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刀鋒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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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逢殺得興起,豈肯就走?更是朗聲大笑:“南荔將軍來得正好,咱們合力拚殺,鋤奸鏟韃!”
南荔護主心切,口中急勸:“殿下不能以身犯險!君上金口玉言,咱們旨在營救,來日方長,不必急於報仇。”
阿逢無所畏懼,勇往直前:“有四位將軍在此,已是萬無一失,報仇何須來日?不如就在今日。先殺個落花流水,再回去向父君負荊請罪。”
禪位台上,一場混戰,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卓星雖是氣急敗壞,“陰陽錘”舞得繼往開來,奈何遭遇強敵,如何施展的開?
淩飄心思聰穎,看卓星神態表情,聽卓星憤怨怒罵,已猜出七八分,眼見他窮凶極惡,更是嫉惡如仇。
卓星施展“峨眉神功”,“陰陽錘”揮出一團光幕,淩厲狠辣,遊走飄忽。怎奈,無論他如何極速變化,總是擊不到淩飄一絲一發。
相反,淩飄的“空明劍”虛實相應,忽暗忽明,卻逼得卓星縱高伏低,東閃西避。
再看淩飄,越戰越勇,他之“空明劍法”,更是劍隨身走,以身帶劍,“鉤、掛、點、挑、剌、撩、劈”,內合其氣,外合其形,動如蛟龍出水,靜若菩提觀風。招法強調“四空”:即色空、聲空、形空、思空;身法中凸顯“五明”,即神明、眼明、身明、手明、步明,當真是意氣合一,形神俱妙。
就這般,淩飄打的輕鬆,鬥的從容,乘勢疾上,越殺越猛,一招“空山新雨”,閃電出擊,“空明劍”直劈卓星麵門,奔走如龍,劍氣如虹。
卓星見勢不好,“陰陽錘”急速格擋,但聽“蒼涼”一聲響,卓星足足退出一丈,隻震得虎口發麻,心口隱隱做痛,怯意頓生。
仲聲在上觀戰,口中慨歎:“我‘空明武功’強調四重境界:一空無邊天,即以心思惟無邊無際之空觀;二識無邊天,即以心與心識作無邊無際之觀;三無所有天,即否定外界之阻礙,否定內心之心識,唯思內外一無所有;四非想非非想天,即天之修行已到極靜極妙之境界。從前我被囚漓象宮也曾悲觀失望,幸而我這三位師侄得其精要,空明一派後繼有人,我中桂定能長江後浪推前浪。”
阿龍微微頷首:“師伯所言極是,若是常人,達到以上任何一種境界,都是難過登天。難得令侄淩飄生性淡薄,不深究勝負,不執著成敗,反而深得要領,易入佳境;淩傲雖是年紀輕輕,悟性極高,對敵之時,更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參透空明,威力極盛。”
眼見淩飄勢不可擋,卓星大驚失色,右掌急揮,“峨眉陰陽刺”天女散花,激射而來。
淩飄深得空明精要,更是從容不迫,舞劍抵禦,暗器自是無法欺近。他心知卓星陰險,更是下手不容情,長劍招招點穴,呼呼帶風。
卓星急於求成,反而破綻百出。
淩飄心無旁騖,應變無窮,長劍勢挾勁風,刺向卓星。
卓星眼見“空明劍”便要穿胸而過,手忙腳亂之餘,倉促出錘相擊,隻震得左臂發麻。
淩飄承襲空明之道,劍法嚴謹,劍勢飄忽。每一招、每一式,大開大闔,氣吞山河,劈山斷石之利。
卓星卻是心浮氣躁,門戶大開,漏洞百出,如何抵擋的住?
陡然間,淩飄長劍勢如破竹,更聽“嗤啦”一聲響,卓星本欲長袖善舞,如今卻成短衣袒腹。
雪歌一邊與瑤光雙鬥陶然,一邊留意淩飄、卓星戰局,眼見卓星在劫難逃,念及親情,飛身搶上,一聲驚呼:“蜃哥,手下留情!”
淩飄始料不及,這可是雪歌不遠千餘裏,追隨一個月,正麵相看的第一眼,脫口而出的第一句。他本與卓星無冤無仇,雖恨他窮凶極惡,可是若非被他苦苦相逼,本不願出手,更無心殺人,聞聽雪歌大聲疾呼,不由心下一凜,當即罷手,轉身便走。
他已年近而立,卻因身世孤苦,命運曲折,國仇家恨,看破紅塵,無意男歡女愛。哪料到,錯看青荷,誤戀雪歌,隻當是關切,不知是誤解。及至識破,不能自控,索性將錯就錯。
更不料雪歌表裏不一,拒他千裏,愛他至極。千裏相隨,不分朝夕,這般情意,倒讓他不可思議。
思來想去,千思萬緒,籠罩心頭,念及國恨家仇,如此兒女情長,依然不願接受。
哪料到,雖不願對雪歌再生憐香之心,卻止不住惜玉之意,忽聞其出聲相求,大出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怎能違背其意?
卓星素來心思陰險,更喜將人玩弄股掌之間,如今官場遭失意,情場遭拋棄,武場一敗塗地,這口怨氣如何咽得下去?
眼見淩飄丟下自己,轉身鏖戰寒浪,卓星感恩之心一絲也無,害人之心如火如荼。即刻催逼陰寒之氣,“陰陽錘”急舞。刹那間,數道銀光崩現,駭電奇襲,直射淩飄後心。
當是時,寒浪殺心
更起,“伏波劍”急掃淩飄前胸,來勢凶猛,既準且狠。淩飄身形陡變,飛身向後縱躍,哪料到卓星會背後偷襲?
一時間,猝不及防,竟不容自救。
眼見銀光便要激射淩飄後心,便在這危急存亡的生死時刻,電光閃過,雪鉞迅雷出擊,快似流星,急似火石。
卻是雪歌,不顧安危,出手相救,頃刻之間,兩道銀光墜地,駭然便是兩條冰蛇。
更不料第三道銀光,又是冰蛇急閃,纏向她的雪鉞。
雪歌本待乘勢一掌揮出,擊斃冰蛇,哪料到便在她出手之時,隻聽得身後破空聲大作。
原來是陶然抓緊時機,搶步上身,“逆波逐濤綾”電光火石般飛出。
雪歌耳聽身後不測,再也顧不上掌擊冰蛇,忙俯身低頭前縱,躲過陶然銀梭。便在這一瞬間,但覺前胸劇痛,已被快如閃電的冰蛇襲中,登時心慌氣短,手腳冰涼,倒地不起。
卓星大驚,他本是偷襲情敵,卻不料賠上情人。
淩飄何等機警?陡見險象突生,更是飛身逆轉,出手如電,施展精妙的“空明擒拿手”,轉瞬間抓住目瞪口呆的卓星,內力直透其經脈。淩飄體態修長,身形偉岸,卓星登時雙腳淩空,手足發麻,更是魂飛魄散。
淩飄一聲斷喝:“拿解藥來!”
卓星雖記掛雪歌,但受製於人,如何隱忍?登時氣得麵如死灰,破口大罵:“豎子!解藥沒有,要命一條!”
淩飄也不廢話,更不怠慢,出手如電,點中卓星前心大穴,又飛身抱過昏迷不醒的雪歌,一手一個,先縱身躲到禪讓台一角。
他雖不喜多話,卻生性豁達,更不婆婆媽媽,心知形勢危急,當即解開雪歌衣衫,俯身便替她猛吸蛇毒。
冰蛇毒性太大,毒素尚未吸盡,淩飄便覺頭昏眼花,正自惶恐,但見眼前白影一飄,一陣頭暈,一陣目眩,老大一個耳刮子扇在左臉。
淩飄登時大怒,正欲出言相責,那人卻快他一步搶過雪歌,口中猶自恨恨地說:“饒她這般待你,你卻全無半分體恤!關照不周,累她中毒!”
抬頭一看,分明是個絕美的白衣女子,相貌與雪歌一般無二。
淩飄詫訝至極,甚至顧不上發怒,低頭看看雪歌,抬頭看看雪舞,隻看得瞠目結舌,不可言說。
雪舞再不理會淩飄,縱身飛至卓星近前,左手一拎,右手一掏,搜到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瓷瓶,又將卓星狠踹一腳,隨即陰沉著小臉兒,蹲下身來,仔細給雪歌敷藥。
淩飄猶自驚疑不定,雪舞已敷藥完畢,整好姐姐衣衫。又見人影一晃,雪歌、雪舞、卓星,均是蹤跡不見。
淩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一雙眼,摸著腫脹的半張臉,不知今夕是何年。
阿龍眼見義薄雲天的大英雄,被一對小姐妹捉弄得五迷三道,著實忍俊不禁。又見阿逢、淩傲這對小英雄智慧超群、勇冠三軍,不禁暗歎稱羨。
突望對上阿逢星光水眸,瞬間想起青荷,心中更是一痛。
“南虞四劍”臨駕解圍,阿逢終於放開手腳,與“金蛇子”單打獨鬥。但見他左掌微晃,右手“霹靂神劍”駭電般刺向“金蛇子”麵門。
“金蛇子”見他來招奇速,身子稍側,“金蛇刀”急忙相格。阿逢招式又變,精妙無比,劍指“金蛇子”下盤。
“金蛇子”一時難以招架,急忙退後避讓。
“金蛇子”也算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年齡是阿逢兩倍有餘,功力不讓寒浪。何況他硬功極好,眼見危急,雙足一蹬,暴起疾進,又合身撲上。刹那之間,“金蛇刀”閃著數道光圈,裹挾著冷冷寒風,疾攻而上,實難閃擋。
他這一招,凝練著畢生修為,堪稱精妙,完全出乎阿逢意料。阿峰大驚之下,居然以攻為守,左掌右劍,霹靂閃電一般,向“金蛇子”胸口擊去!
“金蛇子”更是不可置信,怎肯一命換一命?金刀急舞,“蒼涼”一聲,刀劍相格,借力“霹靂神劍”,向後急飄。
他二人一個劍法如神,身法輕靈;一個刀法狠辣,變招奇幻,當真是棋逢對手,鑼鼓相當。
兩軍交鋒勇者勝,智者贏。“金蛇子”耳聞“霹靂神劍”破風之聲甚是淩厲,不由心中駭然。金蛇刀疾揮,寒光閃閃,快似閃電,狠命疾劈。
阿逢一聲暴喝,陡然躍起,一招“霹靂驚魂”,發起猛攻,“霹靂神劍”勢不可擋。“金蛇子”心驚膽裂,騰身縱起,急速退避。
哪知,阿逢故意將他注意力吸引在“霹靂神劍”之上,他故意晃動身形,熟料“霹靂神劍”揮至半空之中,卻驟然急停。
原來阿逢心思聰穎,早已看出“金蛇子”刀功強勢,輕功略有不足。但見阿峰右腿輕飄飄一撥一勾,劍未到,腿先至。
“金蛇子”雖是武功精湛、身經百戰,智計卻輸了阿
逢一籌,光顧著施展手上優勢的金刀,忘了下盤劣勢的雙腿,瞬間被絆了一跤,一個“狗啃屎”,撲倒在地。
阿逢正待痛打落水狗,不料四道身影合身搶上,卻是狗腿“金刀四霸”前來救駕。
再看淩傲,正與“金蛛子”鬥得更是攝人心魄,他“空明劍法”精妙,迅疾異常,身形前翻後轉,前躍後縱,似從四麵八方,向“金蛛子”進攻。
阿龍看得心下稱奇:“空明武功以‘千變萬化,快慢相兼,剛柔相含,陰陽相合’見長。‘空’,即指變化,沒有固和定、沒有住和停;‘明’,即菩提為證,度化眾生,隨緣而攻,不斷精進,救世大乘。時至今日,經過千百年錘煉,更是別具一格,精益求精。”
“金蛛子”眼見淩傲劍法精湛奇妙,與他比試劍招,自然吃虧,不盡著惱心下暗道:“我不如充分利用金塞神功之剛猛優勢,以剛克柔,以威製巧,以猛勝變。”
場上惡鬥,愈演愈烈。忽聽台下一片大亂,征討聲、喊殺聲、羽箭聲,刀槍棍棒搏擊之聲、斧鉞鉤叉穿刺之聲,震耳欲聾。
阿逢、淩傲心呼不妙,齊聲驚呼:“不好,惡賊布下十麵埋伏,速退!”便欲呼朋喚友躍出戰團,護著經緯兄妹,殺出重圍。
卻不料大敵當前,經緯反而麵露喜色:“定是盟友駕到!”
果然,便聽敵後一片大亂。一時間,又有無數強兵悍將奔湧上前,便如烽火燎原,其勢銳不可當。階下叛賊,轉瞬便被砍得七零八落,抱頭流竄。
再看殺過來的勇者,為首一人,長劍起舞,雄姿英發,號令天下,正是九王博贏。
更有珍珠、“神農雙刀”、“魁星三筆”、驃騎將軍鴻宇、車騎將軍素陳,緊跟博贏之後,數千五駝幫眾與之兵合一處,將打一家,轉瞬之間,將禪讓台團團圍困。
形勢瞬息萬變,伏波一黨刀俎變魚肉,屠夫變死囚。
博贏誌在必得,一個“魁星越海”,飛身躍上禪讓台。
陶然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柳眉倒豎,雙目充血,凶相畢露:“博贏!豎子!欺我太甚!”
博贏見了陶然,更是雙眼珠起紅線,血灌瞳仁,一聲暴喝:“陶然!北韃妖孽!速拿命來!”
珍珠更是殺紅了眼,接連數個空翻,越過數重宮衛,縱身直撲陶然。刹那之間,仇恨淹沒了一雙星眼,怒海翻湧著一張俊顏:“陶然!北韃禽獸!濫殺無辜!生靈塗炭!血債血還!”
念及母親遇害慘狀,珍珠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空明飛鉤”一探,便向陶然迅猛搶攻。
一時間,纖手暴挑橫舒,雙鉤呼呼風響,舞得雨急風狂。
卻說雪歌一走,陶然獨鬥瑤光,本是占足了上風,眼見瑤光招架不住,“逆波逐濤綾”紛飛不暇,更欲痛下殺手。陡見珍珠攻到麵前,恨意飆升,滿麵猙獰:“賤人!寡人現在就送你母女陰曹地府相見!”
哪料到,瑤光、珍珠姨甥聯手,珠聯璧合,一個長劍極舞,一個雙鉤飛旋,左右互動,前後夾擊,陶然被團團圍困,孤掌難鳴。
一驚之下,陶然長綾炫舞,妄圖抵禦長劍、飛鉤淩厲攻勢。
哪料到,劍鉤崢嶸,長綾無奈。一回驚,二回怕,三回蒙。心發慌,眼發亂,耳發轟。往昔千裏誌,一朝轉頭空。
再看“蛇蛛二子”,被阿逢、淩傲步步緊逼,更是刀法紊亂、不知使然。
“金蛇子”心知無力回天,口中低呼:“六妹,速走!”再不思表現,更不願戀戰,刀花一挽,欲跳出戰團,奔行逃竄。
哪料到,他人在空中陡然生變,“金蛛子”突然刀鋒急轉,自背後一刀刺向自家郎君。
“金蛇子”正打算替小妾頭前開路,哪料禍起蕭牆,根本猝不及防。二人武功又在伯仲之間,根本相去不遠,如何躲得及?
隻覺後心一涼,前心一痛,低頭一看,一把“金蛛刀”,已經透心貫胸而出,隻覺不可置信,隻覺痛不可當。
“金蛛子”親見郎君中刀,畢竟忌憚他武功高超,急忙雙足一點,火速向後縱躍,隻盼盡快逃離。
哪料人在半空,突覺身後勁風襲體,後頸猶如被鷹爪牢牢扼住,但聽“噗通”兩聲重響,兩夫妻同時跌落於地。
“金蛇子”死死抓著師妹兼小妾的後襟,瞪大一雙蛇眼:“你……,你……,為什麽……?”
“金蛛子”隻想死裏逃生,怎奈後頸“肩井穴”被牢牢控製,四肢俱不能動,越是驚急,越是不得脫身,饒她詭計多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卻也嚇得心膽俱裂、捏呆呆發傻。
她極力穩定心神,恨恨說道:“‘金蛇’,十年來我一直被你蒙蔽,更是攝於你的淫威,才會臣服於你。今日親見咱們君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怎會繼續為虎作倀?我手刃了你,也好攜眾兄弟棄暗投明,擁戴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