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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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青荷浮想聯翩“身為皇帝,實際十分不易。想-免-費-看-完-整-版請百度搜-他麵對的不僅僅是忠臣,更多的是敵人,何止成百上千?他不僅要和天地抗爭,更要鬥爭身邊的每一個人百官文武、兄弟姐妹、老婆孩子、親戚朋友,甚至還有生身父母。

    他是權力的焦點,倘若不拿出點手段,維護自己的特權,隨時都有可能被人踢下寶座。

    為了皇位,為了生存,帝王必須擅長權謀,更要六親不認,因為他不能相信任何人。他要比最狠毒的蛇蠍更蛇蠍,他要比最凶殘的禽獸更禽獸。

    正是這個帝王之位,讓卓雲由人變成鬼。

    卓雲之所以猜忌阿龍,不僅僅因為堇茶。

    從前,在卓雲眼裏,阿龍親過兄弟。可是當卓雲明白了並且迷戀上帝王之道,阿龍便是他征服天下的工具。

    卓雲想趁東吳戰敗之際,擴軍備戰,全麵反攻,阿龍不欲烽煙再起,更擔心一敗塗地。奈何卓雲百勸不聽,一意孤行,以致兩人誤會重重。

    堇茶恰恰與夫君政見不同,反而支持阿龍,這才是卓雲懷疑堇茶、嫉恨阿龍的根本原因。”

    青荷思來想去,隻覺卓雲實在可恨“阿龍沒有錯,堇茶沒有錯。西蜀本是弱國,當今之際,本應趁著南華不曾用兵,趁著難得的和平,狠抓發展建設,實現富民強國。日後爭霸天下,也能厚積薄發。可是卓雲偏偏貪大求多,不思任重道遠,隻求快速發家。且問,抗衡強大的東吳,拚的是勇氣,比的是實力,豈可能輕而易舉,豈可能一朝一夕?卓雲不能知己知彼,不知韜光養晦,如何做真正的王者?”

    如此一想,更覺火往上撞“至於卓雲說什麽騎兵需要戰中學習,戰中鍛煉,戰中培養,都是屁話。每一場征戰,都是性命攸關,稍有不慎,死者便是千千萬。阿龍便是不願拿蒼生性命冒險,不願生靈塗炭,才不願輕易論戰。”

    每每想到戰爭,青荷都會大惑而特惑“人類為什麽熱衷於戰爭?為什麽熱衷於這種政治、外交的極端手段?為什麽熱衷於這種暴力、殺戮的極端行為?而且居然九死無悔,不惜用自己唯一的性命,去換取政治家的虛名?”

    思來想去,隻剩一聲歎息“沒有人能夠逃開時代局限性,作為帝王,卓雲理所當然地認為天下一統、福澤蒼生,是他的不可推卸的使命。”

    方才想到這裏,忽聽頭頂卓雲一聲冷言,猶如天打雷劈,將天堂裏的卓卓瞬間打入阿鼻地獄“君後就是君後,木偶就是木偶。君後不會變成木偶,木偶也不要妄想做成君後。卓卓,寡人知道你人小心不小,今日不妨給你敲敲警鍾,君後但有一失,你就隻剩一死。”

    卓雲話鋒急轉,青荷聞聽此言,隻覺不敢置信“卓雲變的這麽快?法海開始找真愛?我是不是該替堇茶拍手稱快?”

    卓卓則是如同雷劈,光著身子定在床裏。

    那邊卓雲早已穿好錦衣,登上長靴,頭也不回,走出門去。

    卓卓畢竟年紀小、見識少,眼前的場景實在料不到。這個男人前一刻恩愛有加,後一刻就要無情砍殺。

    她半晌都是委委屈屈,呆如木雞,終於覺醒,更是義憤填膺。多日的努力,統統毀於一旦;無數的謀劃,都成過眼雲煙。再也不可熬忍,掠下手中的玉鐲,恨恨向窗前摔去。

    床下的青荷,眼看著那價值連城的玉鐲,帶著呼呼勁風,快的無與倫比,一頭撞向南牆,更是大驚失色“萬萬料不到,卓卓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功力。她的‘峨眉神功’,可謂出神入化,究竟是誰教的她?其母曼陀都是望塵莫及。”

    正自驚異,一道黑影飄過,一道掌力出擊,那塊玉鐲,如遇鬼魅,突然停在半空,又折而向東,最後落入一人手中。

    青荷定睛一看,解救這無價之寶的居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婦。

    眼見她的武功更不遜色,當真嚇壞了青荷“她所使用的不似‘峨眉神功’,倒像‘金塞寒功’,此人與塞克可是一丘之貉?”

    左思右想,猜不透此中玄璣。

    卓卓猶自恨恨不止,卻隻能低聲發泄“堇茶!早晚有一日,我要將你踩在腳下!不,不僅僅是堇茶!便是整個蜀玉宮,我都要將之踩在腳下!”

    那個黑衣老婦走上前來,不露聲色,極低的聲音勸說“娘娘,小不忍則亂大謀。娘娘切記,這話隻能說給老奴一人聽。”

    卓卓滿麵殺氣“忍?如何忍?謀?如何謀?”

    黑衣老婦陰測測說道“與那堇茶繼續明爭暗鬥。”

    卓卓殺氣四溢“鬥?如何鬥?”

    黑衣老婦一臉陰霾“堇茶的底細可瞞不住老奴,追根究底,堇茶不過是東吳寒開的棄婦,現下她之所以長盛不衰,穩居後位,便是因為母憑子貴。”

    卓卓目光灼灼“不錯,她一個吳

    人,兒子不過兩歲,便被立為儲君,實在有失天理人倫。”

    黑衣老婦一臉狠毒“既然如此,娘娘隻有兩條出路一是盡快懷上龍種,鞏固君寵;二是廢後罷儲,盡快奪嫡。唯有如此,咱們才能扳回此局。”

    卓卓更是個硬脾氣,絕不哭哭啼啼,聞聽此言瞬間激發出驚世駭俗的意誌力,當即起床去尋溫泉沐浴,隻盼洗掉一身的晦氣,晚上好再接再厲。

    走了兩個雄心壯誌的烈女,青荷終於長出一口氣,得空爬出床下,悄悄溜出“飛雲宮”。

    再見堇茶,她已是容光煥發,盛裝出迎,更是宛若神妃,全無棄婦之態“荷妹妹,自從你生娃,本宮還不曾一見,當真十分掛念。你家魚娃好生乖巧,快讓我好好抱一抱。”

    青荷眼望閨蜜,滿心歡喜,交出小魚兒,又抱過元臻、元竹一番親密“我早想過來相見,就怕給茶姐姐添亂。”

    兩姐妹說不盡的體己話,道不盡的育兒經。

    一個下午,飛逝如電,青荷喜樂之餘,心生傷感“蜀玉宮深似海,他日相見,不知又要等到何年?”

    臨別之際,堇茶賞賜小魚兒一隻玉如意,臉上更是笑意暖暖“從今日起,小魚兒就是我的幹兒子,誰要膽敢欺負他,便是和本宮過不去。”

    青荷聞言大喜,更是滿心感激“小魚兒身份尷尬,我唯恐哪一天保不住他。如今有堇茶做幹娘,小魚兒的身家性命又能多一重保障。”

    堇茶微笑著又說“荷妹妹悟性極高,卻又單純太過。世事渾濁,隻盼荷妹妹成為幸運者,而不似我。隻盼荷妹妹能夠眼不見為淨,耳不聽為清。”

    青荷聞言一驚“難道我適才對桐木偶人偷梁換柱,堇茶已是全部知曉?”

    眼見堇茶的眼神洞察人心,青荷更下定論“我說因何現世現報這麽快,卓卓被卓雲一頓臭罵,便棄如敝履,原來堇茶一直在幕後操控。”

    思想向後,更是醍醐灌頂“堇茶之能,不讓阿龍。她的眼線自然遍布宮中,是爾能夠洞悉敵友一舉一動。如若不然,她如何與人妖卓卓開鬥?而且一直穩坐君後?”

    出了蜀玉宮,行在街上,忽見白影一閃,一個小女娃一掠而過。

    眼見此娃武功絕頂,施展“蜀靈仙蹤”飄飄欲仙,青荷心下一驚“奇燕!她也在此地?”心上一喜,急追上前,開口問候“燕姑姑,好久不見,青荷十分想念。”

    不料,奇燕對她理也不理,飛身而去。

    青荷抱著小魚兒一路飛飄,傾盡全力直追出三十裏,奔至長江上遊第一大江心島——神燕島。

    直到此時,奇燕這才駐足,回看青荷,一臉鄙夷“萬萬不料,你現在武功居然這麽好。說句實話,我不願見你,你如此死纏爛打,又是何必?”

    青荷心下一凜“我公然生下小魚兒,在她眼裏,便是給阿龍蒙羞,自是容我不下。”

    雖是如此,依然滿心感激,躬身施禮“若非燕姑姑親自出手,我與小魚兒早已不在世間,今日終能與姑姑相見,怎能不好生拜見?”

    神燕滿麵寒霜“我替你接生,不過是因為阿龍。說句實話,我至今為此追悔莫及。你若難產而死,對阿龍未必是件壞事。”

    青荷聞言深覺寒心,難過之餘隻好自我安慰“她是古人,視貞潔為重過泰山。何況她愛阿龍勝過她自己的生命,我怎能求全責備?”

    念及於此,深施一禮“青荷告退,姑姑別過。”

    正欲轉身,神燕卻明察秋毫,又將她攔在身前“你不遠數十裏追著我,有話盡管直說。”

    青荷登時想起初衷,不敢隱瞞,急忙討教“青荷隻是想,生小娃太麻煩,請問姑姑可有避孕之策?”

    神燕聞言詫訝至極“你何須避孕?”一個轉念,登時了然“阿龍愛她如寶,自是不曾將她再不會生育之事據實相告。”如此一想,怒不可遏“她居然得寸進尺,不欲為阿龍生子!”

    登時惡念叢生“不錯,生娃是麻煩,你對阿龍更是大麻煩。既然是麻煩,必須盡快解決掉。如此甚好,你隨我來。”

    奇燕引領青荷,奔至岸邊,撐起一隻小船,劃至江心神燕島,飛步回了她的燕子洞,過不多時,拿出一包草藥“你回家好生煎熬,隻要一口喝下去,定能如你所願,萬事大吉。”

    此時的奇燕,倒令青荷大惑不解“她前一刻對我置之不理,後一刻又是有求必應,當真匪夷所思。”雖是如此,依然歡歡喜喜接過草藥。

    拜別奇燕,回了緣城,及近龍府,隻覺身後有異動,偷眼觀瞧,身後晃過一道身影。

    青荷心下一驚,縱身一躍,躲入草叢。眼見那道黑影逼近,青荷出手如電,“劈風神掌”一拍而至,自是凜冽的風聲。

    那人更是大驚,一個

    “峨眉煙雲”飛身急躲,堪堪避過,一臉驚色“小夫人,兩年不見,功力如此大漲?”

    青荷定睛一看,來者麵如冠玉,身形挺拔,雖然威風凜凜一身官府,卻再無年少時的傲氣。

    來者居然是鳴夏,雖是心懷叵測,卻極不好惹,青荷笑臉相迎“原來是刑部尚書,不知尚書大人貴足踏賤地,是為何故?”

    鳴夏不怒而威,更是不露聲色“小夫人今日可曾進宮?”

    青荷不知鳴夏又出什麽幺蛾子,心知躲不過,自是實話實說“不錯,受君後宣召,奉旨入宮。”

    毫無破綻的鳴夏,顧左右而言他“若論文治武功,放眼整個緣城,女人中除了君後,無人能出小夫人之右。不說別的,光說這座龍府桃園橙園,小夫人隻憑一雙手、一把劍,便將其打理的不亞於皇宮內院,在下實在欣羨。下官細看,小夫人將這些桃樹、橙樹、鬆樹、柏樹全部打造成上上之品,劍術可見一斑。”

    鳴夏所言不虛,青荷別出心裁,她練劍的方式,便是修理果園。

    青荷卻謹小慎微,不敢絲毫大意“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更不敢在尚書大人麵前班門弄斧。”

    不料,鳴夏話鋒鬥轉,笑不露齒“小夫人在宮中可曾見過一個桐木偶人?”

    青荷登時警覺“什麽是桐木偶人?可是桐木做的偶人?這個東西實在稀罕,不僅高大挺拔,更是樹木中之佼佼者,隻是栽種起來實在為難。尚書請看,我這園子什麽樹都有,唯獨沒有梧桐,自然做不出桐木偶人。”

    鳴夏連連搖頭“三年時光,不盡滄桑,世事皆已變樣,唯有小夫人一如既往。隻是那醉人的荷香,便是留在木偶人身上,下官也是永生不敢相忘。下官對小夫人永遠都是一顆赤誠之心,小夫人便是實話實說又有何妨?”

    青荷聞言隻覺毛骨悚然,瞬間想起殺人客棧“你對我赤誠?天上會掉餡餅?還是你想把我做成肉餅?你不愧緣城刑部尚書,倒能明察秋毫,舉手之間便讓我這個門外漢露出馬腳。”心裏越是害怕,臉上越是從容“哪裏來的荷香?尚書大人何必騙我沒商量?”

    鳴夏微微一笑“小夫人認也好,不認也好,都不重要。本來下官來此,既不是為難,也不是討好。下官隻是奉勸一句,小夫人心思純淨,不容塵世玷汙。從今以後,無論好人壞人,無論好事壞事,定要敬而遠之。一句話,小夫人毫無政治頭腦,犯不上為了別人惹的自己一身騷。”

    青荷熬忍不住,莞爾一笑“別的我不懂,卻有自知之明有一人我最需遠離,那就是尚書大人你。”

    鳴夏不動聲色,實在看不出喜怒哀樂“小夫人,說得好。隻是,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尚早,下官隻盼小夫人萬事皆好。”

    言畢,提起上縱,飛身而去。

    青荷虛驚一場,痛定思痛“這鳴夏不愧是一代明探,果然厲害,不僅心細如發,更是洞若觀火。總之,他再不是當年的毛頭憤青,怨不得卓雲對他如此器重。此人心懷叵測,更是阿龍勁敵,我須嚴加防範,更要低調而行。”

    回轉家門,哄了小魚兒睡去,便去廚房煎藥。

    笨手笨腳,方才把藥倒入鍋中,不曾煎好,恰在此時魚醒龍回,雖是手忙腳亂,卻也喜出望外,顧不上湯藥,衝到樓上抱起小魚兒,又衝下樓梯笑臉迎龍“阿龍,知道我想你,今日居然回的格外早。”

    阿龍的頂頭上司工部尚書,是個教條古板、刻薄寡恩的小老頭,身為文官,他素來不喜歡武將,幾次三番難為阿龍。多虧阿龍能屈能伸、聰明堅韌,如若不然,不知有多少小鞋穿。

    阿龍滿麵春風,一如既往,對大荷小魚兒又親又抱,愛如至寶“青荷,你忘了?今日不同往日,是咱們小魚兒的百日。”

    哪料到,小魚兒恃寵而驕,一聲啼哭,經久不息,駭的龍爸變顏變色。

    青荷這才想起來“前晌抱著小魚兒摔了一跤,他的魚頭被磕出老大一個包。阿龍這一親,碰到他的痛處。”

    話說小魚兒被摔之時,不哭也不鬧。當然,不是他不疼,是他太過聰明。荷媽麵前哭,哭了也白哭。醒來見了龍爸,瞬間想起魚頭。摔腦之疼,錐心之痛,浮現腦海,曆曆在目。

    他雖年幼無知,尚不能用語言表達內心悲憤,但是,他的表情足夠豐富,那哀哀啼哭,便是對母親致命的控訴。

    他咧著小魚兒嘴,抽著小魚兒鼻,皺著小魚兒眉,閉著小魚兒眼,對著龍爸,魚淚滂沱。委委屈屈的樣子,是個人都會指責青荷是後媽。

    青荷那個恨“顛倒黑白!魚龍混雜!我是親媽!他是後爸!”

    阿龍被哭得撕心裂肺,不禁滿心疑竇,偷眼觀瞧荷媽,果然十分做賊心虛。你看她,頭不敢抬,眼不敢眨,麵對父子兩,根本不敢光明正大。

    (本章完)

    龍悅荷香

    longyuehexia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