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7章 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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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是大唐國都,卻要去西南,大夥兒也不清楚為啥,不過大部分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夫,十分聽話,每天有飯吃,叫去哪就去哪。

    很快,好事來了!不僅管飯,還發錢!

    一人一貫銅錢、一匹布,作為“安家費”。指揮使說得有一陣不能回家了,訓練完直接上陣;給大夥兒幾天時間回家送“安家費”,然後開拔南下。

    指揮使一連說了幾次,必須回來。所有人已經登籍造冊,不聽軍令,當逃兵要杖打五十、流放三千裏!

    拿了朝廷的好吃,想跑就是重罪!

    下麵老三嘀咕道:“誰願跑哩,每頓吃幹飯,趕俺也不走……”

    幾天後,張大等兩兄弟拿著錢財回到張莊,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半個多月不見,他們搖身一變,“衣錦還鄉”了。

    村子裏家家戶戶都出來圍觀,張大昂著頭,被熟人七嘴八舌問,也答不過來,時不時說一聲:“皇帝發的。”“吃的是皇糧,司書生說了,糧袋上寫著太倉的字,皇帝從自家糧倉拿出來的……”

    百姓們聽到皇帝的詞兒,無不敬畏地看著他們。張家兄弟一時間變成了皇帝的侍衛一般。

    他們家的破院子裏更是擠滿了人。老三把自己得的安家費到屋裏交給他|娘,張大卻不動聲色看了五弟一眼,故意當著眾人的麵,把錢袋子裏的銅錢搖的“嘩嘩”作響,還把布鬥開了看。又故意大聲道:“天子下聖旨了,俺們立了功,發的便不是布,要發綢子金銀哩!”

    眾人嘩然。

    至於甚麽矯詔的風險,張大還沒那意識,況且這村子裏,誰知道天子的事?

    張大學著軍營裏武將們的樣子,抱拳在側,說道:“皇上厚待將士,俺們敢不效死?”

    一身破爛骨瘦如柴的張老漢,和鄉鄰說話時,語氣不知不覺已經變了,儼然德高望重的鄉老一般。眾人說話也十分客氣,一口一個張員外。

    張大注意到,人群裏圍觀的小娘、媳婦,看他的時候,臉蛋都紅撲撲的。時隔不到半月,他感覺自己好像投胎換骨了一般。

    ……

    各州指揮陸續西進巴州城。汴京城外造甲坊碼頭,大批的盔甲、火器、弩正在裝上船隻;據說大名府還有軍器監的一個工坊專門造弩。汴水上船隻往來不息。

    此時碼頭上幾個人正在爭執,禁軍都督府的武將接收盔甲時認為甲胄不合格,在那裏找造甲坊的官員理論。

    武將當著官員的麵,對著一副胸板甲一劍插|了下去。聽見一聲金屬摩擦的牙酸聲音,那板甲竟然被一劍刺穿了,武將惱道:“看看,這也能交出來?”

    官員沉聲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批甲胄就是這樣的……”

    武將冷冷道:“想懵咱們?新甲老子又不是沒穿過,何時如此脆過?”

    “您是禁軍武將?”官員問道。

    武將道:“在禁軍幹過。”

    官員道:“難怪了,將軍勿急,聽我道來。

    以前咱們交付給禁軍的甲胄,當然沒有如此狀況,隻不過……前期造甲或用上等鐵料,冷鍛也不會斷裂,在舂錘下打薄之後,司發堅硬而韌;鐵料不好,則以熱鍛退火,那就得經驗豐富的大匠,就是大匠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可能會出現太軟的狀況,或是……喏,那一副甲的狀況,外層脫裂。

    而今鍛造甲胄越來越多,很多不合硬度的甲,本來需要重燒重鍛;可是軍器監要咱們同時為禁軍、鄉軍造甲,應付不過來的。上頭下令,不合硬度的甲胄也發出來,交給禁軍都督府的鄉軍使用。”

    武將聽罷大罵了一聲。

    官員道:“本來就是鄉勇,有甲胄就不錯了,哪能甚麽都用好的?朝廷承擔不起,咱們造甲坊也忙不過來。”

    武將憤憤道:“你們別懵我,次等甲,在放在碼頭倉庫,別上船!本將且去問問上頭,看你說的是否屬實。”

    官員好言說了半天,此時也不太耐煩了,哼道:“悉聽尊便!”

    ……開封指揮的將士陸續到汴京城外大營聚集,兩天後就開拔南下。

    司匡在營裏呆了半天,倒有點想去見雪梅,道個別。不知出於甚麽心思,或許是想讓雪梅看看他現在已經找到出路。

    他一身戎服,腰上挎著佩刀進城。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別說司匡的這身打頭、本來他就長得俊,賣相還是很好,光看模樣比禁軍將士的還好看,當然真要論戰鬥力,行軍打仗方麵他現在基本甚麽都不會。

    司匡走起路來昂首挺胸,一時間倒自覺器宇軒昂一般。他的心情也很好,現在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差事,已無依靠雪梅過活的鬱氣。

    果然在雪梅府上見到她,雪梅見麵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喲,行頭不錯,比以前更精神了。”

    這娘們居然還笑得出來!司匡不動聲色抱拳道:“今日在下是來向雪梅娘子道別。”

    雪梅關切地問了一番他的事兒。

    人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本來司匡心裏還有點氣,不料三言兩語竟然對雪梅沒多少氣憤了。

    司匡歎了一口氣,心下有些感歎。有些怨憤,其實也就隻能那麽一會兒工夫;既非殺人父母的深仇大恨,誰能記得那麽久?哪怕當初覺得非常氣憤的事,畢竟隻有那麽點小事,也很快就會忘掉的。

    雪梅又問:“司郎何時才能回來?”

    司匡答道:“尚不知曉,上頭隻說去西南大營練兵,然後要南征。看來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

    雪梅聽罷臉上露出了傷情,幽幽地說道:“此番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司匡也被這情緒影響了,這世上幾樣傷情之事,離別怕是最常見的。

    雪梅溫言道:“要是叫你上陣,定要注意安危,若是性命都不在了,那功名又有何用?”

    “唉!”司匡聽到她好聽的聲音,心裏又是暖又是一陣發酸,長長歎息了一聲。他低聲說道:“我會記得雪梅娘子的囑咐……你在汴京,也要好生保重。”

    倆人四目相對,不知不覺中又走近了。

    雪梅又小聲道:“你還怨我麽?”

    司匡搖搖頭:“雪梅娘子待我不薄……”

    雪梅瞪了他一眼,嬌嗔道:“你知道就好!”

    就在這時,一個奴婢走到門口,說道:“娘子,楊將軍到前院了,想見娘子!”

    “楊延昭?他不是去河東了?”雪梅立刻問道。

    奴婢道:“就是楊延昭將軍,他說剛到汴京。”

    雪梅急忙站起來,對著銅鏡攏了一下頭發,說道:“你且去傳話,叫人好茶招呼著,我馬上就去見他。”

    “喏。”奴婢拜道。

    司匡站在旁邊,忽然發出一聲苦笑。雪梅這才轉頭看他:“實在對不住司郎,楊將軍大老遠來汴京,妾身失陪一下。”

    司匡又搖頭笑了一聲,說不出話來。在家鄉他是個人物,在這裏、而今確實還不是被人看得起的人。

    雪梅冷冷看了他一眼,二人無言,她徑直走出房門。

    司匡喚了一聲,雪梅回頭看著他,良久沒聽到他吭聲,便催促道:“司郎有甚麽話?”

    司匡歎了一口氣道:“娘子忽冷忽熱的,著實叫人難以受用。”

    雪梅想了一下,說道:“你今天懷著甚麽心思過來,我知道。司郎不是那奸猾之話,我實話與你說一句,我並非看不起你。”

    司匡皺眉:“哦?”

    雪梅小聲道:“就算你不能功成名就,我要是一心跟你,又有好下場?”

    司匡說不出話來。

    雪梅笑了一聲:“世人皆想著自己,誰又比誰薄情?”

    ……雪梅對楊延昭熱情溫柔,楊延昭也十分愉快,沉聲玩笑道:“我一到雪梅這裏,像回了家一樣。”

    雪梅輕輕拽住他的胳膊,嬌聲道:“楊將軍是在誇人家哩,是不是有賓主如歸之感?”

    “哈哈!”楊延昭笑了一聲。

    倆人寒暄一陣,楊延昭雖然麵有笑意,卻隱隱有心事。

    雪梅善解人意地問:“楊將軍有甚麽煩心的事?”

    楊延昭沉吟片刻,說道:“雪梅聽說過甚麽內情沒有?朝廷裏的。”

    楊延昭被召入京參與商議西北方略,這是之前皇帝就說過的事。一方麵楊延昭覺得很幸運,畢竟能參與朝廷大事,便能漸漸在大唐朝廷真正立足;一方麵又有些許隱隱約約的忐忑,因為對汴京的人和事知情太少了。

    明日就要議事。其實真正擺上桌麵議事時,說的東西無非表個態……真正權衡思索、以及一些相互商量的過程,卻是在私底下。

    楊延昭的問題是,本來就屬於北漢那邊的人、在汴京人脈根基太淺。大唐權力場,和他交情最深的人……卻是皇帝陸飛!

    這時雪梅忽然掩嘴“嗤”地笑了出來:“楊將軍也太看得起妾身了,就算是月如夫人,朝廷裏的內情,怎麽能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告訴妾身,這事兒問宰相恐怕才有譜兒哩!

    妾身知道的事,恐怕楊將軍也耳聞了,都是些路人皆知的事兒罷了。不就是朝廷在擴充人馬,要對西蜀用兵?天下人隻要不是瞎子,看那驛道上的兵馬,河上的軍用船隻,陣仗那麽大,誰都知道的。”

    楊延昭聽罷微微有些失望,抱拳道:“我隻是隨口問問罷了。”

    雪梅道:“據妾身知道的,月如夫人很少打聽朝廷上的事。”

    “哦?”楊延昭看著她。

    雪梅道:“咱們畢竟隻是商賈,安生經營,不被欺負就行了。若是和官場上的人走得太近,乘上一條船,官場上的船可不一定比做買賣的船牢靠,況且妾身與月如夫人也隻是相識,並無私交,寇使君家的娘子,哪是妾身高攀得上的(月如很少拋頭露麵,日用所需大部分都是雪梅送過去)。”

    楊延昭若有所思,又笑道:“言之有理。”

    雪梅又叫人準備了一桌酒菜,好好陪著楊延昭談笑。酒至半酣,她還彈琵琶唱曲,讓楊延昭十分受用,溫柔鄉中一時間煩惱也輕了。

    過了一會,楊延昭便打馬回了府。

    次日一大早,天還沒亮。楊延昭便急著起來收拾妥當,趕著去上朝了。

    夏天天亮得早,但楊延昭出門時天色依舊才蒙蒙亮,禦街上一長串燈火,正逢大朝的日子,場麵十分壯觀。燈火的盡頭,巍峨的宣德門城門如同聳立在天上。禦街上燈光點點,好似天上的璀璨繁星一般。

    路上除了許多文武官員,更多的是奴仆侍從,一個官可不止一個隨從,導致人非常多。

    楊延昭跟著無數的官員進了宣德門角門,進皇城不用搜身,等到了萬歲殿的台基上,才有宦官和兩排禁衛站在那裏,挨個搜身入朝。

    楊延昭是見過世麵的人,這種場合他並不緊張,因為人那麽多在一起,他也不用說話,就是走個過場。等到大朝結束後,估計一些重要的人才會聚在一起說正事。

    事到如今,楊延昭隻好隨機應變,且先聽聽朝廷對西北的態度,他打定主意,不能輕易說話站位。

    ……

    當日大朝之後,陸飛在重臣麵前宣布決定西巡,隨行除了兩萬多禁軍,還有大批官吏、名士、商人。曹彬和盧廣孝負責安排此行,聯絡西北各部。

    此次行軍部署,前鋒不再是鐵捶,而是楊延昭。這是比較受朝廷諸公關注的細節。

    陸飛依舊讓周薇監國,等他離京前夕,周薇就會到東殿處理奏章。他提前與後宮的家眷道別,又在寶慈殿與周薇相見。

    走出寶慈殿,在石台階上時,忽然被石板上的落葉吸引。陸飛低下頭,見地麵上留下了陽光斑駁的影子,抬頭看時,樹上枝葉正茂,風起之時“嘩嘩”作響。

    夏日的午後,寧靜的環境叫他感到有一絲慵懶。但是,不能駐足,腳步依舊要一刻不停地走下去。

    陸飛心想,等自己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心願也完成了,便找一處寧靜的地方,與周薇閑談、下棋,回憶那些曾經的風風雨雨。

    不過,首先要拿下河北失地,才有安寧的心境。

    ……因為不是出征,大軍一路緩慢向西而行,皇帝的儀仗大張旗鼓十分雄壯。一行兩萬多人帶著很多輜重,很快到了西京(洛陽),然後進入關中,在京兆府(西安)逗留。

    陸飛下旨地方隻需準備禁軍糧秣、一切從簡,但每到一個地方逗留,都有安排行營行宮,以及犒軍和宴會,耗費也是不少,難以避免。

    他們離開京兆府後,向西北方麵行軍。楊延昭率虎賁騎兵數千人,剛出京兆府就得到軍令,大軍要在邠州停留。

    邠州,即靜難軍治所。

    楊延昭感覺到了甚麽……之前一直心中忐忑,卻拿不準究竟甚麽地方不對,此時終於明白了。

    當天晚上,前鋒人馬在乾州準備好的行營裏紮營。西北夏日,天氣晴朗,行軍紮營並不算艱苦,隻要在營地裏點一些藥草驅蚊蟲便可。

    忽然有將領來報,邠州前來負責接待聯絡的官員到了。楊延昭便叫人迎進來見麵。

    此時楊延昭奉旨為前鋒主帥,手握禁軍虎賁軍一個軍的兵權,在軍營裏他權力最大……但是,楊延昭回顧左右,從上到下全部是禁軍將士!

    是的,將士們都得聽他的軍令;但若他的軍令明顯違背聖旨的意思,這些將士會聽他的?他一個降將,在禁軍裏甚麽威信都沒有!

    楊延昭卻不能抱怨甚麽,因為作為皇帝衛隊的前鋒,本身應該是一種莫大的殊榮。

    “噠噠噠……”大帳外馬蹄聲時起時落,楊延昭抬頭望去,營地上塵霧朦朧,夕陽在塵霧後麵灰蒙蒙的仿佛籠罩上了一層光暈,如同他的心情一樣十分不清爽。

    過得一會兒,一個頭戴烏紗、身穿圓領的文官被帶了進來,抱拳道:“下官何得進拜見楊大帥!”

    “免禮。”楊延昭道,又指著一側的板凳道,“請何使君入座。”

    文官又是一拜:“下官奉節帥之命,前來與楊大帥商議布置迎駕之事。”

    文官口中的節帥,便是定難軍節度使孔獻!

    楊延昭徑直展開樞密副使曹彬發的軍令,看了一遍,說道:“天子鑾駕要在邠州城停留,本將為先鋒將先期入城部署行宮防務。請靜難軍節帥準備好行營、禁軍糧秣。”

    何得進的臉色頓時一變。

    楊延昭看在眼裏,知道入城的要求引起了文官的重視……大軍一路西來,除了西京、京兆等地,禁軍在沿路州縣是沒有進城的;這次到邠州要進城,顯然並非路過接待那麽簡單!

    楊延昭微微側目看了一眼武將張江等人,不動聲色地對何得進道:“靜難軍可有難處?”

    “沒有沒有!”何得進忙道,“行營地方,糧秣皆無問題。下官在這邊與楊大帥商議妥當,即刻派人回邠州報知節帥,照楊大帥的意思安排。”

    楊延昭點點頭:“如此這般,再好不過了。來人,帶何使君下去安頓,好生款待。”

    “喏。”

    何得進聽到這句話,隻好站了起來,抱拳道:“下官先行告退。”眉頭卻是皺著的。

    楊延昭在大帳中與諸將一起用過晚膳,心裏也是掛念著這事兒,世人皆知他與定難節度孔獻私交甚篤。

    要是單獨與邠州官員“密議”,顯然瞞不過禁軍將士的眼睛,連侍衛都是禁軍的人!楊延昭在賬內猶豫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

    此事事關重大,若不與孔家的人談談,很容易出問題。何況楊延昭和孔獻本來就是好友,滿朝皆知,也不用太過回避了。

    楊延昭當下便對身邊的侍從道:“那個何得進安頓在何處?帶我去見他,問問邠州的一些情狀。”

    侍從小將自然不會忤逆楊延昭的意思,當下便道:“末將帶楊將軍前去。”

    楊延昭暗自呼出一口氣,大步出了帳篷。外麵一股涼意頓時讓他一激靈,這西邊的晝夜冷暖,比汴京還大。

    走到何得進住的帳篷,那文官見到楊延昭,忙抱拳道:“楊大帥快裏麵請。”

    楊延昭卻不動聲色道:“本將想與何使君再談談安排行轅之事……這裏邊悶得慌,咱們出去看看夜景?”

    “恭敬不如從命。”何得進配合地說道。

    倆人單獨呆在帳篷裏,更像密議!而且毫無隱蔽性,一層帳篷並不是牆,完全不隔音,外麵的人看不到,卻也容易聽得到。

    楊延昭叫親兵牽馬過來,與何得進一起出了軍營,向乾州城樓那邊行了一段路,離軍營並不遠;營中的篝火亮如白晝,連這邊的光線也不暗。他勒住戰馬,仰頭看著不遠處城樓上的火光,當下便屏退左右。

    何得進忙說道:“節帥有些擔心,果不出所料……禁軍入城是何意?”

    楊延昭道:“靜難軍本就是大唐的一個節鎮,天子西巡,幸邠州並無不妥。”

    “話雖如此……”何得進沉吟片刻,“今上幾年前曾與孔家有隙(上書聽調不聽宣之一),一向與孔公沒甚麽往來、交情甚薄。如今忽然調禁軍入城,會不會有……”

    楊延昭立刻打斷了他:“切勿輕舉妄動!孔公若拒禁軍入城,便是抗旨,靜難軍可有長遠準備?”

    何得進歎了一氣:“楊將軍言之有理……不僅節帥有危;一旦邠州幾日內拒皇帝於城外,楊將軍身在禁軍大營,馬上就危急了。”

    他又沉吟道,“今上竟讓楊將軍帶兵入城,真是占盡了道理。若是連楊將軍帶兵、孔公也拒開城門,那楊將軍也難保凶多吉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