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為君在歧路,送卿此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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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邊,清泱被人在萬水殿纏了足足五日,差點兒連法術都撚不出,惱羞成怒之下飛向東海,守著東海之眼的天兵天將眼睜睜看著一團白光飛來,一眨眼便進了來,定睛一瞧,唔,還是一個女神仙,可為何不認識?
那女神仙氣勢洶洶而來,也不對他二人客氣,直接吩咐道:“關了!”
二人俱是一愣——誰呀這是?!你說關就關?這東海之眼是能隨隨便便關掉的?
清泱被欺負狠了現在看誰都生氣,見那二人愣在那兒也不動作,連白眼也懶得翻,手腳利落啟動陣法,二話不說就替他二人關了東海之眼,隨後便朝龍宮而去。
守門的兩個又愣住了——這人是什麽身份?為何她可以啟動陣法?誒不對,這是朝龍宮去了?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趕緊追上去——這幾日龍王心情可謂前所未有的糟糕,明話放出誰也不見,統統給我龍宮外邊呆著去!
要是讓這女神仙進去了,他倆絕對的難辭其咎!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真的打死他?!”
“哼!趕緊去!”
“真去了?”
“快去快去!”
兩人一到龍宮門口就聽到裏麵的對話——一個聲音是女神仙的,另一個是他們龍王大人的。看樣子,很熟?
這邊還沒想明白,那邊就出來了——明明說自己心情不好的龍王大人此刻正眯著眼踱著優哉遊哉小步子出來,嘴角還翹著。二人俱是不由自主的朝裏麵瞧了兩眼——女神仙躺在龍床上,正一口一個的吃葡萄,噢嗬,真是十分的舒適自在。
相淵朝兩人招了招手,二人上前,相淵道:“她要鬧便讓她鬧去,我出去一會兒。”
“是。”
相淵走後,兩個人就在外麵看著——龍床上那幾顆碗大的黑珍珠被女神仙摳走了,北海大帝送來的古泥硯台不見了,左側的珊瑚小榻邊邊角角碎全了……哎喲喂,這是要鬧什麽?
又說這邊,頎華想也不曾想便直衝東海而來,遠遠的就看見一身騷包亮藍色的相淵立於東海上空,嘴唇緊抿,目光如劍。
兩人二話不說就開始打,一時間天地風雲變色,電閃扯著雷鳴,白光與藍光快速交錯,餘威所到處,山木傾覆,大浪滔天,轟聲陣陣……
“倒是進步不少。”交手空隙頎華道,“算是能當個好龍王。”
“承讓。”相淵好不得意。
頎華眉頭一挑:“誰說我要讓你了?”
相淵麵色一黑,一招百龍呼嘯直朝頎華而去,白色的人身形一閃,倏爾消失,又倏爾在相淵背後出現,凝結三分力道,一道水柱朝他背後打去。相淵堪堪躲過,撚起法訣擋住了緊隨其後的三次攻擊,這邊水柱還沒落下,就見水後的人帶著笑倏爾又消失了,凝神一聽,卻驚悚地發現那人已經在他身後一尺處,近身如此,以頎華的功力不出半秒就能捏散他元神——“你輸了。”他說。
相淵翻了一個大白眼——說不讓還真不讓,以兩人的修為差距輸是必然的好嗎?!你以為誰都像你是上古之神?!
相淵真是萬分討厭這人——從小就霸著雒嬪不放,他那時候還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好伐?和一個孩子搶人並且還以大欺小弄得他毫無還手之力……相淵想起往事忍不住曰娘之。
“清泱呢。”
“不知道。”
頎華眯眼。
相淵:“她不想見你。”
頎華:“關你何事。”
“……”相淵憋了半晌道,“她叫我出來打死你!”
頎華笑了,那毫無蔑視的笑卻表達了真正的蔑視,相淵怒極:“雒嬪說她不回去了,你走吧!”
頎華又一次眯眼:“雒嬪?”這死小孩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從來以沉穩深沉麵貌示人的東海龍王絲毫沒發現在麵對這二人時額外的小孩子氣,相淵揚了揚頭不怕死道:“我現在長大了,自然能叫她雒嬪了。”
“誰告訴你的?”
“雒嬪。”
“不許。”
“你說不許就不許?!”
“嗯。”頎華道,“我說不許就不許。”明明是如此漫不經心的語氣,偏偏讓他想起幼時他非要纏著雒嬪抱時那人投來的冰冷眼神。
相淵哼哼兩聲,想到如今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幹嘛聽他的?
“我非要叫你要如何?”
頎華朝他看了一眼:“你還要不要東海?”
相淵:“…………”此生最恨威脅,娘之!
頎華不再和他廢話,化作白光消失在水中,片刻後又出來了,黑著臉。相淵很是得意——這東海之眼是盤古開天辟地之時便有的,饒是西天佛祖來了也休想強行破壞。從裏麵關閉東海之眼很容易,但若關閉了從外麵進去可是萬分艱難。
“她關的,可不幹我事。”
頎華自然知道是清泱關的——這便是真惱了,但他又何其無辜,不是失控了一下子麽,哎,哎,哎,小別自是要勝新婚的,何況他們這樣算得上大別了。
進不去,裏麵的人又不給開,隻有拿還在外麵的人出氣了。頎華在動手之前問道:“開不開?”東海龍王是有這個特殊能力從外麵打開東海之眼的。
相淵搖頭很是幹脆:“不開。”
那就不客氣了。
一道白光快速掠過去,萬千股水柱隨著白光一齊向相淵擊去,相淵撐起陣法快速抵回去,嘴裏也不忘念念有詞進行反攻。一白一藍又一次在空中眼花繚亂的交錯,砰砰聲不絕於耳。
相淵心裏氣急敗壞:喂喂喂你一個上古水神手下毫不留情就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嗎?!老子殘了缺了你去哪兒找下一個東海龍王去?!
當他又一次狼狽的躲過頎華的攻擊時,眼神一淩,口中念出更拗口的法訣,運起全身修為,狠狠朝對麵而去,頎華在運功間隙來不及施展防禦,隻是慢了一息,一條水龍便又快又狠的穿腔而過,他哇的吐出一口血來,直直向下墜去——
相淵驀地一驚,趕緊收了法術朝下掠去——不會吧?怎麽可能就擊中了?
正在往下墜的頎華抹去了嘴角的血,他想了想,反手朝胸口拍了一掌,這一掌造成的傷害比剛剛相淵的一擊還要大,他又噴了一口血,淋得一身白衣觸目驚心,頎華滿意了,蒼白著臉色緩緩合上眼。
就當他要掉進海裏時,清泱破水而出接住了他——臉色和受傷的頎華一樣蒼白,並且額外難看。
才被接住昏迷的人就醒了,身體一動兩人就換了姿勢,清泱被某人緊緊箍在懷中,他的臉還在她頭頂一蹭一蹭的:“疼……”
清泱也想反手一掌將他打出去,想了想又舍不得,他自己打的那一掌一定不輕,她再打一下豈不更疼?心裏卻惱死了——這人怎麽越來越無賴了?
“真的疼,你摸摸。”
於是清泱沾了滿手的血,那鮮豔粘稠的紅色讓人驚心,清泱的手抖了抖,閉了眼窩在他懷裏不再看。
半晌——
“回去換衣服。”聲音悶悶的。
“嗯。”頎華無聲地笑了。
兩人飛回萬水殿,清泱想了想心裏實在慪得不行,二話不說抬著某人的胳膊一口咬下去,一點兒也沒口下留情,頎華冷不防被這樣咬上一口暗暗抽了一口氣麵上卻一如往常,開口還很溺寵:“滋味如何?”
清泱眼一眯,頎華暗道不好,女子放開他,口氣極是平淡,眼睛睇著他:“鮪魚妖?”
這是想起過去了。不消說,乾坤九界所有男人都怕這個——翻舊賬。偏偏不能解釋也不能沉默,處理不好又是新一輪家庭戰爭。無論頎華在外邊地位有多崇高,法術多高強,總歸是個愛妻如命的,地位、法術在這麵前頂個屁用,他摸了摸鼻子,道:“那時若不這般說,你可會讓我留下?”
“不會。”清泱頓了頓,“但你之後都要和我成親了卻也不說,便是欺騙。”
“我是不是鮪魚妖和我們之間的感情有何幹係?”
清泱想了想,好像沒什麽關係。
頎華將人圈住,心口裝得滿滿的,這幾十萬年的追尋,求的不過就是還能抱著她,鼻息間全是她溫溫淡淡的味道。
清泱任他抱著,眼睛卻熟悉的眯起來——女子一旦回憶起某一部分,必定是要牽連出許許多多其他的。
之後頎華便接受了長達一個時辰的拷問,唔,說拷問也不甚準確,女子無理取鬧起來真真是極鬧心的,才不管事實,也休談邏輯。
“你日日夜夜出現在我夢中是何居心?”
“那時你已訂婚,我若不使法子你便要同那蘇州首富成親了,教我如何受得了……”
“你受不受得了與我何幹?哼,我再問你,我見了那人之後憂心成疾,你在暗中肯定知曉,瞧我病怏怏的躺床上為一個夢中之人撓心撓肝,可曾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