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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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幕眼望生身之父,雙手顫抖,再也提不起重劍,一聲悲鳴,發自心底:“父親!苦海無邊,不如放手!不如回頭!”

    嘉王定定看著卓幕,眼睛裏噴出的不是眼淚,而是血水:“阿幕,放手?回頭?斷弦尤續,覆水難收!你去問問昏君,他肯不肯放手?你去問問龍妖,他肯不肯回頭?”

    卓幕隻覺一股滾燙的液體,湧自冰涼的心底,再也把持不住,一口腥鹹,噴射而出。

    他擦了擦嘴角,隻多了一手血紅,口中隻剩一聲悲鳴:“機關算盡爭王侯,算來算去成敗寇。生前如何算身後?虛度春來賠了秋。”

    嘉王隻覺悲苦,更是心腸剛硬:“阿幕,父王縱橫天下,自然有得有失。但是愛子之心,從來不變。你就這般狠心,仇恨你的生身之父?”

    言未畢,忽聞周邊四角均有異動,更聽一聲朗笑,如三月春風,溫暖四射:“阿幕說得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君上仁愛,隻要交出卓星,君上未必置你於死地。你又何必多行不義,變本加厲?”

    嘉王大駭,四下環顧。但見前後左右閃出數道人馬,為首四人,正是龍帆、川縱、奇燕、丘山。

    心知不好,冷冷一笑:“龍妖,非我多行不義,而是你已到死期。”

    言未畢,陡然間右手一揚,寒光一閃,射出數枚“陰陽刺”。趁著強敵躲避,身形拔起,奔著後方丘山方向突圍。

    嘉王數十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功力深厚,丘山卻誌不在此,自然不能與他同日而語。

    非但如此,眼見嘉王命懸一線,飄到眼前,不知何故,丘山甚至閃現出一縷難以掩飾的傷痛。

    便是因這瞬間的猶疑,嘉王越過丘山,在空中急速盤旋,連轉數圈,愈轉愈高,又是一個轉折,輕輕巧巧,飄逸逍遙,便落在數丈之外。

    他這般縱起,又在空中回旋,原是不易,同時一手夾著卓星,一手提著“陰陽鎬”,身輕如燕,實屬萬難。

    阿龍雖是重傷未愈,卻絲毫不怠慢,飛身而起,率眾緊隨其後,飄身急追。

    轉瞬之間,嘉王的前後左右,去路被封。

    正在危難關頭,迷煙之中,飄來數道身影,幾個起落,勢如長風,飛旋而至。為首一人,麵披黑紗,一聲低語:“王爺快走,我來斷後。”

    眼見阿龍飛身勁逼,那人頻發“金塞弧針”,三金九芒,爆閃寒光。更是舞動“金塞弧刀”,真氣激蕩,有如條條金蛇在空中流轉。刹那之間,冰雪相

    濟,破風萬裏,凶猛無極。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塞克。

    再向後看,“六子”緊隨塞克,如飛而至。

    雪歌、“雙相”大喜,更是士氣大增,全力反攻。

    嘉王如虎添翼,射出數枚“陰陽刺”,更不遲疑,飛身飄旋,奪路而走。

    阿龍怎容惡賊潛逃?隻是重傷未愈,不能自如運轉真氣。靈機一動,索性運用“蜀陵仙蹤”,由實返虛,自真歸樸。

    一刹那,渾身真氣,便如湖泊蓄水,積累自點滴,收放沛然,莫之能禦。更是向前急飄,迅捷至極。

    嘉王在地道已久,他雖功力深厚,卻因毒氣蔓延,強敵圍堵,再不敢逗留。

    危急關頭,靈機一動:“既然龍妖主力輾轉地下,我何不地上逃生?地麵那些兵勇,不過是烏合之眾,我又有何懼哉?”

    略一轉念,更是當機立斷:“頭頂正是“峨霧眉煙”,便有地道出口,我何不在此逃生?”

    心念既定,飛身疾走,幾個回轉,奔入一處上行的甬道。

    塞克、雪歌、“三相”、“六子”對地道熟門熟路,也不纏鬥,隻是暗器頻發,緊追嘉王身後,隻求速走,

    嘉王行至出口,前方正是峨眉方陣,本欲啟動機括,箭射阿龍,卻又投鼠忌器,唯恐害人害己。

    他身側塞克卻是狠辣無極,眼珠一轉,當即向後背囊中一探,接踵又是一扯。片刻之後,金光閃閃,金蝶翩翩。

    阿龍緊追不舍,眼見又將嘉王圍困當中,忽聞異香撲鼻,更是眼花繚亂。眨眼之間,便是蝶飛滿天,冰霧彌漫。

    金蝶毒性、寒性極大,奇襲之下,阿龍眾人雖是帶著“綠豆最相思”麵紗,依然是呼吸受阻,頭昏眼花。

    嘉王卻如死灰複燃,聞聲而動,率眾躍身而起,向外便逃。

    阿龍心急如焚,強忍蝶毒,數枚“追風菱針”,破空而出,疾如駭電。

    塞克、雪歌率領“雙相”、“六子”斷後,舞動利刃,奮力招架。

    嘉王終於得脫,及至出口,扭動機關,打開地板,拔地衝天而出,塞克亦是率眾相隨。

    阿龍眼見嘉王眾人齊射而出,心下大急,當即積蓄“劈風真氣”,一聲暴喝,拍出“劈風神掌”。

    雙掌既出,威力無儔,便如洪荒,勢不可擋。

    刹那之間,眾人隻聽“砰”地一聲巨響,頭上地板轟然開裂,亂石翻空,板塌屋陷,一個巨洞鬥現。

    卓幕、

    川縱、奇燕、丘山,更是緊跟阿龍,一躍而出。

    再說青荷,躲在炕洞,一手持劍,一手狠抓了把煙灰,心下更是打定主意:“煙灰可是好東西,一揚出去,定能‘灰飛煙滅’。”

    隻恨手太小,抓的太少,更恨相煙個子太大,身量太高。

    危難關頭,急中生智,但聽裂帛一聲,青荷手上,便多了好大一塊裙擺,更不怠慢,手腳並用,速成老大一包煙灰,心中暗道:“足夠相煙飽餐數載。”

    相煙守在洞外,更是笑逐顏開,趁此良機,忙裏偷閑,脫掉唯一的褲頭。美人到手樂悠悠,何須穿衣枉遮羞?

    當真是:“袒胸露背赤條條,隻盼上炕度;春風得意無限好,春光乍瀉樂逍遙”。

    相煙蹲在炕洞口,口水橫流,聲音滿滿的都是顫抖:“好妹妹,你躲到炕洞,滾了一身灰,難免大煞風景。多虧哥哥愛你愛的一條道跑到黑。哥哥這就出去打盆水,親自給妹妹洗一洗,妹妹隻需乖乖受用。”

    言畢,故意加重腳步,作勢走出房去,實則高抬腿輕落足,轉身急回。

    他貓捉老鼠一般,悄悄趴在洞口,喜滋滋做著煙花大夢。

    卻不料,大夢未能成愛,驚演兩場意外:

    但聞驚天動地,腳下轟然中開,裂石翻空,王者歸來。

    但覺頭暈目眩,洞內一把煙灰,劈頭蓋臉,迎麵撲來。

    相煙隻覺身墜無妄海,頭頂高懸日月台,世界隻剩一片空白。

    他一張闊口,正待期待美人;一雙眼睛,正在憧憬沉淪;一隻鼻子,正在陶醉青春。

    哪料轉瞬之間,石破天驚,“爆炸”迭起。這還不算,他的口、他的眼、他的鼻,都被無孔不入的煙灰,充滿、淪陷。

    相煙驚駭無極,口中一聲驚呼:“好妹妹,你這麽淘氣,又在玩蜀雷?”

    登時熬忍不住,伴隨一陣劇咳,更是鼻涕眼淚橫流,其狀可怖,比那夜叉精,還要十二分驚悚。

    雙眼被迷,不能視物,唯恐再遭青荷暗算,危急之中,相煙跟頭馬趴,跌跌撞撞,急欲扭動開關,跳出暗室,隻盼速速打水,衝洗雙眼。

    便在這一刻,天塌地陷,嘉王、阿龍眾人,躍身而出,光天化日之下,一眼便看到相煙,赤身露體,淫邪至極,烏煙瘴氣,無不震驚在當地。

    阿龍更是麵如死灰,呼吸維艱,簡直不敢往下想:“天哪!我的青荷,可是被這淫賊所劫!如今,是不是已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