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美人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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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索性直言不諱“本來,此乃龍侍郎家事,又與世人何幹?偏偏君上一心欲迫龍侍郎東征,索性抓住這個漏洞,以此說事。手機端事到如今,君上欲為龍侍郎賜婚,美其名曰解決後顧之憂,實則欲對龍侍郎全方位掌控。龍侍郎素能以柔克剛,可是因小夫人之故居然寧折不彎,是爾與君上鬧得極僵。”
青荷聞言驚在當地,耳畔傳來一語,分外熟悉“die,卓雲居然使出這一手,簡直是作死的節奏。”
不覺心下生疑“卓雲如此反常,可是專門針對我?”轉念一想,即刻否定“我算哪根蔥,值得卓雲費心費神?欲治其罪何患無辭,歸根到底卓雲還是想要整治阿龍,根本看不上我這個小白丁。”
如此一想,疑惑更生“阿龍辛辛苦苦給他賣命,卓雲因何心生不滿?自不必說,阿龍與卓雲政見不同,不讚成狂野屠殺式發展,是爾卓雲對阿龍拚命打壓,隻盼他能夠聽話,再重新提拔。”
念及於此,深以為是“是了,卓幕就非常聽話,卓雲對卓卓千般寵溺,就是為了彰顯對卓幕的厚愛。事到如今,聽話的卓幕已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包攬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大權。這正是卓雲製衡阿龍的最佳手段。”
左思右想,醍醐灌頂“阿龍權力已被架空,堂堂龍相,如今已被下放,搖身一變成了工部侍郎。從前主抓國務院,現在隻需關心山澤、水利、屯田、工匠。這樣也好,阿龍幹一行愛一行,西蜀的建築業突飛猛進,華夏領先。”
思來想去,心有餘悸“幸而卓幕人品不壞,又十分需要阿龍這種政治、軍事、文化全方位的天才。是爾卓幕雖是春風得意,大權在握,卻不曾對阿龍落井下石。不過世事難說,海會枯、石會爛、人會變,尤其可怕的便是卓幕背後還有曼陀、卓卓,一個比一個心懷叵測。”
想到憂心不已,又是大鬆一口氣“常言說得好‘樹大招風’,‘爬的高摔得重’。權力的膨脹,意味著加速滅亡。依我之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阿龍此次受挫,或許最終還能避災免禍。”
“大神”卻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小夫人難道不知?做將做相,就是一條不歸路,隻有兩個下場,要麽位高權重,要麽家破人亡。現在的龍侍郎,根本無路可退,要麽絕地反擊,要麽坐以待斃。”
青荷聞言深覺言之有理“自古以來,身為人臣,功高蓋主,誰能獨善其身?即便是功成身退、告老還鄉,命運依然掌控在別人手中,未必能得以善終。”
念及於此,憂心不已“可是,奮起反擊、篡權奪位,也難得有什麽好下場,難道帝王將相,注定難以活得久長?”
念及於此,青荷不寒而栗“古往今來,拚搶的、祖傳的、毛遂自薦的皇帝何止成百上千?有幾個能夠言行合一?當真與將相親如兄弟?
數來數去,不過三個特例嬴渠梁對商鞅、李世民對魏玄成、劉玄德對諸葛亮。即便是這三位王者,也是兩個壯誌未酬身先死,倘若天下一統,無論嬴渠梁、無論劉玄德,如何對待功臣也要另說。
世上無仁君,何況是卓雲?雖說他也算異於常人,誰能保證他會善待功臣?好著說如同劉邦,壞著說甚至不如朱元璋。”
“大神”更是句句真知、字字灼見“事到如今,龍侍郎已是如履薄冰,小夫人怎能一意孤行?
小夫人細細再想,即便磁能生電,即便蜀民全部受益,如果惡人的屠刀砍向龍侍郎,誰會為他抵擋?磁乎?電乎?
小夫人無需關心‘磁生電’,你已經是蜀民熱議的焦點,更是惡人重傷龍相的利器。怎能不知避嫌?還與我這等男子同入同出,招搖過市?
我知小夫人心無旁騖,可是別人不會說小夫人一心為國,隻會說小夫人造謠生事,品行不端。到時候將有多少惡人說三道四?龍侍郎又要遭受無端牽連。
這些姑且不說,更有甚者,‘磁生電、電生磁’最易令人聯想‘鬼魅之說,巫蠱之禍’。惡人本就欲治其罪何患無辭,別人避之唯恐不及,小夫人因何非要令龍相一次又一次惹禍上身?一次又一次難以安心?”
就這樣,青荷這一世唯一的理想,徹底泡湯。
夏去秋來,花開花敗。風雨無情,吹到天外。
秋走冬至,風光不再。陰雨霏霏,漫天霧霾。
非霜即雪,草木皆衰。青荷雖美,淩寒未開。
峨眉臻首,婉轉雙眸。荷心恁憂,荷心恁愁。
這一日,青荷灰心到了極點,一雙眼睛便盯上了極品大秋千。
自回歸龍府,阿龍便再三叮囑“青荷,我知你淘氣,可生娃之前,萬萬不可碰那秋千。”
念著阿龍,青荷滿麵都是淚“這一世我對阿龍來說,從來都是拖累。”
念及於此,青荷飛身而起,一躍而上,雙臂叫力,雙足齊蹬,不消片刻,秋千越蕩越高,如入雲霧,幾與吊腳樓頂齊平。
極目四望,兩江奔騰,四山巍峨,整個緣城似乎已在腳下。
不僅如此,她甚至看到箐門雪山,皚皚雪景;甚至看到寧遠古鎮,千年堤岸;甚至看到桂江碧水,碧透流轉;甚至聽到聽風深穀,悠悠穀風。
匆忙撒手,人在半空,簡直飄飄欲仙,這感覺好到極點。眼見地麵越來越近,更覺白雲越飛越高。小腹著地之前,沒有驚懼,沒有恐慌,沒有幽怨,隻有滿滿的悲涼,伴著徹骨的失望。
這個世界,隻有惆悵。
下個世界,或許是另一番模樣。
忽聞風聲鵲起,忽覺後背劇痛,便在著地的瞬間,被人一把抓住後衣襟,倒提在空中。
沒有意外僥幸,沒有劫後逢生,沒有後怕,沒有掙紮,隻覺驚詫,隻剩癡傻。轉頭抬眼望去,卻對上阿龍一雙悲天憫人的大眼。
青荷眼看到他的淚水奪眶而出“青荷!”
她定定看著他,半晌都是默默無言。便在這無言,她突然醒轉“這個世界,還有一樣東西,我真的放不下,那就是——我的阿龍。”
身處阿龍懷中,喜悅油然而生,終是恢複一臉鎮靜,低聲解釋道“阿龍,是我一時淘氣,沒有管住自己。”沉了一沉又問“阿龍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阿龍強忍下眼淚,卻沒辦法將那已經流出的收回“再過半月便是你的預產期,從今日起我無論多忙都要時刻把你捧在手心裏。”
青荷微微一笑“阿龍,我就是肚子太疼,以為搖一搖、晃一晃便可以鎮痛,誰知卻是越搖越痛。”
阿龍聞言喜悅飄升,仔細將她看了又看“此話當真?難道咱們的小魚兒——我的第一個寶貝,即將出生?”
青荷又是歡喜又是悲痛,心底暗說“原來是我大錯特錯,小魚兒帶給阿龍的從來不是屈辱,而是歡樂。既然阿龍愛我,管他媽的別人怎麽說?”
奇燕第一時間趕到,一番檢查,麵露悲色,口中輕說“龍師兄隻管放心,小夫人胎位極正。隻是龍公子尚未露頭,還需一夜靜候。”
阿龍喜不自勝“燕神醫,你叫他什麽?龍公子?他果真是個男嬰?”
奇燕佯裝不悅“男娃又有什麽好?值得龍師兄不住口的笑?”
幸福洋溢著阿龍的一張黑臉,有苦更有甜“男娃是貓豹,女娃是豹貓。無論是貓豹,抑或是豹貓。隻要是荷娃,自然都極好。”
青荷聽著二人玩笑,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時而傷情,時而幸福,終是幽幽入夢。
夢中的奇燕一臉悲色“龍師兄,這一次無論貓豹,抑或豹貓,都是小夫人最後一子。命中注定,無可變更。隻盼龍師兄早日收心,正正經經迎娶正室,也好綿延子嗣。”
夢中看不見阿龍的人,青荷的心,沉了又沉。
次日,小雪,寅時,青荷產下一子。
因奇燕醫術高超,因阿龍悉心關照,青荷母子平安。
隻是這小魚兒的啼哭之聲也太過嘹亮,當真是響徹黎明的雲霄,吵了方圓數裏百姓的好覺。不僅如此,他的頭頭頂罩了一圈五色光環,直到日出乃去。
青荷見之大喜“他這光環,倒是像極了磁場線、電力圈,我雖笨手笨腳,我的兒子若是心靈手巧,說不定長大了就能幫我發明創造。總有一天,發電之願,會徹底實現。”
半年以來,青荷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著生子解脫。哪裏料到,小魚兒降生,才是苦難來臨之刻。
從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隻想一旦生娃,抱著他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再不拖累他。
哪裏料得到,嬌娃一墜地,幡然醒悟遲。世上無難事,隻怕你不知。最苦最累事,便是養孩子。但為人父母,終生陷泥池。
一聲嬌兒啼,徹底改心意。
青荷左思右想,當真無可奈何“倘若離開阿龍,孩子九死一生,我是有死無生。”既已後怕,出逃之念就此斷絕。
阿龍不知她離心離德,自顧笑逐顏開“男娃果然像娘,小魚兒與你何其相似,從今日起,我是不羨神來不羨仙,廝守妻兒到永遠。”
看著龍懷中的假小魚兒,想起永遠失去的真小魚兒,青荷忽然悲從中來“他們同月同日生,卻不能同兄同弟稱。”
若非親眼所見,青荷簡直難以置信,天下竟有阿龍這樣的父親。但凡他在家中,所有娃事全部包攬。他如此寵愛小魚兒,簡直是有了小兒,忘了小妾。
青荷失落之餘,平生第一次心生妒忌,卻又吃醋不敢明目,拈酸不敢張膽,唯恐遭龍恥笑。當真是醋海無邊,酸不堪言。
想當初,阿龍
手不離荷,荷不離手,她還撲撲棱棱。不過兩年,今非昔比,時過境遷。此等恩寵,此等風光,都被小魚兒獨霸獨占。青荷隻能懷恨在心,咽淚裝歡。
曾幾何時,自以為是,真愛近在眼前,卻不知珍惜。事到如今,白雲蒼狗,瞬息萬變,如夢方醒,大徹大悟。
錯過的何等寶貴,失去的何其稀罕?眼睜睜看到小魚兒搶去半壁江山,細細再思,愧疚之心蹤跡全無,爭寵之心昭然滿腹。
緊熬慢熬,苦熬恨熬,總算把小魚兒盼到百天。他精力極其旺盛,睡眠極少,白天累人也就罷了,晚上還變本加厲,火眼金睛,大似銅鈴。可恨的是,阿龍居然聽之任之,喜之樂之。
生下一個寶寶,孕期的所有煩惱,都成了無病呻吟,早已忘至九霄。遊戲再好,玩耍再好,一切皆可拋;夫君再好,嬌兒再好,不如睡個整宿覺。
青荷思來想去,更為一事不勝懊惱“阿龍親口與我說過,一娃足夠,再不多求。倘若天不遂人願,你不想求,他卻偏有,卻又如何是好?一娃我都招架不了,再來二娃三娃,何等煎熬?自東吳歸來,我從未和他過分親近,想來他已惱我怨我。事到如今,我又不能為了不要孩子,一味固執,永遠這樣不和他做親近之事。”
躊躇不已,終見弄玉,仗著膽子說出心底的煩惱“玉姐姐,曉不曉哪裏能買避孕之藥?”
弄玉聽得瞠目結舌,半晌都是五迷三道,及至明了,衝衝大怒,望向青荷,如見至仇,目眥盡裂。
青荷從來不敢預見,根本無法想象,溫柔似水的可人兒,也會河東獅吼“你腦子進水了?還是被夾了?龍府容不下你?龍侍郎寵你太過?你在想些什麽?你還想怎麽作?你不知道?你當務之急,你第一要務,就是趕緊給龍侍郎生娃!你不知道?這還要我教?你自己不想要?還想提前打掉?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不顧慮夫君,不珍惜家庭?”
可憐那牙牙學語的靈含,可憐那繈褓中的靈芳,從未見過母親如此暴跳,嚇得魂不附體、瑟縮發抖。
弄玉怒到極致,對一雙兒女看也不看,毫不體恤。
青荷忙將靈含、靈芳抱在懷裏,又疼又哄,極盡安撫。雖被罵的五迷三道,卻也極力笑著分辨“姐姐難道忘了?你親口對我說過,帶娃太苦,養娃太累,純屬沒事找罪,當真十二分後悔,怎麽傷疤沒好就忘了痛?”
弄玉氣急敗壞“我是說過!那算什麽!你不知道?累就是一種樂!罪更是一種樂!我高興受累!我高興找罪!你也不能例外!”
青荷戰戰兢兢,淚眼朦朧“我隻是個凡人,養娃受盡折磨,帶娃更不快樂,實在無法像你那麽超脫。”
弄玉怒急攻心“錯!凡人就該像我!你必須牢記在心!如此混賬之言,隻許對我一人說!第三個人定要隻字不提!尤其避諱夫君!”
青荷做賊心虛,唯唯諾諾,連連點頭,默然不語。
弄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紛紛不已,絮絮不止。發完牢騷,終於大徹大悟,心中暗道“青荷就是一條河,任你用巨石阻隔,她定將不改初衷,蜿蜒曲折流過!青荷就是一條江,任你用高山攔擋,她絕不無謂抗爭,卻會繞道前行!”心灰之下,意冷之間,喪氣之餘,更是十二分憂心。
一番思量,更覺惆悵,想到護荷健康成長、護荷家庭幸福義不容辭,更是憂蓮憂荷、憂龍憂魚,更覺重任在身“青荷,咱不是公主郡主,沒有龐大的家族、沒有強悍的權勢、沒有神勇的父兄,咱們不能任性!”
弄玉不曉得,青荷本是南虞公主,父母兄姊,個個雄霸天下。自顧長篇大論,拚命施壓,尤其要提醒她“吃水不忘挖井人,今人不忘古人恨。那曼陀公主何等叱吒風雲?都不入龍侍郎之眼;那雪舞郡主何等文韜武略,都不上龍侍郎之心;你何德何能?受此恩寵?還敢任性?”
隻怕語言蒼白無力,弄玉繼續苦心孤詣“若想地久天長,隻有恭謙禮讓,溫順賢良。身為女子,願意也罷,反感也罷,持家務實,生養子嗣,勝任內事,義不容辭。”
眼見青荷一張臉尤勝苦瓜,弄玉更是不住口地驚嚇“青荷,你不要苦笑,必須上心才好。我知道你那容貌,傾國傾城,舉世無雙,連你那不近女色的夫君,都神魂顛倒,五迷三道。
但是,你自己不能顛倒,你難道忘了‘士之鴆兮,猶可說也;女之鴆兮,不可說也。’
不是我危言聳聽,你那夫君,尋遍天下絕無僅有,根本不是凡人。
他就算神魂顛倒,哪怕五迷三道,不過一時半刻。你若離心離德,他絕不會海枯石爛、同心同德。
何況,西蜀是天府之國,美人輩出,個個貌似天仙,風騷無極限。你不要以為你那龍小夫人的寶座穩如泰山,定要居安思危,才是王道。”
(本章完)
龍悅荷香
longyuehex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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