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簫傲箏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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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東西,怎麽就不能安分守己?非要驚天駭地?

    阿龍本是定力極高,如今倒好,又驚、又嚇、又急、又怒,再沒心跳,更沒血流,生彼呼吸都已失調。

    加之重傷未愈,又狠出一掌,當真傾盡全力,徹底成了強弩之末。隻覺歪了兩歪,晃了兩晃,幾欲當場暈倒。眼見大頭朝下,重摔在地,幸而川縱手疾,一把撈起。

    還有一人,比阿龍更慘。

    阿龍方才一掌,勢如洪荒,嘉王雖是躲過掌力,卻對掌風避之不及,登時氣血翻湧,難過至極。再見如此要色不要命的相煙,急怒攻心,一股熱血,直擊肺腑,登時頭昏眼花,摔撲在地。

    卻說相煙,迷了雙眼,便似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恰好躍到“赤楓子”近前。

    “赤楓子”早看不不順眼,又見這等汙穢的場麵,急忙攔在“碧楓子”身前,口中急道:“碧妹妹,別看,省的汙了你的眼。”

    說話之間,順手一揮,“楓葉寒掌”快如電光火石。

    “碧楓子”卻是毫不領情:“赤師兄,如此奇觀,終生未見,當真好玩隻許你看,不許我看?”

    相煙卻是避之不及,被“赤楓子”一掌擊胸口,更是痛在心頭。一時間,頭昏眼花,金星亂冒,卻不知中了誰的招,隻知力道極大,掌力極寒,自然不是青荷。

    驚懼之下,怒火噴發:“龜孫子,膽敢打你老子?”口中怒罵,心裏害怕,更是狼狽逃竄,一頭撞在欲上前相助的相霧。

    登時,倒黴的哥倆,又上演一出滿地找牙。

    相煙劇痛之下,眯著雙眼,向後急竄,正好撞上一躍而上的“藍楓子”。

    “藍楓子”雖是見慣了風月,卻從未遭受這般刺激,大吃驚嚇,長聲尖叫,呼聲直上九霄。一時間,場麵好生熱鬧,從頭到尾亂了套。

    “赤楓子”護花心切,怒上添堵,恨不得相煙“灰飛煙滅”,更不怠慢,再次拍出“楓葉寒掌”。登時,一記耳光,擊在相煙臉上,甚是響亮。

    相煙被連擊兩掌,頭昏腦漲,痛徹骨髓。被打之前,眼前一團漆黑;挨打之後,腦海掛滿祥雲,更是把持不住,翻滾著跌撲。

    幸而他皮糙肉厚,結實禁打;幸而“赤楓子”念著同仇敵愾,不願傷他性命。相煙強忍劇痛,又是一躍而起,暴怒之下,破口大罵:“你奶奶的!敢打爺爺,定將你亂刃分屍,剁成人彘。”

    “赤楓子”如何隱忍?脫口便罵:“

    相煙,你以為我願意大你?打你都嫌髒手!”

    “藍楓子”驚魂未定,已是一聲嬌笑:“相煙,怎麽不見小荷妖?若能見她一麵,才是妙上加妙。”

    嘉王強自掙紮,一躍而起,雖是身受重傷,卻依舊心理陰暗,更是喜憂參半:己方獸行曝光確是丟臉,但小妖精受辱,龍帆更是丟盡顏麵。如此一想,大難臨頭,反而幸災樂禍。

    卻說卓雲、堇茶,率軍在地麵展開地毯式搜索,正好尋到此處,便聞聽驚天動地之聲,急忙率眾反撲。

    進得園中,向內一看,斷壁殘垣,牆倒屋摧,一片狼藉,混亂不堪。

    本就大吃驚嚇,又見男女老幼,敵我雙方,歡聚一堂,更是莫名驚詫。

    更有甚者,相煙連滾帶爬、赤身露體、滿麵煙灰,印入眼簾。

    細細一想,恍然大悟,更是心膽俱裂:“青荷!完了!”

    大敵當前,阿龍第一個覺醒,顧不上哀悼青荷,怒視嘉王父子,但求振臂一呼,一舉殲敵。

    不料,阿龍方才躍身而起,人在淩空,忽聞仙樂飄飄,餘音渺渺。細細再聽,卻是玉簫、雪箏之聲,似傳自四麵八方,似來自雲裏霧裏,接踵又合而為一,聽得人心曠心怡。

    恍惚中,漫天雲海,踏雪而來,繽紛而開。

    阿龍傷後功力大減,聞聽此聲,隻覺難以自控,不由心下一驚,更覺滿心蒼涼,陡然迷失方向,不知路在何方。雙足落地,滿心淒迷,神飛萬裏,更不知飄到何地。

    側耳再聽,玉簫雪箏,由遠至近,似夢似幻。神思跟著仙樂,曲曲折折,四下遊走,毫無找落,忽見一位佳人,迎風長歌,仔細再看,居然就是青荷。

    不錯,那是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她亭亭玉立,荷香四溢,一臉嬌笑,伸開雙臂,婉轉鶯啼:“阿龍,我到處尋你,原來你在這裏?”

    怎麽?她又騰空而起,飄飛萬裏,鬥轉星移,可望不可及。

    簫箏之聲,卻如泣如訴,循環往複,忽而漸行漸遠,忽而響在耳畔。忽而一色清明,忽而一片混沌,忽高忽低,此起彼伏。

    阿龍心知不好,一聲驚呼:“東簫!飛箏!神農攝魂術!”

    想要逃脫,孰料簫箏倏然跟至,如影隨形,窮追不舍,便如十麵埋伏,避之不及。

    細聽仙樂,時而盈盈淺笑,時而哀哀欲哭,時而高山流水,時而大江奔瀑。隻聽得他心跳如鼓

    ,不敢相顧。

    簫箏音調陡起,音韻高亢,他似醒轉,抬頭一看,青荷已是近在眼前,隻覺久旱逢甘霖,枯藤迎喜雨。

    不可熬忍,不能自拔,擁之入懷,輕憐密愛。

    她柔若無骨,美如甘露,滑若遊魚,迷如炫霧。她的身體,在他懷中流連翻轉;她的蒼穹,妙不可言,任意吞吐,開合有度。

    她更是滿腔熱忱,熱擁熱吻,情不自禁:“阿龍,再不要打殺,咱們回家吧。”

    伴隨簫箏之聲,隻覺遠處人影飄忽,似有一男一女,飄如飛天,遊在雲端。

    如此沉迷,阿龍大急,強行自抑,飛身而起,想到尋到勁敵,出掌阻擊,吞吐控縱之間,隻覺綿軟無力。

    便在此時,陡見一人,手持“峨眉陰陽棍”,一躍而起,飛身上前,一招“宛轉蛾眉采茶暢”,自上而下,力劈華山,直擊嘉王和他懷中的卓星。

    嘉王身受重傷,又受樂音所迷,想要反擊,有心無力,更是心念愛子,舍不得丟棄,唯有以身相護。

    但聽“碰”的一聲巨響,嘉王的身子向橫裏直飛出去,一摔數丈,七竅流血,便似氣絕身亡。

    場上突變,看得眾人一片迷茫,懵懂中抬眼觀看,來者正是鳴夏,他身負血海深仇,根本不為樂音所動,更是全力出擊。

    眼見鳴夏即將第二次發出致命一擊,但見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飄如急雨,閃如霹靂,急落而下,無聲無息。

    一個抄起嘉王,一個搶過卓星,足尖使勁,拔身急起,斜飛而上,飄風極炫。更似足不點地的淩空飛行,轉眼不見。

    簫箏又起,鏗鏘有力,阿龍再想飛步急追,已是完全為之迷,一顆心根本不能自抑。

    雪歌卻因精通“神農攝魂術”,第一個醒轉,口中疾呼:“父親,母親!”

    卓幕聞聲大夢初醒,心念親人,更是憂心老父,急追而上,一聲驚呼:“姐姐,姐夫!”

    二人早已不見蹤影,樂音卻留在半空。更聽一個女子的聲音,溫溫柔柔:“阿幕,父王再是不好,卻是待你不薄。他受此重創,怕是活不長,你還要怎樣?”

    卓雲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更是大驚失色:“箏郡主,不可姑息養奸,尤其是卓星,惡貫滿盈,難免遺禍無窮。”

    半空中傳來輕柔一笑:“君上,你自己沒犯過錯麽?何必得理不饒人?”

    川縱聞聲搶上,脫口便說:“卓星罪行累累,郡主切勿助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