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9章 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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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飛突然終止進軍河東的計劃,那是因為他想等一個萬全的機會,如今這個機會來了。

    一直在工部督辦軍械的戴雄在第無數次試驗後,終於達到了陸飛想要的結果,火繩槍,雖然沒有膛線,但威力卻勝弓箭十倍有餘,五十步之內若能擊中目標,必能洞穿鐵甲,缺點就是沒有準頭,不過在這種年代能做出來這種火槍那已經是巧奪天工了,饒是陸飛怎麽絞盡腦汁也沒有再有突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炮仗裏的火藥一次次提純,直至再加大火槍的藥量後,火炮也應運而生。

    頭一批火繩槍再校場幾次試射之後,陸飛很滿意,隨即下令工部大批量生產,幾乎是集盡了他所能調動的所有人力物力,連國庫裏的銀子都被用來溶化做了炮筒子和槍管子,兩個月下來,新組建的虎賁軍全員換裝,當這一萬全副新式裝備的健兒行走在汴梁的城外時,著實把一眾禁軍中的老將給驚呆了,但也有人不屑一顧,聽都沒聽說過,十多斤的石球能扔出去幾裏遠?幾百步外就能像割麥子一樣的殺人?

    吹吧,陸殿帥為了給他的虎賁軍喝彩也是夠下本錢的,把整個河東之地都拱手讓給了田重進,值得麽?兩個月,耽誤多少用兵的良機,連派去譴責的‘天使’石保吉的腦袋都讓田重進給砍了,將軍還是怕失敗。

    但這一切很快就讓他們啞口無言了。

    虎賁軍全員列裝火器之後,一紙北上平叛的軍令席卷天下,二十萬禁軍兵分三路直撲河東諸州。

    田重進此時已盡奪河東之地,正欲聯合遼軍殺往汴梁,兩軍於大名府境內遭遇,雙方當即拉開陣式,攻殺不止。

    這幾個月陸飛沒有白等,一戰直殺得田遼連軍是屍橫遍野,田重進辛苦拚湊起來的十五萬大軍和五萬遼軍鐵騎連十天都沒能抗住,田重進自殺,遼軍殘部退回幽州固守。

    所有的謠言都消失了,虎賁軍在大名府一戰成名,火槍,成了眾人談虎色變之物,不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虎賁軍雖是傷亡不大,可火器的損失是難以挽回的,陸飛不太可能有那麽大的財力再重換一次裝,而且,這種東西隻能用一次,所有損壞的槍支、火炮全都就地焚毀,怎麽著也不能流傳到敵人手裏。

    大軍行至半路時,楊氏兄弟自河東而來,馬肚之下係著符昭壽的黑頭……

    **

    連綿廣闊的營地上,幾萬人在這裏。後邊的人看不清那台子上的人,就看見個人影。前麵說甚麽,喊破嗓子都無法讓遠處的將士聽到。不過軍樂的起伏就能影響所有的人,氣氛能覆蓋整個軍營。

    前頭的台子上又出了狀況,但離得遠的將士一時間沒搞明白究竟發生了甚麽。

    一群士卒抬著一把黃燦燦的椅子上木台了,大將楊延昭和羅成帶著一群人從另一邊湧了上來。底下的將士一片嘩然,特別是聚集在下麵的武將們,都瞪圓了眼睛看著上麵。

    陸飛大急:“幹甚麽?你們要幹甚麽……”

    楊延昭等人不有分手,拿出一件黃.色的龍袍來,拽住陸飛就給他披在了身上,然後把他按在了龍椅上。整個過程十分麻利幹脆,大夥兒都沒怎麽反應過來,陸飛已經披著龍袍坐在了椅子上。

    “吾皇萬歲,萬歲……”楊延昭等人就地跪伏在跟前,一起大喊,“萬萬歲!”

    陸飛坐在上麵,雖然對此時此景有所準備,但一瞬間腦子也暈乎乎的,脫口說道:“你們害苦我也!”

    楊延昭大聲道:“皇上曾為唐皇近侍,如今又以一已之力重振大唐雄風,這天下大半都是皇上打來的,開疆辟土功蓋當世,舍皇上為天下共主,還有其誰?”

    這時聚集在附近的指揮使以上武將才回過神,紛紛跪伏在地,高呼:“萬歲!”連潘美也毫不猶豫地跪拜了。

    在人們的嚷嚷聲中,無數的將士成片地跪倒,萬歲的呐喊聲此起彼伏,地動山搖!陸飛坐在椅子上,瞪眼看著眼前的宏大場麵,心口是“撲通撲通”直跳,好像要從嗓子眼裏撲騰出來了一般,不過另一個顆心卻漸漸落地,狀況比想象中還好,簡直太順利了。

    特別是虎賁軍的萬眾將士,簡直毫無被迫的樣子,個個興高采烈跪得十分痛快,陸飛以一個侍衛的身份能到九五至尊,那是何等的吊絲逆襲,是所有下層士兵都夢寐以求的華麗蛻變,這種人不值得崇敬還有誰值得他們歡呼雀躍。

    這就算稱帝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身上披著龍袍,絕對是回不去了……必須坐穩,否則絕對下不了台!陸飛坐在這裏,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精兵猛士,看著遼闊的土地……原以為最大的感覺會雄心萬丈,激動萬分;但此時此刻,他除了那樣的心情,最大的感受竟然是莫名的不安!終於有點理解皇帝們的心態了,這根本就是人的本性。

    但他提醒自己,在關鍵時刻,不能讓情緒左右自己的表現。平素在眾人前說話上好,豈能在此時一聲不吭?

    他收住各種複雜心緒,抬起雙手示意眾人平息。手伸到空中,他真有一種去把握日月、乾坤的心情。

    “諸位……”陸飛中氣十足地大聲道,“爾等為了富貴,將我按在這椅子上,事已至此,我勉為其難無法推卻……但是,你們擁立了我,就必須聽我的號令,依舊要遵守軍令,否則這位置,我不坐也罷……”

    陸飛說罷,佯作要起身,實際上他願意不坐才怪!都這樣了,誰不讓他坐這把椅子,誰就是要他的命。老子不弄|死你!

    這番話他也是事前就準備好的,總結了前人影帝們的演技,感覺這樣說挺有水平的:一則,裝作謙讓的傳統做人態度和禮節,二則反襯出那種萬眾擁護的形勢,你看,老子本來不想當皇帝,你們都亟不可待逼我的!三則,話裏雖然責備大夥兒為了富貴,實際也是在承諾,擁護老子,我會給你們富貴!

    楊延昭等人哪能不懂,立刻帶頭嚷嚷道:“皇上金口玉言,說的話就是聖旨,誰敢不從?”

    一名虎賁軍的小將也是激動地高喊道:“皇上威加海內,億兆子民聽命!”

    鐵捶扯著嗓子道:“誰敢抗旨,老……末將第一個替皇上執行家法!”

    你|娘,誰和你一家的?不過聽到鐵捶都一副忠心耿耿的擁護樣,陸飛此刻是十分受用,不由得專門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眾將吵吵嚷嚷,爭先表態。在這個時代,對皇帝表忠是理所當然的事,這是有社會根基的,皇帝根本不是人、是神,自然就不能以人間的規則來對待。

    陸飛留心觀察著各個武將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又開口道:“我本先皇侍衛,本欲隨撫皇而去,一生應以為大唐征戰效力維護皇統為己任,今日卻迫於無奈,繼承李家之江山,對大唐之赤心未改。大唐如日東升、日漸強大,但天下尚未平息,幽雲之地仍在仇寇之手!為了凝聚人心,我便不再推辭了,將率領諸位共興天下。”

    眾人又是一番大喊萬壽無疆。陸飛接下來便約法三章,下令一切軍紀照舊,回京後不得擾民、不得縱兵濫殺雲雲。接著下令諸將帶著中軍的傳令兵各回其部,準備依行軍次序拔營回京。

    陸飛離開中軍營寨門口,回到行轅,立刻去見呼延讚。

    身上披的黃袍是悄悄趕製的道具,實在不太好看,也不合身。陸飛下來就取了,依舊穿著之前的武服過去。放走到那房間的門口,侍衛們便紛紛跪地稱:“皇上萬壽無疆。”陸飛身邊的潘美楊延昭等人無比躬身侍立。

    呼延讚見到這個場麵,當然知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耳朵也沒聾,之前大片的唱聲和萬歲聲那麽大,肯定聽到了的,陸飛稱帝雖然他是一萬個不滿意,但陸皇帝麾下的虎賁軍在河東一戰那是殺得四海之內聞之膽寒哪,不服也得服。

    陸飛開口道:“本來之前有些軍務要麵見呼延將軍,可臨時出了點意外。”

    潘美不動聲色道,“呼延將軍理應知道發生了甚麽事……”

    話還沒說完,呼延讚忽然“撲通”跪伏在地,說道:“微臣叩見皇上!”

    周圍的人頓時一愣,陸飛也怔了稍許,忙上前親手扶起呼延讚,好言道:“呼延將軍為大唐征戰,功不可沒,我豈能忘,豈能寒了將士們的心?”

    呼延讚一聽臉色激動,忙正色道:“臣愚鈍,如今才後知後覺。從今往後,臣定當為皇上鞍前馬後,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好!”陸飛大喜,“呼延將軍赤膽丹心,我心甚慰,朝廷便需要呼延將軍這等肱骨之臣,河東之戰你的部將傷亡慘重,老將軍勞苦功高,這樣吧,新朝初立,難免會有小人心存異心,我身邊可堪大用者太少,將軍算一位,明天你就到京城巡檢司任職,老將軍,我可是把我九五之尊的身家性命全托付在你手裏啦。”

    這話讓呼延讚怎麽拒絕,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從今往後你的軍權就交出來吧,去,給皇宮看大門去,聽起來雖然這個京城巡檢司那肯定都是陸飛信得過的親信,可要知道巡檢司裏真正說了算的是曹克明,陸飛的把兄弟。

    “臣不敢當。”呼延讚脫口道,臉上出現激動病態的殷紅,大概是指那句‘身家性命’。

    陸飛沉吟片刻:“不過,還是那句話,大唐初立,百廢待新,很多事、很多人我都不甚明了,尤其是現在,所以你暫且兼任侍衛司都指揮使,原金明池的水師一並交於你,不日隨軍返京。”

    “皇上……”呼延讚瞪圓了眼,“臣定不負皇上之信任!”

    陸飛沉住氣說道:“我雖被部將擁立為帝,但與以前並未有不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當然信任呼延將軍。”

    這時潘美執禮道:“老臣進言,當此之時,皇上應盡快返回汴京,入主大內定鼎中樞;爾後用玉璽昭告天下,政事堂邸報傳令各地,方可穩固局麵。”

    “潘使君言之有理。”陸飛點頭道。

    半個時辰之後,陸飛以張江所率的虎賁軍為前鋒,大軍準備妥當拔營出發。為了盡快返回汴京,陸軍行軍比較快先走,等不得呼延讚的水師。

    ……呼延讚安然無恙地離開了中軍,臨走把自己的劍也取走了。及至其軍營中,部將朱禮文等人見狀喜極而泣,不顧體麵抱著呼延讚就大哭。

    朱禮文道:“陸將……皇上怎生放過將軍了?”

    呼延讚歎了一口氣:“我早該表態的……不過這樣也好。”他便扶起眾人,將去中軍的過程說了一遍,幾個人無不唏噓感歎。

    朱禮文歎道:“看來皇上認大唐,不改國號,也是個念舊之人,當日皇上汴梁兵變,要不是老將軍與他合兵一處,皇上哪來的今日之功,早知如此,皇上黃袍加身之時將軍何必白白放掉了這天大的擁立從龍之功?不過還好,皇上仁義,您能安然回來便謝天謝地了,咱們都指望將軍才能撐起一切哩。”

    呼延讚道:“趙家皇帝待我不薄,我未主動參與擁立也算是念及舊恩。但此前趙家皇帝疑心甚重,我早就料到長此下去必出事故,今果不其然,無可奈何工;今上稱帝,能繼大唐基業,已是最好的狀況,我焉能不從?相比之下,從龍之功不過等閑之物!”

    旁邊的幕僚讚道:“主公不虧大節,大事不糊塗!”

    **

    大名府激動人心的浩大場麵,陸飛卻好像做了一個夢似的,至今心情還未完全平複下來。此刻大道上人馬的嘈雜聲,座下馬車木輪子的嘰咕聲,大軍行軍的情形依舊。在此之前,陸飛已經做軍隊主帥不短時間了,長期在軍中發號施令,而今也沒甚麽不同。連穿著都沒變,陸飛仍舊穿著緊窄的武服,身上披著軟甲。

    這種感覺很微妙,好像變化不大,但又好像變化很大。

    比如現在他一個人坐在這寬大的馬車裏,沒人會輕易上來同車。無論是潘美還是武將們,不再與他言笑,將服從他的意誌當作最大的真理,比軍令還要理所當然,根本不問緣由……這一切,隻在一天之內就完全改變;在陸飛眼裏,他們每個人都好像變了一樣。不能不感歎,人的關係能變化那麽快。

    其實改變的不僅是別人,陸飛的心態也毫無征兆地立刻變化了。他覺得自己背負了更多的東西,具體有哪些還沒理清,但直覺上已與之前完全不同。人站的地方不一樣,看到的東西也會立刻不一樣,不用感悟不用提醒,非常奇妙的體驗。

    自我在默默地膨脹,能感到各種束縛的逐漸消失,也能察覺許許多多的東西都將與自己有關,因為這個時代的一切都將打上執政皇帝的名號。

    ……

    皇帝的車駕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沒有黃傘蓋、沒有儀仗,連中軍的旗幟也依舊寫著:殿前都點檢天下兵馬大元帥陸。還有一些刺繡老虎的軍旗。若是路上不知道大名府發生的事的人,看到軍隊,並不會察覺天下發生了甚麽大事。

    大事的影響力如同悶雷,要擴散需要時間,會逐次展開。

    潘美騎馬在車駕後麵,附近還有楊延昭等大將,大夥兒都沒有喧嘩議論,不過神色已迥然不同。

    此時潘美竟然很興奮,他下意識感覺有點對不住趙家皇帝,畢竟趙家皇帝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所以不會把心情露於臉上,確實板著一張臉十分嚴肅。

    ……亂世持續太久了,把九州的元氣都耗了個精光,這段時間不僅僅是大唐(朱溫滅的大唐)滅後的幾朝幾代數十年,唐末近兩百年割據也好不了多少。如今天下逐漸走入正途,絕不能中斷,一二般的皇帝擔不起這種使命。

    潘美心情澎湃,仿佛看到了東海的巨浪。他慶幸自己上次沒有為大宋殉葬,否則將錯過這種千百年的機遇。

    普通人會照幾十年的經驗看大勢,但潘美不會。這個朝代絕對不是此前幾朝幾代的模樣,因為大勢已經從偏斜的方向漸漸走回來了。隻要當朝能繼續走下去,必將成就不同尋常的大業,千秋萬代記在青史!

    潘美覺得自己身後會成為世人耳熟能詳的名臣!如果收複幽雲十六州等等大事能辦成的話……除此之外,當然子孫的榮華富貴這等小節是鐵板釘釘的,從龍之功、肱骨大臣,再加上之前和陸飛的私交,當朝文官誰比得上自己?

    潘美心道:老夫還須得活個一二十年才行,得想法把以前各朝的問題理順了,才甘心閉眼!

    ……幾天之後,大軍終於抵達了汴京南城西側的城門。軍隊沿汴水而來,一馬平川無險可守,也沒遇到任何阻攔。汴京,大唐的國都唯一的壁壘就是那道牆而已。

    而這道壁壘的城門,此時洞開著。成隊列的軍隊迅速而肅靜地從城門不斷進入,沒有人阻擋,甚至連問的人都沒有!

    前鋒數千馬兵進城之後,中軍的車駕才從城門跟進。這時潘美看到了門內道旁的一隊馬兵,當前一個馬臉凶漢站在馬前。陸飛的車駕靠邊停了,就在馬臉大漢附近。

    潘美當然認得此人,陸飛的結拜兄弟曹克明。留守京師的最高級武將,他就是這樣守備的,站在道旁恭迎。

    擁立陸飛黃袍加身的事,陸飛隻和幾個信得過的親信武將以及幕僚寇準商量過,潘美雖然沒有參與密謀,但一開始就猜到了是這樣的場麵……陸飛嫡係虎賁軍控製京師要害,大將是他的結拜兄弟。宮裏執掌國政的太後(周薇)更有意思,可能是曆史唯一一位被部將擁立起來的皇後,而今已搖身一變成了太後,誰知道他二人之間的關係,到底誰是誰的心腹?不過在這男權至上的年代,太後應該是今上的人。

    曹克明立刻跪伏在道旁,拜道:“末將在京師恭迎皇上。”

    這廝不敢再叫大哥了。

    陸飛徑直掀開簾子,說道:“平身,曹將軍嚴守京防,約束將士遵守軍紀。”

    曹克明道:“末將領旨。”

    車駕和護衛繼續前行,這回班師和往常不同,大街上沒甚麽人,連禁軍家眷也沒來。消息傳得比想象中的快,短短幾天工夫,京城的百姓已經聽到風聲了,否則市麵不會像眼前這般模樣。

    大軍入城後行進得十分快,騎馬步兵上馬,沒馬的小跑著行軍。主力很快就上了朱雀大道,然後進內城,走禦街,雄偉的皇城已在平坦寬闊筆直的禦街盡頭。此時路上人少,眺望遠方,這條道會給人錯覺,仿佛是向天上而去,過去就是天宮!是瓊樓玉宇。

    這仿佛是一座不設防的都城,天上的路,已經為新任天子驕子敞開了入口。

    ...

    “哐、哐、嘩、嘩……”人跡稀少的禦街上,黑壓壓的甲兵人潮緩緩湧了過來,腳步聲如同海浪一般襲來。杜家全站在宣德門的城樓上,瞪眼看著麵前的景象,他感覺有點呼吸困難。

    杜家全原是大宋駙馬都尉石保吉的手下,官至內殿直諸班的一個指揮使,在上次汴梁兵變中,內殿諸班兵敗後由鐵捶統領,杜家全依舊在原職,守衛禁宮。

    他身後就是大片的殿宇宮室,天下的中心。杜家全從未出國門打過仗,他從軍後的職責一直就是守備皇城。但是,他明白自己基本是派不上用場的,要是有軍隊真的可以攻打皇城了,抵抗還有用嗎?上次陸將軍,哦不,今上就是最好的例子。

    現在他也不用抵抗,手裏握著太後的懿旨,不過他並沒有宣讀,好像讀不讀都不重要了,而且不讀更好,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瞎子也能看得出來今上和周皇後的關係,如果‘太後’的名頭一叫開,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開門!”杜家全終於大喊一聲,“陸大帥回京了!”

    杜家全很懂事,在大唐正牌皇後周薇的懿旨沒有下達前,這個大唐還仍是李家的江山,陸飛還是大唐的臣子。

    底下成排成列的衣甲鮮明嶄新的將士一言不發,默默地打開城門,“嘎……”這道皇城的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緩緩開啟。

    大片的禁軍由遠而近,徑直湧入皇城,前鋒徑直衝大慶門,大慶門也依次緩緩開啟。後續虎賁軍幾支人馬有條不紊地向左右分開,向分流的洪水一樣迅速向樞密院、政事堂、東西諸門而去。一切看似恐怖,卻井然有序。

    陸飛徑直來到了大慶門內的廣場上,正麵高高的台基之上,皇權的中心萬歲殿巍峨地聳立在眼前,仿佛在雲天之中。有人在吆喝著下達軍令,諸軍在宮室之前停了下來,無數的兵馬湧在了這片空曠之地。陸飛也從馬車上下來了,按劍走到台階之下,也停下了腳步。

    不多時,便見大群官員從大慶門向這邊走來,曹彬、寇準等人走上前來,二話不說就徑直跪伏在地,高呼道:“皇上聖壽無疆!”

    呂端站在那裏愣了愣,一旁的大將羅成伸手摸到劍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呂端也跪伏在地,不吭聲地叩首。

    陸飛的臉立刻露出和氣的表情,攤開雙手作出一個動作,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扶起來一樣,他好言道:“快快請起,諸公都是大唐的棟梁啊。”

    在無數的兵馬前麵,眾人毫無壓力地呼道:“謝皇上恩。”

    陸飛這時再次真正感受到了,所有人在自己麵前都變了樣,以前呂端、寇準是能和自己開玩笑的人,現在所有人說話都有板有眼,絕不會說半句隨意的話。

    陸飛又好言道:“諸公看,這事兒弄得……我一直是下定決心重振大唐的,當然現在也沒有改變心意。可是沿途上,將士們不由分說就擁立了我,實在被迫無奈……”

    潘美立刻說道:“皇上名正言順,當仁不讓,臣等也早盼著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