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章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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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程清璿來說,母親是一個很遙遠的存在。就連記憶裏有關母親的印象,也已經變得十分模糊。
    印象中,母親小時候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握著她的手,教她畫畫,畫月亮、畫太陽、畫星星。程清璿第一次學會畫的圖,便是一個線條扭曲的五角星。
    程清璿的母親叫方錦藝,是當年h市出了名的第一名媛。
    方錦藝與程錦年的結合,在當年可算得上是h市人人津津樂道的佳話,他二人感情很恩愛,結婚第三年便生下了程清璿。在程清璿兩歲多的某一天,母親突然從程清璿的生活中消失了。
    後來程清璿長大,等她腦海裏有了關於母親這個概念,當她詢問程錦年母親去向的時候,程錦年總會露出悲傷的眼神,然後告訴她,母親早年便去世了。至於死因,程清璿也從未細究過。
    久而久之,她便習慣了沒有母親陪伴的生活。
    此刻,從汪昊穹口中聽到母親這個晦澀的詞語,程清璿心裏萬分詫異,卻沒有將那份詫異之心表現出來。
    即便程清璿將情緒隱藏的很好,汪昊穹還是從她的眼裏發現了些許微妙的神色變化。
    到底是自己的母親,程清璿聽聞母親的消息,不可能是無動於衷的反應。
    “你以為你的母親真的是生病死的?”汪昊穹說話的時候,明顯察覺到程清璿踩住他胸膛的腿力,逐漸出現了鬆動。程清璿麵色微微變幻,她低睨著汪昊穹,最終也沒忍住誘惑,問了句:“我母親是怎麽死的?”
    汪昊穹沒有回答程清璿的問題,反倒向她提出另一個問題。“你可知道,你母親到底是在什麽時候死的?”汪昊穹既然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就代表自己母親的死因不簡單。
    程清璿垂在身側的十指微微收緊,她眼珠子轉了轉,才問:“難道不是在我小時候死的?”
    “哈!”汪昊穹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你父親難道沒有告訴你,你的母親根本就沒有死,而是失蹤了?”
    程清璿一愣,“沒有死?”難道說,她的母親還活著?
    “不過現在麽,倒是已經死了。”汪昊穹又雲淡風輕地補了句。
    認為自己被耍了,程清璿陡然提起右腿,又一次對著汪昊穹的胸部狠狠踩了下去。“少廢話,信不信我殺了你?”
    麵對程清璿的威脅,汪昊穹並不以為然。
    “在你兩歲零八個月的時候,你的母親被人劫持失蹤,從此長達十數年的時間裏也沒有過音訊。你的父親在這十幾年內,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她的下落。但他卻不知道,他最信任的朋友,就是那個出賣他最愛的女人的人。”
    汪昊穹說了這話,便見到程清璿眼神陰鷙了下來。
    程清璿的反應,讓汪昊穹生出一股快意來。
    “所以,我母親失蹤,一開始就是你策劃的?你從一開始跟我父親做朋友,就是不安好心?”程清璿語氣涼涼的問,一顆心卻如同掉進了深淵,怎麽也爬不上來了。
    腳下的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是。”汪昊穹大方地承認。
    程清璿忍住想要一腳踩碎這王八蛋的衝動,她抑製住情緒,又問:“所以那些年,我的母親到底在哪裏?”
    “你知道,為什麽你的身體,能夠跟血色藍9號完美融合嗎?”
    程清璿目光閃爍不停,卻沒有吭聲。
    “那是因為,血色藍最開始的初步研究,就是以你的母親做的研究對象。身為她的唯一的孩子,你的身體各項指標,都是最接近血色藍要求的理想載體。事實證明,我們當年的猜想沒錯,你跟你母親一樣,都是血色藍的完美載體者。”
    “你們拿我的母親做實驗?”程清璿的右手,一點點伸向自己的腰後。
    汪昊穹撇嘴冷冷一笑,絲毫不畏懼,“這不能怪我們,要怪,就怪她的身體各方麵指標,都最接近我們老板的身體。”老板是出資方,自然不可能親自做實驗體,那麽,身體指標與老板最貼近的那些陌生人,就成了他們實驗的對象。
    很不幸,方錦藝則是那一小撮陌生人。
    “所以,你就為了那喪心病狂的實驗,劫持走了我的母親,還親手殺了我們一家老小?”程清璿凝望著汪昊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團垃圾,還是這世上,最令人耳心嘔吐的垃圾。
    程清璿的腿一直踩在汪昊穹胸口,汪昊穹臉色略微有些白。他咳了一聲,才說:“那倒不至於。你不知道吧,當年血色藍9號共研發出兩份成品,其中一份成品與你母親的身體完全融合,她因此而獲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力量跟攻擊值。可她啊,卻忘了我們才是她的再造父母,她一醒來,就殺了我們研究所近三分之一的人並且成功逃離,不僅如此,她還盜走了另一份血色藍九號。”
    聽到這裏,程清璿隱約已經猜到了父親被殺的真實原因了。
    “我們老板命人在滿城搜索她的下落,他們最後在當年你父母結婚的教堂裏找到了她。你或許不記得了,當年h市有一棟教堂突然間無故坍塌,砸死了十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就是你的母親…”
    程清璿眼睛裏,充斥上不一樣的色彩。
    那種情緒,叫做心痛。
    她不能體會母親臨死前的那份痛苦,卻也覺得胸口發悶。
    “可是,她像是預料到自己會被找到似的,便提前一步將血色藍九號交給了別人。老板不知道血色藍九號到底在誰手上,但對你母親知根知底的我,自然是知道的。”事實上,汪昊穹沒有猜錯,那東西就在程錦年手上。汪昊穹幾次三番的套程錦年的話,想要知道血色藍九號的下落。可程錦年那人一向守口如瓶,絕口不提此事。
    後來,汪昊穹的妻子,也就是汪澤伊的母親被查出患有癌症,他急需那藥,迫不得已下,便找人血洗了程家。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唯一的變故,便是提前回家的程清璿。
    陰差陽錯的,程清璿服用了血色藍九號。
    這便是這個故事的開端。
    真相被撕開,殘忍又血淋淋。
    六年前,汪澤伊死於爆炸事故中,汪澤伊的母親因為這事,備受打擊,當場一命嗚呼。那天開始,汪昊穹便滿世界尋找程清璿的下落,想要報仇,可程清璿就如同從全世界蒸發掉了一樣,怎麽都找不到。
    三年前,偶然在街頭遇見程清璿,汪昊穹絕望無趣的生命,似乎又找到了樂趣。
    他隻略作籌備,便導演了一場車禍事故,可程清璿母子命硬,經過搶救,最後竟然母子無礙。這三年,汪昊穹一直小心翼翼地圍繞在程清璿身邊,程清璿這人也謹慎,一般出行都帶著程念幽,偶爾程念幽出院子找小夥伴們玩,也會在規定的時間內準時回家。
    那日偶然撞見程念幽一個人出門,汪昊穹便一直跟著,終於,給他逮著了那小王八蛋。
    程清璿聽完汪昊穹這一席話,算是明白了,這人根本就不是君子,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變色龍,偽君子!為了那慘無人性的實驗,可以出賣自己友人,為了拯救自己的妻子,可以屠殺友人全家,又因為一時癲狂,現在連她的孩子都要除去。
    有些人,就是徹頭徹尾的壞蛋。
    程清璿不是聖母,沒妄想原諒汪昊穹,更沒打算放過他。一切會危害到她跟她家人性命的人,都必須死!
    汪昊穹沒見程清璿有所反應,便以為她是被自己的這番話給嚇住了。
    他目光微微閃爍,單手卻也伸向自己的腰後。
    那銀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劃在程清璿的大腿之上。
    一陣猛烈的痛意傳來,程清璿哼叫一聲,這時,她已經抽出了自己腰後的長刀。見到程清璿手上的長刀,汪昊穹終於變了臉色。“當年,你就是用一把長刀刺穿我的身子的,今日,我也要讓你嚐嚐被人刺殺的滋味!”
    汪昊穹眼球夢的收縮聚集成一個小點,這時,程清璿高高舉起的雙手猛地插下。
    噗!
    汪昊穹的胸膛口上,頓時生出一個血洞來。
    汪昊穹痛的臉頰扭曲,他朝程清璿身後遞了個眼神,似乎還對什麽抱有一分希冀之心。程清璿意識到不對,她轉過身朝後望去,就看到另一個男人從門後走了出來,那男人全身黑衣黑褲,就連臉,都籠罩在帽子下。
    男人手裏同樣拿著一把刀,直奔程清璿的背脊骨而來。
    男人來勢洶洶,程清璿根本就無處可躲。
    可也就在這時,那浴室門忽然從裏麵打開來,一個小小的人影兒橫衝直撞過來,一把將那個毫無準備的男人,撞到在地上。
    “不許傷害我媽媽!”程念幽小身子趴在那黑衣人的身上,他被饑餓折磨得麵色蠟黃,但瞪著殺手的那一雙眼睛,卻充滿了堅定。“誰也不可以欺負我的媽媽,你也不許!”
    程清璿最先回過神來,她一邊將刀從汪昊穹身後抽出來,一邊對程念幽說:“念幽,來媽媽身後!”
    程念幽爬了起來,連滾帶爬地跑到程清璿身後躲著。
    程念幽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膽子本就小,剛才一時莽撞衝出來,已是用盡了他的所有膽量。此刻躲在程清璿身後,程念幽頓時就慫了。他睨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汪昊穹,心裏一陣惡心。
    血液的味道,真讓人犯惡心。
    程念幽忍住想吐的感覺,又怯生生地看了眼拿著長刀,盯著自己媽媽看的殺手。
    方才,他若是一個不小心,被那個殺手給傷到了,那該多痛?
    程念幽小身板聳了聳,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程清璿單手護住自己的孩子,另一隻手握著那帶血的刀,怒目圓瞪著殺手,大有殺手敢再向前一步,她就要跟他拚命的果決之意。殺手眯著一雙眼,望進程清璿充滿了警告語堅定的視線裏,母親護子,是這世上,最讓人動容,也最讓人無法撼動的存在。
    殺手睨了眼躺在地上的汪昊穹,想到自己剩下的一半定金已經拿不到了,也沒了那份心思。他收起刀,冷冷丟下一句:“這事,我隻當沒看見。”說罷,男人一把拉開自己的身後的門,奪門走了出去。
    等他走後,程清璿急促地深呼吸一口氣。
    哢噠——
    長刀落在地上,程清璿一下子癱瘓在地上,雙腿都是軟的。
    程念幽也沒比媽媽好到哪兒去,他跟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跟程清璿背靠背而對。“媽媽,你說過,殺人是會坐牢的。那媽媽跟念幽,回去坐牢嗎?”
    程清璿白著一張臉,第一次殺人,她也很害怕。
    費力抬起毫無力量的手,程清璿拍了拍程念幽的腦袋,才道:“不會。”會不會,程清璿也不清楚,她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穆安寧老師說的話,一直縈繞在程清璿心頭,她猜,她等到的應該不是警察的通緝,而是地震。
    程清璿心裏生出一股不安來,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這讓她感受不好。
    程清璿心下一凜,她站起身子來,“我們走!”因為沒力,程清璿連續試了兩次,才把程念幽抱了起來。縮在母親的懷裏,程念幽小身板還在打擺子,他白淨的臉蛋,此刻呈現出蒼白之色,看上去有些可憐。
    程清璿抱著程念幽飛快下樓,兩人乘電梯下了樓,程清璿將程念幽塞進車裏,便開著車,飛馳而走。
    “媽媽,開慢點…”車速太快,程念幽本就惡心的想吐,這會兒車速又快,程念幽被晃了幾下,直接趴在車門口吐了。程清璿如同沒有聽見程念幽的話,一心隻想著盡量再快些,一定要將車開到安全地帶。
    車子像一根放射出去的箭,飛快地穿梭過大街小巷。
    忽然,程念幽覺得車子晃悠得不太正常。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倏然問道:“媽媽,車子在抖哦…”這種抖,不是那種車速顛簸的抖。
    聽到這話,程清璿心猛地一緊,每一下心跳,都變得格外沉重。
    那股顫抖越來越劇烈,劇烈到有人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尖叫著大喊:
    “發地震了!”
    “地震了!”
    所有人從屋子裏跑出來,逃命一般的在大街小巷亂竄。身後,有一排排屋子接連倒下,電光火石亂閃,霓虹燈一排排熄滅。程清璿從後視鏡裏看到這一幕,猛地急踩刹車。車子還沒停穩,程清璿便一把解開身上的安全帶,然後解開程念幽的安全帶,拉著他跑下車。
    將程念幽護在懷裏,程清璿奔跑的速度特別特別的快。
    此時此刻,她邁開的每一步,都是在跟死神賽跑。
    兩排街道邊的房子接連倒下,吞沒了許多人。
    程念幽瞪大眼睛看著這驚悚的一幕,嚇得都忘了眨眼睛。
    “媽媽,這是怎麽了?”
    程清璿死死地抱住他,眼眶都紅了。“是夢。”一把捂住程念幽的眼睛,程清璿繼續跑,然而下一秒,她腳下的大地生出一到裂痕,程清璿腳踩在裂痕裏,因慣性作用,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小心護著兒子的腦袋,程清璿聽到大樓坍塌的聲音,她扭過頭來,就看見滿天的灰塵揚起上了天空,緊跟著,像瀑布一樣恐怖的牆體,徹底蓋住她的身體。
    “媽媽!”
    程念幽驚呼一聲。
    程清璿在自己被壓下的那一瞬間,再次抱緊懷中的小人兒,用自己的身體,做一道肉牆。
    “啊!”後背幾乎當場被水泥板子砸斷,程清璿慘烈的哀嚎,在程念幽的頭頂上響起。程念幽聽到媽媽的痛吼,嚇得身板都僵硬了。下一秒,有無數灰塵,伴著溫熱的一股股液體,落在程念幽的脖子裏。
    程念幽身子動不了,隻是能模糊察覺到,身上的媽媽,受了很嚴重的傷。
    ------題外話------
    祝夢醒姑娘生日快樂,歌兒這幾天忙,沒時間寫小劇場,後麵給你補上,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