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1章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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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沉香走上前,把一隻手放在胸口下方,彎腰行禮。她甚麽也不想說,隻是有些好奇地抬頭看陸飛。
陸飛似乎很少被人這麽直視,他也詫異驚訝地看過來,兩人默默對視了一番。
陸飛的皮膚有點粗,不過發髻梳得很整齊,身上的衣裳也幹淨平整,坐姿非常端正。他的眼睛也很明亮,漸漸露出笑意,轉頭對侍立在一旁的文官盧廣孝道:“拓跋家的女人還真是挺漂亮的,就算放到汴京,也算美女。”咋一比和黑雲也不相上下。
拓跋沉香的臉頓時一紅,氣又氣不起來……畢竟是在誇她,可又覺得這麽說她很不習慣。
這時陸飛收住笑容,問道:“你聽得懂漢話?”
拓跋沉香開口用流暢的漢話說道:“夏州也有不少漢兒,我當然聽得懂。”
陸飛的臉上頓時一陣尷尬,拓跋沉香看在眼裏,臉上憋得緋紅。
陸飛正色道:“從今往後,大唐皇室和拓跋氏便是親戚了,朕願邊境太平,百姓和睦。”他又對野利俊秀說道,“你回去後轉告西平王,西平王方心為國守土,朕十分欣慰。”
野利俊秀忙道:“皇上萬壽無疆。節帥不敢忘皇上之隆恩。”
陸飛點點頭。
野利俊秀又拜道:“臣等今日方到靈州,諸事未妥,請旨讓謹妃稍作歇息,沐浴更衣再來拜見皇上。”
兩邊的禮節迥異,對方又是皇帝,照黨項人的習俗是不行了;比如要考驗夫婿,給他找很多麻煩,還要從娘家步行背著妻子回去表明很強壯之類的事兒……不過按照黨項人的習慣,娘家人不能讓夫家隨便就把新娘子接進門,至少要做出很舍不得、新娘子很有地位的樣子,免得她嫁出去後被人輕視。
野利俊秀的意思,便是這樣。他不能直接把拓跋沉香送到這裏交給唐國人就了事,起碼要唐國人做一些排場,表現出誠意,最好皇帝親自來把拓跋沉香接回去。
陸飛聽罷說道:“也好,朕讓潘使君準備了大宴,改日便派車仗去迎接謹妃。”
野利俊秀欲言又止,終於鞠躬道:“皇上貴為天子,不過照黨項人的禮節,丈夫最少要親自去接新娘……”
就在這時一個大臣說道:“你也知道今上貴為天子,甚麽黨項人的禮節,能大過君臣大義?”
...
本來拓跋沉香的心情已有點好轉。或是期盼太少的緣故,雖是異族陌生人,但見到陸飛後發現唐國皇帝很年輕、長得也不錯,這讓拓跋沉香心裏稍微好受了點。
可是唐國人的態度,又讓拓跋沉香十分不滿。這個男人完全沒把她當回事,他是怎樣的人有甚麽用?
連野利俊秀氏也很生氣:“我們放棄邊州土地,軍械也不要,便是因為唐國皇帝將郡主封為四妃之一,身份很尊崇。而今朝廷這般輕視郡主,就算得個名分又有何用?”
他的兒子野利黑鷹更是怒不可遏:“拓跋沉香在我們心裏如天仙一般的人,卻被唐國人如此作踐,黨項人的臉都丟盡了!他們還沒娶拓跋沉香,就這樣裝腔作勢,往後郡主在唐國能有好日子過?這聯姻不成了也罷,我們黨項兒郎拿起兵器,分個輸贏貴賤出來!”
野利俊秀皺眉道:“也不能算沒有迎娶。聘禮、嫁妝都已妥當,皇帝的聖旨金冊也接了,忽然反悔事關重大。”
“欺人太甚,早就聽說這個大唐皇帝早年間就搶走過咱們野利家的女人,如今故伎重演,難道我們野利家就這麽好欺負?”黑鷹氣得手臂發抖。
野利俊秀皺眉道:“混賬,邦交大事豈能私論,一碼歸一碼,過去的事總得過去,你稍安勿躁。此事照唐國人的看法,也不算太過分,畢竟咱們黨項人是臣,他們是君……唐國人從未把黨項人平等看待的。我看這樣,郡主可以裝病。等皇帝派人來接,就稱身體不適,先拖延著,定要讓皇帝親自來迎接郡主。”
拓跋沉香聽他們說了一番,也開口道:“便聽野利俊秀叔叔的話。咱們黨項人嫁人,哪有眼巴巴倒貼送上門的事?太讓人笑話了。以後在夫家還直得起腰麽,我自己倒沒甚麽,怕丟了黨項族人的臉麵。”
幾個人議論了一通,大夥兒便在靈州禮館先住了下來。
次日傍晚,黑鷹忽然求見拓跋沉香。拓跋沉香與他一塊兒長大,還是很信任他的,便請到屋裏問甚麽事。
黑鷹沉聲道:“我昨日在靈州城找到了一個防備疏漏的地方,那段城牆又矮,梯子和馬匹都準備好了。郡主今晚與我逃走罷!”
拓跋沉香嚇了一跳。
黑鷹看了她一眼,說道:“翻牆的地方在東城,我們出了靈州,一路向東走,隻要翻過破敗的長城,回夏州的路便暢通無阻!”
拓跋沉香在房裏走來走去。黑鷹不住地勸說。
她心裏的氣憤也激了起來:“我們誠心誠意與之聯姻,王兄和黨項貴族沒有對不起唐國;現在我已經到唐國人的軍營裏了,是他們待我不好,我就算私自跑了也怪罪不到父王頭上……”
黑鷹聽罷大喜:“郡主說得對!”
拓跋沉香不是那普通女子,敢說便敢做,當下便收拾了一些路上用的東西和幹糧。
到了半夜,她便跟著黑鷹悄悄摸出了禮館。黑鷹還細心地把兩匹馬的蹄子用麻布罩了起來,在馬|嘴上攏了竹篾。
不料剛出禮館一會兒,對麵的一道房門就打開了,月色之下一個身材比較瘦小的人走出來,不是盧廣孝是誰?盧廣孝用漢話問道:“這麽晚了,你們去哪裏?”
黑鷹急忙扶了拓跋沉香一把,二人都翻身上馬,黑鷹道:“走!”
盧廣孝的聲音大喊起來,一會兒那房門裏的火把也點亮了。那漢官似乎在懷疑追隨來的黑鷹,但確實沒想到二人會私自逃奔,一時間並沒有甚麽人馬追來。
後麵人生嘈雜,大喊大叫的聲音傳來。拓跋沉香心裏“砰砰”直跳,緊張之餘,在這月色下與黑鷹逃奔竟是十分激動。
……
陸飛在床上被宦官王方叫醒。王方顫聲道:“皇上,奴婢不敢輕易叨擾您,可是……黨項女子拓跋沉香和她的情郎私自跑了!”
陸飛起初還意識朦朧,沒回過神來,過得一會兒才明白了究竟發生了甚麽事。
拓跋沉香私奔了?
那隻是個長得漂亮的女子而已,陸飛與她也沒甚麽感情,而且她自己要跑的……照陸飛一向的習慣,他一開始沒甚麽感覺。
但漸漸地,他回過神來。這女人不僅是黨項女子,還是大唐皇帝的妃子,他自己的女人!
先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唐皇室的嬪妃居然和別的男人私奔,皇室臉麵何存?然後他心裏一股莫名的羞惱湧上來……
陸飛覺得自己一向還是很尊重女性的,基本沒有暴|力強迫的想法……但顯然是因為沒有遇到一些事、把男人的占有欲激發出來。
“他嗎|的!”陸飛頓時罵了出來。
王方的聲音急忙道:“那黨項人乃蠻夷,沒有教化不通禮儀,寡廉鮮恥,竟做出這等無恥之事……”
陸飛深吸一口氣,忍住滿心的惱怒,猛地坐了起來:“往哪兒跑了?有人追麽?”
王方道:“回皇上,往東跑了,朔方軍當值的人馬先追出去了。禁軍崗哨注重的是護衛行宮,黨項人送親人馬並未帶兵前來,誰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等事;靈州城無戰事,隻是來了很多部落首領,朔方軍也注重的是城內治安。他們忽然逃跑被盧使君發現了,但來不及調動人馬堵截,放跑了他們……”
陸飛自己動手快速地穿衣,王方上來服侍,陸飛道:“你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今夜行宮誰當值?”
王方道:“回皇上,主帥張江。”
陸飛道:“立刻傳旨,第一,叫張江派先鋒去追趕朔方軍人馬,第二,聚集騎兵待發。朕要親自去把那娘們抓回來,第三,別走露消息。”
王方忙勸道:“皇上萬乘之軀,隻要叫大將去辦便是了。”
陸飛道:“奇恥大辱!朕還能呆得住?快去!”
王方隻得躬身道:“遵旨。”
陸飛雖然猝不及防,心裏氣憤,但好歹是見過風浪的人,他此時已經鎮定下來,手指穩定有靈活快速,很快就穿戴好了衣裳。牆上有一把寶劍,他隨手想取下來佩戴,但手又停止,另外拿了一把弓,將箭壺裝備在腰上。
...
“皇上,護衛諸軍準備妥當!”張江在門外抱拳執禮。
陸飛回頭看了一眼牆上的地圖,他時刻都清楚自己要的是甚麽。
得到幽州這塊地盤,將來的前途就有無限的可能。在那一刻到來之前,一切阻撓他的、拖延時間的因素都應該盡力排除。
陸飛一身戎裝,提著一把弓大步走了出來。張江見他的樣子腰不禁彎下。
拖累行軍的儀仗已經不需要了,陸飛本身就是武將出身。迅速集結的千騎精銳,跟著他沿著靈州十字大道徑直奔出東城;上了馬蹄鐵的戰馬踏在磚石硬地麵上動靜非常大,大半夜的整個靈州響起雷鳴般的馬蹄聲。
陸飛心裏一肚子惱怒,已經有妃子名分的女人,竟然和別的男人為情逃跑,這種感覺讓人很有挫敗感……
他的臉色鐵青,抬起頭冷冷地觀察著附近的景象。靈州這地方有大片草原,不需要有道路也能跑路。
四麵一片平坦,稍有微微起伏的小山丘。星星點點的天幕之下,光線黯淡,大地無邊無垠……有無數的方向。一時間眾將都有點茫然,朔方軍追兵已經在陸飛這裏了,跟丟了叛逃者。
山坡並不陡,眾人徑直騎馬上山。
淩晨時分林子裏的氣溫很低,陸飛穿得薄,感受了到了刺骨的涼意。林子裏霧蒙蒙的,十分幽暗,枯草樹木間,除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甚麽聲音都沒有。大夥兒都沒吭聲,緩緩向上走。
陸飛也側耳聽著周圍的動靜。
這種感覺十分微妙,仿佛不確定獵物十分存在,心裏有點焦躁不安;又等待著他們的出現,還帶著期待和希望。
陸飛沒有多想、見到了他們會怎樣,反正此時一門心思想要把那對狗男|女抓回來!但又隱隱擔心抓不住他們,西北朔方這個地方,確實人煙稀少,地盤又大又複雜,就算出動上千人,還真不一定能逮住兩個人。
但是,這種敏銳又患得患失的心境,讓他仿佛找回了野性的欲|望,沒有了在宮廷裏的沉悶。
...
霧色蒙蒙,山林裏一片黯淡,視線不清,黑鷹右手握著一柄玩刀,在前麵撥|弄著枯草,仔細盯著腳下,回頭伸出手,但拓跋沉香並未抓他的手,他便說道:“郡主跟緊我。”
拓跋沉香小聲道:“黑鷹,這是甚麽地方?”
“不知道。”黑鷹道,想了一會兒又道,“天太黑,找不準路。不過到了晚上,咱們可以先弄兩匹馬和水,往北走,路應該在北邊。”
“要等到天黑?”拓跋沉香問道。
黑鷹道:“不然會被發現。”
拓跋沉香道:“唐國人把路口封了怎辦?”
黑鷹道:“天大地大,咱們隻有倆人,不一定要走道路。”
這時他們走到了一個土堆下,周圍都是半人高的荒草。黑鷹回頭仰視了一下山坡上,說道:“咱們先躲在這裏歇一歇。”
黑鷹先在地上一屁|股坐下,看拓跋沉香時,她也蹲了下來,雙臂抱著膝蓋,臉放在膝上,屈拱起來的雙|腿看起來更加修長。她的帽子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高鬢也散了,秀發如雲,幾縷亂發在美麗圓潤的臉上,看起來有點可憐,卻又很可愛。
她默默不語,神情有些茫然。
黑鷹看著她微微上翹的嘴唇,吞了一口口水道:“郡主,我們……”說罷想站起來。
拓跋沉香抬頭打量著他,片刻便回過神來:“這都甚麽時候了,你怎麽還能想那個?”
黑鷹小心翼翼地站起來,瞪大眼睛急切地說道:“這麽多年,黑鷹一直就傾慕你,咱們從小就是認識,本來你就應該嫁給我。”
拓跋沉香嚇了一跳,急忙站了起來,急道:“你別過來!”
黑鷹盯著她,逃跑弄得淩亂的衣裳下凹|凸有致的身段,衣裳就像包裹著鮮嫩白皙的粽子一般。他的呼吸也有些沉重了:“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對你好……”
拓跋沉香好言道:“你怎麽能這樣?我那麽信任黑鷹。”
黑鷹卻緩緩地逼近。
“站住!”拓跋沉香又氣又急,她飛快地轉頭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後退,又不敢跑,一跑怕黑鷹忽然來強的。這荒郊野嶺的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她幾乎要哭出來,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把短刀,先對著黑鷹,又對著自己的脖子,“你再向前走,我死給你看!”
黑鷹急忙站住,臉上的神色複雜,惱道,“你留著作甚?萬一被抓回去,你寧肯留給那狗皇帝,也不給我,我盼了你那麽多年……”
“你跟著我,是不是就想要我的身子?”拓跋沉香氣道。
就在這時,黑鷹的神色忽然一變,目光也從她身上移開了。
拓跋沉香又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遠處隱隱有幾對幽冷的光!那是野獸眼睛裏的冷光!
“狼!?”拓跋沉香的臉色頓時煞白。
黑鷹也顧不上剛才的事了,他盯著那遊離的冷光,緩緩伸手向背上的弓,因為那幽冷的目光越來越多。
黑鷹死死盯著那些光,聽到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沉聲道:“千萬別跑!一跑就死定了!”
黑鷹道:“狼是欺軟怕硬的畜|生。”
拓跋沉香嚇得身上一抖,不過黑鷹喜歡打獵,她此時重新對他產生了信賴。
那些冷光在黯淡的光線中卻漸漸靠近,“嗚……”草叢裏發出一聲悲涼的嚎叫,確實是狼的叫聲。黑鷹怒目盯著,一步也不後退。
“畜|生!”黑鷹氣勢十足地沉聲吼了一聲。
不料話音剛落,遠處草叢裏忽然“梭梭”驟然響起來。黑鷹馬上調頭就跑,大喊道:“完了,快跑!”
拓跋沉香聽罷轉身飛快地跑,幸好穿的是短衣褲子,不然真的跑不快。兩人不顧命地向山上飛奔,後麵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拓跋沉香又驚又怕,腦子裏一片空白,張大著嘴喘氣。
忽然腳下一空,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胸口明顯先著地,實實在在地摔在地上一陣鑽心的疼。“黑鷹!”拓跋沉香絕望地喊了一聲。
黑鷹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跑了幾步。拓跋沉香一顆心往下一沉,轉頭看身後時,一個黑影嗖地竄了過來。她的心頓時像掉進了冰窟,手腳動憚不得,趴在那裏甚麽也反應不過來。此時她閃過一絲懊悔,但來不及多想,隻有滿心的懼意!
就在這時,黑鷹大叫一聲,終於停下腳步,轉身搭箭拉開弦,瞬間“砰”地一聲弦響。這時,另一隻黑影已斜衝向黑鷹!
後麵的動靜越來越近,拓跋沉香不知道自己怎麽翻過身來,剛來那一箭似乎沒射中狼,一個黑影中帶著兩點幽光已經躍了起來。
拓跋沉香直接把眼睛緊緊閉上了。
瞬間之後,身子一重,一匹狼已經撲到胸脯上,她已經聞到了一股作嘔的腥|臭,全身僵直繃|緊失去了知覺一般,腦子“嗡”地一聲,好像漂到空中完全不知在何處了。
她的心仿佛被緊緊捏著,在這一刻,最大的感受不是別的,竟然是等著那恐懼的疼痛,隻希望快點過去!
但片刻後,她甚麽都沒感覺到,身上卻很重。她睜開眼睛一看,卻見一枝箭矢插在那匹狼的頭顱上,箭簇從後腦勺冒出來了!她這時才感覺到臉上黏黏糊糊的一片,非常臭。
拓跋沉香轉頭看向黑鷹那邊。卻看見上坡頂上,一匹馬和一個人立在那裏,在慘白的天幕下,那人隻有一個黑影,頭上的發髻和高冠的影子比較特別,是漢兒貴族才戴的頭冠。
拓跋沉香看著那黑影,像是在做夢一般。
陸飛的神情複雜地在拓跋沉香和黑鷹身上打量著。拓跋沉香無言以對,不知道說甚麽好了。
她隻是看著陸飛手裏提著的一把弓,她知道剛才這一箭是他射的。
……周圍一片尷尬的沉寂,將士們側過頭去,好像甚麽都沒看到。他們隻是在聚精會神地盯著周圍的動靜戒嚴。
陸飛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他此時的感受。
他心裏大罵:狗男|女!
這倆人衣衫不整,孤男寡女在這灌木草叢裏,現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了愛不顧一切私奔?陸飛完全沒被感動,心裏隻有惱羞。
他跳下馬來,走到拓跋沉香麵前。那拓跋沉香衣衫不整,領子被甚麽撕破了一塊,鎖骨上白皙的脖頸露在潮|濕的血汙之中。臉上也花了,不過血汙下的光潔肌膚仍舊若隱若現,如果一塊白玉丟在淤泥裏。
拓跋沉香一臉懼意看著他,微微向後退了兩步。
陸飛確實很想扇這娘們一耳光!不過他硬生生把一口氣吞進肚子裏了。
憤怒會讓人智商降低、做錯事,隻要甚麽都不做等一炷香時間,也許決定的行為就會大相徑庭……這是陸飛以前總結的心理調節方式。
他沒有打拓跋沉香,也沒罵她,忍著一句話也沒說。
他也沒去刺激拓跋沉香,默默地轉身重新翻身上馬。拓跋沉香也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
陸飛上馬後喊道:“帶走!”
張江用刀光一指還在驚慌中的黑鷹道:“這廝如何處置?”
“剁碎了喂狗!”
沉香被嚇傻了,呆滯著看著黑鷹狂笑不止的被甲士帶走,她竟然不敢張口求情。
陸飛拔馬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來,盯著沉香道:“朕丟不起這個人,不管你是為你自己的名聲還是顧及朕的臉麵,敢泄漏一個字,朕就是拚得皇帝不做,也讓你親眼看著黨項一族是如何亡族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