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虎符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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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她如此苦心孤詣,隻換來他心頭一涼,麵上一凜:“你如何知我甚深?”說話間滿腹狐疑,又向她仔細望去。

    怎樣一雙星光水眸?擁有它,日月不伴星辰!擁有它,江河不逐流水!

    似曾相識?隻願相守?重生舊愛?蘿夢歸來?

    她一笑莞爾,天地失色,萬籟失音:“大哥哥絕世英雄,光明磊落。我不過俗世凡人,怎敢妄加揣測?”

    他卻隻覺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聲音都已喑啞:“你錯了,我是凡人中的凡人。”我平凡的甚至不能自已,根本控製不住洪荒般的愛欲,眨眼之功便愛上了你。

    她一夜未睡,脫口便說:“凡人最好,壓力又小,還能睡懶覺。”阿龍,這話是我的口頭禪,你難道也忘到天邊?

    他數日未眠,疲累不堪,更覺爭天下至寶,不如睡個安穩覺。聞言的瞬間,呼吸受製,熱血受阻,心中暗道:“萬萬不料,你我骨子裏就是同道。”

    怔怔呆了片刻,忽覺晨風起處,荷香陣陣。更是無限驚疑:“寒冬時節,沒有荷花;便是睡蓮,也在冬眠,哪裏來的荷香?”

    隻覺愛極喜極,不可言說。凝神相望,癡癡遐想:“荷之青青,悅之融融。”

    愛到極點,喜到極處,恨意陡生。不敢回憶,更生癡迷。不敢沉淪,更生懷恨。萬分不舍,更生恐懼。痛下決心,斬斷情根。凝神定氣,隻求速去。

    抽身想走,又轉回頭,把持不住,愛恨相生:“巴山因何夜雨?滄海因何潮汐?日月可融天地?愛恨可能分離?此愛生在今世,此恨痛到來生!”

    她隻觀其人,不解其情;隻見其離,不明其意。心念阿龍,戀戀不舍;眼望飛龍,無可奈何。唯有站於晨光,呆呆相望,怔怔出神。

    他瞬間的回眸,再次換來無極的震驚!

    隻覺一股暖流,襲上心頭!好一雙星光水眸!明過皎月,亮過繁星;清過冰泉,澈過溪流!

    心神一蕩,愛多一重;心上一痛,恨意更濃;臉上不動聲色,心下波瀾壯闊:“因何她眼睛像極了綠蘿?因何她音容酷似邶笛?愛的天堂,恨的地獄,她如何融為一體?而且不費心機?不留痕跡?”

    情絲輾轉,心下一沉:“她如此接近我,究竟是刻意,抑或是無意?我因何如此在意?因何如此沉迷?如此這般,又是何必?”

    無盡的愛尋不到歸宿,有罪的恨得不到救贖。越是遏製愛恨,越是意亂情迷。心痛至極,無能為力,陡生殺機。有那麽一刻,忽生衝動,隻想殺死她和自己,隻為毀滅愛欲,哪

    怕同赴地獄。

    神魂顛倒,不能自拔,唯恐真的出手,不敢稍作停留。提足飛步,人已飄出,轉瞬之間,不見蹤影。

    他的背影瞬間消失,她如夢方醒,心痛如錐,飛身急追,哪裏來得及?

    她不顧一切,舍命奔走,直追到精疲力竭,依然尋不到他的蹤影,徹底崩潰,頹然倒地。

    人在街頭,身心涼透。淚水淹瞎美眸,隻能任它決堤漫遊。絕望淹沒胸口,隻有任它肆意奔流。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止住哀傷,收回絕望。緩緩站起身來,茫茫審視著兩旁的青磚、碧瓦、紅牆。

    寒風吹起,衣袂飄飛,心痛難抑:“他因何瞬息萬變?忽而愛意纏綿,忽而恨意陡生?前一刻春意盎然,後一刻殺機鬥現?”

    苦思冥想,大惑不解,無限絕望:“其實,我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喚醒他的記憶。因為,他根本不是阿龍。”

    痛到極處,自我安撫:“阿龍常常說,英雄之路太過坎坷,太多挫折,唯有動心忍性,才能增益其能。雖是如此,在其內心深處,無可奈何,無可解脫。及至無法自拔,隻好情感退化。甚至變身巨嬰,陷入全能自戀,身不由己,自以為神,在虛幻中主宰世界。事到如今,我已被逼上絕路,若想身心強大,必須感情退化。”

    哪料到上輩子的心靈雞湯,這一世根本派不上用場。雖是自我安慰良久,退化效果依然不理想。思念阿龍之心絲毫不減,心中更生一問:“我又不是英雄,老天何苦費心費力,極盡苦逼?”

    神情恍惚,正自奔走,忽聞竊竊私語,回頭一看:三道身影,一黃一青一白,迎麵而來,奔的極快。

    心下大驚大駭:“不好,“瘋纏三子”!”眼見路旁有棟民宅,無暇多想,施展“蒹霞露飛霜”,飛身上房。

    幸而三人心事重重,行至僻靜之處,停下腳步,不為抓荷泄私憤,卻為憂國憂民。

    “白楓子”略一沉吟,開口便問:“兩位師兄麵色不好,何事煩惱?”

    青荷聞言心下暗道:“二人久練寒功,青黃不接,麵色能好?”

    “青楓子”麵色一凜,寒氣逼人:“三師妹,大事不好!昨日一夜之間,常樂宮走水。君上震怒,尊相束手。”

    “白楓子”聞言一聲低呼:“何事驚了君上,擾了尊相?”

    “青楓子”更是大呼一口涼氣,滿巷皆冰:“蜀君上鉤,西蜀已群龍無首,大難臨頭。時機大好,千載難逢。今日早朝,君上雄才大略,任命師兄為征西大將軍,統帥三軍,直取巴蜀。師兄正欲

    調兵遣將,哪料傳來噩耗:常樂宮失竊,八道兵符被盜。”

    “金蟬子”一臉悲色,接口便說:“事到如今,君上暴跳如雷,尊相一籌莫展,出征隻能暫緩。”

    青荷聞言,驚駭無極,身不由己,又開始背書:“兵符乃曆朝曆代調兵憑證,形似臥虎,一分兩半,各刻銘文。左半發放地方統兵,右半國君嚴加保管。一地一符,專軍專用,專事專用。調兵譴將之時,需兩半兵符,勘合驗真,銘文合對,方才生效,不得有半分疏忽。”

    “白楓子”驚詫無極:“何人如此通天徹地?難道子牙再世?孔明重生?”

    “金蟬子”連連哀歎:“盜符之人,深藏不露,鬼神莫測。你且想想,常樂宮統共十道兵符,分藏十間密室,以太極八卦之術,布設機關。便是盜取其一,都勢比登天!”

    “白楓子”仍然不可置信:“一夜之間,連失八道!若非內賊所為,絕無可能如此偷天換日。”

    “青楓子”神色黯然:“是啊,師妹,驚天大案,必有內奸。可惜,無從防範。”

    “白楓子”低頭略一沉思,抬頭又問:“會不會就是奇山?”

    “金蟬子”連連搖頭:“奇山身中寒毒,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有心情圍魏救趙?”

    “青楓子”麵色凝重:“據大師兄猜測,世間能行此事者,不出三人。一是九王博贏,二是南海虞洋,三是西蜀龍帆。”

    青荷聞言,更覺煩憂:“博贏、虞洋、龍帆,定是當世三巨頭,可惜史書一點兒記載都沒有,對我來說猶如無厘頭。生在這個陌生而顛倒的時代,當真無路可投。”

    “白楓子”卻不寒而栗,心下暗道:“九王博贏高深莫測,南海虞洋天下霸主,西蜀龍帆“韃鞭三折”!無論哪一個,都出神入化,殺我於無形!”越想越後怕:“適才“蒹葭粥坊”便伏擊著絕世高手,小妹險遭不測。”當下顫抖著聲音,細細講述一遍。

    “青楓子”聞言憂心忡忡:“說不定此人便是竊符之人。平心而論,九王博贏雖欲壑難填,素有謀逆之心,未必有盜符之舉。君上生性多疑,他早已如履薄冰。如此輕舉妄動,對他隻有百害而無一利。依我之見,盜符之人,不是九王博贏,定是西蜀龍帆。”

    “金蟬子”連連搖頭:“常樂宮銅牆鐵壁,虎符更是藏得隱蔽。不要說禦林軍成百上千,便是重重機關,誰能遊刃其間?若非九王博贏這等神通廣大的內奸,怎能一夜之間,盜的神出鬼沒,不留痕跡?龍帆畢竟來自西蜀,人生地不熟,如何通此鬼神之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