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三墓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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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山看著青荷頸上的玉笛,碧綠如翠,晶瑩如冰,溫潤如水,卻已遍染鮮血,更顯觸目驚心:“這隻玉笛,是你母親心愛之物,卻被寒開竊取,隻因貪圖你祖上的兵法戰書。好在他臨終悔悟,終能物歸原主。”
青荷身受寒楓、炎陽兩大劍氣,人在彌留,冷熱交織,時而聚血成冰,時而熱血沸騰,死到臨頭,根本無力接口。
奇山忽發豪言壯語:“我以靈魂起誓,天地可毀,日月可失,星河可滅,你絕不會死!”
青荷卻已神誌不清,甚至不會聆聽,努力追回一口呼吸,暗歎一口氣:“阿龍,這一世我雖已盡力,終未如願找到你。”
心中隻有一念:“來世不要離我這麽遠,讓我獨自一人孤孤單單。”痛徹心扉,不可隱忍,一歪頭便又暈了過去。
寒波喪子,悲憤至極,幾欲喪失理智,寒劍極舞,血蜂奔流。
“飛龍在天”滿懷末日的絕望,飽嚐地獄的悲傷,與寒波拚殺欲狂。忽聞幽幽異香,由遠及近,飄然而至,卻若隱若現,若即若離,如薄霧遮陽,如輕風送爽,讓人無盡酣暢。
抬頭一望,百隻長翅鳳蝶,大過手掌,掛著斑斕的色彩,帶著玫瑰的芳香,穿過窗欞,振翅紛飛,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飛龍在天”大驚:“霸王金翅蝶!金塞高手?埋伏四周?”念及奇山已經逃遠,再不猶疑,掩住口鼻,氣運丹田,飛身躍起。神掌一揮,窗欞俱碎,轟然洞開。他便如離弦的箭,飛身出了“紅袖苑”。
奇山正自無限悲苦,忽覺背後清風徐來,一人飄然而至。
他吃力地轉過頭去,幾乎已經認不出來人:“飛龍在天”形容枯槁,麵無人色,與適才力戰群雄之時,根本判若兩人,往日的風神氣度,喪失殆盡。
他不由驚詫至極,隻覺一生經曆無數磨難,卻從未看過這樣一張悲傷過度的臉:“他與我素來隻是神交,我雖命不久矣,他何至於哀傷如斯?”
正自疑惑,暗夜中三道身影急炫,紫逍三人便如淩空奔月,電火奔至眼前。
紫逍、紫遙、“恩公”疾步搶上,眼見奇山氣若遊絲,都是憂急無限。
紫逍夫妻跪倒在地,抱著奇山,淚流滿麵:“師兄!”
奇山寒毒攻心,命在頃刻,靜靜看著師弟、師妹,臉上卻毫無傷心之色,掙紮半晌,才輕聲說道:“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此乃天意,我走之後,無需悲憂。”
“神農雙刀”心如刀絞:“我夫妻無能,未能保護師兄。”
奇山凝神定氣,又艱難說道:“一切都是天意,與爾何幹?臨死之前,我有一言。”
紫逍、紫遙含淚急道:“師兄隻管吩咐。”
奇山耳聽潺潺山泉,輕言輕語:“吾妹奇水心善,又不肯退身世外而謀求保全,隻盼你夫妻多多盡心,傾力相護。”
紫逍、紫遙淚如雨下:“師兄放心,我夫妻縱然萬死,定保九王妃周全。”
“飛龍在天”搶上前來:“讓我為掌門師兄驅毒療傷。”言畢,便欲施展“劈風神功”。
奇山自知回天乏術,連連搖頭,冷然相拒:“多謝兄弟好意。死生在天,奇山注定命不久長,兄弟何必白費氣力?”
“飛龍在天”心如刀割,無可奈何。
奇山強打精神,深吸一口氣,終於又說一句:“奇山還有一言相囑。”
“飛龍在天”強忍悲痛:“師兄但管明言。”
奇山氣息更弱:“夕者,北韃墓鴆大舉南侵,金戈鐵馬肆意踐踏。幸而國難當頭,南華上下齊心,將之趕出神州大地。奈何北韃亡我之心從來不死,更是網羅奸細淫浸華夏,最是隱秘邪惡的,便是“盜墓計劃”,旨在盜取“三墓兵法”,挑起紛爭,加劇戰事,顛覆南華。”
“恩公”聞言,神色大變,俯下身去,似有急事相問,又覺奇山命在頃刻,言語已十分困難,躊躇一番,不便開言。
“飛龍在天”倒抽一口冷氣,心中暗道:“三墓兵法是南頌嶽武穆王、北韃大汗墓鴆、東吳嶽睦先君三位曠世奇才,耗盡畢生心血,譜寫的三部兵書戰冊。可謂通天徹地,博大精深。華夏百年戰事,囊括其中。
此兵法包羅萬象:行軍地形、排兵布陣、智計謀攻、戰略戰術、虛實爭變,如數家珍,堪稱軍事瑰寶。
曾有瘋傳:“三墓兵法,橫掃天下。得其一,問鼎南華;得其二,南北爭霸;得其三,盡收華夏。”
據說嶽睦將其傳給後人,但其後人不是歸隱,便是亡故,卻不知兵法最終流落何處?”
紫逍、紫逍含淚道:“師兄放心,我夫妻但有一口氣在,誓死抗衡北韃,捍衛華夏!”
奇山低聲說道:“墓鴆侵華之時,將眾多韃人子孫,秘布華夏。其中,“盜墓三子”最為陰險,定要嚴加防範。”
“飛龍在天”急問:“敵人深藏不露,如何查而滅之?
奇山傾力低語:““蒼狼白鹿”是其憑證。寒波便是盜墓一子,“寒楓諸子”,受其統領。其餘兩個,年紀應與寒波相仿,隱藏極深,都是心腹大患,必須防患未然。”言畢,緊閉雙目,幾欲不能言。
“飛龍在天”淚水模糊雙眼,心痛到了極點:“奇山蓋世英雄,氣衝霄漢,我卻無力回天。”念及青荷,更是痛極悔極。雖是如此,肩負的重擔,一刻不敢相忘。
良久,奇山緩緩睜開雙眼,看向憂心忡忡的“飛龍在天”,知他連日奔波,數夜征戰,疲累不堪,不由心生愛憐:“兄弟不必為奇山憂心。奇山可以含笑九泉,兄弟卻任重道遠。”
頓了一頓,喜憂參半:“兄弟曠世奇才,疾如風雷,密如神鬼。西蜀有你力挽狂瀾,日後自能國泰民安。卓雲有你傾力輔佐,定能成就曠世霸業。”
強打精神,又說一言:“北韃賊心不死,定會故伎重演,挑起內戰,全麵侵華。東吳君臣,卻是爾虞我詐。想我吳蜀本應是一家,日後還請兄弟聯吳抗韃,救我華夏,勿要兄弟友邦自相殘殺。”
“飛龍在天”憂心烈烈,訴以蜀國方言:“師兄之言,在下謹記。隻是當下西蜀國小力微,八方災禍,四麵楚歌。在下無暇遠慮,隻能先解近憂。敢問掌門師兄,可知我家君上下落?”
奇山仰望長空,並不作答。念及懷中青荷,忽然靈機一動,用蜀國方言緩緩說道:“兄弟若救卓雲,必須應我一事。”
“飛龍在天”義薄雲天,當即直言:“師兄但說無妨,在下但有一口氣在,定將傾力而為。”
奇山素聞他威名,知他一諾千金,心願將了,不禁微微一笑,看向心愛的神農劍,顧左右而言他:“請兄弟代傳此劍給下一任掌門紫蘇,並以此為信物,迎卓雲歸蜀。”
“飛龍在天”接過神農劍,熱淚盈眶:“謝過師兄!”
奇山呆呆看了他半晌,掙紮著又說一句:“告訴卓雲,做不好蜀君,不必地下相見。”
“飛龍在天”淚流滿麵,連連點頭:“在下牢記,謹遵兄命。”
奇山將手緩緩探入懷中,掏出一件小小飾物,遞了過去:“請將此物,代敬家父。”
“飛龍在天”含淚捧在手上,展目相望,卻是一隻手指大小的玉劍。劍柄精巧,劍身玲瓏;碧玉無暇,質地細膩,細如凝脂。上刻八字,字跡清晰:“碧草蒼原,尋劍仙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