將說送就送了。”布萊德利不太清楚操縱這麽多媒體需要動用多少能量，但對運作一個準將職位的難度還是很清楚的。

    在美國陸軍，將級軍官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擴軍前，所有現役陸軍將領加起來也不到一百位。就算現在，也才兩百多一點，還有好多是臨時軍銜。而且軍事援助團團長這個職位也不是一般的肥缺。手握軍援物資大權，在巴西那簡直就是陸軍的“太上皇”啊。那權勢，雖說比不上以前的菲律賓軍事總督，也比一般的師長大得多。波普這次簡直就是被超大號餡餅砸中腦袋了。

    “算啦，這小子跟我們不一樣，生下來就不是一般人。他能動用的資源比我們多多了，羨慕是羨慕不來的。不過他這個人對朋友還是沒話說的。”想到自己手上的兄弟連造船廠股份以及約翰送來的那些資料，克拉克在羨慕嫉妒恨的同時，還是為約翰說了句好話。

    “我感慨的不是這個，而是他能事先想到給波普安排好退路。這招實在是太漂亮了，連馬歇爾都讚不絕口。”布萊德利也沒想到約翰還布置了這招後手，今天也被震得不輕。覺得自己得好好重新審視一下這個“老朋友”了。

    “馬歇爾參謀長怎麽說？”克拉克來了興趣，他很想知道馬歇爾是怎麽評價約翰和這件事的。

    “他說能替對手著想，給對方留有餘地，是成為一個合格政治家的必備品質。”布萊德利的回答再次讓克拉克震驚了。

    “這，這麽高！”好半天，克拉克才回過神來：“你說，約翰這小子將來有沒有可能接史汀生的班，成為陸軍部長？”

    克拉克和布萊德利都知道約翰對長期在軍界發展沒什麽興趣，打完這仗就退役的可能性很大。但陸軍部長是內閣文職，如果約翰將來選擇從政的話，還真有可能競爭一下這個位置。

    布萊德利也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了。以約翰的個人條件和範德比爾特家族在共和黨內的影響力，別說內閣部長了，他將來去參選總統都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隨即布萊德利又笑了：“現在操心這個也太早了。他就算當上陸軍部長，也得是十幾年以後的事了。你還是先琢磨琢磨怎麽把那個副部長的位置弄到手吧。”

    “也是，約翰現在還不到40歲呢。”克拉克也笑了。他比約翰大了快10歲，等約翰當上陸軍部長，他早就退役回家抱孫子了，還操心這些事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