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臨死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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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未畢,碧雪便如颶風霹靂,撲麵而至。

    與此同時,雪豹縱躍而回,配合主人,探出利爪,直抓青荷。

    再說阿龍,本是守在青荷身後,念及前塵,正自痛不欲生,陡覺寒氣攻心,殺氣盈門,眼見意外橫生,急忙拋下火把與卓星,飛身前縱。

    卓星穴道被點,猝不及防,磕在鍾乳之上,兩眼向上一翻,登時暈死過去。

    青荷被前後夾擊,更是性命堪憂,難逃一劫。阿龍雙目噴火,不假思索,人在半空,猛出一掌。

    這一掌勢如排山倒海,疾過駭電霹雷。疾風過後,便聽驚天動地一聲哀鳴,雪豹頭骨盡碎,一聲未吭,倒地暴斃。

    不料便在此刻,白影一閃,碧雪快得不可思議,半空之中,一把抓住青荷後心。

    青荷不及反應,大穴被封,全身發麻,動彈不得。

    正悲憤不能自已,便見身影一閃,兩女撲倒雪豹身側,齊齊哀呼:“大雪!”

    原來雪歌、雪舞,自小與雪豹一塊長大,一塊玩耍,人畜情深。眼見多年愛豹,死於非命,如喪至親,寸斷肝腸。

    碧雪更是目眥盡裂:“龍大將軍,欺我太甚!”

    阿龍擔憂青荷,心下跌足,麵上自若,一揖到地:“前輩見諒,晚輩確是不該莽撞。但是,前輩請想,阿龍倘若慢上半步,躺在地上的,便不是一豹,而是一人。”

    碧雪雙目噴血,不看阿龍,隻看青荷。

    火把之光,將她後背,照的通亮。

    如此冰肌雪膚,更令碧雪神色大變:“萬萬想不到,堂堂大將軍,卻寵幸北韃異族。”

    青荷陡然想起刺著“蒼狼白鹿”的後背,隻剩一把辛酸淚:“活在這一世,我招過誰?我惹過誰?怎麽就這麽倒黴?”

    碧雪痛失愛畜,狂怒之下,手勁奇大。

    青荷隻覺脖頸劇痛,腦後又是一聲冷哼,不覺刻骨寒冷:“龍大將軍,你殺我愛豹,這筆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暫且隱忍,更要問你一問:別人觸犯律法,你又打又殺。你的女人出身北韃,你如何處罰?”

    阿龍心下惶急,麵上不動聲色:“前輩,她並非韃人,不當論罪。”

    碧雪眼望蒼狼白鹿,滿麵寒霜,左手按住青荷後心“風門”大穴,右手變爪,扼住她哽嗓咽喉,不由冷笑數聲:“龍大將軍,你倒會包庇縱容。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再若紅口白牙,否認她出身北韃,我便以手還手,以牙還牙,將她千刀萬剮。”

    死到臨頭,青荷反而出奇冷靜,借著幽暗的火光,看盡險情:除了卓星,還有三人,躺倒地上,正是嘉王、“雙相”,均是麵色如紙,身受重傷。雪歌姐妹,哀痛雪豹禮畢,已是躍身而起,嚴陣以待。

    側耳傾聽,洞外盡是嘈嘈雜雜,好似金戈鐵馬,青荷登時大悟:“定是卓幕、川縱率兵包圍了天劍山,碧雪想要營救嘉王父子,卻因前後被困,腹背

    受敵,不敢輕易出洞,所以才出其不意,捉我為質。”

    大敵當前,青荷靈光一閃,念起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急忙遞上豹崽:“婆婆,您看小雪,長得多乖?婆婆雖是痛失摯愛,可是過不了一年半載,小雪便能和大雪一般,王者歸來。”

    碧雪捉拿青荷,不過形勢所迫。雖是如此,為了親人,隻能狠下一顆心:“小姑娘,閉上你的嘴。多說一句話,剁你成豹糧。”

    接過豹崽,輕拋於地。豹崽卻十分頑皮,飛身一躍,一頭紮在母豹腹下,猶自親親蜜蜜,歡歡喜喜。

    青荷看得心下大慟:“在它心裏,母親永遠不會死去。”

    阿龍深知碧雪嫉惡如仇,又孤傲冷僻,實在不願與之為敵,心念青荷,無可奈何,又是躬身一禮:“還請前輩息怒,休要傷及無辜。”

    碧雪痛失愛豹,一聲冷笑,涼意更生,興師問罪:“請我息怒?還是給我添堵?她一個韃人,怎算無辜?休要極盡袒護。何況,你已逼死相霧,又想絕我同門,分明是與我峨眉作對。”

    阿龍畢恭畢敬,先禮後兵:“前輩巾幗勝過須眉,萬萬不要誤會。”

    碧雪手上有料,咄咄逼人:“龍大將軍,你出生入死,救國救民,我素來敬你三分。隻是,你若辱我師門,我豈能坐視不理?”

    荷在人手,阿龍授人以柄,萬般無奈,做小伏低:“前輩明鑒,晚輩對事不對人,無論是誰,隻要陷害忠良,隻要草菅人命,都應按律查辦。”

    碧雪掌握主動權,開門見山,再不繞彎:“依我峨眉規矩,凡我峨眉弟子,都該由我掌門處置,何須你越俎代庖?”

    阿龍國事為重,小妾為輕,據理力爭:“前輩,國有國法,門有門規。無論是誰,若在峨眉作惡,自當峨眉處置。若在緣城犯科,峨眉遠水難解近渴,理當依蜀律判刑。”

    碧雪念及雪豹,餘怒未消,聞聽此言,更是柳眉倒豎,雙目圓睜:“龍大將軍,不要欺人太甚。對於卓嘉,我絕不會姑息,我要將他帶到峨眉,親自交與家父。你若與我作對,我隻能拿你愛妾問罪。”

    阿龍忠義不能兩全,心下一涼:“前輩嫉惡如仇,掌門公正賢明,阿龍怎會不知?可是,前輩豈能小看卓嘉?他武功出神入化,心思詭異奸詐,前輩若能鬥得過他,何必飲恨三十年,委曲求全,逼上岷山?”

    此言一出,青荷隻覺周身冷氣,駭然聚集,整個岩洞,都被冰寒襲體。再看身側碧雪,已是滿麵嚴霜,不可仰望。

    要知道,阿龍如此說話,雖是迫不得已,雖是極盡客氣,雖是留有餘地,奈何碧雪性情孤傲,自視清高,當年遇人不淑,離異中途,以至教子不嚴,無窮後患,實乃平生最恨。如此被揭短,臉上如何過得去?

    若在平時,碧雪也是嚴於律己,便是方才溶洞之中,她還深明大義,對雪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奈何輪到自己,眼睜睜看著夫死子亡,便是大羅神

    仙,也難過這一關。

    碧雪怒不可遏,欲治其罪,先發製人,一聲斷喝:“歌兒,何人如此歹毒?設計傷了你?”

    借著火把微光,青荷悄悄相望,但見雪歌,一條左腿,鮮血淋漓。

    青荷做賊心虛,隻覺深處險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為出頭鳥,更是死無葬身之地。

    雪歌獨闖江湖,一身傲骨,及至見到外祖母,卻是歸真返璞,一身鎧甲,轟然解體,諸般委曲,襲上心頭,更是淚如泉湧:“外祖母,都怪小荷妖,明刀明槍打不過,陰謀詭計陷害我。”

    碧雪脾氣怪異,待親生兒女不盡嚴厲,唯獨對兩個外孫,愛如至寶,縱容寵溺。

    一道淩厲至極的目光,如霹靂,如駭電,直射青荷,碧雪瞬間暴怒:“殺我愛豹,欺我愛孫,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荷聞聲色變,再看碧雪,眉發皆立,雙目如電,雙手握拳,牙關咬的“咯吱吱”數響。

    青荷驚駭無極,審時度勢:“事到如今,一場大戰,在所難免。隻是,‘變色龍’剛剛打完一架,功力耗盡,體力透支。倘若碧雪發飆,沒完沒了,這便如何是好?”

    戰戰兢兢,吞悲飲恨:“婆婆休要誤會,我與歌姐鬧著玩,不慎誤入陷阱,才為捕獸夾所害,純屬意外,並非存心。”

    雪歌心念外祖,早對青荷恨之入骨,冷冷一笑,冰飛雪揚:“小荷妖,何必狡辯?敢不敢和我真刀實槍,大幹一場?”

    青荷大吃驚嚇,上牙磕下牙:“我這三腳貓,怎敢亂打架?”

    忽然耳畔傳來冷徹之聲,便如百丈懸冰,穿雲破空:“小荷妖不堪一擊,歌姐大仁大義,何必和她過不去?”

    尋聲看去,一個冰肌雪膚的美人,亭亭玉立,雖酷似雪歌,卻比雪歌多了森森冷意。

    青荷不勝感激:“是啊,是啊,舞姐言之有理。我怎能以卵擊石,自不量力?歌姐是白鳳,我便是烏雞;歌姐是雪龍,我便是凍魚。當真是一個是金玉,一個是瓦礫;一個是日月,一個是土泥。懸殊幾萬裏,差別幾千億。依我之見,這架沒法打,不如就此作罷。”

    忽聽一聲冷哼,碧雪寒如堅冰:“誰說沒法打?你不是還有個夫君?頂天立地的人品,日月同輝的戰神。”

    青荷聞言心中一顫:“我夫君?此話當真?試問,大敵當前,‘變色龍’可曾憐香惜玉?毋庸置疑,倘若開戰,我這倒黴蛋,第一個做炮灰,死得最慘。”

    登時心急如焚:“婆婆,您老火眼金睛,睜開天眼,仔細看看,他可是我夫君?我夫君沒那麽冷,更沒那麽冰。”

    萬萬不料,此言一出,別人猶可,居然激怒一人,再看那人,神情更如千年雪菩薩,萬古不化。

    卻是雪舞,一顆癡心,忍無可忍:“小荷妖,死到臨頭,這麽欠揍?”

    身為小妾,膽敢藐視夫君,鄙棄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