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闔家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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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順利進了京城,之後請的鏢師見任務順利完成,也不在京城多呆。隻把徐二郎和瑾娘一行人送到他們新宅邸的門口,並幫忙他們把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送進屋裏,就拿了酬金離去。

    眼下還是下午,瑾娘有心留他們用上一頓飯,無奈這些鏢師出來的時間長了也念家,便決定立刻返回。

    他們平常護鏢走的都不遠,也隻是在西北一些地方打轉,基本上不超過一個月就能打個來回。可這次不同,單是到京城這一路,他們就走了一個月,回去最起碼也要半個月時間,委實離家太久了,迫切想回去。

    瑾娘見狀無法,隻能讓人多付了一些酬金,外帶讓已經熟悉周邊的澮河去買了些包子、餅和饅頭之類的吃食,送予諸人,讓他們留著路上吃。

    鏢局的諸人在平陽鎮就聽多了,徐二郎的夫人心善會持家等美言,這一路上也見識了這位夫人確實好脾氣,人也和善,可直到此刻,才由衷的感覺到,徐二郎這夫人當真大氣,處事真是沒的說。

    且不說鏢局這些人,隻說瑾娘當人好不容易到了置辦好的宅邸,一時間隻覺得渾身酸痛,疲憊的隻想趕緊躺在床上睡一覺。

    可是,不能!

    誰讓她是當家主婦呢!這一大家子人都指望她過活,她現在休息了,這家什麽時候才能理出個樣子。

    瑾娘打起精神進了宅院,別的先沒管,隻吩咐丫頭和嬤嬤把翩翩、長樂和小魚兒,以及長安和長平先帶下去休息。

    他們幾個畢竟小,雖然趕路時已經盡量照顧他們。但一路上吃喝到底比不得在家裏爽快,所以幾個孩子都瘦了不少。

    也因為在馬車裏坐的時間長了,渾身都不舒坦,幾個孩子都怏怏的,精氣神非常差。

    瑾娘就道,“快把他們帶下去休息,等用飯時再過來。”

    屋子都是提前收拾好的,也通風散氣過。鋪蓋都是嶄新的,也經過了暴曬,睡在上邊會很舒坦。

    因此幾個孩子都被嬤嬤帶下去休息了,瑾娘則吩咐青禾和青苗去安排人將帶來的物品重新登記入庫。

    另外雖然此番來京城,各個主子身邊得用的人手都帶來了。但是,其餘人手卻都留在了平陽鎮。也就是說,這宅子裏人手還是太少,要想以後在這裏住的舒服,也要快點買些奴仆回來。

    這件事兒也要吩咐下去。

    之後,還要重新量體裁衣,要按照京城流行的款式,重新給一家子人做衣裳。不管主子還是仆人,都得有兩身拿得出手的新衣裳來。

    當然,這件事如今倒還不急。如今急的是吃上一頓熨帖的飯食。

    這一路上的餐飲可把瑾娘折磨的夠嗆,吃不到順嘴的東西,真是精氣神都頹喪了幾分。

    所以又趕緊安排人去準備晚餐。

    瑾娘想起一項就安排一項,忙的腳不沾地,就這還覺得腦子不夠用。

    而徐二郎已經去書房寫信。要給遠在平陽鎮的父母報平安,還要給平西侯府去張帖子,約定幾日後過去拜訪。

    忙忙碌碌的,還沒覺得做多少事情,天就黑了下來。

    幾個小的被瑾娘讓人喚起帶來,各個睡眼惺忪,很不精神。

    瑾娘抱著小魚兒,又叮囑嬤嬤們給幾個小主子喂一些好克化的飯食。

    長安長平也渾身無力,可到底大了,也不好意思當著妹妹的麵,被人當孩子照顧,所以紅著臉自己拿著筷子吃飯。

    反觀翩翩,長樂和小魚兒,就完全沒有那個負擔。

    她們任由嬤嬤們喂了些飯食,隨後漱了口,就又被帶回去休息了。

    長安長平也行了禮離開,走到門口,長安突然想到什麽,就道,“嫂嫂,錢夫子還住在前院麽?”

    “是,你找錢夫子有事兒?”

    “路上讀的一卷書有些疑問,想請教夫子。”

    聽到此,瑾娘就不得不感歎一句長安的刻苦了。

    到底是沒了父母,且身為大哥,還要照顧下邊的弟妹,所以長安的緊迫感比長平大多了。

    他雖然也會玩耍,但多數時間還是在讀書。就想著能早些讀出些名堂,考取個功名,也活出個人樣,不至於再讓人嘲笑他們兄妹。

    這孩子委實心思沉重,想的也多,可明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麽,瑾娘也不好一再勸解,生恐落了他的顏麵,讓這孩子心裏不自在。所以,她隻能日常提點一些,其餘時候便讓他身邊的嬤嬤和小廝多看顧著,讓他不至於學成個書呆子。

    如今聞言他要去錢夫子那裏請教,瑾娘想了想就說,“錢夫子還住在前院,隻是咱們一路奔波勞碌,錢夫子想來也很勞累,今日會早早休息。另外,京城的氣候和平陽鎮畢竟不同,我也擔心錢夫子來到這裏不適。所以,我們留幾天時間,讓錢夫子調養好身體,再開始上課好不好?至於長安想請教的問題,不若等你二叔來了,問你二叔?”

    長安聞言先是愧疚,覺得做人子弟的隻想著上進,卻絲毫沒體諒師傅年紀已大,身體興許會不適,實在不孝。他自我責備一番,就又聽見瑾娘的提議,不免訝異的看過來,“可以麽?不會耽擱二叔讀書麽?二叔還要參加春闈,我還是不耽擱二叔了吧?”

    “無事。你想問的問題,對你二叔來說應該很簡單,給你解答也浪費不了他多少工夫。況且你是徐家的長孫,又是他嫡親的子侄,你刻苦讀書你二叔隻會高興,如何會因為你打擾了他而厭倦?長安不要想得多了,且耐心等等,等你二叔回來給你解題。”

    長安如釋重負的鬆口氣,隨後又說,“嫂嫂,我先把長平送回去休息再過來吧。我的書也沒帶,我還要把書打過來,才好詢問二叔。”

    “好,那你快去快回,你二叔馬上就回來了。”

    “嗯。”

    長安再次折返時,徐二郎正拿著一本閑書,坐在翠柏苑的花廳中翻看。

    沒錯,懶得起名的瑾娘,把她和徐二郎住的院子依舊命名為翠柏苑。

    徐二郎說是看書,其實有些漫不經心。畢竟這幾天著實勞苦,他也想早些休息,好養精蓄銳,明日早起忙些別的事情。更何況一路上都有人在,他也不好與瑾娘親近。方才他過來花廳時,瑾娘已經去浴室洗澡了,如今該是洗好了……

    正想著,麵前就出現個穿著家常衣裳的小子。

    深秋的夜晚涼的厲害,長安換了一身夾襖過來。因是去年的夾襖,如今穿在身上也不太合身,但因為他長得體麵俊俏,倒也不難看。

    長安如今也七歲了,他模樣有些像徐大郎,也有些像徐二郎。實際上徐家三兄弟長得都有幾分相像,所以長安既像父親又像二叔,實在沒什麽可奇怪的。

    長安頂著二叔淡淡的眸光,走到跟前來,還是很有壓力的。不過到底是徐家長孫,這幾年也被教養的很好,所以一舉一動也得體雅。

    長安先是給徐二郎見禮,隨後才說起問題的事情。徐二郎接過他手中的書本,隨便看了一眼,便曉得是《大學》。

    《大學》乃是科舉必讀的數目,可以說科舉中百分之三四十的題目,都是從這裏出的。

    可他依稀記得,之前林父說過他私塾的那些學生,都是十三、四歲的時候,才開始《大學》。而個別腦子笨,不靈光的,許是要等到十五、六,十七、八,才能通讀這篇書目。

    而如今,長安還不到八歲,已經開始學《大學》了麽?

    徐二郎不知道這學習進度算不算快,仔細一想應該是快的。不過個人在學習上的天賦不同,說不得長安就是那個天賦高的,而他碰巧又遇到好先生,所以學習進程快些沒什麽可驚奇的。

    他看了兩眼便耐心給長安解釋,長安聽得也認真。而他果真思敏捷,在讀書一道上頗有天賦,竟是一點就通。徐二郎驚訝的同時,也是高興。

    徐家三兄弟,大哥徐翱要繼承和光耀門楣,從小習武,在讀書一道上並不擅長。徐翀更是如此。他呢,若非父母以死相逼,也發現不了在學一道天賦頗高,長安這點隨他。

    徐二郎心情大好,便又和長安聊了幾句。細致的詢問他入京後有什麽打算,想不想去京城的學堂讀書?

    長安點頭,隨後又搖頭,“侄兒想去外邊學堂,是因為讀書一道隻有多與人切磋論證,才能進益頗快。而錢夫子教授的幾個學生中,唯有我進度最快,學的最好。錢夫子為此多有表揚,我唯恐時日久了,生出驕矜之心,就如同坐井之娃一樣,開始沾沾自喜。所以才想去外邊見見世麵,經受些磋磨打擊。可我又覺得,錢夫子就教的很好,侄兒就是再和錢夫子學上十年,都不一定將錢夫子的學問掏空。所以,繼續跟著錢夫子進學也未嚐不可。”

    徐二郎聞言點頭,倒沒有直接給出建議,隻讓長安回去休息,末了才道,“等在京城住些時日,再說這件事。”

    長安離去了,瑾娘披散著半幹的頭發也過來了。

    她來的晚了,隻看見了長安的背影。可她眼神也好,所以一眼看見了長安身上的夾襖穿著不合身了。

    叫上徐二郎兩人一同回房的路上,瑾娘就自責,“是我沒照看好,長安的衣裳都不合體了。”

    “你事情多,有所疏漏都能理解。”徐二郎回想方才長安從容穩重的模樣,眸中不覺帶了笑,“關鍵還是這小子這一年長得快了,我看他個頭比上年拔高了不少,你經常見他,注意不到這點也正常。”

    徐二郎的說法瑾娘很讚同,“可不是,如今想想,長安今年是長高了不少。不僅是他,連帶著長平都長了個頭。”說起這個就想起翩翩和徐翀,因為徐翀不常見的原因,每次見麵都覺得他又有了新變化。他又長高了,身上也又了氣勢,也是個能拿的出手的大小夥子了等等。而翩翩,到底是經常在跟前晃蕩的,如今想來,翩翩今年也長了不少。

    瑾娘就開始絮叨,“我明天再催催,讓丫頭們趕緊把他們幾個的新衣做出來。要是趕不及,就去外邊買新的,不管如何可不能再讓幾個孩子穿著不合身的衣裳出門。孩子大了,也是要臉麵的。”

    又忍不住自責,都說一孕傻三年,她產後確實覺得腦子不大夠用,經常想到這頭忘了那頭,記憶力真夠差的。

    夫妻兩人回房歇息且不說。

    隻說之後三天,徐家都忙著安置整頓。

    等將家裏都弄的井井有條,諸事順當了,眾人才都鬆了口氣。

    瑾娘一歇氣就覺得渾身都疼,累的恨不能睡個三天兩夜才好。

    她也真躺下睡了,結果從中午直接睡到天色將晚,就這還是徐二郎將她喊醒的,不然她還可以繼續睡。

    瑾娘覺得自己的累的很了,徐二郎見狀,便更心疼她。

    他抱瑾娘出去用膳,就說,“吃過飯再睡。”之後親自喂瑾娘吃了一碗紅豆薏米粥,幾個蟹黃燒麥,還有一小碗排骨湯。

    瑾娘暈暈乎乎吃了個飽,之後臉也沒洗,牙也沒刷,躺床上繼續呼呼大睡。

    可她到底睡得時間久了,又吃了飯,被攪合的睡意都跑了一些。可也懶散的不想動彈,便趴在床上抱著被子假寐。

    徐二郎洗漱後過來,他將瑾娘抱在懷裏,瑾娘卻想到了什麽,像是彈簧似得一下坐直身。

    “你不困了?這是做什麽?難道做惡夢了?”

    瑾娘不理徐二郎,隻掰著指頭心裏默算。徐二郎一看她這架勢,心裏一震,忽然想到什麽。

    瑾娘:“我還是在平陽鎮的時候來的月事,可咱們路上都走了一個月了,我的經期也過去了足有半個月時間……”

    徐二郎嗓子莫名有些梗塞,他聲音沙啞的道,“……如今你月事依舊沒來。”

    雖是個疑問句,可他的語氣卻很篤定。畢竟瑾娘的身體他一直很關心,她月事來沒來,他比她還清楚。

    而這一個月,因為趕路,也因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他們兩人把這件都忘了。

    徐二郎倏然笑了,修長的手指小心的摸上瑾娘的肚子,“讓桂娘子來給你診個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