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二計劃

    “我會死嗎？”

    “如果將軍再出去，就會！”

    “會馬上死嗎？”

    ……

    “不會, 是嗎？也許以後可能治不好, 也許我活不久了, 但隻要像現在這樣, 過上二十分鍾……或者說三十分鍾內回來，我就不會馬上死。”

    治療師沒有馬上說話, 查曼又道：“這畢竟，是我的身體！”

    “將軍！”他的副官聽不下去了，但不等他再說什麽, 查曼就舉起了手，“什麽都不用說, 這是我的選擇，扶我起來吧，我現在，卻是能省一分力氣就要節省一分呢，少動一下總是有好處的是不是，治療師先生？”

    “……您這是對自己身體的不負責！”治療師終於開口了，查曼一邊站起向外走，一邊道，“不, 這正是對我自己身體的負責。現在出去我不見得馬上就會死，但如果這一場敗了, 那我是一定會死的。”

    ……

    “我不會有臉再活著。”

    治療師看著他的背影, 再也說不出話。

    而一出這個門, 查曼立刻站直了身體，手中劍一揮：“出發！”

    他的侍衛齊聲應答！

    二十分鍾，查曼能待在戰場上的時間並不多，但他的出現，無疑卻很振奮人心。一些將領不用擔心他是先跑了，下麵的士兵更是能不再顧忌那些傳言。

    這麽長時間的圍困，令貴族軍有些困獸的架勢，而也滋長了王國軍的驕慢，這種心理從某方麵來說不是太好，而從另外一方麵來說卻又有好處，那就是不服氣——你們這些一直被我們圍著的人！你們這些喪家犬！你們這些敗軍之將，憑什麽，來反殺我們？

    在查曼不出現的時候，人心不免慌亂，但是當查曼杵在那裏，不時的還移動一下方向的時候，人心也就漸漸的穩定了下來。

    而早先這麽長時間的圍困，他們必定是做了各方準備的。

    倉庫被燒怎麽辦？

    遇到有大範圍殺傷力的神魔之子怎麽辦？

    貴族軍那裏還存在了禁咒級的魔法物品怎麽辦？

    ……

    每天，都有軍事會議，每天都會有問題被拿出來討論。然後製定了各種方案，再之後，就是對各種方案再進行修正。當然，這些方案不見得是都能起到很好效果的，甚至根本就可能沒用，比如那個應對禁咒級魔法的方案，雖然最後留存的已經是他們想到的最靠譜的方案了，但很顯然是基本不會有什麽作用的。

    禁咒級魔法……

    那不僅是一個高級魔法師施展威力的魔法，而是有什麽魔法物件超越了這個層次，傳說中，當這種魔法物品施展出來的時候，是能改朝換代的！

    如果克拉倫斯真有這種東西，那憑他們這麽一支軍隊絕對是沒有辦法抗衡的，當然，如果他真有，也不會讓他們圍在這裏這麽久了。

    而除了這種應對措施外，還有一些措施也不見得完美，畢竟有很多事情還沒有經過實踐檢驗——雖然王嘉把他早先記得的軍事內容都倒了出來，紮特更是翻來覆去的回憶了一遍又一遍，查曼也如聽綸音似的銘記於心，但這支軍隊，畢竟太年輕了！

    而他們所麵對的，也隻是階級矛盾……

    如果這個時候有個和王嘉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喊出另外一種口號，這事還真不好說，比如，西奧馬拉國人不打西奧馬拉國人……

    咳咳……

    總而言之，雖然查曼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可這支軍隊並不是完美的，他也許是強大的，卻是有各種缺點的。

    但是，就像後來實踐所證明的那樣，當事情發生的時候，人們最怕的是無事可做！

    當人們的心神初步穩定下來以後，早先製定的計劃也就開始實施了。

    去救火的，去轉移物資的，去排查的……一件件做下來，也許不見得都做的很好，卻是變得有序了起來。

    而王國軍，畢竟是比貴族軍的數量多的，而且，他們的營養更好，就算最後一頓，克拉倫斯放開了所有糧食，人人都得到了久違的食物，可說到底，最多也不過是個半飽，而長期的饑餓更是早已拖垮了他們的身體，也許在剛衝鋒的時候，他們憑借著一番憤怒能夠搶到上風，但是當王國軍慢慢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先那點優勢也在一點點的被扳回去。

    “大人，不能再等下去了！”

    “如果被下麵那些賤民搶到上風，咱們……就不好辦了！”

    因為戰況，幾個將領擁了上來，克拉倫斯一開始沒有說話，直到下麵的又一番催促，他才點了下頭：“你們去準備吧。”

    ……

    “我這邊，也會開始準備了。”

    聽到他這一句，那些將領才算安心。

    靠突襲就打敗王國軍？

    靠殺了查曼就重得主動？

    靠突破到這裏就挽回他們失去的一切？

    ……

    當然，這是他們的希望，是他們想的最好的結果，可，哪怕不像王國軍那樣做各種計劃，他們也知道這一項的成功性並不那麽強大。

    如果查曼身上有一件威力強大的魔法盔甲；

    如果佐那沒有成功的突破魔法防線；

    如果查曼身邊的侍衛非常靈敏；

    如果王國的魔法防衛有更多的後手……

    太多的如果，每一種如果還都是很有可能的，而隻要出現一種，他們的打算就會被破壞！

    所以，這隻是他們的第一計劃，而他們，還有後手……

    “王嘉先生！王嘉先生，那是什麽？那是什麽？”

    “基金會？上天，為什麽又是基金會？”

    “哦，還有十字街……”

    “天啊天啊，竟然連東區都有火光！”

    ……

    看著四處冒煙的情景，普通民眾又是茫然又是驚慌，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

    有一些聰明的，迅速回家緊閉門戶；

    有一些熱心的想要救火，急匆匆的去找水源；

    還有一些，則是看熱鬧的——哈哈哈，天天王嘉先生王嘉先生，看看，基金會都燒了兩次了，王嘉先生也是沒用的！

    十字街也燒了！燒的好呀，讓你們有錢！有錢人就該死！

    ……

    顯然，在這個時候還能有閑心看熱鬧的，一是自己家離這些出事的地方比較遠，二來，也是沒有什麽好失去的了。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想錯了，街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出現了一批很奇怪的人……表麵來看，也沒有太突兀的地方，隻是麵無表情，身體僵硬，然後，會突然拿出刀子捅人……

    “殺人啦——”

    淒厲的叫聲響徹天空，然後，紮西迅速的陷入了混亂……

    在這種混亂中，貴族官員的表現和普通民眾一樣，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也有想找原由，鑽研好處的，當然，更多的官員是一方麵安撫著手下去處理，一邊迅速的進宮，但是，他們都沒能見到紮特。

    “在這個時候陛下還同那個奎因人在一起嗎？”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巨大的陰謀，我們必須馬上處理！馬上！”

    ……

    一堆大臣擠到一起，先是互相噴口水，護衛隊的噴警戒局的，民防的噴保衛處的，噴了一圈後，發現見不到紮特，所有的出氣口都衝著王嘉去了——紮特他們不敢說什麽，王嘉卻是沒什麽顧忌的！

    男色誤國啊！

    英明神武的陛下就這麽墮落了啊！

    就算是再留戀安樂窩，這個時候也要出來主持大局啊！

    一定是那個奎因人搞了什麽鬼！聽說奎因那邊有非常神秘的東西！

    而就在他們越來越鬧騰的時候，詹森出來了……如果有熟悉詹森，或者熟悉迪斯特人的人在的話，一定會發現詹森此時的表情和往常大不一樣，可一般人真沒有分辨迪斯特人麵目表情的能力——在過去，他們根本就不太可能多看迪斯特人一眼，哪怕後來詹森橫空出世，大家最多也就是多尊敬他一下，至於說分析，還是沒幾個人會這麽做，當然，就算他們有心，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項比較困難的事情。

    所以，沒有人注意，迪斯特人此時的表情有些僵硬，也沒有人發現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更沒有人注意到他雖然是自己走進來的，但那姿態……頗有些是被人夾過來的感覺。

    “陛下有旨——”

    這四個字一出，原本亂哄哄的議事廳突然安靜了下來，詹森吸了口氣：“現在是出了什麽大事嗎？”

    “我給你們發薪水就是讓你們在這裏吵架的嗎？”

    “就是來這裏指責我的嗎？”

    “有火災？護衛隊難道不能去救嗎？”

    “有人殺人？境界局難道不能去抓嗎？”

    “有陰謀？保衛處難道不能去查嗎？”

    “難道這些還用我教嗎？還是讓我去做？你們如果不想幹，那就別幹，總有能幹的！”

    ……

    …………

    沒有人再說話了，被點到名的幾個地方更是一臉尷尬，這事他們當然能做，但這些事突然冒出來，顯然就是不正常的啊！換成誰也要來請示啊！更何況……嗯，更何況，最近陛下還有點不一樣，他們當然要來看看啊！看起來果然是完全不一樣的！要換成早先，陛下早出現在這裏了。

    這一定還是那個奎因人的事！

    在這瞬間，所有人都坐實了王嘉的紅……藍顏禍水的名頭，更有人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好好查查！

    “這就是陛下的原話了，所以各位大人……還是趕快去處理事情吧，熱鬧了陛下……”

    一行人各種反應都有了，紮特的手段，他們就算沒領教過，也總是看過的。當下像什麽保衛隊的就離開了，不過也有一些，比如司法局的就沒有馬上走——他們不負責抓人，倒是不急，司法局的長官是一個老先生，出生顯赫，性子卻溫吞，真真的三朝老人——查理二世的時候，他就在司法局幹了。一直沒什麽出色的政績，不過也因為這個留了下來，如果還是查理三世當政，那必然沒他什麽事，但司法局也算是個重要部門，紮特上來後必然是不會全用老人的，不過他這邊也沒有充分的人手，就把這個過去一直不溫不火的給提了上來，而這一位上來後依然延續過去的風格，沒什麽出彩的，卻也沒什麽大錯。

    此時他卻晃悠悠的來到詹森身邊：“詹森大人……”

    “席臘德大人……”

    “陛下，還好嗎？”

    “好！”

    席臘德看了他一眼，慢慢的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他說完，又晃悠悠的走了，詹森卻一頭冷汗的看著他的背影，這老頭，到底什麽意思？難道……雖然在第一時間他就封鎖了那個房間，一直到剛才，也隻有他一個人出來，可那皇宮……他緩緩的吐了口氣，他一定要……要守好！畢竟、畢竟……

    這麽想著，他突然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沒出息。”他對自己說，不過是有那麽一點可能你就成這樣了，真沒出息！

    但他雖然這麽想著，心情，卻是更雀躍起來了，連紮特重傷的事也沒太影響他……

    嗯，他當然是尊敬紮特的，但，也就是尊敬……

    當然他這點心思哪怕紮特此時知道也不會在意，他正盯著王嘉看呢……

    在整個治療過程中，他沒有去看治療師，也沒有去看周圍的侍衛，甚至沒有去看詹森……是的，他連看都沒看，什麽，那些話？當然是王嘉說的！而為了讓詹森把他那些話說出去，他必然要泄露一點事情，再然後……總之就是紮特看他看的更嚴重了，真正的做到了，幾乎眼都不眨一下……

    如果目光有實質，那王嘉現在一定身纏百道萬道的枷鎖了……

    在他這種目光裏，王嘉是平靜的……起碼表麵平靜，王嘉先生！那就是一路裝過來的！這種平靜，太小意思了！可周圍的侍衛那就是神情各異了……

    陛下，陛下，真受不了啊……