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琴瑟在禦

字數:4422   加入書籤

A+A-


    尋來找去,啼笑皆非:“何必躲到夥房稻草堆?和她說話,眼皮不抬,睬也不睬,什麽態度?今日一整天,就沒聽她說過半句體恤之言。”

    他坐在床上,心下發狠:“越發沒個體統。不行,必須盡早製定龍家家法,好生管教,再不能由個小妾胡鬧。”

    尚未頒布一條,忽聞門口異動,心中一驚,猛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星眸。小東西居然扒在門口,暗中偷窺。

    她一向肆無忌憚,怎會遮遮掩掩?你看,一雙水眸,晶亮忽閃,又在尋思什麽陰謀?難道又想“七星針”暗算?

    天哪,小東西不再記恨過往,而是跳進我的房,上了我的床,定是想……和我……做回鴛鴦!昨日,她就是這樣!扒光我衣裳!鑽入我胸膛!滌蕩我心房!勝雲歡雨暢!

    也罷!隻要認了夫君,還定什麽家法?我什麽都由她。

    他心中一喜,心頭一樂,隻覺幸福直抒胸臆,更分不出是夢是醒,是虛是幻。一顆心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半空孤懸。一腔熱血,沸騰翻轉。渾身血脈,暴走噴張。

    不過一瞬間,透心又冰涼,不盡失望。原來,她不過是跳到床頭,將吳裝搶到手,飛也似地逃走。逃那麽快做什麽?不過一件衣服罷了,還是吳國的,我又不跟你搶。

    龍家家法,必須頒發。目無夫君,是可忍孰不可忍?

    側耳傾聽,灶屋“悉悉索索”,原來她穿衣比脫衣還笨。她入睡倒快,頭一挨草,轉瞬就著。

    他滿心竊喜,不敢怠慢,躍身而起,奔入夥房,搶荷上床。

    她的體肌,觸手冰涼。

    她置身溫床,聞他鬆香,喜極而泣,夢中囈語:“阿龍,明日咱們同回南虞,你可願意?”

    他不料她如此柔情蜜意,登時渾身戰栗:“當然願意!我會陪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倘若她醒著,定要怒極:一切脫穿努力,都已毫無意義。他不費吹灰之力,脫解剝離,甩落軍衣,褪去襦衣,長裙滑地。

    一對厚唇,緣著美麗的天庭、流水的眼睛、小巧的鼻翼,緩緩遊移,一直向下,吻到鮮紅的櫻唇,駐留良久,纏綿不休。終於又慢慢輾轉,遊向脖頸,貼上耳垂,不盡癡迷。

    她再不躲避,而是伸開雙臂,身心歡愉,熱擁熱吻,酈囀鶯啼:“阿龍,此話當真?明日和我回去?”

    看著她勾魂的笑臉,聽著她攝魄的嬌笑,貼著她狂野的心跳,念著她天生的妖嬈,

    他的興奮,他的欣悅,他的喜樂,他的癡狂,難以抵禦:“今日咱們說好,明日雖不能上路,我會一輩子陪你。”

    睡夢之中,她身心愜意,歡欣至極,不言而喻:“阿龍,我可以等。何況,隻要和你一起,哪怕不回南虞,有什麽關係?”

    他聞言渾身巨顫,沿著她微笑的唇角、悠長的頸項、挺拔的雪峰,一路跋山涉水,如入雲裏霧裏,早已不知身在何地。

    歡欣無度,他更恍然大悟:“她愛我,正如我愛她。她把我藏在夢中之夢,她把我關進心上之心。不可言說,不可否認,不可質疑。我們的愛不分軒輊,我們的情旗鼓相當,我們的心勢均力敵。”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捂暖身體,又被蓋好金錢豹皮。

    他強忍愛欲,凝神靜氣,修習“劈風神功”。

    不料,她方被放下,便深覺不安,夢中驚語:“阿龍,你在哪裏?”

    他心上一痛,探手又將她緊抱懷中:“青荷,很冷麽?”

    她小鳥依人,喜笑顏開:“阿龍,有你在,便不冷。答應我,別離開。”她的小身體,再不肯安分,遊魚一般,蹭來蹭去,隻想嵌入他的身體,隻想和他極致親密。

    他再也熬忍不住,顫聲輕問:“青荷,你和我一樣?很想要麽?”

    她未經人事,疑惑至深:“阿龍,要什麽?”

    他愛欲成河,顫抖不能語:“初愛,咱們的初愛。”

    她疑惑更生,大惑不解:“初愛?何謂初愛?我對你的愛,難道不是初愛?不是與生俱來?”

    他滿心憐惜,強自熬忍:“青荷太小,還不明白。女娃初次性之愛,決定日後每一次花謝花開。我會耐心等待,把咱們的初愛,留到新婚,讓它圓滿綻開。隻為日後你能真心不改,真愛不敗,繼往開來,樂在滄海。”

    她念及前塵,一聲驚問:“阿龍,你難道忘了?今晚咱們便是新婚。”

    他緊緊相擁,無限激情:“怎麽?寶貝?你比我還性急?你若果真想要,我現在就給。”

    一時間,他的熱吻,如同狂風暴雨。

    可惜,她溫暖至極,心滿意足,沉沉睡去。

    他再不敢放縱,強定心神,傾力練功,習至深夜,隻覺心思沉穩,血脈通順,氣力雄渾。

    天色漸明,他才躺將下來,又將她緊擁懷中。

    她在睡夢之中,方聞到他熟悉的鬆香,方貼上他的胸膛,便一笑展頤。登時,荷香四

    溢,沁入心脾。

    滿滿的幸福,油然而生,將他的心胸,徹底充盈。

    清晨,燦爛的朝陽,染紅了天邊,閃耀著流動的雲帆。明媚的晨曦,籠罩著大地,俯瞰著壯美的山川。

    窗外,陽春三月,和煦溫暖。室內,他愁眉苦臉,怨恨苦短。

    她嬌憨純情,笑臥懷中,輾轉在曼妙的夢境,活脫脫一朵睡蓮,盛開在碧波深潭。

    春睡顯妖嬈,慵臥顯傲嬌,夢幻顯縹緲。

    人若荷美,荷似人靈;青澀淡薄,隨意隨性;如虛如幻,如夢如行。

    他小心翼翼,給她穿好羅衣。明知應該放手,卻戀戀不舍,拖延一刻又一刻。

    哪料到,一聲高亢的鳥鳴,劃破寂靜的長空。她大吃驚嚇,瞬間歪了歪頭,睫毛抖了數抖。

    他再不敢貪戀,急忙放手,未及躲到床側,她便大大伸了個懶腰,小手差點打到他的胸口。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聆聽鸝囀鶯啼,回憶昨夜溫暖,笑得春風無限。真真是“眠去開笑靨,醒來展嬌憨”。

    隻是,頃刻之間,鳥兒再一次高聲啼叫,將她從美妙夢境,陡然喚醒,瞬間投入戰爭。

    她支棱起小耳朵,側耳傾聽:“哪裏是什麽小鳥?分明是大雕,曼陀公主的金翅大鵬雕。”

    她一個鯉魚打挺,躍身而起,跳下床去,連那吳衣,都脫之不及,一邊極奔,一邊說道:“雕兵來的好,賽過報喜鳥。雕兵來的妙,你我正需要。我去求助雕兵,隻要公主前來,你我立刻脫離苦海。”

    他微微一笑,不以為然,良言相勸:“何必心急?青荷沒聽出雕兒叫聲淒厲?它的主人,肯定不在附近。更何況,它主人與我仇深似海,倘若知我涉險,殺我還來不及,怎會前來相救?”

    她聞言大驚,轉念又想:“他花言巧語,自是不懷好意,我可不能中他陰謀詭計。我隻管幫他搬來救兵,然後自行逃離。也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念及於此,更不遲疑,飛奔出了茅屋。

    眼望她的倩影,他極度傷情:“小妾一翻身,瞬間變女神。膽大包過天,目中更無人。夫君不夫君,耙耳又耙心。我居妾之下,顛倒乾和坤。身份不如鳥,最多是鳥人。”

    唯有自我安慰,自我調停:“也罷,何必斤斤計較,懷恨在心?好在她沒心沒肺,多虧雕哥哥解圍,她才不知我自甘墮落,投懷送抱。如若不然,我永世不得翻身,永生都是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