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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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放心不下,唯有緊追不舍:“青荷,別惹金翅大鵬雕,它脾氣可是暴躁。”可惜,她一顆荷心太小,隻裝得下雕哥哥,再容不下龍大大。
她攀親敘舊的本領,不容小覷,回到茅屋,肩上扛雕,眉開眼笑,一張俏臉,春風拂麵來,荷花萬朵開。
他細細看去,又是神魂顛倒:柳眉彎彎,斜向上翹;明眸善睞,顧盼神搖;凝脂肌膚,玉質荷苞;櫻桃小嘴,爛漫淺笑;亭亭玉立,嫵媚妖嬈;淡淡荷香,沁心繚繞,天上仙子,荷中逍遙。
龍哥哥神魂俱散,再不計較小妾的不好:米粥熬得太稀,雞湯做得太鹹,青菜煮得太爛,荷心生的太奇,荷情熱得太慢,荷苞開的太晚。反而覺得,自己已經站在幸福之巔,今生今世不必再食人煙。
左思右想,匪夷所思:“她與曼陀生來犯衝,居然與靈狐、大雕惺惺相惜。曼陀倘若觀此一幕,不知如何扼腕痛哭?”
幸而青荷心念雕哥,全心投入,無視龍哥的傾慕。左手持塊碳灰,右手持縷布縷,展頤一笑:“為讓雕兵救駕,還要煩勞龍大大。”
他眼望嬌荷,一雙妙目,驚世駭俗,清澈明亮,不染雜塵。隻覺茅屋之中,無限春風細雨,無盡鳥語花香。怔了半晌,終於聽到她在說話,忙不迭接過碳灰:“青荷,所為何事?”
她一笑莞爾:“當然是寫信:讓雕兵給曼陀帶信。龍大大暫且一想,在這世上,還有哪路救兵,比雕兄,更聽話?更神速?更貼心?”心想事成,連連補充:“皇天後土,待我不薄。久旱逢霖,天遂人願。”
刹那之間,他隻覺日月倒行,星宿逆轉,天地昏慘,從美妙天堂墜入阿鼻地獄。
手拿碳灰,半晌癡呆,又放下來,含笑直白:“自是前緣便有悟,今生今世幾躊躇。眾裏尋荷千百度,她在水中不相顧。菡萏迷人人自篤,初見莞爾一生護。”
她懵懵懂懂,渾渾噩噩。
他不妨一語道破:“你我曆經磨難,命懸一線,卻能鴦夢重溫。我甚是珍愛,甚是感恩。如此美妙,如此逍遙,再多都嫌少。這位金雕,不妨也放它幾日春假,去度。”
話畢,“劈風掌”一震,“大鵬雕”一驚,高聲鳴叫,振翅外逃。
他趕走雕哥哥,她惱恨龍大大。登時,一張粉麵荷花臉,氣成碧綠荷花顏。顧不上與龍哥哥計較,一躍而起,奪門而出。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哄得雕哥哥回
心轉意,猶自憤憤不平:“他不僅是‘變色龍’,簡直是‘變態龍’。我隻需自作主張,何必與他羅裏吧嗦?”
卻因不知此處地名,不得不沉臉躍回相問。
她麵色不善,他滿心竊喜:“惹我小妾一怒,難過建造七級浮圖。她最擅長裝傻充愣,麵部表情,素來波瀾不驚。最可恨的就是,討她歡心也好,害她傷心也罷,哄她開心也好,惹她動怒也罷,她向來不聞不問,不理不睬,不以為然。不僅不拿我當夫君,反而當我是過眼煙雲。”
他喜上眉梢,淡然一笑:“此地偏遠,沒有地名。”頓了一頓,又說:“不過,青荷想要,不妨起上一個,就叫“龍悅荷香”,好聽又難忘。”
她聞言如遭雷劈,如遭錘擊,隻覺神奇,隻覺詭異,一臉震撼,更是無語。
驚在當場,怔怔半晌,心中暗想:“龍悅荷香?上一世,阿龍專門為我做的樂章?他如何能脫口而出?”
轉念又想,答疑解惑:“我何必疑神疑鬼?蜀國話抑揚頓挫,聲調坎坷,外地人難免糾纏不清。”
她不解風情,對於情愛,向來癡呆,偶爾又能另辟蹊徑,忽發奇想:“‘變色龍’這般混說,定是睹雕思人,想起曼陀。真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和曼陀,相像又相克,又自虐,又互虐,又作態,又變態。”
她對他再也不理不睬,低頭尋思一回,索性多費筆墨,信中明言:此地偏離蕪窿穀主戰場的距離、方位。便給雕哥哥腿係布條,手指西北,將其放飛。
送走雕兄,心下一片輕鬆。事到如今,更是覺醒:“或許‘變色龍’就在故弄玄虛,他的“一片冰心”,純屬子虛烏有,根本就是一片空城。”
思來想去,一聲歎息:“便是果有此事,我身中寒毒,又能活上多久?何必因此受製他人?”
如此一想,悄悄回身,搶過小包。她心腸太好,臨行之時,出於惻隱,自然而然關注一眼龍大病號。
人未出門,呆在當地。
怎麽?他方才還好端端的,“劈風神掌”揮得呼呼作響。怎麽轉瞬之間,仰麵朝天,昏厥在床?
她大吃一驚,急忙躍身上前,伸手探他口鼻,果然全無氣息。再摸他軀體,都是冰冷至極。急摸他胸口,已經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她滿心惶恐,掐人中,走任督,無濟於事。登時大悟:“‘劈風神功’固然厲害,反噬作用更強。活的快,死
的更快。”
陡然想起“花仙”教授的疏經通絡之法,急忙盤膝而坐,雙掌護他後心,運氣救助。
如此足足折騰半個時辰,他終於有了心跳,有了呼吸。
又奮鬥半晌,他好似活轉:不僅真氣充沛,連綿不絕;而且經絡順暢,脈搏鏗鏘。
雖未醒轉,定無大礙。
她滿腹狐疑,一顆荷心,仍是忐忑。時值正午,饑寒交迫,忙不迭放下龍哥哥,尋覓雞哥哥。
抓雞覓食而歸,他果然恢複如初,端坐床上,氣宇軒昂,湛然若神,煥發容光。
她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他方才居然裝死!不知居心何在?”想到數日當牛做馬,數次上當受騙,心頭不忿,心下不齒,更是私下預警:“時至今日,我更要吃一塹長一智。”
阿龍一邊假意練功,一邊偷眼觀察:“她總算對我有情有義,雖是厭惡之情,雖是痛恨之義,好過置之不理。”
她最善自我救贖,更是當機立斷:“吃罷午飯,我便溜之大吉。再不會為他禽獸之行,傷我青青荷心。”
即將脫離苦海,立刻煩惱拋開,滿麵笑意湧來。
再看“變色龍”,笑得比她還開懷,還歡快。登時心下一沉:“‘變色龍’歡笑,倒黴運又到。”擔心黴運,小手不由自主,摸向後心。
尚未摸實,就覺“變色龍”不僅壞笑,手中又多出一物。此物酷似其主,同樣的壞笑,同樣的萌酷。
熬忍不住好奇,向他手中望去。但見一隻小貓,桃木雕刻,栩栩如生;兩隻眼睛,一閉一睜;四隻腳爪,三隻著地;另一隻小手捂著小嘴,哈欠連天。嬌憨可愛,頑皮開懷。
笑嘻嘻一臉喜色,悠悠然自得其樂。
正看得出神,他已遞將過來,麵帶微笑:“小貓小貓,小手小腳,愛荷喜荷,博荷一笑。”
眼望小貓,隻覺不可思議:“‘變色龍’還有這般手藝?他適才一把飛龍劍上下翻飛,原來不是做劍俠,而是做雕刻家?”
忙不迭接過小貓,喜之樂之,愛不釋手,當即打定主意:“帶回南虞,嚇唬海狸。”
正發奇思怪想,他又柔聲相問:“青荷,喜不喜歡?”
她唯恐他反悔,一臉不放心,急忙雙手相護,藏到身後:“喜歡得緊,龍大大既然已經送人,可不許再變心。”
他見狀更是嬉皮笑臉:“那是當然。寶貝,猜猜它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