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0章 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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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極人臣其實不算甚麽,權臣和帝王就差一步,但這一步也是最難的最危險的一步。不好走上去,走上去了也很容易滾下來,一旦滾下來就是萬丈深淵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此刻陸飛竟然覺得有點恍惚,真的像做夢一樣!皇位居然這麽近?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那種興奮、血湧、忐忑,強烈的情緒是兩世從未有過的。
他漸漸有點明白那地方的魔力了,那種強烈的魔障仿佛可以摧毀壓過一切需要。
陸飛以前竟然沒怎麽細想過做皇帝的滋味,但此刻有一種錯覺和一時衝動:哪怕是隻坐一會兒,就算最後要粉身碎骨,都抵擋不住想坐上去的誘|惑!不顧一切的誘|惑!
難怪許多人已經窮途末路了,非得要登基過一把癮!難怪“緩稱王”是一種極其難得的非人忍耐!難怪無數梟雄都迫不及待地想在各處稱帝!當然還有更多的人也是這樣,陸飛記不清了,反正各種各樣的人、無數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產生同一種欲|望!這不是人的原因,是它本身具有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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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p;陸飛走到禦座跟前,轉過身稍微一頓,沉住氣正身坐了上去。底下的文武群臣立刻跪伏在地,大呼:“皇上聖壽無疆!”
他有模有樣地開口道:“平身。”眾人謝恩,分高低秩序在大殿上分列。
陸飛一時不出話來,第一次坐在這上麵,他忽視了寶座周圍的一切擺設,忽略了殿上的所有事物。首先感受到的不是任何具體的東西,而是一股氣勢。
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急速地膨|脹。這裏的位置非常中正,據皇城正在紫微星下,天地的中心……熟知宇宙、地球的地理常識的陸飛此時居然也信了,至少感覺自己腳下就是天地的中心。
所坐的這個位置坐北向南,浩然方正,他感到坐在這裏所作所為的一切都是正大光明、理所當然、不可置疑的真理。他俯視著下麵大柱子之間寬闊大氣的殿宇;正門在台基之上,視線從那裏延伸到藍藍的雲天、寬闊的廣場無數的軍隊;想象得到,再向遠處延續是筆直寬闊的禦街,通天之路;然後是遼闊的平原,黃河、長江,江山盡在腳下!
這種心情,非常宏偉,非常浩大,非常有氣勢。仿佛世間萬物都在掌控之下,仿佛自己已不再是渺的凡人,確實是上天之子!
陸飛久久沒有吭聲,底下的群臣也恭敬侍立不話。按照禮儀,沒有人可以抬頭直視皇帝,但陸飛坐在這裏卻能俯視所有人的言行。
初時的震撼漸漸平息下來,陸飛也回過神來,他尋思了片刻,便開口道:“潘相、呂相,政事堂可下發邸報,將朕承繼大唐皇統的消息傳到各地官府。”
潘美和呂端一起拜道:“臣領旨。”
陸飛微微側目,旁邊甚麽都沒有,他記得以前上朝時,一側有翰林院專門記錄聖旨、頒發詔書的官員。但今天不是正式上朝,毫無準備。
就在這時,樞密使潘美出列道:“老臣請奏皇上。今日二十一,九天後是初一,可讓有司即刻準備,皇上正式登基大典可在初一舉行。”
陸飛應允道:“就依潘樞密使所請。”
他看著殿外的人馬,又道:“諸將、諸軍隨後聽從樞密院的調令,各回其營,不得混亂……散了!”他完最後一個詞,才發現有點奇怪,平素在軍中的習慣改不了,時不時就要表現出來。
眾人自然不計較,當下叩拜謝恩。陸飛徑直站起來,離開了過完一把癮的禦座。
他隨後換了個地方,去往正殿一側的書房。因為陸飛在那裏被單獨召見過幾次,所以知道在何處與大臣話。潘美、楊延昭、鐵捶等人被召見。陸飛雖然情緒激動,腦子還沒暈,當即部署了戍衛。讓親信率親兵控製東華門,並在皇城東側部署虎賁軍一個軍。皇城其它地方的守衛仍舊維持不變,主要由諸班直駐守,現在內殿直諸班中雖然很多都是前朝的舊人,但也有一部分是從捧日軍中抽調來的,所以陸飛不太相信如果內殿直有人想作亂他事前會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按統帥所屬,調動駐防的人馬都是曹克明麾下的諸部,因虎賁軍剛從前線回來,需要解散休整,不能承擔外城戍衛的任務。
陸飛迅速理清了思路:諸班直一向被皇室厚待拉攏,他們從來沒幹過兵變的事,也沒有動機和能組織起人馬的人;而且這裏麵的武將大多是自己和周薇逐漸恩賜拉攏過的人……除非周薇要兵變,否則沒人能出麵幹那事,但陸飛是完全信任周薇的,她也不可能那樣做,也沒有這個理由,連她都是自己扶持起來的。
但陸飛剛剛稱帝,心裏還不太安穩,所以以親兵控製一道關鍵城門。皇城外的兵馬可以從東華門進入皇帝起居區域;並可從內部打開宣佑門,進入萬歲殿附近辦公區域。一旦發生極端情況,駐紮在皇城東麵的虎賁軍一軍精兵、就可以奉召從東華門進入皇城護駕,以保萬無一失。
幹完這些事,他心下稍安,和宦官王方一起離開了萬歲殿。
此時宮裏人心惶惶,四下裏沒找到車駕,陸飛便叫侍衛把自己的戰馬牽過來,矯健地翻身上馬,回頭對眾侍衛道:“都散了。”
人們紛紛應允。
陸飛騎著馬,急匆匆就向宣佑門而去。此時他隻有一個隨從宦官在皇帝馬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實沒多少皇帝的排場,也顧不得那麽多。他急著想見周薇,然後是懷孕的沒藏黑雲,還有剛剛被接進宮裏來的楊三妹。
王方是皇城裏的宦官頭子,快到宣佑門時他忙大喊皇上駕到,便叫開了宣佑門。一群人上前來叩拜麵聖,陸飛沒理會他們,騎著馬繼續走。
進了門就是後宮區域,所以沒帶侍衛兵馬。曆史上的篡位者恐怕是不敢像陸飛這樣過來的,就算稱帝了,這宮裏的舊人無法被新主人信任;但陸飛不一樣,他隻要信任周薇就不會有問題,宮廷是完全被周薇掌控的地方。
周圍很空,連樹木都很少,萬歲殿宏偉端莊,充滿了氣勢。陸飛還保留著被皇權威儀的建築震撼的心情。
但這種心情消失得很快,而且很突然。起先在朝堂正殿上,他隻感到霸氣和威儀,各種正麵的印象;但一到這裏,忽然有種不出的感受……皇帝和宮廷貴婦們的生活起居就在這種地方:幾萬宮人矚目的毫無遮掩的台基之上。
一想到起居生活是在這種地方,便有種鋪天席地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感受,生活幾乎沒有隱|私可言,那不是回家了還要裝模作樣地作戲保持天子的舉止禮儀?
接著,陸飛留意到了一些東西,這皇城雖然很大很平坦,實際上中原這塊地方是平原,整個地方都很開闊平坦……但是宮裏各個區域是有內部宮牆隔開的,在一個地方就隻能看到這麽一片地方,視線其實很不開闊。周圍都被高大的宮室建築和紅牆擋著。
中軸線上的大殿萬歲殿兩側,還有一些圍牆隔開的建築群,應該就是嬪妃、宦官宮女等居住活動的地方。他們一輩子隻能在這裏,還得為了地位勾心鬥角。陸飛忽然覺得,這世人都向往的皇宮,不是甚麽享受生活的好地方!
“新皇上要去見太後。”王方走到萬歲殿門口,碰到了一個在那裏張望的宦官,便了一句。那宦官忙跪倒在地。
“起來,帶路。”陸飛隨口言語了一聲。
那宦官戰戰兢兢地爬起來,不出話來,趕緊彎著腰走在側後,伸手指方向帶路。
走過前麵的大廳,很快就來到了一道門前。陸飛走到門口一看,裏麵有些宮女,周薇正和黑雲坐在一張塌上,倆人都馬上站了起來。
陸飛看著周薇,竟然一時語塞。
周薇也那樣看著自己,二人四目相對。陸飛已經出去好幾個月了,久別的重逢第一麵,倒沒想到是這樣沉默的一麵。
“夫君!”沒藏黑雲馬上驚喜地喊了一聲,向這邊快步走過來。
陸飛忙道:“慢點,慢點。”他看到了沒藏黑雲那已經鼓起很高的肚子了,裏麵是自己的孩子,微笑道:“幾個月了?”
這時周圍的宮婦們回過神來了,紛紛跪倒在地,叩拜道:“奴婢叩見皇上。”
沒藏黑雲這時愣了愣,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輕咬了一下朱唇,屈膝作萬福道:“臣妾拜見皇上,皇上剛剛出征河東時就有禦醫來看過了,臣妾怕此事讓皇上分心,便沒宣揚,請皇上治罪。”
哈哈哈!陸飛仰頭而笑。
“都起來吧。”陸飛走上前,好言問道,“辛苦你了,黑雲這陣子還好?”
沒藏黑雲笑道:“挺好的,皇後照顧我,生怕我餓著凍著了。”
陸飛這才不動聲色地轉頭道:“皇後勞心了。”
周薇臉上端莊嚴肅,表情已看不出任何蹊蹺,“都是應該的,請皇上入座。”
陸飛看了一眼上麵有張椅子,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沉吟道:“攻滅河東叛亂之後,大軍班師回朝,行至大名府,將士們忽然擁立我為帝,以致如此。”
周薇道:“我都聽了。這皇朝本就是皇上所立,又有平河北大功,天下人眾望所歸,皇上名正言順,也是大義所在。”
陸飛一本正經道:“皇後深明大義。”
他話的時候,注意到這宮室內還有床帳,應是一處寢宮,也就是臥室。可是自己和家人在臥房裏話,竟然是這麽個場麵。心下一種難言的複雜情緒油然而生。
這裏對於男人來,挺好的,給了人最大的自信、尊崇、顏麵、自我滿足感;但也會讓人失去一些東西,一些不能計算和言語的微妙之物。
……
周薇當天就主動搬到了後麵的宮殿居住,不過以照看黑雲為名,依舊在萬歲殿活動。隻是為了避嫌,她也故意隨意在身邊留有不少宮人……本來就已經有流言蜚語了。
陸飛暗示想與周薇單獨談談,畢竟這宮廷內外還有一些事需要和她商量。於是用過晚膳後坐一塊兒喝茶時,他便支開沒藏黑雲和宮人,與周薇在飯廳裏言談。
這裏很華貴氣派。陸飛覺得這宮廷生活起居不是很舒心,但也不否認皇室的陳設和用度真的很精致奢華。隻要留意,哪怕是很的東西都是精雕細琢十分考究。而就是這些無數精細奢華的細節組成了浩大的宮廷,這裏的價值確實不可細算。
宮人們陸續退下,這裏就剩下了陸飛和周薇。倆人默默相對,他竟然一時間沒話了,隻是唏噓了一氣……或許是有點感歎吧!
陸飛開口道:“我起初確實沒想過要走到這一步……”他微微歎了一口氣,“當年罷,我想得其實挺簡單,這個世上,我還是有些很關心的人,我作為一個強壯的男人,得盡到一些責任,想讓那些我關心愛護的人過上好日子,想彌補一些因為自己的無力而感到的遺憾,也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不過一步步走下來,就停不住。”
周薇十分安靜地傾聽著他的敘述。就算拋開那些糾纏的恩情和感情,陸飛確實打心眼裏愛這個女子,她仿佛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她很有智慧、也很有耐心,會聽自己傾述;她也很有氣質和魅力,無論從姿態、語氣還是言行,都那麽美好。總之陸飛覺得和她交流十分享受。
她朱唇親啟,輕聲問道:“我懂你以前的想法。那現在?現在你做皇帝有何想法?”
陸飛沉吟道:“責任……欲|望和夢想。”
“哦?”周薇隻吐出一個字,卻是帶著婉轉的音調變化。
陸飛便道:“當我第一次坐到那位置上時,確實感到了君臨天下的豪氣,覺得自己很強大,可以手握江山……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有種莫名的責任感。因為這個國家的運轉我可以操|控,那麽國家的命運如何,我就得有責任;就好比我是一家之主,老婆……那個妻子和孩子都比我弱,一家子過得好不好、前途如何,我總覺得應該承擔起來、對家庭作出一些貢獻,那樣我也會有成就感和自我認同感,我也願意那樣做,因為我覺得應該那麽做,那樣做才對。”
周薇的美目仿佛亮了幾分,柔聲道:“也許你做天子對一些人來是不幸,但至少對天下人是幸運的。”
陸飛道:“對,我這人其實最關心是人。一開始我隻關心家眷、兄弟、朋友,但現在……也許有些人活著的樣子,我看不到,但能想象得到,他們或許很貧困、很艱難、很屈辱,他們受了迫|害和傷害、忍受著非人的苦難,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隻能含冤忍耐。我想到這些就有點於心不忍,得盡力改變,幫助他們。”
周薇輕咬了一下朱唇:“你當然能做到,你是大丈夫,是天子……”
陸飛又道:“除此之外,我在那位置上自我膨|脹,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以為所欲為。但又不清楚怎麽表現這種力量,所以我想要大功績,想幹大事,以便真實地感受這樣強大的力量。我的夢想正在不受控製地膨|脹!自己既然是當世第一人,就該不受製約地幹出上天入地般的大事,我夢想建立一個超越古今的強大帝國,讓這個帝國的榮光普照整個天下,超越今古萬世永頌……”
他著著,自己也激動了。
周薇沒給他潑冷水,反而鼓勵道:“孟子曰,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你當上了皇帝,隻是走出了第一步。這個國家尚不安生,如果就此停滯不前,隱患還是很多的。”
“你要幫我!”陸飛正色看著周薇。
周薇微微張了一下口,輕聲道:“我掌權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陸飛道:“我將周薇和黑雲一起封為皇後,你繼續執掌一部分政權。我是天子,我想幹甚麽就幹甚麽……”
“不行!”周薇斷然拒絕道,“飛哥兒現在不能為所欲為,你這剛剛稱帝,天下都在觀望。如果一來就胡作非為,世人會失望離心。你不用給我任何名分,至少現在不能,這樣是害你;不僅如此,你還得繼續注意恪守禮儀,對我敬而遠之。天下,有德者居之。飛哥兒不僅應有武力,還要有德。”
陸飛皺眉道:“我剛才衝動了……”
“我知道你是一時失態。”周薇輕言細語地。
陸飛道:“那樣對你也不好,如果周薇在世人麵前名聲不好,也是難受,在宮廷朝廷的威信會受損,更不利於掌控局麵。”
他想了想,微微失落的情緒又再度燃起,眼睛發亮道:“如果有一天我的威望已經登峰造極,成為一代強主,那我封一個前朝皇後為皇後,又是多大一件事?!”
陸飛始終不是‘太後’二字。
在周薇眼裏,陸飛的表現簡直是要把心掏出來了一樣。她的臉色也有點動容,眼眶裏似有淚光閃爍,聲音也有點變了:“其實你有這份心,我還要其它的東西作甚……不過你得對,我期待著那一天。”
倆人隨之沉默下來,沉浸在一種如淡淡的又似很深的情愫之中。
過得一會兒,周薇的臉上稍稍露出了笑容,鬆了一口氣道:“你還沒到欲|望哩……最直接的,你走進這宮廷,入主大內,難道沒想,這裏可是佳麗三千,要是不滿足,還可以從全天下選秀。怎麽樣,有興趣罷?”
陸飛的臉色微微有些尷尬,發現周薇的表情似笑非笑,那明亮清澈的目光很有洞穿力,仿佛能看穿人的心。
&nbp;陸飛過很多假話、還演戲,因為有時候不得不裝模作樣。但在周薇麵前,他有點不口假話。
周薇並沒有逼問,她的臉上笑吟吟的,彎彎的眼睛明亮像月亮一般,不僅讓人感覺能洞察人心,而且那麽美,叫人忍不起心哄騙她。她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如墨的鬢發,手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反射光澤,正好微微刺了陸飛的眼一下。
他隻好老實交代道:“有想過……我一進後宮,莫名很高興。”
本來他心裏確實很愛周薇,可在發現大量美女時還是那麽有興趣,這種感受就和跟著女友進女生宿舍一般,比這種比喻還要爽快激動,畢竟女生宿舍的女孩不能隨便|搞。見到美女就可以為所欲為,這種誘|惑對於男人來,真的藏都藏不住。
周薇臉上還帶著微笑:“我能明白,男子都這樣,特別有了權勢的人,我就沒見過例外的,誰不是三妻四妾。這是你們的本性。”
陸飛沉吟道:“但若那樣做周薇會生氣的話,我還是能克製。畢竟那些陌生的女子,實在比不上你。”
“不,我不會那樣做。”周薇笑道,“不想要更多的人,會被束縛腳步。一個已經滿足,覺得甚麽都有了的男子,沒有野心和欲|念,為甚麽還要繼續百折不撓地去獲取勝利?僅是為了別人是不夠的。”
陸飛歎道:“周薇真是個好女人,巾幗不讓須眉。”
周薇的頭輕輕一偏,尋思陸飛的話,卻搖搖頭道:“我也是女子,可不想做甚麽女中丈夫,嫌累。我是個女子,也想你獨寵我、想霸占你,想你隻喜愛我一人,知道你和別的女人歡|愛,我心裏也不舒服。我並非樂意你左擁右抱。
可是我是看著飛哥兒一步步艱辛的走到現在,我樂意看見你逐漸往高處走,所以不想拖著你的腳步。我得鼓舞你,因為我也不滿足,想要更多,你能給我。”
陸飛看著周薇那閃閃發光的眼睛,確實感受到了,女人也有很強的欲|念,隻是和男子不太一樣。
他沉聲問道:“周薇還想要甚麽?”
她的笑容忽然有點俏皮:“不跟你!”
陸飛愣了愣,無奈,便又緩了一口氣道:“也就是想想罷了,這宮裏的婦人得上萬人吧?我別碰她們,連看都看不過來……我方進後宮時,也有一點想法,覺得宮廷裏的女子著實還是挺可憐的。”
“哪裏可憐?”周薇問道。
陸飛道:“幾乎一輩子都不能出去,一直被關在這方圓之地,還得勾心鬥角,大多也得不到丈夫的疼愛。”
周薇道:“你還真會替別人想。不過她們不進宮也是一樣的,但凡有點門楣的人家,妻妾婦人哪能隨便出門?若是家戶,不僅不能出門,還得勞累做活。在高門大戶,不也得爭寵,誰能肯定自己就爭得贏;況且丈夫是甚麽樣的人,相貌、品行、待人何如一概沒得選……反正都是一樣的日子,在宮裏起碼衣食不愁,稍微有點地位了還能錦衣玉食、光耀門庭罷?”
陸飛想了想:“那倒也是。”
周薇道:“你要不信,下一道聖旨,恩準一些宮女自願離宮,願意走的人必定很少。”
陸飛道:“原因在於婦人不能為自己做主。”
周薇微笑道:“飛哥兒此言真是對了……”她笑吟吟地上下打量著陸飛,“你那些妻妾,是因為命好。”
陸飛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道:“對了,我得派人回家把她們先接到宮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