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飛龍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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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龍聞言,燦爛一笑,凝神對她看了半晌,方道:“青荷,咱們夫妻,果然心有靈犀。自從有了你,每每進家門,我隻有一念:與你相擁,上床入夢。”

    青荷聞言,先是一愣,繼而一驚。她雖不解人事,卻瞬間想起與他相擁而眠的情形,登時雙頰緋紅。

    她生性豁達,但凡不開心,從不細思量。事到如今,再不能渾渾噩噩,得過且過。

    低頭一想,更是大吃一驚:“原來,我的潛意識,和他一般齷齪。我最最渴望,最最向往,就是與我的阿龍,成雙入洞房,成對臥婚床,同暖春秋被,同睡做鴛鴦。”

    念及往昔,悲從中來。

    “變色龍”卻如尋到真愛,笑得春色關不住,鮮花任我采。

    他這采花淫賊,大獲全勝的神情,更讓她上追碧落,下恨黃泉,永無止境。更因思龍,沉浸在傷痛之中。

    他卻情不自禁,深深一吻。

    鬆香陣陣,破空來襲,甜美而窒息,清新而癡迷。

    唇如劫火,魅惑人心,細膩而溫存,體貼而溫馨。

    她迷亂至極,隻覺沉醉,隻剩飆淚,更是萬念俱灰。

    不知今夕何夕,隻剩一片癡迷。不知上一世迷失在何地,更不知這一世掙紮在何方,隻知此地絕非故鄉,隻知此生已是迷茫。

    迷茫之中,她更覺懵懂:“因何他的熱擁,這般溫暖,酷似阿龍?”更是茫然:“生與死不過曇花一現,愛與恨不過一念之間,何事天長地久?誰能一世豐收?”心下一痛:“反正我命不長久,何必執迷擁有?”

    耳畔又傳來阿龍的囈語:“青荷,因何我擁著你,更覺患得患失?因何我見著你,更要迷失自己?幡然醒轉,卻什麽都抓不住、摸不著?你雖近在眼前,更是遠在天邊。”

    她極力逃脫:“不,是你一直都在蠱惑,更讓我失魂落魄。”

    他更是迷惑:“青荷,你似愛我愛到深不可測,又似愛我愛到極度冷漠。究竟是我大錯特錯,還是你不願割舍?”

    她涕淚滂沱:“世事不可捉摸,你又變幻莫測,我怎敢不自量力,去追尋可望不可即?事到如今,不能沉迷,隻能忘記。”

    他隻覺傷心,幾乎脫口而問:“因何但凡你清醒,從來不喚我阿龍?難道在你心中,還有另外一個阿龍?”

    她極度傷心,捫心自問:“他究竟是不是阿龍?我若連這都分不清,如何再尋阿龍?”

    他終是忍下淚

    水,萬千疑問,化作暖暖一笑:“想忘夫君,我不怪你。隻是,千萬莫忘家門。為了禦敵,我在圍牆、腳樓之處,遵循太極八卦之術,設了幾處機關,每日規則變換。我如今走給你看,務必牢記心間。”

    話未說完,他再度捧著她的臉,更是大大詫異:“青荷,你怎麽哭了?”

    直到此時,她才恢複神誌。連她自己都不知,已經哭得波濤翻湧,不知所終。

    傷痛之中,更不知何去何從:“他是阿龍麽?是?不是?既然是,因何格格不入?因何素不相知?既然不是,因何讓我癡迷?寧願同生共死?”

    念及於此,隻剩心碎,更是涕淚交織。平生第一次,隻盼著速死。或許輪回下一世,可以從從容容,尋到阿龍。

    阿龍心痛如錐,又急又悔:“青荷,你為什麽哭?從前被打被殺,你都不掉一滴眼淚。今日怎麽哭了?哦,我明白了,是我神魂顛倒,鬼迷心竅,傷了你的心。青荷,你放心,我再不會胡說八道。”

    兩情相悅,兩懷相擁,一樣的相愛,不一樣的心痛。

    忽聞腳步輕輕,一個熟悉之聲,響在院門,肝膽相照,畢恭畢敬:“屬下參見大將軍。”

    阿龍登時醒轉,急將青荷護在身後,這才轉過身來,眼望川縱,微微頷首:“縱弟,來的正好,我正欲尋你可曾探到卓嘉父子消息?”

    川縱插手施禮,一一回稟:“啟稟大將軍,昨日卓嘉被大將軍一掌擊中,傷勢不輕。屬下已按大將軍吩咐,在城周密布精兵;長江索道、兩江渡口,皆被封鎖;出城三個方向,無論東、南、北,卓嘉都是插翅難飛。事到如今,雖未搜到他父子蹤跡,卻能斷定,他必是流竄西向,藏身匿形。”

    阿龍連連點頭:“不錯,他便是藏身天劍山,更是賊心不死,時刻伺機反攻。”

    川縱麵色凝重:“屬下這就再去天劍山,秘秘設伏,隻等他狗急跳牆,自投羅網。”

    阿龍低聲叮囑:“卓嘉太過狡猾,未必輕易上當。更會卷土重來,瘋狂報複。縱弟切記,明日天朝盛會,他必將傾巢而動,難免藏頭露尾,咱們做好充足準備,爭取將他一網打盡。”

    主帥打了十七年光棍,好容易泡個妞,川縱身為電燈泡,不敢久留,討定主意,深施一禮:“屬下告退。”

    腳步聲漸去,阿龍的聲音,又回到耳畔:“青荷,餓不餓?”

    青荷餓過了頭,反而沒了胃口。

    說話之間,

    他的右手,已經攬住她的纖腰,略一提氣,雙足一點,飛身炫步,騰空而起,當真是飄行無聲,不起輕塵。

    不及反應,她已跟著阿龍,飛在半空。萬萬不料,桃橙之下,遠籬數步,居然是碧綠的菜園,瓜果菜蔬,水靈新鮮。

    阿龍在園中三繞兩繞,左手輕揮數番,身下風聲盡起。

    頃刻之間,兩人又飄然落地。接連是幾個縱躍,便近身一樓廚房。抬頭觀望,洗菜盆中,已經多了一隻南瓜、兩棵青蔥、三個青椒、四隻茄子、五個柿子、六根黃瓜。

    青荷甚至還在懵懂,灶膛之火,已是烈焰熊熊。

    阿龍右手抱定青荷,左手填柴灶膛,火勢蒸蒸日上。

    再看廚房角落,整整齊齊,擺好木柴數垛,想來都是從前阿黑的傑作。

    正在她目瞪口呆之際,他已經裹挾著她躍步移身,取水淘米,頃刻之間,躍回灶旁。

    所有這一攬子活計,都出於他一隻左手,而且做的有條不紊、從容不迫。

    她瞬間想起這一生,與火抗爭,經曆慘痛,無不一敗塗地,不由對他欽佩至極:“看他生火做飯,確有阿龍之風。倘若他不是變幻無窮,得他朝夕相擁,也是不枉此生。”

    瞬間打消此念:“他若是阿龍,怎會將我忘得一幹二淨?我再是饑渴,也不至於指雁為羹。”

    她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他卻不改初衷,抱著她飄然而走,回至灶邊,左手一揮,菜蔬紛紛落入洗菜盆中。探手一炫,水波蕩漾,瓜果旋轉,洗幹甩淨,飛上菜案。

    灶中火旺,鍋中油歡。他左手持刀,輕擊案板,菜蔬騰空而起。但見刀光炫目,如無數道閃電劈空,頃刻之間,碎屍數段,落入滾油。

    不過眨眼之工,他一手攬荷,一手已將三菜一湯飛拋桌案。

    滿堂食色關不住,絡繹菜香撲鼻來。

    她倚身龍懷,觀賞他飄身采摘、隔灶生火、神刀拍案、龍調鳳烹、蔬飛菜翔,驚得嘴巴未能合上。

    她下巴極痛,一時又難閉攏。無可奈何之下,唯有雙掌合十,強行端了回去。雖是如此,還是因觀瞻夫君曠世之舉,驚詫之餘,損了下頜骨,唯有三緘其口。

    他煞費苦心,她卻毫不領情,更是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阿龍又是氣惱,又是心疼:“青荷,你不吃飯,待咱夫妻新婚,豈非有氣無力?”

    她未經人事,懵懂無知,隻覺區區小事,何必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