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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涼菜是現成的，點完之後，很快就被端到了唐常青麵前。

    兩個小小的碟子，裏麵分別盛著涼拌青蘿卜和涼拌芹菜，當然，也就是小黑板上寫的碧海潮生和綠鸚鵡嘴。

    實話實話，在唐常青眼裏，這兩碟小涼菜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與普通餐廳的小涼菜差不多。如果非要說出區別來，無非就是更新鮮一些，從涼菜散發的氣息就能聞出來。

    這在別的餐廳，不過早餐的贈品罷了，如果老板想收回個成本，這麽小小的一碟，絕不會超過兩元錢。

    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白衣卿也點了兩份，即使他不喜歡吃蘿卜和芹菜，就坐在那裏笑眯眯地看著唐常青。

    唐常青明白，這不像是善意地笑，他能讀出，那笑意中帶著幾分諷刺和嘲弄。

    他的臉紅了紅，眾目睽睽之下，第一個拿起筷子夾了片蘿卜，送進口中。

    哢砰！

    蘿卜脆生生的聲音，立刻從他嘴裏傳出來，傳到了每個關注者的耳朵裏。

    這響聲，竟是如此的清脆入耳，像泉水叮咚，像風吹風鈴，像春潮湧動時河冰破裂的第一道聲響。

    隻有飽含了汁水的蘿卜，才會發出這樣悅耳的聲音，也隻要在隆冬時節收獲的蘿卜，才會發出如此清脆的響聲。

    可現在是夏季，從哪兒找的這樣的蘿卜呢？

    再看唐常青，神情陶醉，嘴巴一張一合，蘿卜的汁水都順著嘴角流出來，卻置之不理。

    一片吃完，又夾了一片，脆生生的咀嚼聲不絕於耳，仿佛是在吃什麽珍饈。

    可惜這一小碟蘿卜實在太少，夾了幾次就空空如也，唐常青臉上的失望溢於言表。

    看到唐常青的吃相，餐廳內的眾人都非常驚訝，一碟醃蘿卜而已，你至於嗎？

    你這樣賣力地表演你的心不會痛嗎？

    墨老板也不是什麽神廚，偶爾菜品失敗了理所當然，誰也不會說什麽，但你當演員就有點過分了。

    白衣卿笑笑，也夾了一塊蘿卜入口，隻咬下第一口，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像蠟像館裏的蠟像。

    什麽時候蘿卜也變得這麽好吃？！簡直一發入魂！

    那清甜脆爽的勁兒，不像是蘿卜，更像是某種水果。醃製之後，表皮帶著淡淡的鹹味，更凸顯了蘿卜的清甜可口。

    白衣卿表示，這樣的醃蘿卜，不，是碧海潮生，他能吃一大盤！

    此時，他才明白醃蘿卜為何叫做碧海潮生：碧綠的表皮，宛如翡翠，更像藍寶石般的大海。豐盈的汁水，一口咬下，如同大海潮水湧動。

    這名字簡直太貼切了！

    當他要夾第二片時，才發覺周圍的人都用詫異地眼光看著他，除了唐常青。

    唐常青回他以笑眯眯。

    有點傲嬌，有點被洗清冤屈後的倔強，又有點小得意。

    白衣卿抱歉地笑笑，放下筷子，說道：“大家都嚐嚐吧，很好吃！”

    一時間，樂食坊裏清脆的咀嚼聲響成一片。每個人心中都感歎，給墨老板一個蘿卜，他能還世界一個奇跡。

    唐常青開始吃綠鸚鵡嘴了。

    芹菜被整齊地切成1.5厘米長的小條，每一條都大小均勻，嫩綠的顏色，像極了幼年未離巢綠鸚哥兒的喙。

    這種常見的蔬菜，說不上有多好吃，因為它特殊的香味，常常作為幹鍋的配料。做成涼菜，極少單獨出現，餐廳裏常把它與花生米、銀耳、菜花、藕片搭配在一起，被稱為什錦菜。

    唐常青咬了一口，非常清爽，嫩嫩地，微甜，一點兒纖維也沒有。與蘿卜相比，少了一份驚豔，更還原了蔬菜的本味。

    他不是美食家，不懂那麽多美食理論和常識，隻是吃起來感覺既爽口又爽心。

    當然，每個人的口味不同，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吃，但即使不喜歡吃的人，也驚異於小涼菜的新鮮和清爽。

    等嚴翠山駕到的時候，兩份小涼菜已經被搶光了。他還挺惆悵的，埋怨墨非有了新菜品為何不提前預告。

    墨非笑了笑，從藍色水晶櫃裏取出兩份來，讓餘小魚送過去。

    餘小魚出來把菜碟放下，笑嘻嘻地說道：“嚴老，您可別抱怨了，我們老板想著您呢，這是專門給您老留的。”

    嚴翠山大喜，連聲稱謝，急不可耐地品嚐起來。

    兩份都嚐過之後，嚴翠山放下筷子跑到了廚房裏，眉頭緊鎖，對墨非說道：“能把你手裏的活停一下嗎？”

    墨非停下來，擦了擦手說：“有事嗎嚴老？”

    嚴翠山走近了兩步，低聲嚴肅的說道：“有！我問你，這兩份涼菜是怎麽回事？”

    墨非愣了，他做完兩道小涼菜之後還沒有嚐過，心想難道是味道不對？但如果是味道不對，吃的人早就反映給他了。

    沒有任何人反映，就說明菜沒有什麽問題，而且有些人挺喜歡，還專門向楚落和餘小魚打聽小涼菜的價格。

    “它們有什麽問題嗎？”墨非雖然自信，但看到嚴翠山的樣子，他不免又心生幾分忐忑。

    “你認識呂歸農？”嚴翠山問。

    墨非搖搖頭，問道：“不認識，誰是呂歸農？”

    嚴翠山神色緩了下來，“一個故人。這兩道菜你從哪兒學來的？我不是說做法，是挑選蔬菜的手法！”

    墨非心想，自己昨晚一夢三年，天天和蔬菜打交道，哪種蔬菜放在自己麵前，產地在哪，口味如何，什麽時候收獲的，雖不敢保證完全一致，但也八九不離十。難道這種選菜的本事，還被人注冊專利了不成？

    “都是我自己領悟的。”墨非坦然地回答他。

    嚴翠山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他正要轉身向外走，墨非問道：“嚴老，你還沒說誰是呂歸農呢，他是幹什麽的？你好像有點……有點怕他……”

    “他是我很久以前的一個朋友，我們認識時，他是個天賦極佳的廚師，善於辨識蔬菜。一堆菜，他隨手扒拉幾下，就能找出口感最佳、味道最好的出來，被人稱為蔬菜聖手。

    但他心胸狹窄，不能容忍有人比他做菜出色，凡是比他強的人，他就暗中加害。我有幾個朋友就著了他的道，險些丟掉性命。

    我雖沒有看到你如何選的菜，但嚐一口就知道，你選菜的手法與他類似。如果遇到這個人，千萬要小心，他就像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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