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另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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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荷一口氣奔出十數裏,終於將“變色龍”甩得無影無蹤。回想方才,寒刺極閃觸目驚心,輕輕一吻黯然,隻覺這一世顛倒無極,實乃靈與肉的磨礪,驚和嚇的統一。

    精疲力竭,再也支撐不住:“白日幾度狂奔,體力透支,夜裏倘若無家可歸,如何熬忍冰寒?”

    想到勁敵,更是心有餘悸:“方才偷襲之人,是否嘉王父子?可歎天劍山如此美景,居然成了藏汙納垢之地。”

    念及於此,一顆心七上八下,狂跳不止。

    眼見前方有處溫泉,泉畔有處岩,急忙躡手躡腳,藏身巨石之後:“事到如今,無論嘉王,無論‘變色龍’,我都惹不起,隻好避一避。”

    喘息未定,忽聞輕言輕語,響在身後:“青荷,咱家就有溫泉,你若想泡,不如回家,更能祛除冰寒。”

    霧氣繚繞之中,陡然聽到龍聲,不由連打數個冷顫:“‘變色龍’如此陰魂不散?難道長了‘千裏眼’?”

    轉念又想:“總算來人不是嘉王、卓星,如若不然,我哪裏還能保住小命?”

    瞬間想到適才的熱擁,適才的熱吻,登時滿麵緋紅,無地自容。

    心底打起小算盤:“鞋底抹油,趁早開溜。”怎料不待提足,卻被他攔住去路。

    眼見他故技重施,守住要道,她虛情假意,一臉感激,隻為麻痹強敵:“當真多謝龍大向導,龍窟天橋,景致頗好,賞心悅目,勝過夢荔灣海潮。”

    他聞言更是興致高漲,身形一晃,已是來到身旁:“青荷,你能喜歡天橋,當真極好,我更想知道,是否更喜歡方才的‘開心一跳’?”

    青荷想象力驚人,阿龍不過提及“開心一跳”,她便聯想到“激情一吻”,瞬間不盡羞憤。

    良久,才找回心智,急忙澄清:“方才大吃驚嚇,才拚命抓住龍大大。舉止不當,隻因情非得已,還請龍大大見諒。”

    阿龍滿臉疑惑,突然大悟,朗聲大笑:“青荷不妨與我明說,何謂‘情非得已’?可是愛我極深?愛到‘情不自禁’?”

    青荷不盡羞愧,粉麵低垂:“龍大大,您小點聲,別把狼招來。”滿心惴惴然,隻想紮入溫泉,伺機逃竄。

    眼見她無限嬌羞,他又開笑口:“纖手提香羅,含羞臨碧波。鬆古映竹翠,相思盼青荷。近山觀遠黛,垂眸斂雙娥。”

    說話之間,他好似興高采烈,又似心事重重:“明日便是巴蜀節

    ,天朝盛會一年一度如期上演,緣城自是盛況空前。”

    人不可長生,童心卻永恒。

    青荷本欲心如止水,怎料聞聽此言,一顆心陡然翻轉,卻如噴泉,壓製不住,奔湧而出:“不知天朝盛會,有何奇聞趣事?”

    阿龍終於吊起她的胃口,心上一喜,乘勝追擊:“都是競賽遊戲,譬如九元賽,譬如五龍爭鋒。”

    青荷雖將生死置之度外,獵奇之心卻是不敗常開:“何謂九元賽?”

    阿龍煞有介事:“猜燈謎、跳花繩、擲飛鏢、踢羽毽、拔河、接力、三步遙、投標槍、躍竹竿。總之,想破你的頭,但凡你所愛,應有盡有,無所不有。不僅如此,篝火晚會,可以盡情歡笑,盡情舞蹈,一直跳痛你小腳。”

    他一番話,說得四平八穩,卻攪得一顆荷心,上下翻飛,幾度沉淪。

    阿龍更是意猶未盡,唯恐誘敵不深,摧殘不夠,接口又說:“九元賽中,全城男女分成二十隊,茶坊、錦苑、陶館還將聯合組隊。屆時,你爭我搶,力爭上遊。”

    說到玩樂,誰比青荷?忘乎所以,玩心更勝:“我這一生,隻剩三日之期,便是肋生雙翅,也回不了南虞。若能遍玩天朝盛會,也算死個問心無愧。”

    期望之餘,不禁對不吳不蜀不虞的尷尬身份,尤其自卑。

    青荷看著阿龍,怯怯地問:“我作為外族人,可有資格參會?”

    他看著她的妙目,靈動嫵媚,登時神魂顛倒:“你是我小妾,可不算外族。更何況,不要說天朝盛會,就是天宮盛會,也會因你蓬蓽生輝。”

    青荷聞言,心花怒放,再也收不住滿眼精光。情不自禁,便多射他一眼。這一看不打緊,隻覺他臨溪泉畔,渾身上下,卓爾不凡。

    他那五官,挺拔明朗,如春日豔陽。他那俊顏,英俊無匹,如遠黛青山。他那雙眸,又大又黑,比繁星還璀璨。他那微笑,和煦友好,比春風還溫暖。他那劍眉,微微上挑,比野馬還桀驁,更是洋溢著瀟灑不羈,充斥著威震天下的王者霸氣。

    她瞬間迷失,捫心自問:“他會不會就是阿龍的前身?”

    意念方生,急忙自我否定:“我怎能因被他親吻,被他擁抱,便色迷心竅?不成。柔情蜜意不可想,冷劍寒霜不可忘。”

    瞬息之間,防龍鎧甲,從上到下,層層披掛。

    眨眼之間,防龍抗體,從裏到外,周身免疫。

    隻是,她

    對“變色龍”,卻再不敢多看一眼,唯恐一不小心,馬失前蹄,再次淪陷。

    左思右想,悔恨不已:“適才不該意亂情迷,以至於三十六計胎死腹中。”

    念及明日盛會,心馳神往,一雙貓眼,鋥明瓦亮,灼灼放光:“我對盛會,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行,必須逃之夭夭,奔赴茶坊,速尋弄玉,共謀明日天朝大計。”

    更生癡念,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出其不意,氣運丹田,一躍而起。

    不料,方欲行動,就被他猜個正著。人在半空,他一個飛縱,便將她抓在手中:“青荷,臨陣磨槍,不亮也不光。再說,你我夫妻,豈不最是貼心貼肺,強過閨蜜?你想抱佛腳,找我正是好。為夫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令你溫故而又知心。”

    她對他的文治武功,十分欽佩,但原則和紀律,絕對不能違背。

    瞬間忘記能參加盛會,得益於誰,小手奮力一推,小臉怒而不威:“夫妻?誰和你是夫妻?龍大大人見人愛,我人見人踩,和你做夫妻,我都不服氣,休要胡言亂語。”

    這一掙,青絲飛揚,飄在他的臉上,又柔又亮,熠熠生光。

    他心神蕩漾,強忍心猿意馬,微微一笑:“青荷能這般想,境界不可限量。隻是,我娶你雖吃大虧,你嫁我卻大占便宜,算來算去,豈非皆大歡喜?”

    他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臉不紅,心不跳,無恥之極。

    她滿麵不屑:“做你小妾?我可不敢攀龍附鳳,龍大大不如另請高明。”

    他默默看她半晌,莞爾一笑:“青荷,我知你天生得道,無師自通,不學即成。所謂‘江海之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你低如江河,虛懷如穀,遠遠勝過為夫。既然如此,不妨直言相教,為夫如何才能成就娶你之夢想?也好有個奮鬥方向。”

    她一臉懵懂,猶如天打雷劈:“你又不是我夫君,我和你說不清。別的都在其次,隻要不像你就好。”

    他聞言喜不自勝,滿麵歡愉:“我的小妾,最愛說反話。言下之意,便是為夫最令你心儀。”

    她不可預料,聞言大笑:“自以為是之人,我見的不少,你算是鳳毛麟角。”

    他毫不氣惱,微微一笑:“若非鳳毛麟角,如何配得上你這絕世奇葩?隻是,雖是奇葩,也不能四海為家。青荷,正午太陽大,不如早還家,明日我再陪你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