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情敵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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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荷滿心悲怒:“他視我的情意如糞土,唯獨視‘貞潔’為性命。”
越想越追悔莫及:“怪不得別人,是我自作多情。我本該知道,‘變色龍’便是一往情深,也是飄忽無形,搖擺不定,我又何必執迷不悟,深陷其中?”
鬱悶半晌,仍然糾結不清:“他說的‘動手動腳’究竟是為何意?要說動手動腳,誰敢和他一決雌雄?博贏與他比,何等安分守己?他還有臉生氣?還有臉裝逼?”
青荷正氣得顛三倒四、七葷八素,忽聽身後馬掛鑾鈴之聲,登時大驚,唯恐是陰魂不散的博贏。
回轉頭來,卻見一個美貌俊俏的紅衣女子,居然和自己一般,渾身上下水淋淋,一頭濕發半遮麵。
青荷雖在氣頭之上,也一眼看出,此人毫無惡意。既然如此,再不把紅衣女子放之於心,繼續走自己的路,生自己的氣。
萬萬沒有料到,紅衣女子跳下馬來,操著一口桂語,一臉和氣,低聲垂問:“小妹妹,可見到一高一矮兩個男子,路過此地?”
青荷早被氣得五迷三道,自是一問搖頭三不知,不由心下蒼涼:“我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惱恨,一路淒惶,何曾四下張望?”
紅衣女子卻並未顯露失望之色,而是悄然走到她近旁,嫣然一笑,輕聲說道:“小妹妹,你東西掉了。”
青荷心下疑惑:“我渾身上下窮的叮當,隻剩一隻彈弓,一把木梳,也都好端端揣在懷裏,怎會失落?”這般想著,就伸手向懷一摸,果然硬硬的都在。
哪料到,就在她探手的一瞬間,紅衣女子突然搶步飛上,出手如電,霹靂火石般扣住她雙手脈門。
紅衣女子武功奇高,簡直與雪舞不相上下。青荷與之相距極近,根本猝不及防,陡然受製,抬頭一看,恍然大悟:“她分明就是珍珠!可惜,每次遇她,我都慌慌張張,未能看清她的模樣。如今她又成了落湯雞,渾身是水,本色盡失,更難相認。”
念及於此,心中暗恨:“珍珠常伴博贏左右,想必近墨者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簡直比博贏還狡猾還無恥。我稍有不慎,便為其所製。”
急怒之下,方要說話,珍珠倒先柔聲開口,極盡安慰:“在下多有冒昧,小夫人贖罪。小夫人可知?你夫君千辛萬苦救你出來,何其不易?惹他傷心,小夫人可是大大不該!”
青荷聞聽此言,更是悔的跌足:“壞了,才出龍潭,又入虎穴。珍珠可是博贏爪牙,我不該賭氣出逃,‘變色龍’雖是善變,總算是個暖男,相對安全。”
心裏雖惱,臉上卻布滿嬌笑:“什麽夫人、夫君的,我可不稀罕。你喜歡,免費奉送。”
珍珠聞聽此言,怒容滿麵,定定看了青荷半晌,十二分不悅:“想不到小夫人生性涼薄,白白浪費他一片真心。”
青荷耳聽她左一個夫君、右一個夫君,隻覺分外刺耳,更是惱羞成怒,麵上卻不表現,依舊笑嘻嘻回道:“千金易籌,真心難求。你怕浪費,快去排隊。”
珍珠勃然大怒,牙關緊咬,雙目圓睜,連眉毛都根根豎起,恨恨盯了她半晌:“虧他舍生忘死,尋你救你,你居然棄之如敝履,天地良心,全然不顧。”
青荷聞言義憤填膺,心道:“當真厚顏無恥,如此偷襲於我,還理直氣壯?”強忍滿腔憤怒,微微一笑:“你隻見他尋我救我?怎不見他還關我欺我?讓我把青蠅放在心上?你當我和你一樣,是個紅皮蟑螂?”
珍珠聞聽此言,瞬間暴怒,將青荷老鷹捉小雞一般,一把拎起來,二話不說,狠命摜到大黑馬上。
青荷雖是怒不可遏,卻怕挨打,假意嬉皮笑臉:“作為青蠅的忠實手下,你怎不學學他的大度圓滑?”
她越是笑得妖嬈,珍珠越是怒得發抖。狂奔之中,淫威之下,青荷後頸被揪得生疼,前胸被撞得劇痛,如此折騰,隻覺腸胃翻漿、氣血翻湧。
青荷苦不堪言,胃中翻江倒海,口中氣若遊絲。
好在駿馬奔得甚快,不消片刻,便來到五駝山寨。
青荷抬望眼,更是暗自心驚:“這自然是另一個青蠅窩。人說狡兔三窟,青蠅比兔子狡猾的多。昨日青蠅樓,今日青蠅寨,明日會不會又是青蠅窟?”
珍珠命人送來晚膳,青荷看也不看,氣都氣飽了,如何裝得下?
珍珠捧出一套紅衣,顯見是她自己深愛之物:“小夫人渾身上下均已濕透,還請盡早更衣。”
青荷頭不抬、眼不睜,不理不睬:“遭遇青蠅,已經倒黴頭頂,倘若再和你一樣,變成紅皮蟑螂,豈非永世不得安寧?”
珍珠無可奈何,強壓怒火,不動聲色。一番沉吟,走出門外,一聲令下:“速速去尋龍相,盡快告知他龍小夫人已是安然無恙。”
青荷眼見無數高手對珍珠死心塌地,惟
命是從,一顆心轟然破碎:“這紅皮蟑螂,非同小可,心腸又壞,武功又好,手段又高,還是個一呼百應、應者雲集的首領強盜,她將龍大大騙到此地,我們二人豈非都是在劫難逃?”
正自驚駭,就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走進房來。
珍珠恭恭敬敬,深施一禮:“珍珠拜見師叔。龍小夫人氣色不好,還請師叔賜教。”
青荷聞言怒不可遏,心道:“我這般才氣色不好,難道不是拜你所賜?”
老者正是叔醫,聞言登時麵露關切,一臉的救世濟俗:“不知龍小夫人如何不適?”
眼見青荷不說話,珍珠隻好畢恭畢敬代答:“不知何故,惡心嘔吐,食欲不佳。”
青荷聞言疑惑頓生:“咦?叔醫對我如何稱呼?也稱我龍小夫人?原來他二人並非青蠅同類,而是與‘變色龍’暗通款曲?如此看來,‘變色龍’名聲在外,耳通八方,如若不然如何尋到青蠅樓?“變色龍”不光擅長變色換色,勾色搭色更是登峰造極,短短一日之功,就交上個貼心貼肺的紅顏知己。”
眼見青荷死活不肯伸手,珍珠無可奈何,硬生生搶將過來,遞給叔醫。
叔醫看過,先是眉頭緊皺,繼而又掩飾不住滿麵喜色:“恭喜龍小夫人,此乃喜脈。”
珍珠聞聽此言,麵露驚色,沉吟又說:“龍小夫人吐得厲害,難道便是因此喜脈?”
叔醫微笑作答:“正是。龍小夫人雖遭寒熱雙毒在身,卻得益其子,陰氣隱逸,陽氣大盛,陰陽調和,血脈暢通。如今已恢複身強體健,心脈平穩,無需服藥,隻要飲食上多加調養,即可安然無恙。”
青荷心生疑惑,很想問問叔醫:“何為喜脈?是否神醫麵露喜色,給人把脈,美其名曰“喜脈”?”
叔醫走後,珍珠更無心用膳,隻是看向窗外,默默發呆。
青荷悄悄觀望,隻覺她一張臉變來變去,一會兒悲、一會兒怒、一會兒憂、一會兒愁,便如開起了喜怒哀樂雜貨鋪。
不由心中暗道:“紅皮蟑螂不簡單,方才結識‘變色龍’,就深得“變色神功”要領,修煉到爐火純青。”
珍珠似有察覺,瞬間停止變色,掙紮這說:“小夫人懷了龍相子嗣,再不能東跑西顛。且住五駝山,安安心心,等待夫君。”
青荷聞言大怒:“青蠅風波,尚未解除,居然又遭遇珍珠,構陷我未婚先孕。什麽庸醫?什麽俗女?”
她徒勞忍了半晌,實在熬忍不住,怒極之下,進房之後,說出第一句話,極其毒辣:“你才懷了龍娃!”
珍珠果然暴怒,恨不得將青荷一頓暴打:“世間有無天理?塵世有無正義?龍相頂天立地,叱吒風雲,何等英雄?怎會愛上你這般一個傻瓜?如此蠻不講理、不可理喻?我且問你,除了生得美,哪有半點兒好處?憑什麽配他?”
念及於此,心中恨極,脫口而出:“我倒巴不得!”
青荷聞聽此言,倒抽一口冷氣,小腦瓜颶風逆轉,瞬間將方才的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在腦海裏翻轉一遍。
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大事不好!天降神女,紅衣情敵,珍珠傳奇!這情敵橫空出世,更是英雄無悔,貨真價實!和曼陀公主那種毛遂自薦,大相徑庭;與雪舞郡主那種葉公好龍,形同雲泥!這個情敵,年輕!聰明!熱情!美貌!武功還好!手段還高!勁力還爆!癡心不老!哪樣都比我獨到!關鍵是,她還想給阿龍生寶寶!”
一番評估,即刻認定:“這個情敵,位居龍大粉絲團榜首!上榜理由,英勇神武,才貌雙全,智商卓越,情商超群!情敵級別,十級!情敵指數,十星!”
念及好戲,精神大振:“刺激無極限,挑戰在眼前!‘變色龍’若來拜山,不知如何感歎?是否坐懷不亂?抑或色膽包天?我定要好好觀摩一番。桃花大戲!千年一遇!”
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興奮:“當初龍曼大戲,隻因曼陀蹩腳的演技,效果差強人意。今日龍珠桃花大戲,定能風聲火起,翻盤逆襲,票房第一。”
低頭沉吟,憂心如焚:“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倘若大搖大擺觀戲,知道的當我看戲,不知道的豈不當我道具?我的自尊又當置於何地?”
青荷正為多個情敵沾沾自喜,突覺脈門被扣,登時大駭:“珍珠小三上崗,先下手為強,我這冒牌小妾豈非要遭殃?怎麽,她居然在給我脫衣,真真色過‘變色龍’!還好,脫下濕衣換幹衣,倒不算過分無禮。”
珍珠手上加快動作,口中喋喋不休,比“變色龍”還體貼入微:“龍小夫人既然身懷六甲,再不能托大,即便不顧惜自己,也不能不愛護龍娃。”
青荷穴道被點,不防掉出懷中物。
珍珠撿起一看,是把桃木梳,驚疑之下,拿在手中,反複調量,終
又物歸原主,更是變顏變色,顫抖著聲音問道:“敢問龍小夫人芳名?”
珍珠言行舉止,欲蓋彌彰,青荷心下竊笑:“我哪配有芳名?我隻看到一顆芳心。”
珍珠勃然變色,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紫、一陣黑,抬起手來,又落下去,強忍著沒給她一個大耳刮。
青荷毫不意外,更不理睬,一心一意製定逃生計劃。不成想,計劃沒有變化快,變化沒有瞌睡乖。
隻覺又困又乏,唯有自我安慰:“如今天色已晚,又無生命危險,不如先睡一覺,明天再隨機應變。”
次日一早,珍珠便殷殷切切令人端上早膳。
青荷眼看著素菜小包、小米稀飯、清炒時蔬、鮮香鴨蛋,心中暗道:“這個情敵真敬業,比情婦還要體貼。”
珍珠雖麵帶怒色,依然不忘初衷:“龍小夫人一日未曾進食,這般下去如何是好?肚裏的龍娃如何受得了?”
青荷聞聽“龍娃”二子,不光氣炸了肺,更氣暴了胃。轉念一想:“算你說得對,給‘變色龍’做妾可惱,給他做娃卻是極好。”
作為可愛的龍娃,青荷一邊飽餐戰飯,一邊苦思逃難。
一放碗勺,就滿麵含笑:“珍珠姐姐,在此占山為王,果真比做一國公主自在逍遙?”
珍珠一臉驚駭,匪夷所思:“龍小夫人,何出此言?”
青荷莞爾一笑,有恃無恐:“珍珠姐姐,你放著公主不做,是否因漓象宮規矩太多?”
珍珠驚得竹筷墜落,心中暗說:“我曾出入漓象宮十數載,知悉此事之人,寥寥無幾,這個龍小傻,居然也在其列?”
軫念又想,心下頓悟:“龍小傻根本就是順口瞎謅,我姨母雖是君後,時常接我母女入住漓象宮,我卻並非什麽公主。”
青荷一顆心也是翻來覆去:“從前,嫦雯一心調教我做窈窕淑女,還煞費苦心以漓象宮禮做為典範。哪成想,我不光學不好,還大逆其道,甚至自顧玩耍樂逍遙。嫦雯為了此事,常常女神扼腕,每次見了泰哥哥,都是叫苦連天。偏偏珍珠學得好,談吐從容不迫,舉止優雅賢淑,用餐矜持端莊,捧碗滴水不漏,拿筷根紅苗正,夾菜大家風範,定與漓象宮大有淵源。”
珍珠先還目瞪口呆,轉臉冷若冰霜,“變色神功”揮灑自如:“龍小夫人,休要信口開河。看在龍相之麵,我已一忍再忍,再敢胡說八道,割斷你三寸不爛之舌。”
青荷聞言嚇出一身冷汗,急切間舌頭不會吞吐,差點縮不回口,再不敢輕言半句:“萬一被割舌,日後如何與情敵分庭抗禮?”
珍珠即刻因出言過激,追悔莫及:“萬一龍小傻回家哭訴,龍相龍顏大怒,‘劈風神功’大發,‘劈風神掌’大揮,還不得將我‘五駝幫’瞬間拍成‘烏托邦’!”
一番變色,珍珠雲開月和:“龍小夫人,恕在下冒昧,方才何出此言?”
好奇心人人有,珍珠更不例外,心下暗猜:“龍小傻如何修煉半仙之體?”
青荷雖無神仙之能,卻有神仙之氣,更是信口雌黃:“珍珠姐姐,我會相麵,你若不信,把手給我,我能說出姐姐前五年之事,後五載之喜。”
珍珠連連撇嘴,滿臉鄙夷:“就憑你?”下半句話沒好意思說出口:“龍小傻瓜?也敢說大話?”
青荷麵露憨厚,內藏奸詐:“珍珠姐姐不妨試試,看我說的準不準。”
珍珠心道:“要麽讓她看看,反正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倘若說得不好,正好乘機替龍相一番管教。這龍小傻欠罵、欠扁、欠揍、欠抽!”於是,欲擒故縱,探出素手。
青荷小心翼翼,托著玉手,沉著應戰,具體表現,便是亂語胡言:“珍珠姐姐,你這雙手,長得真美。古人雲,女娃美手定會嫁個美郎君。依我之見,珠姐姐未來夫君,定然姓龍。”
珍珠聞言,瞬間暴跳,正待發作,突覺脈門被扣,不由急上心頭:“天哪,一個不小心掉到陰溝!她會武功!還會點穴!而且真氣十足!”
登時,珍珠半身酥麻不聽使喚,暗呼上當,未及發力反抗,又感頸後“風池穴”、前心“中脘穴”,先後被封,登時全身癱軟。
青荷笑盈盈將珍珠橫抱而起,輕輕放在床上,脫了鞋,蓋好被:“珍珠姐姐贖罪,認真推算一回,咱兩還有血緣,關係還不太遠,算得上表姐表妹。當真是‘邂逅桂江畔,重逢五駝山,相見雖情淺,姊妹勿猜嫌’。”
珍珠怒極,恨不得將青荷打下十八層地獄:“誰和你是姐妹?和我攀親,憑你也配?”
青荷恩將仇報,一臉賠笑:“珍珠姐姐勿怒,這一怒豈非顏值受損?如何再尋好夫君?更何況,解穴衝關,最怕怒急攻心。珍珠姐姐武功高強,聰慧無雙,隻要平心定氣,過上一時半刻,穴道定能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