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弱弱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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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楓子”一聲嬌笑,聽者蕩氣回腸:“正是。咱們可要捉活的,以便逼問‘劈風心法’,清除咱們的‘劈風劍氣’。”
“藍楓子”一聲媚笑,聽者耳熱心跳:“不錯。他是蓋世英雄,更是絕世俊男,殺之可惜。”
青荷憤憤不已:“絕世俊男?你來看看!渾身血汙,其醜無比!不要說人,狗都不理!”
氣急敗壞,更不敢亂來:“‘峨眉四鬼’、‘瘋纏六子’強強聯手,‘飛龍在天’卻無力出頭。事到如今,他‘達摩神掌’,派不上用場;他‘劈風劍氣’,再無用武之地。”
青荷耳聽著十雙腳走來走去,心知十雙眼睛展開地毯式搜索,真真勝過索命閻羅。又聞陸續走過身側,更是嚇成僵屍。也多虧如此,才能幸免於難。如若不然,整出風吹草動,還不頃刻斃命?
搜索之中,“赤楓子”最先失去耐性,盯著吳軍屍骸,無限憤慨:“蜀人險惡,害我實多!不留我吳人活口一個!早晚有一日,我必將蜀人,刀刀斬盡,個個誅絕!”
卓星、相塵充耳不聞;相霧大為不悅,斜昵“赤楓子”,一言不發;相煙卻已熬忍不住,怒目而視:“敗軍之將,安敢不遜?”
“金蟬子”心知不好,急忙飛身上前打圓場:“赤師弟,說話莫要無遮無攔。小郡王是咱盟友,更與咱們無冤無仇。”
“赤楓子”一張臉漲的如同深秋的楓葉,血色持續蔓延,一直紅到脖頸,經久不衰:“他不曾得罪我,卻得罪了我的同仁!”
他手指所向,都是一張張失去血色的麵孔,盡管陌生,卻極年輕,白如紙,白如雪。
他手指所向,都是一灘灘無可掩蓋的血色,盡管血冷,卻是血紅,紅如火,紅如凝。
雪白,血紅,卑微到泥土,低賤到塵埃。
“赤楓子”強壓半晌,滿腔悲憤,勃然爆發:“蜀人粗鄙,不服教化!廟堂之上,豺狼為官!殿陛之間,禽獸為伴!我大好男兒,羞與之為伍!”
相煙聞言怒極,破口大罵:“一條斷脊之犬,膽敢小郡王麵前狺狺狂吠!”
言未畢,“赤楓子”忍無可忍,寒鏟在手,便欲破空而出;相煙目眥盡裂,“陰陽戟”上揚,便欲格擋。
眼見雙方拔刀相向,劍拔弩張,忽聞馬蹄聲傳到穀口。
“青楓子”躍到二人身前,低聲說道:“蜀軍又在尋人找人,都給我禁聲!注意警惕!”
“赤楓子”懊惱至極:“蜀賊狡猾,出爾反爾!依我之見,這分明又是蜀人的陰謀詭計!咱們不如速速撤離!”
相煙不甘示弱,陰鷙一聲冷笑:“蜀人雖狡猾,吳人更卑鄙!”
“赤楓子”冷笑數聲:“相煙,你初來我大營,可是卑躬屈膝,何等奴才嘴臉!這才幾天功夫,就如此飛揚跋扈?”
“金蟬子”急道:“赤師弟,少說兩句!”
相煙一聲冷笑:“‘赤楓子’,你難道不知,此一時彼一時!敗軍之將,也敢張狂?若不是看著小郡王,我哪容你如此囂張?”
說話之間,穀口腳步聲漸行漸遠,“赤楓子”忍無可忍,寒鏟急出,風聲鶴唳,絕地生寒。
相煙更不怠慢,“陰陽戟”風起湧雲,駭浪驚天。刹那之間,蕪窿穀冷風蕭蕭,殺氣重重,又成了天昏地慘的嗜血戰場。
冰寒相爭,便宜青荷。正自竊喜,忽覺身下異動,卻是“飛龍在天”,不肯消停。
她不解其意,憤慨至極:“我護著你,是為擋住“瘋纏六子”的火眼金睛,“峨眉四鬼”的明察秋毫,這可是救你性命。你還亂動?再若亂動,頃刻之間,咱兩便丟了性命。”
趴在僵屍叢,耳聽刀劍鳴,早就嚇得心髒驟停,手足僵硬,便是呼吸,都已冰凝。
忍氣吞聲,身不敢動。正自義憤填膺,小手忽然一暖,便被他一雙大手牢牢握住。大出意外,膽戰心驚:“你拉我做什麽?一人做僵屍,還不過癮?非要拽我對僵?”
耳聽卓星、“金蟬子”各自勸解,刀劍之聲漸打漸歇,想是“瘋纏六子”、“峨眉四鬼”珍愛生命,放棄逞能。盡管如此,真實戰況,依然不敢確定,更不敢貿然行動。
如此這般,也不知煎熬多久,隻聽馬蹄之聲,漸行漸遠。方欲放鬆,不料蹄聲去而複返,愈來愈近,愈來愈響,更是嚇得三魂出竅,六魄縹緲,心中暗道:“天殺的卓星,非要嚇死人不償命?”哪敢抬頭去望?隻有繼續挺屍。
挺著挺著,隻覺一隻長舌,舔上小臉,又溫又潤,又濕又滑,不禁大吃驚嚇:“難道我已躋身地獄?小鬼長舌,特來勾魂?”驚嚇過度,再也挺不下去,轉身回頭睜眼。
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匹雄赳赳、氣昂昂的“白龍馬”。
它凝神相望,眼中含淚,一往深情。
她不由肅然起敬,更是大惑不解:“咱兩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更非主仆,何
至於此?”
不料,它突然翻臉,圓睜雙目,毫不客氣,左蹄一抬,將她踢到一邊。右蹄一揚,踢開壓著“飛龍在天”的僵屍掩體。終於掃除障礙,這才彎曲四蹄,俯下身去,親近它的真主。
青荷大惑得解:“哦,原來,它先是溫情脈脈,又是可憐楚楚,假裝和我套近乎,隻為欲擒故縱。馬心叵測,有其主必有其仆。”
轉念又想,心下敬服:“還別說,果然是寶馬良駒,不能小覷。那些強兵悍將,驍勇善戰、裝備精良,都是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亡的亡!它手無寸鐵,卻毫毛未傷。”
無論如何,見了此馬,還是暗暗竊喜:“此等及時雨,神勇無敵,忠實可靠,我正急需。”
更不遲疑,探出雙手,從馬嘴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飛龍在天”,又躍躍欲試,翻身上馬。
此舉何止好高騖遠?此行何止自不量力?她哪裏會騎馬?它又何其狂傲不羈?
“白龍馬”一聲長嘶,翻踏四蹄,一躍向前。總算它愛主心切,沒有踢她要害,算是網開一麵。
幸而她擅長麵對失敗,更不悲哀,再接再厲,笑眼迷離走上前去,拍拍馬頭,摸摸馬頸,理理馬鬃,順順馬心。做足前戲,又一個縱身。
它故技重施,四踢蹬開,身形一晃,再次躍了開去。
她軟硬兼施,終究未能安撫馬心,馴服馬意,成功上馬。氣急敗壞,陡然一個縱躍,霸王硬上弓。
悲劇上演,馬不盛怒,踢之。
眼看它翻開後蹄,風馳電掣一般,奪命狂踢,她嚇得麵無人色,幸而臨危不亂,看準時機,左腳尖一點馬後蹄,猛然間一個後空翻,將將逃了開去。
人馬大戰,以“大馬蹄開得勝,小人馬到成蒙”告終。
她百戰百敗,悲憤難忍,繼而顧影自憐,黯然神傷:“馬情冷漠,馬態炎涼。就在方才,它還奴顏媚骨,卑躬屈膝,轉眼六親不認。天地不仁,淪落西蜀,馬隨惡主,莫我肯顧。”
再不枉費心機,而是費勁巴力地將“飛龍在天”抱上一輛廢棄戰車。心中暗道:“機械主義好,使著聽話用著牢靠,不會失控不會撂挑。”
她將背上的小包袱,一股腦甩上戰車。四下回顧,又見“飛龍劍”和“寶雕弓”,順手牽羊,拋到車上。心中暗想:“‘寶雕弓’,拉不動,‘飛龍劍’,卻順手,倘若遭遇虎豹豺狼,定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