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第301章 舌底藏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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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說,失去了防身之物,被裹挾的糖心兒更加惦記著想要跑。 vw

    本來她是計劃著,路隻要發現工人民兵或警察,豁出去跳車求助的。

    她的手快,下了明王爺腰間的家夥不是什麽難事。隻要不被他們追,絕沒有姓名之憂。

    到時候她隻要一扯開領口,再讓官麵兒的人看見她的眼淚,根本不再用說什麽,這幫兔崽子坐實了耍流氓的罪名。

    但可惜時間太早了,當時街連早班的人都沒見著幾個,隻有一些掃大街的清潔工。一路她根本沒能得到任何可趁之機,最後還是被這夥兒人押送到了永安裏一片平房前。

    要知道,在這一年的4月份,建國門橋才剛剛由京城市政部門初步驗收。

    那麽出了建國門尤為荒涼,到處都是黃土和大片的宅基地。路好不容易能見著個立著的影兒,近了一看才知道是柴垛。

    這也是大北窯地區建國以後被國家建設成了工業區,否則這一帶還少不了稻田和菜地呢。非得滿地蹦躂癩蛤蟆,到處是野耗子不可。

    那可真是喊天天不靈,喊地地不知的地方

    到了這個份兒,糖心兒更加黯然了。

    她既懊喪形勢越來越惡劣。也越來越沒有把握,自己能從這場災禍裏幸運脫身。

    特別是一想到房子裏等著她的人,她感到空前的孤獨無助,心裏空蕩蕩的,沒有了一點主心骨。

    但明王爺可不會顧及她的情緒,先吩咐倆人守在外麵,讓其他人自去休息。然後一把拉開了一間屋子破舊的木門,直接把她推了進去。後腳自己也跟了進去。

    剛一進屋,糖心兒覺著一股黴味兒撲鼻而來。屋裏的光線也不好,影影綽綽的,第一眼隻覺得屋內破爛不堪。

    幾大塊牆皮吊死鬼似的掛在牆,屋頂根本沒糊過,麥秸杆一直垂到頭頂。或許還有蜘蛛。

    擺設也極其簡單。隻有幾把椅子圍著圓桌,雜七雜八擺著盤碟。牆角的旮旯裏則是成堆的垃圾,大部分是酒瓶子和罐頭盒。

    接著再一回頭,這才看見窗戶旁的老式土炕有兩個人對坐著喝酒。

    炕桌放著些花生米開花豆。這才一大早,兩瓶二鍋頭已經喝掉了一半。

    而且炕兩家夥不但習性匪夷所思,模樣也出的怪。都三十出頭的年紀,屬於長相特別有特點,能讓小孩兒不敢夜啼,甚至是做噩夢的水平。

    炕裏麵那個人,麵朝著屋門端坐,幹瘦得像一把柴火,臉刀疤重疊,棕褐色的皮膚深淺不一,凹凸不平,遠遠看去整個人像被刀切斧砍過的一塊糟木頭。

    那個背對著屋門端坐的人呢,是個禿子。醬紫色的腦袋沒有一根毛,後腦勺間有道深溝,深得能把筷子夾住。他身材還特別高大,坐在那兒都不一般人矮多少,屁股占了整整半拉炕。

    糖心兒當時心裏是一緊,她的身體也像急刹車似的哆嗦了一下。知道終於見著正主兒了。而且萬沒想到,竟然還是兩個人

    害怕和緊張都是必然的,情不自禁,熟悉的名號,脫口而出。

    五十四刀瘋熊

    有了這一聲兒,喝酒的倆人才把臉扭了過來,都帶著怪笑打量起她來。

    不過誰都沒搭理她。一臉溝壑的五十四刀倒是先誇了明王爺一句。

    小明子,活兒幹的不錯啊,人還真給你請來了。好小子有前途

    刀爺,我才多大能水還不是多虧您和我大哥提點,才沒出漏兒。這,還讓她放倒了仨呢。別說,能叫得那麽響,還真有點怪的

    一向眼裏沒人的明王爺此時的態度十分謙卑。這是輩份兒的差距,人家叫他小名兒算客氣的。

    小明子,小娘們身的東西都搜了嗎沒忘吧她身的玩意可多了,弄不好紮人

    身材壯碩的瘋熊說話了。

    這可是明王爺的本家兒主子,明王爺當然更為恭敬。老老實實把收來的東西都放在了炕,一五一十做了交代。

    熊爺,我沒動手,是親眼瞅著她自己翻出來的,衣服兜裏肯定是都幹淨了。我懂規矩,大哥惦記的人兒,不是我這個層次能冒犯的,這活兒還得您自己來。反正人在這兒呢。待會兒門兒一關,您一點一點慢慢搜慢慢品

    這話說得真討巧,不但萬一有個遺漏,能把自己擇幹淨了,也順便拍了大哥大馬屁。而且還語帶黃腔兒,立刻引得瘋熊和五十四刀淫笑不止。

    糖心兒則羞憤交加,恨不得能有人挨個砍這幾個王八蛋一萬刀。

    不過遭到羞辱畢竟還是次要的,她最關心的還是這幫家夥的真正想要對她怎麽樣,到底還有沒有機會脫身。

    在搞清這一點之前,她無論如何都得忍。

    糖心兒臉浮現的屈辱神色,倒是讓五十四刀得到了某種滿足。他一邊用色迷迷的眼神掃著她的身量,總算是開始奔主題來了。

    糖心兒,五年不見,現在是又香又甜,徹底長熟了啊。我和老熊作夢都惦記你呢。沒想到吧,我們哥兒倆這麽快大票回來了

    心裏沒底,糖心兒隻能先用話探路。

    回來是好事,你們哥兒倆重歸舊好和睦如初,更值得慶賀。都吃了不少苦吧應該好好過安生日子,享享福了

    瘋熊登時冷哼一聲,插了一句。

    小毛丫頭,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戳誰的臉呢認清形勢

    五十四刀也把眼珠子瞪得老大,拍唬了。

    糖心兒,還死撐著呢都到這份了,耍嘴可吃虧你還敢提重歸舊好我們哥兒倆可都被你丫玩兒慘了,當初為了你不但反目成仇,差點斷送了十多年的交情,最後還都被你玩兒進去了今兒著你走背字,讓你永遠趴下的日子到了咱們得做個了斷

    過去的一切,糖心兒自然心知肚明,但隻能強做鎮定繼續掰斥。

    你們都是前輩,是老一輩兒的北城把子道理都是由著你們說的。你們要非把一切賴在我的頭我也沒轍男人不是一向如此嗎有什麽錯都歸結到女人頭可我隻知道沒因沒有果,做人做事兒,千萬別做絕了,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要是太黑了,物極必反

    瘋熊立刻火冒三丈。

    別裝孫子,給誰課呢你丫既不純也不是好鳥小丫頭片子,惹急了老子不讓你活了真弄死你,你又能怎麽樣

    五十四刀的狠勁也來了。

    死到臨頭,還不服現在服軟,還來得及。都說你糖心兒從沒吃過大虧,咱們今天恐怕得換個說法。

    糖心兒一見話說擰巴了,心裏更是怕得不行了,但如今也沒別的辦法,還得盡量往下談。

    不是我不服,硬的說法,軟的說法都有。今兒的場麵算你們能控製住,往後怎麽辦你們都出來了,想必申城隍也快了吧

    一聽這話,五十四刀反倒笑了。

    還拿北城王嚇唬人哪明告訴你,小申已經知道是你抬的他了,出來也得照樣弄你寶貝兒,你真該謝謝我。這消息隻要一散出去,你的下場落我們手裏還慘這麽多年,從你出道兒起,玩兒殘了多少人,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更料想不到的是,瘋熊居然在此時轉過身兒來了。

    而當他用正臉徹底麵對糖心兒之後,她腳心是一涼毛骨悚然間,差點嚇得叫出聲兒來。

    敢情這家夥隻用一隻右眼盯著她,剛才一直沒看到的另一個眼眶,簡直是個沒底兒的黑窟窿

    鬆軟的眼皮耷拉在窟窿口,灰色的睫毛竟和蜘蛛差不多

    最最可怕的是他嘴裏還叼著一個煙頭,一口吸進去,不僅嘴裏冒煙,鼻子眼裏冒煙,連空洞洞的眼眶裏也跟著冒青煙

    可這仍然不算什麽。這家夥指著自己的黑窟窿,咬牙切齒說的一番話,才真讓糖心兒魂飛魄散,心徹底涼了

    臭娘們,你還別跟我提姓申的王八蛋在青海,他為了你,生生摳了我一隻眼去我他媽現在的外號叫熊瞎子了哼,女人真是禍水,多少事壞在你這小騷狐狸手裏不過,別看我弄不了他,可我能回來找你呀。老子要不把你大卸八塊,都算便宜你了。

    放聰明點兒,麻溜兒的給我跪下爬一圈,然後乖乖脫光了炕。風聞你家底兒挺厚,而且還沒破身,要是真的,你的小命算保住了。

    別瞪我,我覺得挺公平的,為了報答我的一隻眼,你應該踏踏實實當我的褥子,讓我後半輩子享享豔福。至於刀子,他拿了你的錢,跟你算恩怨兩清了。這樣你免了飽打,避免了破盤,兄弟們還得敬你當大奶奶。否則,我們會不會讓底下兄弟們挨個把你輪了,再把你剁巴碎了喂狗,這可難說了

    老流氓的殘忍可絕非一般玩鬧兒可的。他們絕對說到做到

    事到如今,糖心兒也再清楚不過,跟這些畜生是毫無道理可講的

    不過她畢竟是非常人物。心裏的恐懼到極點後,心慌反倒開始回落,迅速將害怕變成一種平靜。

    同時,那藏在舌底的四段刀片,也給她提供了一些勇氣。

    沒錯怕也沒用,最重要的該怎麽麵對這一切。

    她終究還算不赤手空拳,至少她總能清白地去死

    想到這兒,心動身動,她舌頭一頂,一個刀片已經咬在唇間,跟著把刀片拿在手裏劃在了脖頸處的動脈。

    明顯已經無路可走,她再無半點怯懦,麵若寒霜,索性大罵。

    王八蛋們你們也會欺負女人想的倒美,天底下沒有便宜事姑奶奶可不是你們髒爪子能碰的再逼我,除了屍首,我讓你們什麽都落不下我把話放這兒,早晚有你們貼牆黑話,指槍斃,給姑奶奶償命的一天

    這一變故,在場的幾個人可絕沒想到,一時都不由為之色變。

    沒轍,有一個結確實是難解開的。

    從圈兒裏出來的人,好不容易熬出來了,誰不想過人人的日子

    可人得吃,得喝,這一切不光要靠有麵子,還得有錢

    更何況人沒有不自私的,這些另類人群更是如此。

    哥們兒仗義,有但得分什麽事兒,分什麽人兒

    打出來的交情,這隻是表麵,骨子裏,一旦牽涉個人利益,全完

    要說這幾個人能湊在一起算計糖心兒,找她報仇是一方麵。可從根本,人財兩得才是主要目的。

    這其,瘋熊又想單獨把著糖心兒。那麽五十四刀和明王爺沾不著腥,隻能落下錢了。

    可人要真被瘋熊逼死了,他們別說白忙活一場,還得白白沾一狀命案。又有誰肯當這個冤大頭啊

    於是他們倆一眼對視過後,緊跟著都軟和下來了。

    一個叫,小姑奶奶啊,有話好說別犯傻,小心點,那刀片可快著呢

    另一個也說,年紀輕輕得惜命,別我們,無牽無掛人沒了可什麽都沒了,你手一顫悠,後悔晚了

    唯獨瘋熊卻有點不信,叫囂了一聲。

    甭玩兒這套沒人不怕死我他媽怎麽那麽不信呢你死一個我看看

    可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想到糖心兒還真不含糊,刀片輕輕順著脖子皮肉一抹,表麵的肉皮輕而易舉地翻開。

    並且她的手一點沒抖,自己眼瞅著脖子的血流出,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反倒語氣特別平靜的又說,看見沒有,容易著呢告訴你,人霸道要適度,哪怕你再牛x,也管不了姑奶奶自己想死。真想要命,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太瘮人了這股子冷血無視的勁兒,連瘋熊也不能不服氣

    行,真有點稀的歪的對自己能這麽狠的女人,我真是頭一次見渾手活兒玩兒得也真漂亮,舌底藏刃是一絕好吧,大姑娘,算你贏了你人我可以不碰,可你打算花多少錢買自己這條命呢

    這話一出口,糖心兒總算麵色見緩。

    五十四刀和明王爺,也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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