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舉重若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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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聞言正中下懷,更不怠慢,飛身上前,手持“飛龍劍”,對著塞克躬身一禮“塞先生,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塞先生有心賜教,在下卻之不恭。”
博贏卻是變顏變色“不可,萬萬不可!今日是我吳虞兩國切磋,怎容蜀人橫插一杠?”
塞克天生卻是個戲子,貌似爽快耿直,詭詐貨真價實。他早知阿龍武功蓋世,數次交手,輸多贏少,深恐此次比武有失,壞了大計,再次施展厚顏無恥“正是,方才我家君上說的清楚,今日乃東吳、南虞比武論劍,吳蜀之賬,日後清算。”
虞洋聞言朗聲大笑,笑至中途,突然目光一轉,一派凜然“阿龍是我自家兄弟,何況虞蜀結盟,我們更是親上結親,早成了一家人。”
青荷聞聽頓時心花怒放“父君雖曾與阿龍仇深似海,關鍵時刻更能兄弟齊心,同仇敵愾。”
想到這裏,滿懷欣慰看向父君,隻盼父君真的盡釋前嫌,不料父君看向阿龍的眼神,依然帶著難以察覺的冰寒。
青荷滿心憂慮看向阿龍,中途便與泰格的目光不期而遇。他正在看向自己,一半替自己歡喜,一半替自己憂慮,滿眼的疼愛和憐惜,都是不言而喻。
再看博贏,變顏變色,呼吸窒息,渾身戰栗,他曾私下以為“虞洋作為南虞國君,自然看重國運。他雖為難我,不過是青荷出氣,不過為多爭利益,早晚還會納我為婿。兩國早晚共結秦晉之好,強強聯手,東南互利,自是津津樂道。哪裏料到,他的心思,鬼神莫測。他的套路,神出鬼沒。”
幸而他念及阿龍重傷初愈,不曾恢複元氣,塞克卻是功力深厚,少有強敵,心下又生希冀。
楠笛不理博贏,隻看塞克,說話一針見血“怎麽?塞克?不敢接招?怕了不成?當初你喪心病狂,害我師尊,劫她三子,怎麽膽大包天,怎麽肆無忌憚?”
塞克素來驕傲自負,聞言更是惱羞成怒,看向楠笛,雙目噴火,幾欲殺人。忽見虞洋雙目如電,陡覺不寒而栗。想到重任在肩,一股驕橫之氣,直抒胸臆,再不理會楠笛,而是怒視阿龍“龍妖!別人怕你,我可從不畏懼!今日便要送你歸西!”
他心思詭詐,旨在先下手為強,說話之間便已蓄足內力,使出生平絕技,揮動“金塞弧刀”駭電狂襲。
但見萬道金芒,宛成弧線,金光閃閃,霧繞雲山,似雨似煙,若隱若現。
阿龍深知塞克功力之深厚,氣勢之勇猛,更在己之上;又知弧刀沉力大,指穴打穴,剛猛無敵;更知弧刀有霸王金翅蝶之毒,自然不敢大意。
事到如今,隻能以妙治剛,以巧勝強,攻其不備,出奇製勝。
但見阿龍左手“飛龍劍”,雲湧風翻;右手“劈風掌”,龍騰虎嘯;加上聽風步伐輕靈飄逸,出神入化,更是連走奇招,大出塞克意料。
塞克這兩年廢寢忘食,將“金塞寒功”、“楓葉寒功”、“峨眉神功”融會貫通,自是功力大漲,“金塞弧刀”招式精妙,八套變化,刀無虛發;上下翻飛,驚如天雷;忽起忽落,狂風大作。
隻見他陡然刀頭急轉,招式如電,霎的摟頭便砸。
阿龍鎮定如斯,隻觀敵勢,不急進攻,收劍側身,施展聽風步伐,穿來插去,左右遊移,滑如遊魚。
鬥上數招,阿龍心中有數“塞克硬功了得,我重傷初愈,難以為敵;可若巧用輕功,我未必不能取勝。”當即打定主意,一邊與他捉迷藏,一邊破解弧刀奧秘。
突然,阿龍招數陡變,驀地回身遊走,隻攻不守,箭一般側身翻出,一招“十裏荷香”,“飛龍劍”橫掃八荒。
塞克大出意外,更是無極驚駭,陡提真氣,極速後縱,堪堪躲過。他招法節奏一亂,登時心緒不寧,隻盼變中求勝,刹那間身形陡轉,金塞弧刀淩厲出擊。
就這般,一股巨力,勢如排山倒海,絕命狂襲。
阿龍不敢硬接,更欲誘敵,幾個起落,飛身躍至船艙側壁。
塞克大喜“龍妖大病初愈,沒有底氣,根本不敢於我正麵為敵。”念及於此,更是不容對手喘息,連翻搶攻,隻盼乘勝追擊。
阿龍心思靈巧,施展“隨風遊壁”功法,飛身躍上船艙側壁。本來此處光滑無比,難於駐足,不料阿龍輕巧如同壁虎,左右足交替攀附,在側壁奔行如電,霎時間飛上側璧之頂。
塞克窮追不舍,金刀狂舞,使出渾身解數,左砍右拍,怎奈輕功不及,居然連阿龍衣角都不曾沾到,實乃生平難遇,更是大傷士氣。怒極之下,“金塞弧刀”更如狂風席卷,剛猛益盛。
阿龍卻避重就輕,騰挪閃躲,翩若遊龍。
塞克百砍不到,陰霾之氣越來越濃,陡然一摁刀柄,刹那間,寒光暴起,無數“金塞弧針”,箭一般攢射而出。
阿龍見勢不好,飛身而起,閃如飛凰,毒針擦衣而過。
楠笛冷眼旁觀,不勝鄙夷“吳君金口玉言,比武論劍,隻爭輸贏,不拚性命。塞克,你偷射毒針,違反先約。何須再比?你敗局已定。”
博贏眼見塞克妄稱得道之人,行事做人毫無底線,隻覺自己丟盡臉麵,雖是心下羞慚,奈何利字當頭,也是不願說出半句真言。
隻苦了碧辰,他何等德高望重?自然羞與塞克為伍,今日違反本性,實出無奈,更覺無地自容。
塞克卻似乘勝全力追襲,勢在必得。突覺背後掌風颯然,大出意料。
原來,阿龍就是要讓他看到唾手可得的勝利,待他急功近利,自己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到他背後狂襲,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塞克金刀狂出,突然找不到阿龍,尚在迷茫之中,竟被阿龍一劍點中“風門穴”。他陡然受製,欲避無從,更是身心大痛,便聞“咣當當”數聲響,金刀頃刻墜落。
阿龍完勝,虞洋心中大喜,臉上不動聲色。
楠笛笑口常開,看向博贏“吳君,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比武論劍,三局兩勝。既然如此,我南虞已是僥幸贏了兩局,現下勝負已定。”
塞克倒在地上,身不能動,口中卻是大聲疾呼“第一局論劍,你妖笛迷惑人心,混淆視聽;第二局論戰,不過是為了個人恩怨,根本算不上吳虞之戰。”
楠笛出言相譏“既然是吳虞之戰,你一個韃人何必又爭又搶?究竟是何居心?難道存心攪局不成?”
碧辰雖對塞克之行極為不齒,可事到如今,顏麵為小,國事為大。何況他兩年前敗給“劍仙”,至今難以釋懷。俗話說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來,虞洋既然是“劍仙”師侄,今日若將他打敗,也算找回少許顏麵。
念及於此,碧辰邁步上前,口中致歉“在下碧辰,魁星掌門。久仰虞君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自古戰為輕、和為貴,勝負成敗勿論,吳虞交好是真。既然如此,碧辰還要多多討教。”
虞洋聞言淺淺一笑,微微頷首,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揮灑著盛世君王的灼灼霸氣,更是朗聲說道“魁星掌門,如雷貫耳,倘若細論,在下還要稱呼掌門一聲師叔。先師敬之有加,何況在下?今日能夠領教師叔‘魁星點鬥’,實在夢寐以求。不求輸贏勝敗,隻求交個忘年之友。”
碧辰可謂名揚天下,縱橫南華。他創建的“魁星神功”,源於峨眉,融匯蜀陵,又結合天文星象,強調萬變之法,講究萬變皆由星中生,諸巧盡由星邊出。“魁星點鬥”,依照三峘四象二十八宿動靜之法,尤其遵循北鬥七星方位、明暗變化規律,指穴打穴,變換莫測,出神入化。
大敵當前,他舉手投足,更是彰顯大家風範。但見他凝神定氣,兩腳開分,與肩同寬,腳尖向前,平行而立。身體重心放於兩腳之間,雙膝微屈,膝蓋與腳尖在同一直線。身體中正,頭平項直,兩手接線緣起,合十置於胸前。
虞洋心知今日得遇平生難見之強敵,雖是精神振奮,更要四平八穩,心定氣閑。但見他虛靈頂勁,尾閭下垂,鬆肩墜肘,實腹圓腰,氣沉丹田,口中輕語“掌門,請。”
碧辰更知開工再無回頭箭,如今東吳已連輸兩局,這一局必須扭轉乾坤,念及於此,不敢輕敵,口中輕呼“虞君,多有得罪。”
話一出口,一招“魁星照海”,側開一步,左手力貫掌心,右手長劍左閃右演,次第推運,猶如排山倒海,掀波湧浪。
虞洋眼見掌到劍到,毫不退縮“師叔盡管賜教。”說話之間,“霹靂神掌”風起雲湧,“霹靂神劍”龍蟠虎嘯。
刹那間,兩劍相格,兩掌相擊。但聽金鐵交鳴,但見劍光如練,但聞掌風叱吒。
隻這一個回合,便令碧辰大出意外。他雖是不動聲色,心下卻是暗叫不妙“萬萬想不到,虞洋一出手,便與我對掌。他足足小我三十歲,功力雖是稍遜,速度卻是快的驚人。出招更是妙不可言,而且一上手便借力打力。我拍出的一半掌力,被他輕巧卸去;另一半掌力也變成他的利器,用於實施反擊。”
碧辰輕易不現江湖,越是如此,越是看重顏麵,唯恐一敗成了千古恨,更加不敢怠慢,拿出畢生所學,奮起直擊。
但見他一招“魁星東渡”,腰膝堅強,身形先低後高,左掌右劍齊出,前後左右,起落有序,收發甚速,再不容虞洋借力打力。
船艙中白影一閃,虞洋疾掠輕馳,捷如靈豹,飄如雲鶴,避開碧辰奪命狂襲,霹靂神劍斬下,勢如破竹。
碧辰再一招“魁翼舒展”,腋力由下漸起,以平肩為度,足跟隨起,左掌右劍,如舒雙翼,落則隨落。
再看虞洋,似飛燕掠波,輕起輕落,似靈猿穿樹,騰雲駕霧,
霹靂長劍,先下後揚,勢如大鵬淩空、蒼鷹翱翔。
碧辰將苦練數十年的“魁星點鬥”施展開來,竟然碰不得這年輕人分毫,不由得心驚肉跳“萬萬料不到,他的功力居然高出我的愛徒太多,從容應變簡直不遜與我。”
唯恐落敗,更是下手不容情,一招“魁星挽弓”急進,左掌右劍,左右開合,如彎弓射雕,正複相類。
虞洋展開聽風步伐,雙掌一錯,輕描淡寫,掌風無聲無形,卻是連卷帶彈,威力極盛。
碧辰精打細算,無窮變換。陡然間招式激變,一招“魁星襲月”,左手攔護,掌變為拳,右手劍花錯落,飄忽中絕命衝鋒。
哪知,虞洋隨之極速變招,招式功法“霹靂”、“劈風”互換,陡然間七分“霹靂神功”陡變八成“劈風神功”。
碧辰隻覺對方由剛猛無敵,突然變為柔若無骨,自己出招就像打中一團棉花,簡直無處發力。正驚疑間,“棉花”陡然變成“鋼鐵”,一掌下去,猶如撞上一堵牆,真是骨碎欲裂。
碧辰剛剛觀察過塞克與阿龍打鬥,深知“劈風功法”隨意隨行,是“魁星功法”之克星。萬萬沒有料到,虞洋將“劈風神功”與“霹靂神功”使得珠聯璧合,真真是剛柔互濟,攻守相宜。
碧辰心下一凜,又使出“魁星點鬥”絕技之“鬥風星雨”,就見他騰空而起,左腿足尖直踢,右腿橫腿掃擊,鉤盤旋轉,招式精到,出落如風;再看“魁星劍”,駭電出擊,指點星鬥,激揚星河,實難招架。
虞洋果然大駭,身形更是一矮,往前一個縱步,“霹靂神劍”照碧辰胸前疾劈,與此同時,左手一兜,袍袖往外一拂,借力打力,一股勁風,直撲碧辰麵門。
碧辰心中一驚,頭微微一側,劍已擊空。
陡然間虞洋身形迅如飄風,突地繞到碧辰背後。
碧辰心知不好,斜塌身形,鬥轉星移,外展劍鋒。
虞洋身形隨之倏然而變,左掌劈麵打出,右劍電光火石一般,照碧辰前胸靈墟大穴點去。
碧辰本已掌劍齊出,見勢不妙,連忙變招應敵,“魁星點鬥”劍法,一式三招,刺虞洋前心、掛兩肩,狠狠掃來。
說時遲,那時快,碧辰出劍出掌,招式極盡精妙,眼見虞洋中劍,撲地而倒,心中狂喜,口中欲道“虞君實乃天之驕子,在下實在贏的僥幸。”
哪料到,虞洋隻差分毫,不曾中招,而是在倒地一刹那順勢一滾,飄身而起,身形一晃,方位又變,劍鋒逆轉,劍走空靈,破風彈風。
隻一刹那間,形勢風雲突變,碧辰頓感長劍被卷,正在驚疑,虞洋又是瞬息萬變,身法奇快,竟是方位變而招數未變。
便在此時,碧辰忽覺前胸一陣酸麻,渾身便罩在劍氣之下。隻一瞬間,不及反擊,“霹靂劍”已經運風乘風,實現反敗為勝。
碧辰頓覺對方氣勢如虹,勢不可擋,更覺酸軟無力,“魁星劍”再也拿捏不住,隻聽得“嗆啷”一聲,墜落於地
刹那間,碧辰呆立當地,麵無人色,如同木雞“我功力在他之上,居然為他所破,慚愧!慚愧!”
眼見師尊敗北,博贏心如死灰,心知師尊定然比自己更難受,不由滿麵愧疚,急忙奔上前來,為師尊親拾長劍。
便在此時,天璣已經打探到實情,走上前來,博贏耳語“君上,大事不好,我方三艦盡失。‘神農雙刀’、“魁星雙鐧”盡被敵軍捉拿了去。不僅如此,東海海域遍布南虞戰艦。事到如今,咱們已是徹底淪陷。”
博贏聞言,大驚失色,不知所措。
虞洋卻是一臉淡薄“吳君,我之所以對你一忍再忍,實不願兩國征戰,生靈塗炭。你若心中不服,可以再戰。”
博贏雙腋出汗,兩腿發軟“寡人連敗三局,無話可說,無需再戰。寡人定然信守諾言,出讓東南三島,送小公主為遊。三萬兵馬,一個不少,三月之內,原數歸還。”
虞洋看了博贏一眼,淡淡說道“東南三島,是我南虞固有領土,可惜昔日曾被博尚竊為己有。今日回收,也算物歸原主。”
楠笛心知博贏反複無常,更要白紙黑字作為憑證“依我之見,還是留個信物為好,免得前後反複。不如暫留‘達摩劍’,吳君意下如何?”
博贏聞言隻覺火往上撞,幾欲拔劍而起,可是抬頭看向虞洋,又覺毫無底氣,為今之計,隻好勉強做小伏低。
交涉完畢,戰艦已駛進南虞霞浦軍港。
虞洋也不多話,更無狂傲之態,隻是緩步走出艦艙。博贏亦低調緩行隨行。
放眼四下觀看,霞浦軍港位於兩山之間,是一條極其狹窄的海灣,更是南虞抵禦東吳最重要的海上軍事防線。不僅戒備森嚴,而且停靠無數戰艦,裝載精兵十萬,盛氣凜然。
(本章完)
龍悅荷香
longyuehex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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