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桐木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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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荷聞聽此言,根本不以為然“阿龍一貧如洗,那個女子不開眼,肯倒貼給他做小三?”

    弄玉一聲冷笑“貪圖富貴的小三,自然視他如枯草,他也不會要;貧賤不能移的烈女,才配做他正妻,更會愛他如珍寶。”

    聞聽此言,刹那之間,青荷生出無窮的危機感,隻覺遍地生小三,滿世界憂患“細論起來,我可不是烈女,也做不成他正妻,甚至不如小三,這樣的非法婚姻豈非更是凶險?”

    念及於此,後悔得直要跌足“當初怎麽色令智昏,鬼迷心竅?一心巴火,妄自菲薄,爭做小妾?”

    青荷著實膽小不禁嚇,瞬間壓力山大,一路歸家,一不留神,重重摔了一跤,把兒子的小魚頭磕出老大一個包。

    平心而論,這不能全怪她,誰讓小魚兒頭大?一摔跤就傷魚腦?

    青荷心事重重、悶悶不樂回到龍府,府中居然已經等候一人,細細一看,卻是堇茶的貼身侍衛,紫薇。

    紫薇上前躬身施禮“小夫人,屬下好等。君後想念小夫人,是爾命屬下特來召喚。”

    聞聽君後親下懿旨宣她入宮,青荷腳不沾地,抱著小魚兒隨紫薇而去。

    一路之上,紫薇眼望小魚兒不盡喜歡“龍小夫人,君後對龍公子頗為掛念,一直想著召他入宮覲見。”

    青荷聞言頗為納罕“掐指一算,我和堇茶已是四月不見。堇茶想我情有可原,怎會想念小魚兒這個調皮搗蛋?對了,她定是擔心小魚兒身份尷尬,特來召他入宮,隻為讓小魚兒有名有份。”

    如此一想,心生感激“堇茶每天困在宮裏,一要日理萬機,二要決戰諸女,需要麵對多少壓力,需要生受多少委屈?一天到晚都是咽淚裝歡,居然還對我處處掛念。”

    念及宮中無數處心積慮、殺人不見血的小三,青荷更是如鯁在喉,一顆心替堇茶無盡煩憂。

    不料宮中境遇出人意表的樂觀,青荷一入宮門,街巷兩旁都是齊齊整整肅立著宮人。想是得了堇茶吩咐,但見青荷無不紛紛見禮,恭敬至極“奴婢參見龍小夫人。”

    青荷略有安心“堇茶畢竟身為君後,又是文武全能,自然甚能服眾,所以治下一派井然。”

    略一轉念,又生憂患“表麵越是風平浪靜,內裏越是波濤洶湧。”

    青荷雖是自幼身份極其尊貴,對人叩拜倒是習以為常。隻是她實在不喜被奉若神明,何況今非昔比,更不願做充數的濫竽。連連微笑致意,並迅疾逃離,唯恐人家彎腰太久,折了她的荷壽。

    及至“品茶宮”,又聽宮人傳召“君後又被君上急召,還請龍小夫人偏殿略等。”

    想來卓雲召堇茶十萬火急,連一路服侍青荷的紫薇,也對君後滿心惦記,匆匆離去。

    青荷不料急召入宮,又突然被放了鴿子,懷抱小魚兒心若油烹“這條搗蛋魚生來催我命,新陳代謝何其旺盛?他不是吃、就是排,一刻不肯讓我消停。”

    唯恐兒子小屁股一放鬆,汙染蜀玉宮的大氣環境,索性提前估算了這小魚兒排泄時間,急尋了一處淨房,將他抱上淨桶。

    蜀玉宮廁所,果然高逼格,其豪華程度,不讓荔粵宮。

    淨房雖然是一間小小的幽室,裏麵的淨桶卻十分講究其形極似現代坐式大便器,上等檀香木製成,上方開有橢圓形的口,口上還有木蓋,周邊套有軟墊,下麵的便盆形同抽屜,可以任意拖拽。

    青荷抱著小魚兒一番體驗,心底一聲驚歎“沒想到我們華夏祖先,聰明才智如此非凡。要知道,此時的法蘭西國王路易(九世),正在壁爐上解決排泄問題。”

    驚歎一了,小魚兒也是方便完畢。兩位宮女訓練有素,恭敬上前,手腳麻利抽出便盆,匆忙向外走去。

    青荷心下尋思“她們定是將小魚兒的排泄物,送到蜀玉宮的糞便集中地——‘傳淨房’。”

    終於四下無人,青荷也紅著小臉趁機溜了開去,心裏默念“小魚兒實在淘氣,他可是人小心大,隻要待在屋裏,必將把安靜的蜀玉宮變成熱鬧的兒童影視基地。如今堇茶被召,一時半刻難以王者歸來,為今之計,我隻能抱小魚兒花園觀光,此地人跡罕至,才不會產生惡劣影響。”

    更是心底嗟怨“這世上哪個蠢材說過‘母憑子貴’?實際上哪位母親不是跟著熊孩子倒黴?”

    於是,青荷抱著小魚兒悄悄轉戰後花園。不料,剛剛搶占一處小樹林,便聞腳步輕輕,有人正在向她的領地進攻。

    青荷聞聲一驚“我現下可是在大內皇宮,而且是私自一人,我的身份不過是個侍郎府小妾,按照祖製根本沒資格入宮,何況小魚兒身份不明,萬一被雲妃之流撞見,不知會被如何構陷,不僅敗壞堇茶的好名聲,甚至還會連累我的阿龍。”

    如此一想,回首一望,身後便有個佛

    堂,急忙飛身而起,幾個縱躍,閃入其中。

    卻不料身後二人好似誠心跟她交友,也是如影隨形,疾步跟進。

    青荷環顧四周,心思一轉,抱著小魚兒飛步躍身躲在佛像之後。

    方才藏好,兩人隨即跟入。

    青荷借著佛像脖頸後麵的縫隙偷眼觀瞧,來人卻是一高一矮兩個宮女,行為鬼鬼祟祟,臉色神神秘秘。

    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低聲說道“‘品茶宮’‘那人’最愛拜佛參佛,此地便是她經常出入之所,咱們不如便‘這個’便放在這裏。”

    青荷聞言心生疑竇“她所說的‘品茶宮’‘那人’可是堇茶?‘這個’又是哪個?”

    另外一個小巧玲瓏的深以為是“這裏離她的‘品茶宮’最近,倘若在此她被捉個現形,君上必會對她疑心。隻是咱們將‘這個’放在哪裏,才即不顯眼、又容易被找到?”

    高高瘦瘦的那人一番環顧才說“佛像腳下有個小木盒,即是隱蔽,又容易敗露。”

    藏好東西,兩人悄聲躍出門去“再不能耽擱,雲娘娘那裏還等著咱們複命。”

    及至此時,青荷方知“原來兩女是雲妃的人,她們偷偷來到此地,不是為了找我麻煩,而是另有所圖,定為嫁禍堇茶。”

    念及於此,青荷再不能置之不理“二人雖無意對我打壓,是否會陷害堇茶?不行,我得好好看看這裏有什麽貓膩。”

    她急忙打開佛像下麵的木盒,居然發現裏麵裝著一個古怪的小木人。

    青荷看得心驚肉跳,一串一串的曆史在腦海燃燒“難道這就是駭人聽聞、株連九族的‘巫蠱之術’——‘桐木偶人’?”

    左看右看,小人背部居然刻有“蜀君卓雲,八字生辰,符咒法術”等字跡,心驚之餘,又覺可鄙“這若放在現代,誰會信以為真?不過是徒增笑料。可是若放在封建的舊社會,不知要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一番沉吟,更下定論“雲妃派人做這個桐木偶人,似乎欲詛咒卓雲。”隻覺震驚“雲妃方才得寵,因何詛咒卓雲?”

    左思右想,心呼不妙“毫無疑問,雲妃分明是想要借刀殺人。此地距離堇茶的寢宮最近,雲妃事先命人藏好木偶,再行找個機會,賊喊捉賊。堇茶雖有功無過,卻是倍受冷落,倘若再發生‘巫蠱之禍’,必將跳進黃河洗不清,甚至徹底失寵。”

    青荷手拿木偶,看著懷中小魚兒,但見他終於犯困,垂下小腦袋,閉上小眼睛,打起小瞌睡,不由靈機一動“兒子,你好好睡,娘也好放出手腳懲治一回惡賊。”

    不在猶豫,飛身便走,一路直奔“飛雲宮”,尋到正殿,適逢午睡時間,站崗放哨的宮人都是瞌睡一片。

    室內居然並無雲妃,也不知去了哪裏,青荷緊抓時機,身形一晃,綠影一閃,一躍而入。

    左顧右盼,便將桐木偶人塞至正房雲妃的鳳床之下,心下暗說“既然雲妃暗害堇茶,我便替閨蜜以牙還牙。”

    青荷正待越窗而出,不料,忽聽窗外傳來腳步聲,又傳來銀鈴般的淺笑“君上不是傳召君後麽,怎麽又有空來找卓卓?”

    青荷隔窗一看,便見到一張天真無邪、人畜無害、清麗絕俗的臉。

    於是這一刻,青荷終於見到了現實版的卓卓雲髻峨峨,眉修若若。櫻唇如丹,皓齒內鮮,明眸善睞,媚於語言。披羅衣而璀粲,珥瑤碧而華顏。綴明珠之悅耳,戴金翠以耀眼。曳霧綃之輕裾,步踟躕於君前。

    青荷吃驚非小“天使的臉,蛇蠍的心,分明是妖,哪裏是人?老天實在莫測,善與惡,妖與神,因何集於一身?”

    又聽一個男子爽朗的笑聲“寡人沒空就不能來麽?”

    耳聽卓雲笑得淫邪,青荷更生憤恨“前一刻暖男出生入死,後一刻渣男朝三暮四,兩張臉、兩張皮,表裏不一!”

    人聲、腳步聲越來越近,青荷無暇越窗,無處躲避,隻好故技重施,鑽到床底,一顆心更是跳的如同山響“天靈靈,地靈靈,小魚兒,莫出聲。”

    小魚兒難得如此給力,睡得昏天黑地,不發一絲聲息。

    卓雲、卓卓二人升堂入室,更是誠心與青荷過不去,一進門便上床,實施全麵壓迫。

    再說青荷,身體差點被壓成扁片不說,隻覺幽幽不斷的異香直擊心肺,一個噴嚏迫在眉睫。

    虧得她心念阿龍,強行屏息,才將噴嚏憋了回去

    提鼻再聞,異香恰恰來自身畔。低頭一看,身側趴著一尊灰色陶器牡丹香爐,正在吞雲吐霧。牡丹花瓣片片向上,自然微微收口。爐身竟達五層之多,參差錯落。三層台基,比例得當,莊重沉穩。

    青荷眼望一股股淡薄的香煙,從花中嫋嫋而出,更是想起兩年前的卓星也曾如出一轍,心底一聲慨歎“世事難料,處處都要嚇你一

    跳。這個十二歲的小人妖,居然還會這等淫邪高招,她那陰謀詭計比卓星隻多不少,偏偏卓雲又肯願者上鉤。”

    兩相對比,心生詫異“卓卓會不會就是卓星的高徒?”

    頭頂卓卓卻是一片嬌羞之態,實在人見人愛“君上真壞,一進屋就抱人家上來。”

    青荷聞言,兩年前的一幕更是如同再現,更覺曆史往往驚人的相似“卓星與雪歌,卓雲與卓卓,都是娘舅和甥女,都是青天白日,便做這等豪放之事。”

    卓雲一聲曖昧的笑,充滿邪門歪道“難道寡人不是如你所願?”

    卓卓嬌羞之聲益盛,如泉水叮咚“君上好壞,一天到晚消遣人家。”

    卓雲浪蕩的笑更淫更邪“卓卓,你敢說不喜歡這般消遣?”

    由衷一聲慨歎,發自青荷的心田“何謂帝王?表麵冠冕堂皇,實際男盜女娼。從前的卓雲本是當代情聖,如今的卓雲居然變成一代淫郎。究竟是什麽徹底改變了他的情商?逆轉他的走向?不必說,自然是因他真正的、徹底的掌握了帝王之道。麵對權利的誘惑,再純潔的少年郎,也會變得狂。”

    不過頃刻之間,羅裙飛舞,裙裾飛揚。

    青荷心底一片噫籲“卓雲脫衣服也太行雲流水,比卓星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倒是一對叔伯兄弟。”

    感歎未畢,床榻之上,已是顛乾坤倒,翻雲覆雨,毀天滅地。更聽嚶嚶嚀嚀,吟吟哦哦,卿卿我我,如自在鶯啼,似婉轉黃鸝,挑戰青荷的意誌力。

    青荷傾盡全力挺起脊梁,向上拖著鳳床,唯恐二人用力過度,將小魚兒壓醒,心中更是無限祈禱“小魚兒,千萬好好睡,莫要醒。今日是你的百日,你這麽小就開始接受這等性教育,為娘當真對你不起。”

    隻盼床上多多體貼,能夠速戰速決。不料雙卓都是熱情如火,非要好事多磨,大戰數百合。

    當真是“重樓深鎖,難填欲壑。卷縵掀羅,忒煞情多。雙股交戰,不顧死活。郎情妾意,勾魂攝魄。”

    卓雲實在厲害,一做起來,簡直翻江倒海,床下的青荷隻覺脊梁骨幾乎要被壓斷,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勉力苦撐。

    那個卓卓更是太過誇張,卓雲不過小小一個動作她便如被貓撓般的作勢,忽而蚊子樣的“嚶嚶嚶”,忽而蒼蠅樣的“哼哼哼”。

    青荷一雙耳朵,飽受折磨,如此身心受損,簡直比滿清十大酷刑尤甚。

    性命雖是要緊,青荷卻再也不可熬忍,如此苦不堪言,幾欲鑽出床下,飛身潛逃。

    便在危急存亡之秋,阿龍的身影陡然驚現。

    生之渴望迅速生根發芽,瞬間便長成參天大樹,將她緊緊地保護。身外雖是一片冰涼,內心卻是一片滾燙“我一定要活著離開這人間地獄,活著見我阿龍。”

    是了,阿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用溫暖的唇,溫暖的親吻,打通她的心河,將暖流注入她的心田。

    你聽,阿龍沉沉的聲音實在好聽“青荷,別怕,我就在這裏。”

    青荷迷戀他的幻影,更是十二分動情“這世間,隻有我的阿龍,能夠給我永生。”

    完全依靠幻術,青荷才煎熬到頭頂的情事結束。

    十二歲的卓卓艱苦奮戰之後,居然還有心思體貼入微,青荷實在佩服她的好耐力、好體力“君上怎麽好似不開心?”

    卓雲的聲音,充滿磁性“和小卓卓在一起,寡人怎會不開心?”

    卓卓笑的甜如蜂蜜、比蜜更甜“君上不說,也瞞不住卓卓。君上盡管放寬心,君後母儀天下,蕙質蘭心,她對龍侍郎不過是孺慕之思,從未出過格。”

    卓雲麵色一冷,聲調陡然冷了八度“卓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卓卓麵若桃花、笑不可抑“君後榮登後位,本是昔日龍侍郎全力支持。龍侍郎遇險,君後舍命救難,也算知恩圖報,情有可原。”

    青荷聽到此處,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原來,卓雲疏遠堇茶,隻因妒心太重。是了,一年前阿龍遇難,堇茶曾拚死相救,卓雲為此大吃幹醋,至今耿耿於懷。這便讓卓卓有機可乘,盡其所能,火上澆油、落井下石。”

    細細一想,自我否定“無蜜不招彩蝶蜂,這也怪不得卓卓,要怪隻能怪卓雲自身。他實在心胸狹隘、疑心過重。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倘若我是卓雲,絕不會對舍生忘死救他的阿龍、死心塌地愛他的堇茶有任何猜忌。”

    青荷最擅長自我批評,緊接著便上演否定之否定“我又不是帝王,自然不可能想卓雲之想。自古以來,皇帝這個職業,不好幹、不好當,又費心、又費腦,又有危險、更有挑戰,純粹好人幹不了,絕對壞人當不好。卓雲要想做個好皇帝,首先必須變壞,其次必須變奸,而且還要壞出帝王分寸,奸出帝王水準。

    (本章完)

    龍悅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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