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9章 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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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殿議政,白娘子也在。散了以後,便有宦官來見白娘子,說皇後傳旨召見。白娘子被帶到寶慈殿,見是周薇坐在那裏。
周薇端坐在上位,麵帶微笑看著白娘子。周圍隻有幾個侍從,並無其他嬪妃。
周薇的姿態端莊而從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白娘子便依規矩先作萬福行禮。
周薇開口道:“聽說今天皇上帶著兩位皇子去萬歲殿了,所為何事?”
白娘子聽罷有點犯嘀咕,那宦官周久之今日也在議政殿瞧著,白娘子知道周久之是周薇的人,問他豈不方便,非要把自己叫進來?
……周薇的目光留在白娘子的臉上,把白娘子每一處細微的神態都瞧在眼裏。
她一回宮,把她離宮後的日子裏發生的事都過問了一遍,其中一件便是白娘子與拓跋沉香爭吵的事,當時周薇不能平息,最後是皇帝拿的主意。
周薇便是要試探一下,白娘子在自己麵前的姿態。
其實後宮裏,最讓她頭疼的人就是白娘子!從上次的事來看,此人似乎有些驕縱不遜。若是將來白娘子當眾忤逆自己,便是她有錯,周薇是懲罰還是默不作聲?
白娘子的底細,周薇是摸得一清二楚。周薇現在貴為皇後,要對付白娘子很容易,但以陸飛記恩的性子,肯定不願意看到白娘子被算計對付。
所以周薇特意關注此人,看情況有兩種比較好的辦法,一種是拉攏和睦共處,一種便是打發到與周薇不容易發生衝突的地方,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召她見麵,周薇身邊沒有嬪妃,便是在摸不準白娘子之前,省得當眾尷尬。以便進退有餘。
周薇的目光從白娘子那高高飽滿的胸脯上掃過,想到她不論公私場合,近身在陸飛身邊,被倚為心腹,周薇心裏著實不痛快。但是她不是一個不懂得退讓的人。
就在這時,白娘子開口道:“回皇後的話,皇上為兩位皇子找了老師。”
周薇聽到這個口氣,暗自放鬆了稍許,又繼續緩緩問道:“都是誰?”
白娘子道:“戶部侍郎寇準教蒙學,武將張江教武藝。”
周薇見她說話鞠躬,更是滿意了,用隨意的口氣道:“還有一事,花蕊夫人與你有舊恩,就是前唐公主李豔娘?”
白娘子道:“皇後明察秋毫。”
當年在朔州時,陸飛囑咐她去蜀國時幫著打聽李思思的處境,隨便她把思思之姐也打聽了一回。
周薇沉吟片刻,淡淡地說道:“李氏姐妹是本宮姐姐的女兒,皇上念舊恩,想給她們姐妹倆一個名份,以報舊主之恩。”
白娘子聽罷頓時抬起頭看著周薇,麵有驚訝之色,這個飛哥兒真是甚女人都不放過,這是要把姨娘和外甥女一並收了呀。
周薇道:“你認為此言一出,是否會遭天下人非議?”
白娘子道:“白娘子不知,興許會,不過但凡自古帝王這種事就絕於民間,天下人並不在意對與錯。”
周薇蹙眉道:“那他們在意甚麽?”
白娘子猶豫了稍許,說道:“在意他們的皇帝是否是個勤政愛民的皇帝,是否是一個心懷天下的好皇帝。”
周薇恍然,怪不得飛哥兒這麽放縱她,此女果然不同凡響。
周薇道:“那,那你想在皇上身邊有個名份嗎?”
白娘子道:“謝皇後關心,名份我從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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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沉香隔三差五便要去寶慈殿一趟,禮儀上要去給兩位皇後問好,還會有一些錢財用度上的分配,因為她名義上管著一個宮的事兒。
見了皇後出來,已是日上三竿,夏季濃密的樹蔭下印著陽光的斑斑點點。明媚的陽光卻沒讓拓跋沉香心裏亮堂起來,她隻覺得渾渾噩噩的。
正好碰見了宦官王方。這個宦官是內侍省的大宦官,拓跋沉香想起宮婦所言內侍省的宦官知道的事兒多,便叫住了王方。
那宦官倒也機靈,站住便彎腰一個笑臉道:“謹妃娘娘,對奴婢有何吩咐呀?”
拓跋沉香左右看了一眼寶慈殿人來人往的景象,況且她和這個宦官也不熟。沉吟片刻便問道:“皇上這陣子在忙甚麽?”
王方皮笑肉不笑道:“謹妃娘娘,皇上去工坊那邊巡視火器了,聽說下邊的人製作出新的大炮啦!”
拓跋沉香問:“很厲害麽?”
王方一本正經道:“當然厲害,奴婢聽說,一炮下去,一裏地外的軍營都要灰飛煙滅!”
拓跋沉香聽到皇帝在忙活兵事,心下越發擔憂,如今遼國被打服了,放眼天下還有誰敢和大聖王朝分庭抗禮?她很想問王方朝廷是否要對西夏用兵,諾大的華夏版圖上,隻有西夏那邊還頂著一個藩王的名號,樹大招風,朝廷徹底收服西夏隻是時間問題,但以她的皇妃身份,問皇帝在忙甚麽倒是無妨,問軍國大事,就很不妥了。
……汴水河岸,這個時節水力豐裕,幾個城一樣的造甲坊一片嘈雜,天空黑煙彌漫。造甲坊的城一開始是為了鍛造盔甲,但是這裏建造了完整的冶煉作坊,火器也在這裏製造。
青銅炮鑄造並不複雜,工藝能鑄鍾就能鑄炮,隻不過以前沒人想著這麽製作。
新的青銅炮用了分類試驗***番試炮,最終確定了尺寸。炮身長約五尺,單炮管重約一千斤,主要發射十斤重的鐵彈,取名“虎嘯天字號”。
這種青銅炮重量是以前的鐵鑄“龍嘯炮”兩倍多,卻隻能發射十斤重的炮彈;而鐵炮幾百斤重,卻能發百斤重的炮彈。
區別在於,鐵炮是大口臼炮,隻能如拋石車一樣往上拋射,憑借的是石彈落下來的重量砸牆;而青銅炮可以平射!
陸飛站在女牆後麵,拿手掌遮在眉間,擋住頭上的陽光,聚精會神地眺望著遠方。
忽然,“轟”地一聲炮響,白煙中火光一閃。少頃,便見一枚黑漆漆的炮彈橫飛撞到地上,平飛的炮彈角度很小,立刻便在地上彈起,繼續往前飛,蹦蹦跳跳了老遠,才掉在地上滾起來。
“越遠準頭越差。”戴雄道,“要打中一個靶子怕是不容易。不過,若是前邊是人群,這一炮砸過去定能撞到一串人!”
陸飛神情有些激動,說道:“這不是攻城用的兵器一砸一個坑,準頭差不要緊,要的就是威懾力。今後敵軍就算在一裏地外聚集列陣,也在咱們的射程內!”
戴雄又拿出一張圖紙來,拜道:“皇上言,用兩個輪子作為炮架,咱們試了、一時沒成,太重了一放炮要散架偏斜。不過軍器監重新製作了一副東西。皇上請看,這是炮車,可以用馬匹拉動;運送時炮身、炮架都放在上麵。放炮時,八個人將炮抬下來放在炮架上,加上炮尾鐵架固定,便能放好。”
陸飛道:“要八個人抬?”
戴雄道:“一千斤重,少了八個人不行。民間抬棺材的法子,八個人輕鬆抬起走。”
陸飛:“……”
這炮雖然又笨又重,沒法子,陸飛想要的是平射彈跳,炮彈初速要高,不然角度太小、初速太低,剛出膛就要落地。如此火藥在膛內爆燃的膛壓就高,青銅炮壁要厚,否則要炸膛,試炮的過程中死傷三十幾個人了,就是鑄的太薄炸了!
不過因為壓力高,這下可以近處打散彈了。此前的鐵炮就試過碎石散彈,結果沒甚麽用,因為臼炮的口子太大,裝填散彈膛壓太小。
軍隊建製是根據武器和戰術變化的,常規軍隊二十餘人一隊、火繩槍軍隊三十餘人一隊,都不適合炮軍。火炮人馬以十五人為一隊,裝備一門炮車,十五枝火繩槍,以及馬匹、長短兵器若幹;為了減輕不裝備盔甲,隻有頭盔。因為抬炮就要至少八個人,還需要照料馬匹做雜活的火夫,抬炮時安裝炮架等活的人,以及死傷後的預備人員。炮軍一都人馬八門炮,一百二十人。一指揮五都六百人。
陸飛親眼看到了火炮的戰力,心裏便有了底,回到萬歲殿重新開始部署近期的軍政設想。
他首先召見了軍國重臣潘美和曹彬,接著又陸續召見了戴雄、盧廣孝等人,準備製定一整套對外方略。
盧廣孝聽罷陸飛的意思,便進言道:“臣出使西夏時,曾見有契丹人在西夏來往,朝廷可以此為借口,下令西夏節度使拓跋德明交出敵國使節,押解汴京問罪。”
陸飛道:“若是夏王拒絕,我朝大軍便大舉進發,此甚好。”
……忙完一整天,酉時陸飛回到了萬歲殿,他不睡主殿,在萬歲殿一個角落裏收拾了一處房屋日常起居。
剛進萬歲殿,便聽到王方稟報:“謹妃等著,欲求見皇上。”
陸飛聽罷,說道:“請進來罷。”
一般在宮裏,皇帝主動想誰侍寢才召見,嬪妃求見,應是有甚麽事兒。皇後皇妃一共就五個,還是很重要的人。
王方卻沒走,反倒上前小聲道:“今日謹妃問皇上在作甚,奴婢試探了一番,見她神色恐慌,怕是聽說了皇上想對黨項用兵的事兒哩。”
“哦……”陸飛恍然應了一聲。
陸飛在起居室的廳堂裏坐下來等著。不多時,便見謹妃進來了,她沒穿黨項人的衣裳,卻是穿了一身襦裙常服,頭發也梳成了墜馬鬢。拓跋沉香黑發黑眼,麵相也和漢人差別不大,人也好看,白生生的肌膚,凹凸有致的身段;可穿上襦裙半臂飄帶,仍舊不是那味兒,有點怪異。
陸飛不動聲色,上次還被她的指甲挖了一道血痕,至今想起陸飛還覺得皮膚火辣辣的。
拓跋沉香卻款款作了個萬福,“妾身拜見皇上。”
“不必多禮了,坐下罷。”陸飛道。
拓跋沉香柔聲道:“謝皇上賜坐。”
陸飛卻摩挲著腦門:“怎麽覺得哪裏不對勁哩。”
拓跋沉香道:“皇上的女人,不都是這樣對皇上執禮麽?”
陸飛點點頭。
短暫的沉默,寒暄罷便有些冷場。主要是因陸飛態度消極,毫不主動找話題。這女人對他這個“異族人”沒甚感覺,也不喜呆在異鄉,不然當初已經有名分了,怎會拚命也不讓陸飛碰?
“皇上……”拓跋沉香有點尷尬地看著他。
其實陸飛已經明白她甚麽意思了,以前對聯姻不滿,現在被迫無奈,怕朝廷和西夏關係緊張,讓她和她的家族有災禍。
她沒有選擇了,哪怕陸飛是一頭豬,她也得討好。而且陸飛似乎也沒討人嫌到那地步。
陸飛微微歎了一氣。
不過他回頭一想,其實拓跋沉香很無辜。連所有黨項人也不能說便是壞人……在他們自己看來,擺脫中原王朝的控製,為自己人擴張地盤勢力,一點錯都沒有;隻不過他們的不遜和野心,不利於大聖王朝朝而已,平白多一處邊患威脅,對任何王朝都是壓力、以及徒增的軍事防備開支。
拓跋沉香不過一個女子,被人送到千裏之外的異國他鄉聯姻,已經不幸了。現在為了生存才這樣,似乎情有可原。
陸飛想罷,便溫言喚道:“謹妃……”
“嗯?”拓跋沉香抬起頭,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陸飛寬慰道:“謹妃不過一個女子,不要把所有的事往自己身上攬,誰扛得起那麽重?你既為朕的嬪妃,不必太擔心了。”
拓跋沉香聽罷微微有些動容:“皇上待人很好,妾身以前怎麽就沒想通……”
他猛地發現她脖子都紅了,手上繃緊,默默地使勁抓扯著衣裳。她的聲音似乎要哭出來,屈|辱地顫聲道:“皇上,既然我是您的女人,已經進宮這麽久了,皇上……皇上要了我罷!”
陸飛愣在那裏,歎道:“謹妃,真的不必如此。”
拓跋沉香的神情複雜,還有些生氣,快哭了:“我送上門,別人還不要……”
她有些惱怒,或因她覺得不可能被任何男人拒絕,包括皇帝。陸飛的眼睛看著她向兩邊撐起的胸脯,以及白生生臉蛋上厚實的朱唇,有種親一口的衝動。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子被拒絕,生氣理所當然。
她的眼神也不如一般女子那麽溫順,有一種野性的目光。
陸飛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這根本無關心性,若是以前他肯定淡定不了,不過宮裏很多美貌的女子可以選擇讓他顯得從容了。
“並非朕不想要,隻是大事不能兒戲。”陸飛輕聲道。
“哦?”拓跋沉香的臉上依舊帶著怨憤。
陸飛沒吭聲。眼下的事,顯然是一個交易,哪怕沒有證物,甚至都沒說明白……但倆人都清楚是怎樣的契約。
若是這時候陸飛接受了她的好意,按理說就應該滿足她的要求,否則就不能隨意答應。當然陸飛翻臉不認也沒人能拿他怎樣,不過他大概還是很有誠心的人,一般不會幹這種事。
拓跋沉香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掩麵起身跑出去了,似乎在哭。
……大聖王朝朝廷的聖旨語氣非常強硬,翰林院學士寫的言辭,以皇帝口氣說,聽聞黨項與契丹人往來,朕非常震怒,下旨西平王拓跋德明,在立秋之前將契丹使節送到汴京問罪!
立秋已經快了,若要辦此事,須得馬上把契丹使者逮|捕啟程。
諸部貴族來到王宮,急著問如何辦。而此時拓跋德明卻仍在佛前,燒香虔誠地作拜。此時的氣氛下,他拜佛的模樣顯得並不從容,倒好像在為拓跋氏乞求好運。
他急著便道:“遼國那邊,切勿把事做絕了。中原朝廷怪罪黨項私通契丹,不過是個借口!咱們若自斷了遼國援兵,大聖王朝國更是有恃無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野利氏氏冷笑道:“若是想開仗,找個名分還不簡單?無非想不想開戰端罷了。這事倒怪!以前那麽多年,幾朝幾代咱們不也和契丹人來往,沒見哪個朝廷提這茬,無不封賞安撫拉攏黨項;咱們也對中原稱臣,大夥兒相安無事。如許多年不提,這時候大聖王朝國忽然想起,契丹是他們的敵國?”
又有一個年長的大族貴族說道:“野利氏說得在理,相安無事,須得兩邊都有誠心。一方咄咄逼人,另一方再怎麽退讓也於事無補。大聖王朝朝立國後翻臉,無非是幽州既得,能騰出手對付咱們了;非為黨項有何過錯。”
拓跋德明插好了香,轉過身來歎道:“可憐沉香出嫁還不到一年,兩軍一開戰,她便悲慘了。”
眾人聽罷麵有戚然之色。沒藏道:“拓跋沉香為黨項各族免遭兵禍,以身入虎穴,族人無不感念。”
野利氏氏惱道:“事到如今,王上不如稱帝立國,先發製人!黨項尚武、全民皆兵,先破靈州,占靈州草原,與西麵黨項各部聯合,再聯絡契丹,咱們與中原王朝一決雌雄,怕他不成?”
“不可。”拓跋德明道,“稱帝立國,時機未到。今遼國隻是小敗,元氣猶在,中原日亦強盛,若本王稱帝,必被兩大國忌憚,連遼人也會防著咱們,先發製人也不可,大聖王朝興兵來攻非等閑之事,前車之鑒哪,(三川口)可以看看再說。”
拓跋德明當然不會把遼國使節逮到汴京去。他反而與遼國使節暗通,希望西夏受到大聖王朝國攻擊時,遼軍能出手援救。
……當年中原軍隊進攻幽州,遼國極其希望黨項能反叛中原,在其腹背牽製,但黨項人拒絕了。遼人對此事甚為不滿。
而今西夏被中原威脅,契丹人心裏並不同情。
不過北院樞密使蕭達翎等人卻主張救援黨項,趁機將西夏地區爭取到自己這邊。
山崗上皇宮大殿,此時亮堂了許多。釘死的窗戶被打開,陽光灑進來了。這地方本來就建在高處,從大扇的窗戶中,能看到綠色的草原,藍天白雲,仿佛整個國家的氣息都改變了不少。
蕭達翎現在是遼國皇帝身邊的紅人,無論大小事,蕭太後都要問他。
蕭達翎正在皇帝座下站著侃侃而談:“木葉山之神護佑著大契丹,我們雖然失去了幽州、東漢,但尚能保住大遼社稷,在神靈的眷顧下,重新興盛……”
遠處隱約傳來了薩滿祭司的唱誦,薩滿崇拜祖先,蕭太後登基後抑佛興薩滿,便是為了重新凝聚契丹人的鬥誌。
蕭達翎繼續道:“大汗的胸懷如草原一樣寬廣,契丹人應該放下怨恨,方能擁有廣袤的大地和眾多的子民。這次黨項人求援,大遼定要援救,隻要打退了大聖王朝的進攻,黨項可能會變作第二個東漢國,在西邊鉗製大聖王朝。
我們調一支騎兵去西邊援救,幽州這麵可伺機威脅襲擾,鉗製唐軍兵力。”
蕭太後道:“沒有大遼的增援,黨項不能抵抗陸小皇帝的軍隊?”
“隻是時間長短罷了。”蕭達翎從容道,“臣聽說黨項人尚武,但那地方地小人少,哪能耗得過中原王朝?”
蕭太後三十幾歲的臉便有些蒼白,她想了一會兒說:“陸小皇帝要對黨項用兵,定是勢在必得?”
蕭達翎道:“那是當然。黨項本來便名份上臣服中原,受中原分封官職。陸小皇帝若無勢在必得之心,妄動兵戈,反而將黨項推到了大遼這邊,有害無益。”
蕭太後立刻沉聲道:“若是大遼不救黨項,陸小皇帝豈非一定能得償所願了?”
蕭達翎愣道:“大汗何意……”
蕭太後有些黯然的道:“大遼近些年兩遭重創,兵者,國之大事也,先靜觀其變吧,連年征伐,國無寧日,民無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