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兄長長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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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鉞之聲,往複盤旋,忽而近在眼前,忽而遠在天邊。忽而越聽越清楚,忽而越聽越模糊。忽高忽低,忽前忽後,回音渺渺,不離左右。

    青荷急於擺脫,奮飛飄行,孰料鉞音倏然跟至,便如十麵埋伏,驅之不去,避之不及。

    她聽得頭暈目眩,掙命潛逃,不料,鉞音更是窮追不舍,如影隨形。時而如風和日麗,時而如狂風暴雨;時而如萬裏無雲,時而如雷霆萬鈞,隻聽得她觸目驚心。

    青荷心知不妙,飛身躍上樹梢,潛力施展“蒹霞露飛霜”,隻盼避開魔障,隻求速速潛逃。

    忽聞仙樂飄飄,不由心旌搖搖,登時突發奇想,隻想手舞足蹈。

    強壓心緒,凝神定氣,側耳傾聽,卻是神奇的哨聲,隻覺美輪美奐,又覺虛無縹緲。

    凝神再聽,四體不再僵硬,心中一片空明。

    意與神會,情致飄忽,情思纏綿,如受輕憐密愛,如聞軟語溫言。

    青荷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阿龍,我答應你,咱們一起回虞。”

    陡聞此聲,發自自己的喉嚨,隻覺如雷貫耳,更是驚詫莫名。

    突然驚醒,再看鬆竹桃橙,化成刀光劍影,響徹鶴唳風聲。

    再觀鬆林鬥智,桃園鬥勇,卓星雪歌,顯然已是甘拜下風。

    再說曼陀,神魂顛倒、手忙腳亂之際,忽聽身後寒風勁急,回頭觀瞧,一個修長的白影,手持雪鉞,快如利箭,急如電閃,迅疾撲至。

    曼陀見狀不好,一聲驚叫:“雪歌!大膽!”

    可惜,口舌雖是狠厲,手足卻是發軟,若不是心念卓幕,早已抱頭鼠竄。便是奔逃,雪歌速度極快,根本避不開來。

    樂都心念曼陀,一聲斷喝,迅猛出招,圍魏救趙。

    雪歌湧身一飄,回手一招,樂都登時被拍了個鴻飛渺渺,無暇笑傲。

    青荷不料場上風雲突變,更覺驚心:“雪歌看似單純,實則城府極深。眼見‘變色龍’破風彈風,星移鬥轉,雪鉞迷音再不能取勝,她便聲東擊西,令敵分神。”

    心知不好,探手入懷,取出彈弓,拚上石彈,拉開架勢,奮力攢射。顆顆石彈,疾如閃電。

    雪歌飄身而躲,更是不改初衷,直取曼陀,口中不忘嬌笑:“你昔日算計玉簫,謀我親兄,今日還想坐收得利?我怎能讓你小人得意?”

    說話之間,右手“岷山雪鉞”虛晃一招,左手如電,眨眼之間,捉住曼陀,當即點中後心要穴,老鷹

    捉小雞一般拎在手中。

    曼陀心比天高,一招被擒,簡直難以置信。

    劫持隻在一瞬間,再是憤慨也枉然。

    便在此時,一聲驚呼,響在耳畔:“曼陀!”卻是卓幕,掛念愛妻,身在網中,不能相顧,急的肝腸寸斷。

    耳聽卓幕叫聲淒厲,青荷頓感形勢危急,更是不遺餘力,奮力射擊。

    豈料疾風烈烈,一道閃電,突襲眼前。卻是雪歌順勢搶了曼陀銀鞭,他山之石,用來攻玉,直取青荷。

    青荷尚被“仙樂”所迷,不曾徹底醒轉,便受此突襲,登時大吃驚嚇,正惶恐之間,一道銀光席卷而至,便聞香氣撲鼻,更覺迷煙眩目,銀鞭揮舞之處,曼陀羅花粉四散開來。

    登時,青荷隻覺渾身酸又軟,手足飄飄然,不知不覺,手中彈弓,便被銀鞭席卷。

    不過瞬息之間,雪歌已是大獲全勝,手持曼陀,飛出戰團:“小荷妖,看在舞妹之麵,今日放你一馬。”

    青荷大急,顧不上感謝舞妹,先行追隨歌姐:“速速還我彈弓!”

    雪歌身似捷豹,迅如雪飄,發足狂奔,快捷無論,電掣而走,更是載笑載言:“大敵當前,你卻和姐對著幹,姐有工夫陪你玩?寶貝沒收,絕不奉還。”

    卓星眼見雪歌劫持曼陀而去,急暈了頭:“雪歌,住手!”

    阿龍心念摯友,飛撲急救,卻被卓星率眾圍攻,顧前不顧後,顧左不顧右。

    再看勁敵,“陰陽錘”、“陰陽杵”、“陰陽戟”一陣狂舞,疾風寒霧,勢如破竹。

    雪歌自恃輕功絕頂,挾持曼陀,淩步如微波,疾行如飄雨。

    青荷心念彈弓,施展“蒹霞露飛霜”,奮起急追,快如奔雷。

    就這般,三女一路向西,奔得飛快,不過片刻,便奔出十數裏。

    青荷明眸善睞,餘光一掃,心知已到茶山竹海。

    此地人跡罕至,耳聽野鳥悲鳴,望帝啼鵑,青荷陡然想起一事:“今日血戰,不曾見到嘉王、塞克兩大正主,他們會不會在此地設下十麵埋伏?”想起嘉王殺人不眨眼,更覺毛骨悚然,奈何彈弓就在眼前,追行怎能放慢?

    青荷雖是功力不敵,輕功卻與雪歌相若,雪歌又背負曼陀,青荷自是大占便宜,更是漸追漸近。

    眼看雪歌就在前方,青荷更不猶疑,飛身而起,躍上竹梢,幾次蜻蜓點水,淩空飛飄,接踵又是縱身一躍,便如一朵輕雲,俏生生攔在雪歌麵前。

    竹叢幽深,利於藏人,雪歌將曼陀向密竹深處一拋,騰出手腳,一聲嬌笑:“小荷妖,幹嘛對我窮追不舍?我又不是愛你的龍妖。”

    曼陀被摔,劇痛無比,一聲慘叫,震驚九霄。

    青荷急掩雙耳,這才調息理氣,盡量和顏悅色:“歌姐,彈弓是我心愛,速速還我。”

    雪歌怎會將青荷放在眼裏?隻是奔的過快,趁機一番喘息,更是笑的人目眩神迷:“小荷妖,你叫我什麽?歌姐?嘴這麽甜?簡直甜如蜜。你這般追姐,我還當是什麽天大的動機,原來隻為區區一個小玩具。隻是,我又不是你的好夫君,怎可能玩到你稱心如意?”

    青荷投其所好,據理力爭:“歌姐,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你若還我彈弓,我定還你長兄。”

    雪歌果然如期反應,又喜又驚:“還我長兄?”

    青荷脫口急道:“對,就是雪揚,就是丘山。”

    雪歌聞言失色,怔了片刻,更是大笑,笑過之後,眼中殺氣,不言而喻:“小荷妖,敢和姐開這玩笑?想找死麽?你當我念著舞妹,當真不會殺你?”

    青荷定定相看,隻覺雪歌分外熟悉,想著想著,這一世的姐姐,飄在眼前。雖是影影綽綽,看不清晰,卻是那般親密。

    是了,雪歌酷似姐姐。當然,姐姐不似她這般隨性,不似她這般無禮。

    她想念姐姐,更是想念母親。可惜,母親的容顏,也是模模糊糊,看不仔細,想到極處,一陣狂喜,更是涕泣如雨:“我這一世的母親,便是楠笛。”

    淚眼模糊,心底疾呼:“雪歌,我叫你一聲姐,並不稀奇。我母親笛公主,你該叫她一聲姑姑。”

    千言萬語,不可言說:“此地還有曼陀,倘若此事傳將出去,我這吳國奸細,不僅坐實,更要多背上一口黑鍋。”

    再看曼陀,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偷雞不成蝕把米,幾乎氣的背過氣。

    萬不得已,拚命熬忍,依然忍無可忍:“雪歌!睜大狗眼,仔細看看!本宮是誰,你敢招惹?肉眼凡胎,愚不可及!居然有臉出來混世!”

    雪歌傾城一笑,麵上嬌美無敵,出言卻狠辣無極:“除了曼陀,你能是誰?誰給你的膽量?死到臨頭,還敢囂張?”

    曼陀聞言暴怒:“若非念你年幼無知,又是阿幕嫡親外甥,如此冒犯本宮,定讓你死無全屍!”

    雪歌盈盈一笑:“曼陀,你害我親兄,搶我祖傳玉簫,偷我祖傳玉笛,我還沒來得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